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六只天鹅
保持沉默，不说不笑，
用星星花为六个哥哥织六件衬衣。
如果她张嘴说一个字，那么……
国王有一天在一个大森林里打猎，他狩猎的兴趣很高，狩猎技术很好，侍从们都跟不上他。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发现自己已是孤身一人，而且迷了方向。他在森林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后来，他看见一个老妇人朝他走来——这其实是位女巫。
“好心的老人家，”他说道，”您能告诉我怎么走出森林吗？”
“可以，国王陛下，”她回答道，“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不同意，你将永远走不出这片森林，并饿死在这里。”
“什么条件？”国王问道。
“我有一个女儿，”老妇人说道，“她的美貌举世无双，如果你娶她做王后，我就告诉你走出森林的路。”
尽管国王很不高兴，但又没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老妇人领着国王去了她的小屋子，她的女儿正坐在火堆边，仿佛一直等待着国王。少女确实非常漂亮，可是国王心里并不喜欢她，他望着巫婆女儿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老妇人一直等到国王将少女扶上马背，才给他指了回家的路。回到宫殿，国王信守承诺与老妇人的女儿举行了婚礼。
其实国王早已结过婚，和死去的前妻共生了七个孩子——六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爱他们胜过爱世上的一切。而现在，他因为害怕孩子们的继母待他们不好，甚至虐待他们，只好把这七个孩子藏到森林中一座孤零零的城堡里。城堡非常隐蔽，很难找到去那里的路，要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给了他一卷神奇的线，连国王自己也找不到。当国王要去和自己可爱的孩子们相聚时，就把神奇的线团扔在地上，线团会自动打开并指向正确道路。国王经常悄悄地去孩子们那里，新王后见国王常常消失，就起了疑心，想知道他一个人去树林里究竟干些什么。于是她用一大笔钱买通了仆人，仆人把国王的秘密透露给她，并告诉她那卷神奇的线能指向通往森林的路。她立即翻箱倒柜，找出了国王藏着的线团，然后做了很多白色的小衬衣，又把从她母亲那儿学来的巫术施在了这些小衣服上。
国王骑马出去之后，她就带着施了巫术的小衬衣，跟着神奇的指路线团，往森林里走去，那些孩子远远地看见有人过来，还以为是亲爱的父亲来看望他们了，一起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去迎接。王后送他们每人一件白色的小衬衣，他们一穿上衣服就变成了白天鹅，飞离了森林。心满意足的王后返回王宫，以为终于除掉了那些碍事的孩子。然而王后不知道国王还有个女儿，而那个女孩当时没和她的哥哥们一起出来。
第二天国王来看他的孩子们，却发现只有他的女儿在。
“你的哥哥们呢？”国王问。
“哎呀，亲爱的父亲，”她答道，“他们都飞走了，就丢下了我一个人。”她还告诉国王，她从房间的小窗子里，看见哥哥们变成天鹅飞过树林的上空，并把哥哥们掉落在院子里的羽毛收集起来给了国王。国王很伤心，但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王后施的魔法，他害怕女儿也被带走，想把她带在身边，但女儿很畏惧继母，乞求父亲让她在森林里的小城堡再住一夜。可怜的小女孩想：“这里再也不是我安全的家了！我要去找我的哥哥们。”
不知道跑了多少个昼夜，小女孩实在累得跑不动了。这时她看见一个小屋，进去后看见屋里有六张小床。她不敢睡，于是爬进其中一张小床的下面，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太阳落山时，女孩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她看见六只天鹅从窗外飞进屋里，站在地板上互相吹气，把羽毛都吹掉后，它们的鹅皮就像衬衣一样脱落下来。女孩子认出这是她的哥哥们，兴奋地从床下爬出来。六个哥哥见到自己的小妹妹，也和她一样开心，但这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
