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和瘸叔拉钩

     
     
     
     　　小时候搬家到南街，我最早认识的是瘸叔。
     
     　　瘸叔的腿有病，开小卖店维持生活。他没上过吸引我们学，记账时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几个简单的字加上各种的，还有他的一纸箱小人符号。书，但他不会暑假里，我们几个小孩常去瘸叔的小卖店，猜测看，要别人给他讲，特别喜他天书一样的记账法，然后，开心地大笑。吸引我们欢听别人读文字说明，否则的，还有他的一纸箱小人书，但他不会看，要别人给看一本要收两他讲，特别喜欢听别人读文字说明，否则看一本要收分钱。
     
     　　两分钱。
     
     　　我看小人书，只看图，不看字，囫囵吞枣。我第一次给瘸叔讲小人书，也只是说大概意思。
     
     　　他听出毛病了，就说：“你给我读一遍。”
     
     　　我大大咧咧地读起来，遇到生字就跳过去，要不就读偏旁音，几乎不成句子。
     
     　　他说：“都念小学三年级了，可以查字典嘛！”
     
     　　我摸摸自己的高度近视眼镜：“查字典多麻烦啊！”
     
     　　“那就不算，得交钱。”看我拿不出钱，他在黑板上画一个圆圆的圈，“这就是你——你的脸很圆。”
     
     　　后面写上两分。
     
     　　渐渐地我欠瘸叔一元钱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当时妈妈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几元。月底瘸叔到家里收账，就麻烦了。
     
     　　有一天，我又去瘸叔的小卖店。他拿出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问：“能看懂吗？”
     
     　　我摇摇头。我对长篇小说没兴趣，里面生字太多。
     
     　　“是简明本，不厚的。”他说完，又摇摇头，“根本看不懂吧？”
     
     　　“我能看懂，但不想看。”我想，他一定想知道里面的内容。
     
     　　瘸叔撇着嘴：“吹牛！读小人书还跳着读呢！”
     
     　　“我看！”我有主意了，“如果我讲给你听，就把我的欠账一笔勾销，行不？”
     
     　　瘸叔说：“行！要在月底前。咱们拉钩！”
     
     　　我算算到月底还有六天，时间还算充分。但一打开书，就发觉上当了，这是一本外国小说，人名、地名很长，很难读，而且生字很多。
     
     　　我请教哥哥生字。哥哥很不耐烦：“小人书级别的，不能看这个！”
     
     　　我不敢说拉钩的事，他要是知道，妈妈也就知道了，还是查字典吧。
     
     　　我啃完了这本书，光是生字就抄写了几大张纸。
     
     　　但我要说的是，看完小说，我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很多事，主人公保尔对待工作、生活勇敢、坚强、热情，以顽强的意志战胜疾病，特别是他艰难写作的刻苦精神，让我很悔恨以前学习上得过且过的态度。
     
     　　我给瘸叔详细地讲了保尔的故事和自己的阅读体会。他满意地笑了。从来不爱掉眼泪的我，以后的几年，读书成了我的爱好，作文成绩也很那一刹那，不知怎的，眼眶快提高了。临上中学，我去看瘸叔，他的身体已经很突然湿润了。不好，手里拿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页页翻着。
     
     　　我问：“还是那本书？”
     
     　　瘸叔说：“是——姐姐出嫁时送给我的。”
     
     　　我看到扉页上一行字：像保尔那样生活！我猛然意识到，他或许早知道书中内容的。
     
     　　我问瘸叔，他笑了：“姐姐以前给我读过。那时用了激将法和你拉钩，只是因为我不愿看到谁拿读书当儿戏。”
     
     　　从来不爱掉眼泪的我，那一刹那，不知怎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周学君，原名周学军，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儿童文学学会理事。已在《中国校园文学》《儿童文学》《少年文艺》《东认识作者方少年》等报刊发表百余万字的中短篇小说、童话、散文作品，有些小说、童话曾入年度选刊。出版儿童文学作品三本。曾获2003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2006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