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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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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陈晚荣转念头之际,只听睿宗又道:“姚崇,你给朕出了一个好主意,朕不赏你金银,派一件差事,如何?”
       居然以商量的口气说话,也太礼敬了。太平公主眉头一掀,没有说话,眼睛却睁大了。
       姚崇平静如水:“皇上但有差遣,臣一定尽力!”
       睿宗笑道:“出征的有功将士马上就要到长安了,朕需要一位德才兼具的钦差,这事就你去。”
       吐蕃一战,唐朝百姓很是振奋,将士们归来,必将是万人空巷相迎,郭虔瓘他们是百姓瞩目的焦点,同样的,迎接他们的钦差大臣也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这是机会!出风头的机会!成名的机会!增加资历声望的机会!
       这是个美差,窦怀贞他们无不是以得到这一差事为头等大事,没成想,却派给了姚崇,无不是眼里射出忌妒之光。
       姚崇在朝中的声望本来就很高,要是再有这机会,那就是如日中天了,太平公主要想压压制他都不行,不由得心中大急,忙道:“皇兄,这事得从长计议。”
       睿宗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跟开心果似的,可是他说出来的话与脸上的笑容完全不符:“小妹,就这事也需要从长计议?又不是出兵打仗,不就跑一趟路么?”
       反问的口气中透露出睿宗铁定了要派姚崇这差事,太平公主不会听不出来,要是拧着必然惹得睿宗不高兴,这事不能再说了。太平公主心念转动之际就想到一个分姚崇机会的办法:“皇兄所言极是!皇兄,吐蕃这一战大长华夏志气,这迎接的钦差还得再增加一两个,这样,才显得朝廷对将士们的恩遇!”
       窦怀贞率先附和道:“是呀,皇上!吐蕃这一仗,与以往皆不同,这是盘古开天地来的第一次,不如此,不彰皇上之功!”
       睿宗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任何变化,语气却坚定得让人不敢反驳:“窦卿,姚崇是什么人,难道老百姓不知道?老百姓不一定知道你窦卿,一定知道姚卿。哪个百姓不知道大唐有一个政才卓越的姚崇?”
       姚崇的名头非常响亮,没有老百姓不知道他的。就是陈晚荣还窝在罗家甸时,就多次听人提起过他,老百姓一提起姚崇,非常恭敬,跟说起老祖宗差不多。
       当时,陈晚荣就感叹“人生若此,不枉来人世一回!”
       论资历,论政才,论品德,姚崇绝对是重臣中的重臣,要不是太平公主挤压他,姚崇能给贬去做刺史?他是宰相的最佳人选!众望所归的人选!
       窦怀贞给睿宗一句话噎得脸色难看之极,又不能发作,不得不向太平公主望去。只见太平公主脸色一样难看,眼睛不住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睿宗仿佛没有看见太平公主的脸色,一锤定音:“这事就这么定了!姚崇,你得好好准备准备,这事,一定要做得风风光光,要彰显朝廷的恩宠!”
       “遵旨!”要是别人给派上这么一个美差,肯定是乐疯了,姚崇却是平静异常,跟办普通的事情没有区别。
       以姚崇的名声,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机会,睿宗其实是个精明人,不会想不到这点,他这么做肯定有深意。陈晚荣大是奇怪,猛然间想起沈榷的话,中书令非姚崇莫属,不由得在心里暗想“难道说,睿宗这是在给姚崇复相铺路?借用这次万众瞩目的机会,让姚崇复相,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安排!”
       在陈晚荣的记忆中,睿宗也有不给太平公主面子的时候,就是没有如此不给面子的时候,太平公主已经恼羞成怒了,后面的事情难以预料!
       “暴风雨要来了!”陈晚荣暗中警戒:“吐蕃一仗,使得李隆基的地位更加稳固,声望急剧提升。老百姓一说起李隆基,就要竖大拇指,大赞一声‘太子英明’。这本身就让太平公主处于不利境地,要是姚崇复相,那么太平公主的权力路上就挡着两座大山,一座是姚崇,一座是李隆基。这两人,任何一个,都是不太平公主能对付的!她肯定发急了!”
