第31章 借一个朋友来爱你
苏晓晓整天嚷嚷着，冬雪之前，一定要给我介绍一位貌若天仙，贤良淑德的好姑娘。我双手抱头，大声嚎啕，晓晓大姐，你就饶了我吧，你嫌我的麻烦事情还不够多吗？
苏晓晓第一次说要给我介绍其他姑娘的时候，正出任我的风光女友一职。全天下的男人，碰到自己的女人说要给自己介绍另外的姑娘时，恐怕反应大都一致。要不就装傻充愣，要不就正人君子。
我想，我属于后者。尽管我平日喜欢说两个黄段子，群发几条来历不明的荤笑话，但从根本上来说，我还算是一位品行兼优的世纪好男人。至少，我对苏晓晓的忠诚，就让许多男人望尘莫及。
想想，有哪个男人像我这么坚强，动不动就被体重五十五公斤的女友臭骂数落，并顶着烈阳，身负重物地赶到她指定的现场？有哪个男人像我这么痴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都跟在同一个女人屁股和面，拎包结账，兼当男友与菲佣？又有哪个男人像我这么和善，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管遇到多么重大的个人灾害，都对自己的女友保持全面微笑？
没有，绝对没有！我的的确确算得上是绝种好男人。可偏偏，我这样的绝种好男人就碰不上一个绝种好女人。费尽心思缠上苏晓晓这样的蛮婆，还三番五次地被踢开。
我跟苏晓晓说，美女，别以为我真是没人要的绝种好男人！你只要敢和我分手，我马上出去带一帮模特来你门前排队，让你看看，我是多么地招人喜欢，惹人怜爱。
实质，直到苏晓晓提出分手后的一周，我都没能让一只苍蝇飞到她的窗前。除了我没日没夜的电话和心血来潮的鬼喊，她的世界，便是一座宁静的珠穆朗玛峰。任凭我如何攀援，也到不了顶端。
苏晓晓从窗口探出头来，语重心长地说，兄弟，你就别折腾了，咱俩真的不合适。你太好，太绝种了！放心，我不会让你成为真正的绝种男人，我一定会动用我的影响力，帮你物色一位更加漂亮，更加贤惠的姑娘，好不？
二
苏晓晓果然言出必践。近几日，我的电话和手机，几乎快被打爆。最让我疑惑不解的是，那些人开口闭口都叫我“李千万”。
据不完全统计，我这些天收到的电话，有来自婚介所的，有来自舞厅的，有来自黑龙江的，更有来自外国的。本省的，已多到忽略不计。
我顶着黑眼圈去苏晓晓楼下的时候，她正巧要出门。我一把拉住她，委屈地问，苏晓晓同志，咱们爱情不在友情在啊，你何必这样对我呢？即便我曾经在你的楼下鬼哭狼嚎过，你也不能这样报复我吧？你真想把我逼死逼疯？
苏晓晓哈哈大笑，从兜里掏出几本杂志，一本正经地说，大哥，什么时候了？科技这么发达，我们当然得好好利用。你看，这些都是我帮你登的征婚启事。我一看，险些哭了。
李千万，男，26岁，英俊潇洒，却不风流倜傥。因腰缠万贯，业务繁忙，所以无暇寻觅知音。现休假半年，真诚寻找另一半。要求，美丽大方，贤良淑德即可。本人是个极为传统的中国男人，因此，婚后的财务支出，一切由女方作主。为表明诚意，特附个人电话号码以及免冠近照两张。望有意者来电共建情缘。
我说苏晓晓，你也真够敢吹的。一个月薪几千块，没房没车的乡巴佬，硬是让你说成了应有尽有的富翁总裁。苏晓晓瞪大了眼睛说，傻瓜，不这么说的话，有人找你吗？现在的广告，有多少不是炒作？
好，就算你是炒作，就算我是一支潜力股，以后会成为大富翁大老板，但你看，这照片也太离谱了吧？根本就不是我！你说，他是谁？
他是谁不要你管，你要真有人家那么英俊潇洒的话，就不用我浪费那么多钱去登征婚启事了。小子，好好选，别让姐姐失望啊！
三
苏晓晓大抵是忘了，曾经有多少个日子，我背着双腿疼痛的她，一步一步地走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要不，她怎么会大动干戈，真给我带来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
苏晓晓狡黠地跟我说，小子，好好珍惜哦，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呢，名叫曾蓓蕾。
说实话，直到我和这位名叫曾蓓蕾的姑娘一起吃晚饭，一起看电影时，我都没弄清楚，我和苏晓晓分手的真正原因。如果说，她爱上了别的男人，为何至今还是独来独往？如果说，她觉得我与她根本不合适，那为何当初又要选择开始？
我问过许多次，苏晓晓不说，我也无法探出究竟。只是越来越明白，这辆名叫爱情的巴士，已经离我天隔地远。无论我怎么追，怎么用力，也是无补于事。我太过于了解苏晓晓的性情。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就这样，我和曾蓓蕾开始了频繁的交往。我有些疑惑不解。因为就容貌来说，她明显比苏晓晓要美丽得多。想当初，就我这样的条件，追苏晓晓这蛮婆都花了大半年功夫。如今，这个比苏晓晓要文静许多的曾蓓蕾，却从不拒绝或是排斥我，不是显得有些蹊跷吗？
