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魔戒
等到公主沉入梦乡的时候，它爬到她的床上，
在枕头上咬了个洞，从洞里慢慢地拖出一点绒毛，
把绒毛放在公主的鼻子下方晃动……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老夫妇，他们有一个儿子，名叫马丁。老人去世了，他终年辛苦劳作，只留给了寡妻和儿子两百个弗罗林银币。老妇人决定把这钱存起来，以备急用。可是，天啊！急用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家里的米快要用光，谁愿意守着两百个弗罗林银币饿死呢？于是，老妇人数出一百个弗罗林给了马丁，叫他去镇上买些食物。
马丁进城，来到肉市时看见整个地方一片混乱，到处是人的怒吼声和狗叫声。他挤在人群里，看见屠夫们捉住一只猎狗，把它拴到柱子上，毫不留情地抽打它。马丁非常同情这只可怜的猎狗，他对屠夫们说：
“朋友，你们怎么能这么冷酷地对待这条可怜的狗呢？”
“我们完全有权打它，”屠夫们说，“它刚才吃掉了我们刚宰的一只猪。”
“别打它了，”马丁说，“把它卖给我好了。”
“既然你要买这条狗，”屠夫们嘲笑地说，“这么一个好宝贝，我们得收一百个弗罗林，少一个子儿也不卖。”
“一百？！”马丁叫道，“好吧，既然没有还价余地，那就一百吧。”他从口袋里掏出钱，买下了这只猎狗，并叫它舒卡。
马丁回到家，母亲见面就问：“你都买了些什么？”
“舒卡，这条狗。”马丁说着，指给母亲看新买的猎狗。母亲非常生气，狠狠骂他。他也感到惭愧，家里剩下的食物连一顿都不够了，他还花钱买了这么一条没用的畜生。
第二天，母亲又叫儿子去镇上：“拿上咱们最后的一百个弗罗林，买些食物回来。我刚搜罗完柜子里最后一点食物，烤了一张大饼，但是等不到明天，一定就会被吃完的。”
马丁刚进城，就遇到一个长相粗壮的农夫，他正用绳子拖着一只猫，绳子紧紧地系在可怜猫儿的脖子上。
“站住，”马丁叫道，“你把这可怜的猫儿拖到哪里去？”
“我要把它淹死。”农夫回答。
“这可怜的畜生做错了什么？”马丁说。
“它刚刚咬死了一只鹅。”农夫答。
“你不要淹死它，我把它买下。”马丁恳求道。
“少于一百个弗罗林不卖。”农夫回答。
“你肯定一百个弗罗林就卖了？”马丁说，“看着！给你钱。”他说着给了农夫一百个弗罗林。
农夫把钱装进口袋，马丁得到了那只猫，给猫取名瓦斯卡。
马丁回到家时，母亲一见他就问：“你买了些什么回来？”
“我买了这只猫，它叫瓦斯卡。”马丁回答。
“还买了什么？”
“买这猫花光了我所有的钱，再没法买其他东西了。”马丁回答。
“你这个没用的蠢货！”母亲怒不可遏地大叫，“你马上给我滚，去向路人乞讨吧！”马丁不敢顶嘴，他叫来舒卡和瓦斯卡，带着它们去最近的村庄找活干。在路上，他遇到一个富有的农夫，他问马丁要往哪里去。
“我想找个当工人的活儿干。”马丁回答。
“那么你跟我走吧。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做我的工人是没有报酬的。但如果你认真地为我工作一年，我保证你会得到好处的。”
马丁同意了，他辛勤工作了一年，忠心耿耿地服侍着主人，一点儿也没有偷懒。一年到了，农夫把他领进一间谷仓，指着两只满满的麻袋，说：“随便选一个袋子吧。”
马丁仔细查看了看袋子里装的东西，一袋装满了银子，一袋则装满沙子，他自言自语道：
“这其中一定有鬼，我最好还是拿这袋沙子。”他将麻袋扛上肩离开，继续寻找新工作。他走啊走，来到一片大森林。他在林中看见了一片草地，那里烧着一堆火，在火的中央，一位可爱的姑娘被火焰包围着，马丁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姑娘看见了马丁，叫道：
“马丁，如果你想得到幸福的话，就赶快救我一命。用你劳动换来的沙子把火扑灭。”
“的确，”马丁暗自想道，“用沙子救人性命，肯定比扛着它到处走明智多了，想想这沙子有多沉。”于是他从肩膀上卸下麻袋，把所有沙子都倒在火上，很快火就被扑灭了。可是就在这时候，天啊！美丽的姑娘变成了一条巨蟒，向马丁扑来，缠住了他的脖子，用甜美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
“马丁，不要害怕。谢谢你救了我，我愿意把所有的财富都给你。不过，你得先鼓起勇气，跟随我一起去我父亲的地下王国。你一定要记住——他会给你金银财富和耀眼夺目的宝石，但千万不要碰这些财宝。你要的是戴在他小拇指上的戒指，那戒指有一种魔力，将它从一只手抛到另一只手，马上就会出现十二个年轻人，他们只用一个晚上，就能执行你所有的命令，不论有多困难，他们都能做到。”
两人走了很久，来到一个地方，道路的正中间耸立着一块巨石。缠着马丁脖子的巨蟒立即滑了下来，它一碰到潮湿的土地，就变回了美丽姑娘的样子。姑娘手指巨石，给马丁看一处开口，这开口的大小刚好够一人弓身通过。他们爬进入口，来到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这条通道一直通向一片开阔的田野，田野的上空是一片蓝天。田野中央耸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斑岩城堡，屋顶是用金子做的，城墙闪闪发光。姑娘告诉马丁，这就是她父亲住的宫殿，他在这里统治着地下世界的王国。
两人一同走进宫殿，国王非常和蔼地迎接了他们。他对自己的女儿说：
“我的孩子，我差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父亲，”她回答，“我差点就要死去，幸亏这个年轻人救了我的命。”