       正在陈晚荣推测朝局走向时,只听睿宗道:“晚荣,这修路的具体事情,就你,还有军器监的大师傅就简要说说。”
       这是在问询他们技术性的细节,陈晚荣应一声,道:“皇上,臣以为,这路修起来,有一个问题得考虑。西域有‘早穿棉袄,午穿纱’之说,意思是说早上冷得要穿上棉袄,到了饷午又热得只能穿单衣。这冷热变化太大,对我们修路很不利,在说明这问题前,臣先打个比方。”
       睿宗点头道:“晚荣,这些技艺上的事情,你们考虑得越仔细,那么路修起来就更加顺利,你说吧。”
       陈晚荣接着道:“我想在座的人都知道烧开水,先是把冷水放到壶里,再用火来烧。烧着烧着,原本没有动静的水,为何就会溢出呢?相反的,一杯开水冷好之后,又会变少,这原因何在?”
       这是生活中的常见现象,我们现代人都知道这是“热胀冷缩”,对于古人来说,就不理解,一提起这事,无不是大为惊奇,打量着陈晚荣。
       陈晚荣说出答案:“这叫热胀冷缩!就象烧开水,用火一烧就会溢出。开水晾冷之后,就会变少。混凝土也有这种特性,这是我们要解决的一个技术难题。要是在内地的话,这问题倒不是问题,影响不大。在西域昼夜冷热变化很大的地方,就必须解决。
       我是这样想的,把混凝土做成三尺,或者五尺见方,铺在路基上。这路基也得用混凝土来做,只不过,在路基上面再放了这样的混凝土,就可以避免热胀冷缩。块与块之间,用水泥浆粘合在一起。
       要是不这样做,就会因为热胀冷缩而出现裂缝,损坏路面。”
       现在做的水泥不过是普通水泥罢了,还做不出抗冷热的特种水泥,要是没有办法对付热胀冷缩,还真是个大问题。
       如此做,虽然繁琐一些,不如现代手段管用,也能用了。在现有条件下,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如此。
       睿宗点头道:“这些事,晚荣说的就得照办,你最了解水泥了。”
       接下来,就是商计一些技术性的细节。李隆基和姚崇问得特别仔细,也很深奥。陈晚荣心想,这两人要是不从政,来做技术的话,肯定是成就辉煌的大科学家。
       睿宗最后道:“水泥在长安造固然是好,不过,这运来运去就很费力了。朕是想,不如在陇西建工房,在陇西造。”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陈晚荣他们当然不会不同意。
       “要在陇西建工房,军器监就得派出良工去指导。”睿宗给陈晚荣派任务了:“晚荣,你就从军器监遴选合适的工匠,派往陇西。”
       “遵旨!”陈晚荣令旨。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去忙吧。”睿宗下旨,众人散去。
       一离了皇宫,司马承祯一拉陈晚荣衣袖,轻声道:“小友,你有没有看出,朝中要生变?”
       他虽是世外高人,却对朝局甚是了解,睿宗正在布局,太平公主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了,太平公主会甘心受制么?肯定不会!
       这变局就在不久的将来!
       陈晚荣轻轻点头,并没有说话,目力所及处,只见太平公主的脸色比起适才更加难看,有些发青了,这火发得真大!这事不能在这里说,司马承祯也不多说,跟着众人去了。
       回到军器监,要派人去陇西一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开了,人人争着去。叶天衡拐杖点地:“小友,这事非我叶天衡不可!”
       陈晚荣想也没有想,一口回绝:“这事,你叶大师绝对去不了。”
       “什么?你不让老朽去?小心老朽的拐杖!”叶天衡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把手里的拐杖举得老高。
       陈晚荣哈哈一笑道:“叶大师,要想打人,就得年青,就要能跑得动路!”
       叶天衡年岁大了,走路都需要拐杖帮忙,还能跑么?这是软处,不由得脸上变色,胡子直翘,指着陈晚荣道:“小友,你敢奚落老夫!”
