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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赶不上你追逐的脚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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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花不知道
     
       文\/新鲜旧情人
     
       一
     
       是朝北的火车,哐啷哐啷地开,窗外是月光,窗内是拥挤的人群,她一直挤在他的背后,人群骚动着,有人在喊,流星,流星。长途的跋涉,居然遇上了流星雨,可是他太高了,像是一堵墙,挡在前面,她什么也看不见。
     
       他终于发现她在身后挤,慌忙把她让到前面,还用怀抱像鸡妈妈一样把她圈起来,可是已经晚了,不知道是流星已经都滑落了,还是火车已经驶过了可以看见流星滑落的地方。火车依然哐啷哐啷地向前,而他也始终没有放下手臂,一路为她抵挡人潮。
     
       天还没亮,火车就到站了,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异乡凄清的站台,周围人山人海,却没有一个人是自己认识的。他就站在不远处,也拖着一堆行李,靠着墙角,等天亮。他招手,让她过去,可她没有。临行时候,妈妈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透过小站昏黄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他的样子,瘦瘦小小的,裹着一件大外套,头发很长,一直遮到额角。她发现他也在看她,慌忙收回视线,看大厅里又一次人潮汹涌,想必又有火车到站了吧。她就想,这满世界跑的火车,她却偏偏和他坐了同一辆,这人山人海,她却偏偏撞进了他的怀抱。她想着想着就笑了,想是自己看张爱玲看花痴了,哪有那么多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的事儿呢。
     
       还真的是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在新生报到处,她就看见他了,挤在人群里看墙上的公告,他也看见她了,拼命往这边挤,像是昨天在火车上一样。也许缘分就是这样,无论你在哪里,都要把有缘的那两个人挤到一块儿吧。
     
       他说,是你啊,真巧。她也说,真巧。乔任梁,乔任梁……远处有人在叫他,浓浓的南京口音。他说,我老乡叫我了,我过去了,我叫乔任梁……她说,我叫陶清。他已经跑远了,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但是她却知道了,他叫乔任梁,南京人,和自己是老乡。
     
       二
     
       五月的时候,在食堂,陶清老远地就看见乔任梁端着菜盆子朝自己这边跑过来,跟一帮男生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可真是会找角度,明明是喝汤的姿势,却可以将她尽收眼底。他最近在外面打了一份工,今天拿薪水,特意打了双份排骨慰劳自己,旁边的男生你也想蹭一块,他也想蹭一块,他急了,抓过菜盆子,假装叭叭叭地吐口水,旁边的男生觉得恶心,就都不吃了。她在旁边看得乐死了,一笑,就把一嘴饭全喷在菜盆子里了。他也笑坏了,有人陪自己吃口水。她狠狠瞪他一眼。
     
       从食堂出来的时候,乔任梁又遇见陶清了,关到一个校园了,这低头抬头都能见。陶清正在学校门口的面包店买面包呢,乔任梁就跑过去,说真巧啊,又遇见你了。陶清在等卖面包的男孩子找零钱呢,一百的,男孩子凑了半天找不开。乔任梁就笑,敢情咱中国真的是脱贫了,人人都没小钱净大钱呢。他就帮她付了。其实害她吃面包,他也有责任呢。
     
       可是陶清却气坏了,抓起面包就跑,把乔任梁远远地甩在后面。乔任梁哪里知道,陶清是饿者之意不在面包,她是故意让面包店那个男生找钱的,她想在面包店多待一会儿。最近,她每天都往面包店跑,是因为面包店里那个特别好看的男孩儿,长得像是周渝民,陶清早就查好了,他也是00级的,叫李雨航,在面包店打钟点工。班里有好几个女生一天都买好几次面包呢,还有几个女生都啃一个星期面包了,女生楼每天关了灯,都在边啃面包边议论他呢。
     
       三
     
       学校门口的那条街,窄窄的,两旁长满茂密的梧桐,枝叶交错着遮住了天空,面包店就隐在一片梧桐树后面。陶清最近特别买了一部手机,诺基亚3230,每天躲在街对面偷偷拍李雨航的照片,站着的,坐着的,笑着的,沉默着的,穿白衬衫的,穿大T恤的。有好几次,她去买面包的时候,她都想问他要电话号码了,可是来不及开口,就被后面排队的女生挤到一边了。她就想起乔任梁了,他最能挤了,在火车上,在布告栏,可是他却不会帮她去挤着喜欢另一个男孩子,因为他也喜欢她。
     
       那天在食堂的时候,乔任梁看见陶清在,就坐过来了,他又拿薪水了,打了双份的红烧肉。那天陶清也买了红烧肉,可是她不吃肥肉,乔任梁就把自己盆子里的瘦肉都挑给陶清,然后把她盆子里的大肥肉统统吃掉。陶清就羡慕死了,多好的男生啊,吃死了也不胖。打那以后,乔任梁就老帮陶清吃肥肉,就在学校里落下了个外号,狗剩儿。
     