“你不能待在这儿，”他们说道，“要是她们回来看到你，会杀了你的。”
“你们不可以保护我吗？”小妹妹反问道。
“不行，”他们回答说，”每天晚上我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可以脱下天鹅皮，恢复成人的身体，时间一到我们还是会再变回天鹅的。”
小妹妹哭着说：“你们就无法重获自由了吗？”
“哦，有，”他们说，“想救我们只有一个办法：你必须在漫长的六年时间里保持沉默，不说不笑，还要在这六年用星星花为我们做六件衬衣。如果你张嘴说一个字的话，那么一切将前功尽弃！”哥哥们刚说完这些话，一刻钟的期限到了，他们又变成天鹅飞出了窗外。
女孩下了决心，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把哥哥们救出来。她离开小屋，走进森林，在一棵树上过了夜。第二天一早，她就出去采集星星花，开始编织衬衣。在这儿，她没有任何人可以说话，也没有笑的心情，她只是坐在那儿，全神贯注地工作着。
有一天，邻国的国王碰巧来森林中狩猎，他的卫士来到树边，发现了树上坐着的女孩。他们朝树上叫喊:“你是谁？”她没有回答。
“下来吧，”他们说，“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她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他们不断地追问，她就把脖子上的金链子扔给他们。但他们还是不肯离开，她又向他们扔腰带、袜子、外套。卫士们不愿放过她，爬上树，强行把她抱下来，带到国王面前。国王问道：“你是谁？在树上干吗？”她依然没有回答。
国王耐心地再三询问，但她始终保持缄默。然而，她的美丽打动了国王，国王已经深深爱上了她。他将她裹进袍子里，抱上马背，带回到了城堡。在那儿，国王给她穿上了华贵的衣服，她依然不笑不语。用餐时，国王把她贴身安置在靠近自己的桌边，看到她谦逊的举止，国王更加高兴了。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想和这个女孩子结婚。”过了几天，他们真的结婚了。但是国王的母后对他的婚姻很不满意，她诅咒年轻美丽的王后。“谁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什么人？”她说，“这个哑巴根本配不上我的儿子。”
一年过去了，王后生了第一个孩子，狠心的母后从她身边带走了孩子，还诬告说，孩子被王后杀了。国王不信，他从来不许任何人伤害王后，而王后只是安安静静坐着，若无其事地织着手中的衬衣。第二个孩子出生之后，邪恶的母后又干了同样恶毒的事。国王仍然坚定地信任皇后。他说：“她那么善良，做不出那种事的。要是她能说话，就可以为自己辩解，澄清冤情了。”但是，第三个孩子降生后，仍然和前两个孩子一样神秘失踪了。王后又被诬陷了，可她还是无法说话，不能为自己辩解，这次国王也没法帮她，只得把她交上法庭，法庭宣判了她的死刑。执行死刑的那天，也是她必须保持沉默的六年期限的最后一天，现在，她可以把她的哥哥们从魔法中解救出来了。六件衬衣已经基本织完，只差最后一件衬衣的左边袖子了。
她把衬衣搁在胳膊上，被押向火刑柱。站到柴垛上，火即将被点燃，她向天空四处张望。终于，她看见六只天鹅飞过天空。她知道自己解脱的时刻即将来临了，一颗心激动地快要跳出来！天鹅们围着她低低地盘旋，拍打着白色的翅膀，她把织好的衬衣一件件扔过去。
天鹅一碰到衣服，羽毛就纷纷脱落，天鹅皮也掉了下来，她的六位哥哥真真实实、英俊潇洒地站在她的面前，只有最年轻的哥哥因第六件衬衣袖未弄好，左手臂仍然是天鹅翅膀——他们互相拥吻着。
王后径直走到惊呆了的国王面前，开口说道：“我亲爱的丈夫，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你，我是无辜的。一直都有人要陷害我。”
她拆穿了狠心母后的谎言，告诉国王，为了加害她，母后是如何带走他们的三个孩子并藏了起来。国王派人接来了三个孩子，非常高兴。自然，那个坏心肠的女人没落得好下场。
从此以后，国王、王后和他们的三个孩子，还有王后的六个哥哥，一起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