       “实话,实话!”陈晚荣回答得也够巧妙,引得众人大笑。
       叶天衡说不过,追不上,只得恨恨的坐下来。陈晚荣笑道:“叶大师,要是你年轻十岁,我就让你去。现在嘛,你就老老实实呆在长安。”
       “就是嘛!这种事情要年富力强,叶大师就消消气吧!”司马承祯作笑似的在叶天衡胸口抹动:“贫道给你你顺气!”
       又是一通大笑。笑过之后,众人这才围在一起商量这人选的事情,最后商定,由曹志雄和张德铭带着一批工匠去陇西。
       曹志雄本就是良工,懂得多,是个不错的人选。张德铭进入军器监的时间不长,不过,在叶天衡悉心教导下,他的进步有目共睹,不敢说得叶天衡的真传,至少也有好几分了。尤其是他对机械制作方面很有方法,去陇西建工房,设备一定要在陇西造,正好派上用场。
       人选一出来,曹志雄和张德铭高兴得蹦起来。这是独挡一面的良机,谁能不高兴?
       只需要水泥的技术最终成熟,梁令瓒的设计图一出来,他们就可以去陇西了。
       ※※※
       再说太平公主出了皇宫,气恨恨的上了车,叶六很少见她有如此难看脸色的时候,知道她很不顺心,话也不敢多说,赶着车直接回府。
       在车上,太平公主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右手握拳用力过度,都有些发青了。
       “当初,当初就该破坏吐蕃这一仗,不让大军出征!要是没有吐蕃这一仗,李隆基的声望会提高这么多?以前,老百姓提起他,不就说声那是太子,现在,却是竖着大拇指说太子英明!气死我!”太平公主靠在车厢上恨恨的想起来:“这个陈晚荣,我一力支持他,帮他做火炮。火炮做出来,他居然飞得上天了,把火炮弄到逻些城去了!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想办法不让他做出火炮!”
       要是没有火炮,就不可能叩开吐蕃的险关要隘,唐军就不可能攻入吐蕃腹地,就不可能有如此大胜。没有吐蕃的大胜仗,李隆基的声望就不可能提高得这么快,她的压力就不会如此之大。
       这一切,都是因为火炮,都是因为陈晚荣!
       当初,喜讯传来的时候,太平公主心里着实高兴,把陈晚荣夸到天上去了。现在,她面临的压力骤然增加,李隆基的声望提高了不说,姚崇的风头又上来了,她感到应对困难,把这一切又归罪于陈晚荣。
       同一件事情,因为人的心境不同,就有不同的感受!
       怨归怨,恨归恨,太平公主也清楚,要是她当初破坏火炮的话,睿宗早就对他不客气了,还用等得到今天么?
       气恨恨的回到府里,武崇训一见母亲气色不佳,忙亲自端着茶水奉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发生什么事了?”
       “嘭!”太平公主右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喝道:“还能有什么事?娘吃憋了!你五舅不给你娘面子,没把你娘放在心上。他把迎接将士们的钦差派给了姚崇!”
       “娘,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武崇训不以为然。
       “训儿呀,你还嫩着呢!”太平公主平抑一下怒气:“你可知道,自从沈榷去了幽州之后,中书令一直空着,娘想安排人手,你五舅一直不同意。现在,姚崇一回来,就如此出风头,娘是在怀疑,姚崇可能复相。”
       武崇训仍是有些难以置信,眼睛瞪得老大:“娘,这不太可能吧!去年,姚崇反对娘,不是给娘贬出长安了么?”
       “去年是去年,现在是现在!”太平公主气怒不息:“去年,你五舅刚刚复位,根基不稳,需要娘帮他。现在,他用不着娘了!吐蕃一仗,不仅让李隆基的根基稳固,就是你五舅也是如日中天。去年,老百姓提到你五舅,就是哦一声,再无表示,在他们心里,你五舅是个软蛋。现在,老百姓一提起你五舅,就会说皇上圣明,大唐有此明天子,大唐之幸,百姓之福。前些天,娘在乡下去走了一遭,听到的就这些话。
       现在,你五舅是根深叶茂了,他不需要娘帮他了!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事了。要是他铁了心要用姚崇为相,娘能奈何?”
