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眼珠子和珍珠

     
     
     
     但是它没有珍珠的光泽，主人也没有刻意区分它，不过它自己是明白的，珍珠也看在眼里，并且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不满。一只鱼眼珠子怎么配和珍珠在一起？
     
     不过说起故事就得提到从前，它还是一条鱼的时候，它真不是一条一般的鱼！它金色的尾巴是开在海底最美丽的花瓣，它的眼睛，啊！它的眼睛——鱼眼珠子说到这里，简直都要陶醉了，好象它又成为那条鱼的眼睛，发出了最明亮最多情的光芒。
     
     鱼眼珠子说：“我不停的转动，我看到过海底所有美好的事物……上升的气泡，招摇的水草，浮游的绿萍，以及同类异性眼睛里只有在热恋时才会在放出来的电！”
     
     “而那时你们不过还是海边的沙子。”鱼眼珠子看了看二十三颗珍珠说：“蚌们有时会在温暖的阳光下打开自己，样子像现在花园里飞舞的蝴蝶，风会不经意把风沙带进蚌的身体里。”
     
     “后来呢？”一颗珍珠很小心的问到。
     
     “后来——唉！”鱼眼珠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来我爱上了一只鸟，就是那条鱼爱上了一只鸟。那条鱼是一条极其活泼的鱼，经常会跳出水面，而一只鸟在低处滑翔，翅膀掠着水的时候，它们最近距离的相遇了。”
     
     “你们相信一见钟情吗？这完全是发生在眼睛与眼睛之间的事。”鱼眼珠子说：“我至今都忘不了那只鸟的眼睛！”
     
     “乌青如豆，好象琥珀里静静的生命，不会再被染上任何尘埃！当那条鱼落入水面再次跃起时候，鸟已经飞走了……”
     
     这次相遇注定了那条鱼痛苦的开端。它梦想着离开海、离开岸，它梦想它的鳍是可以起飞的翅膀，它梦想海水就是空气，海底就是蓝天，而那只鸟就是主宰这一切事物的神灵。
     
     神灵引导着它，要它离开岸边，于是那条鱼接受了鱼勾的暗示。
     
     当它被甩进了鱼篓，钓鱼人哼着啷咯哩咯啷的小曲回到家。当它在院子里被刮去鱼鳞，扣去双鳃，绝望的忍受着痛苦的时候，院子上方传来了鸟的叫声，鱼熟悉这声音，幸福的闭上眼睛死去！
     
     鱼眼珠子说到这里，声音里完全有了一种悲怆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结局吗？”二十三颗珍珠几乎异口同声的问。“可是你怎么又会在这里。”
     
     鱼眼珠子说，“我随同其他鱼骨被倒进垃圾里。在那里有刨食的鸡，有饿疯了的狗和老鼠。后来在黄昏来了一只受伤的鸟……”
     
     “鸟？”珍珠们睁大了眼睛。
     
     “是的！森林遭到了破坏，鸟侥幸逃了出来。”鱼眼珠子说“我认得它，认得它的眼睛，尽管我不再是鱼的样子。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看了看身旁的鱼骨刺，像一把精致小梳子……或许它可以送给我心爱的鸟姑娘。”
     
     “鸟啊！当你失去了森林，而不得不到扔有鱼骨的垃圾里寻找食物，请让我为你梳理你的羽毛…… ”
     
     “后来呢——”珍珠们又问。
     
     “后来，鸟把我衔起来，从一扇开着的小窗飞到手饰工匠的屋子里，啊，请相信手饰工匠在做这条手链时用上了我，除了是真的差一颗珍珠，而实在是他们觉得我不同寻常，绝没有鱼目混珠的意思，否则我自己也会感到羞愧的！”
     
     ……
     
     女主人穿了墨绿色的裙子，戴着这条珠链，在阳光明媚的花园里，手臂在女主人扬起的手腕上发着莹洁温润的光。树叶子间扑棱飞起一只鸟，唱着好听的歌又落在不远处的花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