国王听到这话，感激地向马丁微笑着说：“我要嘉奖你的勇气，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里的金银宝石，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谢谢您，尊敬的国王，感谢您慷慨所赐，”马丁回答，“但是我不要什么金银宝石，如果您要奖赏我的话，那我请求您把小指上戴着的戒指送给我。这样每次我看到这枚戒指，就能想起伟大的国王陛下，我娶妻时还会把这枚戒指送给我的新娘。”
于是，国王从手指上取下戒指，送给马丁：“好青年，拿着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这是一枚魔戒。如果你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马上就会厄运临头。”
马丁接过戒指，谢了国王，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地下王国。他一到地上就马上往家赶，发现母亲仍然住在他离开时的老屋里，母子重逢，两人非常高兴，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故事就这样继续下去，无风无浪，那他们的生活似乎也真是太过平淡了点儿。一天，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结婚的念头，更有甚者，他还想娶一位身世显赫的妻子——简而言之，就是公主。但是他不是很有信心能够追求成功，于是决定请自己的老母亲去为他求婚。
“您去见国王，”他对她说，“请求他把可爱的女儿嫁给我吧。”
“我的儿子，你想什么呢？”老妇人被儿子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说，“你为什么不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呢？那肯定比我这么个老太婆去向公主求婚合适多了。天啊，这样做，咱俩的脑袋都要搭进去，我愚蠢地走这么一趟，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好妈妈，别怕，”马丁说，“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不过您要记住，一定要带着他们的答复回来。”
于是，老妇人照着儿子的话做了，她蹒跚地向王宫走去，一路无阻地来到宫院，爬上通往主殿的一级级台阶。穿着华丽服饰的大臣们看见了这个古怪的老太婆，就朝她叫喊，用各种手势冲她比画，告诉她这些台阶是严禁爬的。但是他们严厉的话语和阻止的手势并没有阻挡住老妇，她继续坚定地爬着台阶，打定主意要照着儿子的话做。一些仆人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向后拽，老妇尖声大叫，国王听见了，走到露台上看是怎么回事。他看见老妇人狂乱地挥舞着手臂，大叫说在没有见到国王向他禀告前，自己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国王于是命人把老妇带来见他，她被领进金色主殿，国王倚着深紫红色的靠垫正襟危坐，大臣和随从们簇拥在四周。老妇深深地行礼，然后默默地站在国王面前。
“好吧，老人家，您有什么事情？”国王问。
“我来这里是因为，”马丁的母亲说，“请国王陛下不要生气——我来是为了求婚。”
“这女人是疯了吗？”国王生气地皱起眉头。
但是，马丁母亲仍然鼓足勇气说：“如果国王陛下能耐心听我说完，给我一个直截了当的答复，您就会明白我没有发疯。国王陛下，您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待字闺中，而我的儿子真心向他求婚，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女婿。他在整个王国中数一数二，没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那么现在，国王陛下，请您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您愿意让您的女儿嫁给我儿子吗？”国王耐着性子听完了老妇人奇怪的请求，但是脸色愈来愈黑，表情也愈来愈严峻。最后，他暗自想道：“我贵为国王，有什么必要和这个可怜的老傻瓜生气呢？”看见国王嘴角边的硬纹和眉间的皱纹渐渐展平，大臣和随从们都非常惊讶。国王用温和而不失嘲讽的语调对老妇说：
“如果你儿子真像你说的那么聪明，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那我要让他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建一座气派的城堡，就建在我王宫的窗户对面，王宫必须用一座纯水晶做成的桥相连。桥的两边都要长着大树，树上结着金苹果和银苹果，枝头间有着成群的天堂鸟。桥的右边要有一座教堂，教堂上有五个金色圆顶，你的儿子要在这间教堂里迎娶我的女儿，我们会在新城堡里举行婚礼庆典。但是，如果他没有完成我的命令，那么我身为一个仁慈的君主，只会命人把你们俩浑身涂满柏油，再沾上羽毛，在集市上示众，逗我的臣民一乐。”
国王说完，唇边浮起一抹微笑，大臣和随从们耳闻目睹了老妇的愚蠢言行，都笑得直抖，他们对国王聪明的主意赞叹不已，互相议论着：“看见这么一对儿沾满柏油，插满羽毛的母子，该是多么滑稽啊！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这样一项任务，就像让掌心长出胡子一样，绝无可能。”
可怜的老妇无比害怕，她用颤抖的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