       正如她所说,去年刚复位的睿宗,老百姓不以为然,还把他当作软蛋,给武则天利用的傀儡,现在,老百姓一提起睿宗就是明君长,圣君短的说个不住。即使提起以前给武则天做傀儡的事情,老百姓也会说成优点“那是孝心”。
       睿宗的根基稳了,李隆基的声望上去了,两人都有意让姚崇复相,太平公主挡得住?去年,她拿掉姚崇的相位,是因为睿宗需要她。现在,她对于睿宗是可有可无,睿宗要姚崇复相,她又能怎么样?
       姚崇为相是众望所归,太平公主也不反对。当然,前提是姚崇即使不附她,也不能处处设法限制她。
       如此大能耐一个人,要是复相,她的日子会好过么?
       “这都是火炮!都是陈晚荣造成的!”太平公主很是苦恼,很是后悔当初支持陈晚荣做火炮。
       武崇训想了想道:“娘,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娘,是不是把各位大人请过来,好好商议一番。”
       “是该议议了!”太平公主略一沉吟,点头同意了。
       到了下朝之后,萧至忠他们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以他们想来,太平公主今天吃了暗亏,肯定是恼羞成怒,无不是小心翼翼的,没成想,太平公主言笑晏晏,老远就道:“诸位爱卿,快,快请坐!”
       “谢公主!”萧至忠他们大是放心,太平公主心情如此之好,肯定是有应对之策了。
       丫头奉上茶,太平公主端起茶杯,做个请的姿势道:“诸位能来,李令月很高兴,以茶代酒,先敬各位一杯。”
       “谢公主!”众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太平公主放下茶杯,道:“窦大人怎么没来?是不是以为李令月撑不起这个天了?哼!”
       这种时节,最需要的就是窦怀贞他们这些臂膀鼎力相助,窦怀贞却不见人影,她能不怒么?萧至忠道:“回公主,窦大人要臣给公主带句话,窦大人今天没法来,得改天相见。具体的事情,臣问了,窦大上不愿说。”
       “窦怀贞!”太平公主气哼哼的。
       萧至忠他们心头一跳,心想暴风雨终于来了,太平公主这笑脸是装出来的。果然,太平公主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下来了:“今天在宫里的事情,你们是亲眼看见的,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姚崇,你们是知道的,一个大能人,他要是复相,你们的日子会好过么?”
       姚崇正直无私,才干高绝,办起事来雷厉风行,众人一想起他就有些头疼。佩服他的才干,却抵触他办事绝不拖泥带水的风格,那实在是让人跟不上他的节奏!
       萧至忠他们一下子傻眼了,愣了好一阵,萧至忠这才道:“公主,能忍就忍,不能忍就不必忍。臣以为,现在到了无需再忍的时候,我们是该反击了!”
       第二一八章 凶相毕露
       “皇上这过河拆桥!”有人不满的大声说道:“去年皇上刚复位时,对公主是何等礼遇?如今,拿脸子给公主看!要不是公主把儿皇帝从御座上拎下来,亲手扶着皇上坐上去,他能做皇上吗?”
       韦后和安乐公主毒杀中宗之后,立了一个娃娃皇帝,两母女干起了控制朝政的勾当。李隆基和太平公主发动政变,诛杀了韦后和安乐公主。当时,娃娃皇帝坐在御座上,没人敢拎下来,就是太平公主抓住小娃娃,放到一边,亲手扶着睿宗坐到御座上。
       这件事朝野皆知,睿宗也感激不已,是以一直对太平公主很好。
       想想去年,睿宗对太平公主是何等之好,连姚崇、宋璟、张说、沈榷他们要睿宗把太平公主放到洛阳去,免得她干预朝政,睿宗不仅没有采纳,反而遂了太平公主的意愿,把他们给贬了。
       现在,睿宗却不顾太平公主的反对,不看太平公主的脸色,直接任命姚崇为钦差,这事想想就让人气愤。太平公主给说得气愤不已,右手重重一下拍在桌子上,脸色铁青。
       睿宗之所以不顾太平公主的反对,而乾纲独断,一是睿宗现在的声望如日中天,深得老百姓的拥护,朝中原本不把他放在心上的朝臣不敢不表示忠心了,一句话,睿宗现在的地位稳若泰山,不需要再借重太平公主了。
       历史上的睿宗处理国政总是本着一太平公主,二太子的做法,大玩平衡,就没有多少事情违逆个太平公主。原因就在于,并非睿宗不想乾纲独断,而是他的根基不稳,不得不如此。陈晚荣的到来,让这一切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让原本要依赖太平公主的睿宗完全独立了不说,还能乾纲独断。
       另一个原因就在于要是太平公主也加入筹谋来年大战的话,不用想都知道,来年大战不一定失败,至少不能达到睿宗给后突厥以致命一击的战略目的。
       太平公主一加入,肯定要安插她的人手,会与李隆基发生冲突。军事上需要的是专一,甚至是独裁,两人的意见相左,互不相能,就成了多头马车,朝令夕改,前方将士无所适从之下,能不出问题么?
