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绳子·辫子

     
     
     
     　　比方说，部落首领要统计猎物，就要用到绳子。
     
     　　甲猎人交来两只兔子，首领便在绳子上打两个结。
     
     　　乙猎人交来三只兔子，再加三个结。
     
     　　丙猎人什么都没交来，首领就对他说：“按照部落的规矩，你该受到惩罚。”
     
     　　这惩罚是挨五下子打。首领便取了根打着五个结的绳子。
     
     　　首领用这绳子抽打丙猎人。
     
     　　“一！”丙猎人挨了第一下。首领随即在这绳上解掉一个结。
     
     　　“二！”再解掉一个结……
     
     　　五个结都解去了，对丙猎人的惩罚也就结束了（“结束”这个词里有个“结”字并不是偶然的，据我考证确与绳结的运用有关）。
     
     　　首领擦擦汗，刚要把这条没有结的绳子收起来，忽然怪叫一声：“天亡我也！”
     
     　　原来，抽打丙猎人用的正是统计兔子的那根绳子。现在绳结都解掉了，也就没法知道猎人们到底交来多少只兔子了。
     
     　　首领战战兢兢地跪下来，为自己的失误向神请罪。
     
     　　这时丙猎人对首领说：“按照部落的规矩，你该受到惩罚。”
     
     　　这惩罚也是挨五下子打。
     
     　　丙猎人抓起刚才惩罚过自己的那条绳子。为了不多不少地完成这个惩罚。
     
     　　“一！”首领挨了第一下。丙猎人随即在绳子上打起一个结。
     
     　　“二！”再打第二个结……
     
     　　直到打满五个绳结，丙猎人才停止了抽打，把绳子交还给首领。
     
     　　首领从地上爬起来，接过绳子细看了一下，笑了。绳子上的这五个结，正是他刚才不慎失去的。
     
     　　“多亏你揍了我一顿！”首领称赞丙猎人说，“你知道，没有兔子的总数，我们就没法分配它们了。”
     
     　　在接下来的猎物分配中，丙猎人由于他的贡献分到了最肥美的一份。大家都认为这样分配挺公平，那时的民风纯朴极了。
     
     　　所谓“结绳而治”，可见绳子是用于公共事务的治理，要是个人的私事，那就可用辫子了。
     
     　　辫子最初的作用是用来统计辫子主人的年龄。孩子长到一周岁，妈妈便把他（或她）的头发打一个结。这时的头发也只能打一个结，因为还很短。
     
     　　等到头发长到能打两个结时，这孩子也差不多满两岁了。就这样，岁数和辫结成比例地同时增长。
     
     　　部落里只有巫师没有辫子，他把头发披散着，人们就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岁，他需要给人造成这种神秘的感觉。
     
     　　但对一般人来说，辫子是重要的，没有辫子就没有岁数。
     
     　　有一次流行一种奇怪的瘟疫，不少人的头发停止生长了。虽然他们的生命仍能照常延续，但因为岁数一直上不去，他们遭到了歧视。
     
     　　直到后来，部落里出现了不怎么纯朴的分子，他们明明到了当兵的年龄，却故意剪短辫子，以避服役。用辫子来表示岁数已经不可靠了，于是又发明了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