莫非，这又是苏晓晓的一个计谋？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稳妥。我将此类遭遇告诉周旁的朋友，他们都问，你是不是在写剧本？
的确，整个故事来得太过于离奇和曲折。有谁的女朋友会和自己莫名其妙地分手，并且费尽心思地硬塞给你一个更加漂亮的姑娘？
为了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硬闯进了苏晓晓的闺房，劈头盖脸地问，苏晓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嫌弃我就算了，现在还找了另外一个女人来伺机折磨我。想当初，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的事情，现在，你怎么忍心如此待我？
苏晓晓大笑，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丑样，你不是常常说自己是绝种好男人吗？现在我随便找个女人来你就怕了？谅你也不敢追人家，嘿，我是你的话，我也会选择按兵不动。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恐怕要追也追不上！
我真没想到，苏晓晓会对我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走在秋叶飘零的街道上，我忍了许久，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四
我对曾蓓蕾开始了猛烈的狂轰滥炸。同事们无不笑我，真看不出来，你小子有那么多花招和粉墨肠子。
曾蓓蕾答应做我女朋友的当晚，我听到了苏晓晓入院的消息。我心里猛然一震，旋即拥有归覆平静。此刻，不知是哪个男人，又陪在她的身旁？想必，那个男人也和当初的我一般傻气，抛下一切顾虑，吭哧吭哧地背着感冒高烧的苏晓晓往医院跑。
我已经习惯绕大半个圈子，从苏晓晓楼下的那条小路回家。偶尔经过她的床前，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上一眼。虽然我恨她，但我还是渴望能够在不经意的时刻里见到她。
苏晓晓窗前的米色窗帘始终紧闭，和那扇冰凉的铁门一起，将我的视线，残忍地阻隔在了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世界里。
秋已转凉。窗台上的月季，是我去年陪她种上去的。而今，早已在秋风中枯萎得不堪入目。苏晓晓到底还是连它也忘了。
我发现，自己已经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后来的曾蓓蕾。她的善良，美丽，大方，如同一帖温适的药膏，抚平了我的伤口。可不论如何，我都无法卸下心中的防备。我始终记得当日苏晓晓对我说过的话，始终相信，这场恋爱，只不过是苏晓晓的另外一个阴谋。
第一次对曾蓓蕾大发雷霆，是因为她对我说，去吧，去医院看看苏晓晓，其实她也挺想念你的。我悲哀笑开了，想念我？想念我什么？想念我的这副穷酸样，还是想念我的可怜丑态？你们要怎么玩，随便你们，我不怕！
曾蓓蕾的热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落在杯盘里。她演技真够逼真，怪不得苏晓晓会千方百计地把她找来，企图再伤我一次。
接到苏晓晓母亲的电话，我倍感意外。我隐约觉得，这个爱情闹剧，远远不止这么简单。下了班之后，我踌躇片刻，终于决定直奔医院，探望苏晓晓。而此刻，我已有整天七天不曾联系过曾蓓蕾。
苏晓晓的瓜子脸，和医院的枕巾一般惨白，浑身瘦骨嶙峋。就连那蓬乌黑的秀发，也所剩无几。我的热泪瞬间翻涌，胸口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患的不是感冒发烧，而是晚期骨癌。我忽然想起，有多少个日子里，她忽然疼得瘫倒在地，是我把她背回了家。
苏晓晓走的那个清晨，窗外下了迷蒙细雨。她右边的木桌上，安放着一盆粉白的月季。我将它腾到苏晓晓窗前的花盆里，希望她偶然回家时，可以看到。
曾蓓蕾的一张纸条，让我再度失语：“蓓蕾，请帮我好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