       再说了,这一仗关系甚大,影响深远。若是唐朝给了后突厥致命一击,那么漠北将再无战事,重新回到唐太宗时期的升平景象。唐朝就可以集中精力和大食争夺西域。
       自从汉武帝派张骞凿空和番以来,到了宣帝时,匈奴归降,北方的威胁解除,西汉对西域的策略调整,不再视西域为盟友,而是视为属邦,经过一番经营,西域最终臣服于西汉。到了东汉,经过班超、班勇父子的经营,西域和华夏的关系更形紧密。
       到了唐朝,西域完全成了华夏的一部分。不过,西域这个词历代变化很大,唐朝时的西域比起汉朝时的西域范围更广,包括中东的部分地区。原有的西域已不是问题,新的西域,也就是部分中东地区,为大食所控制,唐朝在西域,也是华夏在西域第一次遇到一个大对手。
       要是把大食击败,唐朝就会在西域拓边极广,其意义非常非常深远,就是比起汉武帝击破匈奴一点也不逊色!
       这是一件历史功业!一件让人眩目的历史功业!
       任何一个帝王都会怦然心动!
       为了完成这一历史功业,唐朝就得集中精力来做。要达到这一目的,就得给后突厥致命一击,睿宗已经决心来年不仅要打,还要大打一场,仿效汉武帝当年的“漠北决战”,大军横绝大漠,也在所不惜!
       出于这种需要,睿宗不用精通兵法的李隆基,难道用半吊子的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只是看到李隆基筹谋给她带来的压力,却没有理解睿宗的用意,想插上一手,她能不吃憋么?
       为了完成这一使命,睿宗是铁了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挡在前面谁倒霉!
       “公主,我们得联名上书,要皇上……”一个大臣很是气愤的发言,太平公主挥手打断他的话头:“现在上书,无异于自找苦吃。皇上不会听我的!”
       现在这种情况下,太平公主的人要是跳出来闹事,睿宗会手软么?现在的睿宗,要声望有声望,要势力有势力,要是借他们跳出来的机会把太平公主的势力给清除了也不是问题,这是撞刀口,实为不智!
       “公主,那您说怎么办?”萧至忠也知道现在上书不是时机。
       太平公主也是无策。她有很多想法,要是在去年,肯定行得通,现在却行不通了,原因就在于主客易势了,睿宗的地位稳固了。
       想了一阵,太平公主束手无策,烦躁的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知道她心烦,也不敢多担呆,立即告辞。
       太平公主不住在屋里踱步,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恨恨不已的嘀咕,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也未见消停下来。武崇训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太平公主不见则已,一见之下,不由得大怒,喝道:“窦怀贞,你不是要躲着我吗?”