       有一次,陶清又去面包店对面,想要偷偷拍李雨航的照片儿,可是她发现手机画面里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李雨航,还有一个是音师班的女孩儿。陶清握着手机蹲在梧桐树底下,哭出声来,头顶,黄了的梧桐树叶子,不断地飘落下来,好像秋天一下子就来了。李雨航的事在学校引起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粮食革命,走道的垃圾桶里堆满了面包,有好几个女生都偷偷哭了。
     
       陶清去垃圾桶倒面包的时候,遇见乔任梁了,他慌忙跑过来说,干吗要倒了呢,我吃啊,反正我是你的狗剩儿。陶清狠狠地瞪了乔任梁一眼,然后把手里的面包全扔到他脸上说,为什么走到哪里都会看见你,你怎么那么讨厌。陶清跑远了,乔任梁就站在空荡荡的走道里,穿堂风呼啸而过,卷着街上的梧桐树叶子打在他的头发上,他就哭了,呜呜呜的,像个委屈的孩子。
     
       四
     
       一转眼就大四了,忽然有一天,宿舍里又开始有女生吃面包了,陶清还以为是七月快到了,她们再吃一次面包,纪念一下这四年里的生活。后来才知道,是李雨航失恋啊,女孩儿丢掉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面包,雅思七分半,飞了英国。陶清去面包店的时候,看见李雨航没事儿似的,依旧笑笑地在帮女生分面包,刚出炉的燕麦面包,有浓浓的奶香飘在七月的空气里。陶清狠狠地看着那一张脸,过了七月,也许就一辈子都看不见了。
     
       那天,陶清想了很久,如果她对李雨航说喜欢,也许没有结果,如果她不对李雨航说喜欢,就一定没有结果。于是,她就逃了课,去他店里,趁他不注意,把自己心爱的手机落在面包店,然后逃到街对面的电话亭给他打电话。隔着电话亭透明的橱窗,她看见他抓起自己的手机。她说,喂。他说,你好,你是把手机忘在面包店了吧,来拿吧。她说,你打开手机看里面的图片好吗?他一按键,自己站着的,坐着的,笑着的,沉默着的,穿白衬衫的,穿大T恤的样子就全都跳出来,一页一页闪过。还有她预存的短信:我就是这样喜欢你的!
     
       七月的面包店,陶清就站在李雨航的面前,中间隔了矮矮的橱柜,那些长长的,圆圆的,扁扁的面包,朱古力的,肉松的,燕麦的,奶油的,每一种,陶清都吃过无数次,都是为了面包后面站着的那个人。可是他却不说一句话,只是那样看着她,他的眼睛仿佛大雾弥漫,她读不懂。后来,乔任梁就跑进来了,他说,陶清,你在这呀,过几天你回去吗,我们同路,我也去南京,我帮你订票吧。陶清不说话。倒是李雨航先开口了,他说,过几天我也要去南京面试,我们一起吧,帮我也订一张……
     
       还是当初来时的车站,还是当初那辆朝北的火车,只是换了方向,李雨航和乔任梁分了陶清的行李,她就空着手了,刚好看见车站广场有好看的女孩儿在卖花,花就摆在人行道上,一天一地的白花,凛冽的清香。女孩儿说,这是姜花。陶清买了满满一捧,一路抱着坐在李雨航和乔任梁的对面,火车哐啷哐啷地向南,有那么一刹那,驶入黑暗的隧道,陶清就感觉对面有人碰了她一下,只是轻轻一下,还来不及惊动,窗外又是蓝蓝天,是他?还是他?姜花不知道,只是兀自落了满怀……
     
       岁月微凉人安好
     
       文\/叶薇安
     
       “时间就像周杰伦,表情冷冷的。”这是唐依依的名言。入学那段时间,我和唐依依轮流迟到,因此被罚中午在教室抄写课本。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
     
       她主动给我打招呼:“哎,你叫什么名字?”
     
       “冷浩。”
     
       “我叫唐依依,你抄完帮我抄一下哈。”
     
       “啊——”
     
       唐依依笑眯着眼,然后从书包里掏出几个“喜之郎”。我就情不自禁地答应了。
     
       唐依依喜欢吃的,我也喜欢;唐依依喜欢听的歌,我也喜欢,因此她把我当朋友。
     
       那个叫“bouncetales”的手机游戏,我只能玩到第五关,而唐依依能玩到第十二关,因此我第一个崇拜的人就是唐依依。
     
       她喜欢我们家楼下的木棉,木棉开花时节,唐依依常常来吃我妈做的甜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木棉花。
     
       唐依依说,她这辈子哪儿都不去,就留在广州看一辈子木棉。
     
       可是事情有变,唐依依暑假要去北京旅游,我也去了。在北京唐依依认识了一个外国男孩,她当他的导游,叽里呱啦说什么我不懂。我只是跟在后面。
     
       唐依依恰好那几天过生日,在北京的老饭店,唐依依的叔叔阿姨就座,旁边还有那个外国男孩。我只好不停地喝汤,不停地上厕所。从饭店出来,唐依依停了一下脚步,问我:“冷浩,你的梦想是什么?”
     
