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袁宗道

     
     
     
     　　在三袁中，他是长兄，仕途以他最为亨达，但他并不喜欢做官，原打算三年后归田。他的性格与宏道不同，他是一个较谨慎而又平达的人，少狂狷之气，也不露锋芒，一半也因受宫官身份的牵制。袁中道编次的《柞林纪谭》有这样一段记载：“中郎论人不宜太畏事。伯修曰：‘不畏事，必偾事。’”此亦可见两人的性格。
     
     　　在诗文创作上，他都抵不上宏道、中道，本书中入选的两首诗，虽经反复选择，还是不很满意，而两弟之诗，却还可选一二首。这里固然有数量上的原因（他的诗写得不多），但就诗论诗，成就上的差别也很显著。他对文学的见解，也是反对模拟，求真求新，主要体现在《论文》上下篇中，但力度深度皆差。所以，公安派如无宏道、中道而只有宗道，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过旧叶城有感是时两弟已
     
     　　行五六日矣三弟留题荒亭①
     
     　　昔年飞舃处②，此日倍酸辛。
     
     　　白骨三家市③，青磷一水滨④。
     
     　　异乡均苦乐，兄弟各风尘。
     
     　　凄断惠连句⑤，荒亭墨瀋新。
     
     　　【注释】
     
     　　①旧叶城，即今叶县，属河南省。两弟，指宏道、中道。②昔年句，古叶县东境有叶君祠，本以祀春秋时楚国沈诸梁（叶公子高）。后人附会，谓后汉明帝时王乔为叶令，乔有神术，自县诣朝时，每月双凫从东南飞来，太史举网张之，得一舃，视之则所赐尚书官属履。后立庙，号叶君祠。或云，此即古仙人王子乔。③三家市，指人烟稀少偏僻的小村落，故下云“荒亭”。苏轼《用旧韵送鲁元翰知洺州》：“永谢十年旧，老死三家村。”陆游《题江陵村店壁》：“青旆三家市，黄茆十里冈。”④磷，俗称鬼火。⑤惠连，指刘宋谢惠连，其诗文颇为族兄灵运称赏。相传灵运“池塘生春草”名句，即因梦见惠连而得。后世因称为“大小谢”。
     
     　　【说明】
     
     　　袁中道《游居杮录》卷四，万历三十八年（1610）记云：“从叶县发，路多硗确。过澧河，饮于旧叶，即叶令飞凫处也。息于保安驿，光武昆阳大战处也。”昆阳故城即叶县治所，故宗道诗有“白骨”、“青磷”云云。
     
     　　中道《昆阳》诗，有“倒戈奔象兕，大战忆昆阳”句，又有《河南道中题壁寄伯修兄》诗。故宗道诗结末有此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