       窦怀贞仿佛没有听到太平公主的怒斥似的,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公主,臣哪会躲着您呢。臣是适才不方便见公主。”
       “现在你就方便了?”太平公主没好气的反问。
       窦怀贞笑道:“公主,适才萧大人他们赶来,人多嘴杂,也议不出什么事来。臣有一策,只能出臣之口,入您之耳,不能对第三人道。”
       “原来你早就有办法了?”太平公主的不满刹那间消散,一脸的笑容:“坐下说吧。训儿,你下去。”
       武崇训应一声,退了出去,把门关起来。让他惊奇的是,门外站着一个人,中等个头,眼睛明亮,身着华服,正四处打量,好象这里不是公主府,是闹市一般,任由他观瞧。
       “你是谁?”武崇训眉头一皱,出言相询。
       “你不配问!”这人很是傲慢的道。
       太平公主的儿子就是朝中大臣见了面都得恭敬相迎,这人居然如此傲慢,武崇训不由得大怒,脸色一变,就要喝问。这人却道:“别吵,惊动了屋里的人,你会吃不了兜着走。尽管你是公主的儿子,你一样要吃苦头!”
       “他明明知道我的身份,还如此说话!”武崇训惊讶不置,终于忍住了没有喝斥,问道:“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我说过了,你不配问!”这人仍是那般高傲。
       明知这是太平公主府上,还如此高傲,这人的来头不小,武崇训也不惹了,只得离去。望着武崇训的背影,这人嘴角一扯,不屑的冷笑。
       屋里的太平公主问道:“窦卿,你有什么主意?”
       窦怀贞并没有直接回答,道:“公主,若要臣说出计较,臣得先请教公主几个问题,还请公主如实告知臣。”
       太平公主淡淡的道:“说吧。”
       “请问公主,甘为人臣,还是要人为臣?”窦怀贞的问题很是犯忌,不过,在太平公主这里却不存在。
       “何以如此相问?”太平公主所谋人人皆知她要当女皇,窦怀贞是她的心腹,对此事是心知肚明,如此相问,太平公主大是好奇。
       窦怀贞回答:“若是公主甘为人臣,一切作罢论。若是公主要人为臣,臣的法子或许有用。”
       太平公主略一整理思路:“窦卿,本公主所谋,你是知道的。若是为人臣,我犯得着处处较劲,与隆基那小子过不去么?去年与他联手诛乱,我还真没把他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可转眼间,这小子就表现出精明劲头了,连我也自叹不如。”
       这是大实话,去年她和李隆基联手平乱时,李隆基不过是个未经历朝政磨练的年青人罢了。而太平公主已是在朝局中打滚数十年的人物了,根本就不把李隆基放在眼里。直到李隆基展现出过人的才气,她才知道她的看法错了。
       窦怀贞点点头,接着问道:“请问公主,您打算如何实现宏图大志?冀希望皇上传位于您么?”
       太平公主花了这么大的精力,不惜中伤李隆基,为的就是要睿宗传位给她,点头道:“这有何不妥?”
       窦怀贞摇头道:“公主,以臣之见,这事在以前可,现在不可!原委想必公主已经明晓了。吐蕃这一仗,太子的声望急剧提升,老百姓一说起他,就要赞一声英明。若是皇上不传位给太子,而是传位给公主您,老百姓会答应么?朝臣会同意么?”
       去年的李隆基在朝中的势力要是一棵小树苗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势力已经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了。去年只有姚崇、张说这些少数重臣反对太平公主,现在,朝中反对她的人就多得多了。
       要是让朝中大臣在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之间进行选择的话,绝大多数大臣会选李隆基,原本观望的大臣也会如此选择。
       谁叫吐蕃一仗是由李隆基首倡,他起了那么大的作用呢?他的精明,大臣都看在眼里。相形之下,吐蕃这一战,太平公主几乎没有影响力,没有做出什么贡献,大臣的眼睛也不瞎,他们看在眼里。
       “民心,大臣之心都在太子那边,公主以为传位之事能成么?”窦怀贞再问一句。
       历史上的睿宗因为太平公主老是中伤李隆基,不胜其烦,突然传位于李隆基,打乱了她的阵脚。在那种情形下,睿宗都不会传位给她,现在更加不可能了。
       妹妹再亲,能亲得过儿子?只需要一想,就明白这结果,太平公主不由得默然了。
       过了一阵,太平公主问道:“窦卿,你以为我该怎么做?”
       窦怀贞想也没想:“公主,臣以为非常之事,必行非常之法!”