       “啊,我……我想当导游。”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当导游。
     
       “太好了,我也要当导游,我要给外国人当翻译。”
     
       “呃……”北京的街道上飘满槐花,我的话音戛然而止。
     
       从北京回来,唐依依变了,一心扑在“English”上。我妈也不知趣,让唐依依给我补英语。夜色宁静,我送唐依依回家,走到路口唐依依说她的叔叔想接她去新西兰读书,让我给点建议。我能说什么呢,去吧。
     
       八月蝉声袭来,我静静地看一本叫《他的国》的书,手机响了,打开看见唐依依的短信:我今天走。我愣愣地看着短信,蝉声将我淹没。关机,走到楼下的小店,一个人买了两个冰激凌,咬下去,牙齿彻骨地凉。
     
       唐依依走后,我就感冒、打喷嚏,长荨麻疹。
     
       再见到唐依依,是第二年夏天,唐依依回来参加姐姐的婚礼。唐依依长发变短发,皮肤更白,眼睛更大。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说的是:冷浩,你老了。
     
       “我老了多少岁?”
     
       “嗯,至少10岁。”然后是唐依依哈哈的笑声。
     
       “你离开多久了?”我笨啊,一年嘛。
     
       “好像差几天一年。”之后我们都沉默了。唐依依转移话题说:“木棉的花落了吗?”“落了,现在都8月了啊,木棉3月就开了呀。”其实这些对话傻到家了。之后我送唐依依回家,在一年前告别的地方,唐依依问我:“我想去北京看槐花,一块儿去吧?”
     
       我说我要参加足球比赛。唐依依“哦”了一声,说那好吧。三天后我曾尝试过去机场,看一架一架的飞机起飞,之后又折了回来。
     
       在机场我买了很多旅游杂志。其实唐依依走后我才认真考虑过当导游的事的,得出的结论是:绝不干。
     
       漫长的黑夜,无风无雨,我回忆起与唐依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想:“你为什么要去外国呢?难道没有什么能留住你吗,唐依依?”“也许有一点点东西吧。”我自问自答。
     
       时间其实过得很快,楼下的木棉开花时,班长送来一封信,让我转交给唐依依。信封上全是英文,但我认识“唐依依”这三个字。我拆开了信,彻夜查《英汉大词典》后,终于搞明白了信的内容。信是那个外国男孩写的,问她怎么不跟他联系,他想邀请唐依依去美国。
     
       我惊奇,难道男孩不是新西兰的?唐依依去新西兰不是去找他?他们这一年多没联系?难道他们并没有什么?
     
       我找到唐依依的邮箱,给她写了一封邮件。我在邮件里说:木棉花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但邮件却石沉大海。
     
       后来我从唐爸爸那里得知了唐依依出国的原因,原来唐依依的母亲在她9岁时去外国了,再也没回来。唐依依一直想去找她母亲,只想问问她的母亲有没有爱过她。唐依依是个倔犟的孩子。
     
       我再次给唐依依写邮件,我想告诉她,“bouncetales”我已经能玩到第十关了。打开邮箱,突然出现一封唐依依的邮件,她在里面只写了一句话:“错过了木棉,我不想错过槐花,冷浩,北京见……”
     
       高考后,唐依依回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的母亲,这个一直在新西兰流浪的女人。唐依依找遍了新西兰,终于找到了她。
     
       北京的槐花未落,我和唐依依在长城相遇。
     
       “你回来了啊,还好吗?”
     
       “回来了,跟想象的一样好。”简单的对白后,我有些语塞。
     
       凉风习习,跟在唐依依后面,我想到一句话:岁月微凉人安好。
     
       “那么,时间还像周杰伦吗?”
     
       “很像,很像他唱的那些美丽的歌。”
     
       赶不上你追逐的脚步
     
       文\/卫宣利
     
       一
     
       许天昊和我,是一对冤家,所有的人都这么说。
     
       我对许天昊的记忆是从4岁开始的。那天,姑妈从外地回来,带给我一辆崭新的轻便童车,我欣喜地骑着在大院里来来回回地兜圈子。结果,兴奋的我一头撞在从外面回来的许天昊身上,把他刚穿上身的裤子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为了避开许天昊妈妈严厉的批评,我只好答应他的不平等条约,忍痛割爱,把我的宝贝车让给他骑。没想到这小子骑上车就跑,我在后面哭着喊着跺着脚追,可是他骑得飞快,我哪里追得上?
     
       后来,许天昊被他妈狠狠揍了一顿,我则牢牢守在我的童车上,死活不肯下来。
     
       三天后,许天昊得意扬扬地再次骑上我的车,故意在我的床前转了一圈又一圈。我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只能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因为我的屁股在车座上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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