       “何为非常之法?”太平公主眉头一轩,眼睛陡然明亮起来:“你不会是要对皇上不利?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以!你要是敢对皇上不利,我饶不了你!”
       她一心想当女皇,这点没错。不过,睿宗是她唯一的兄长了。几兄妹就剩下他们两个,这亲情她也格外看重,绝对不会允许窦怀贞做这种事情。
       窦怀贞笑道:“公主请放心,臣绝不会做这种事。臣有一石二鸟之计。”
       “一石二鸟?具体说说!”太平公主来兴趣了。既不伤害睿宗,又能把皇位弄到手,那是最好的结局,要她不心动都不成。
       “请问公主,皇上最喜欢的儿子是谁?”窦怀贞的问题让人摸不着头脑。
       太平公主虽不明其意,仍是回答道:“是隆基那小子。”对这个侄儿,她也很欣赏,一提起来就是小子长小子短的,很是亲昵。
       只是,天意弄人,他们两人都是雄心勃勃的人物,只有一个能成功。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
       “公主仁慈,不忍兄妹之情,可否忍得姑侄之情?”窦怀贞的眼睛睁大了,很是紧张的盯着太平公主。
       这是关键时刻,太平公主一句话,就是腥风血雨,窦怀贞尽管早就想好了,仍是不免心头狂跳,能清晰的听见怦怦的心跳声。
       “舍得如何?不忍又如何?”太平公主并没有马上作答,而是反问一句。
       窦怀贞忍着心跳道:“若是公主不忍心,臣也无能为力。若是公主以大局为重,以天下为重,臣方可着手进行此事!公主如何决断,还请给臣一个准信。若公主甘为人臣,臣自当无异议。若公主以天下为重,臣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你的一石二鸟之计就是从隆基身上着手?”太平公主问道。
       “公主英明!”窦怀贞承认道:“皇上喜欢太子,也倚重太子。要是突然之间,太子没了,皇上倚靠谁去?皇上看重亲情,这对他的打击必然很大,很可能是万念俱灰。皇上虽有几个儿子,可是,只有太子政才卓越,其他几个儿子皆是庸才,没有了李隆基,谁还能与公主争天下?即使皇上不传位给公主,传给其他的儿子,公主也可以把持朝政,治理天下。”
       要是李隆基死了,在皇位的争夺上,太平公主就没有了对手。睿宗那几个儿子,皆是庸才,就算他们坐上了皇位又能怎么样?以太平公主的势力,要掌控朝政,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事太有诱惑力了,太平公主的脸上泛起了红光,胸口急剧起伏,呼吸粗重,眼里厉芒四射,久久没有说话。
       窦怀贞知道她是在权衡得失,这已到了关键时候,只是静静的等待,也不催促。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窦怀贞感觉特别压抑,一颗心快从胸腔里蹦出来。
       终于,太平公主平静下来了:“你打算如何做?”
       窦怀贞的压抑感顿消,知道她已经有了决断,忙道:“公主,太子一身好武艺,进出都有陈再荣这些武艺高强之士护卫,要想行刺,那是不可能。再说了,即使行刺成功,动静这么大,谁个不知?查探凶手的呼声日高,皇上也会下旨缉拿凶手,难免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至那时,公主必成众矢之的,此事不能为。”
       太平公主不太同意他这话:“我就不能仿效去年,再来一个宫变?”
       窦怀贞摇头道:“公主,以臣愚见,此一时,彼一时。要是在吐蕃一战之前进行宫变,成功的可能还比较大。现在嘛,不会成功了。皇上的声望如此之高,会有人跟着公主蹈不测之渊?”
       吐蕃一战,睿宗已经由无能之君变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圣君雄主,谁会反对明君圣主呢?
       太平公主哑口无言,窦怀贞接着道:“臣结识一位奇人,善长胡人之术,能在让人毫无查觉的情况下,置人于死地。公主请想,要是太子无疾而终,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到那时,公主只需要去太子府上大哭一场,最好是哭得晕了过去,痛不欲生,谁还会怀疑公主?皇上必然是万念俱灰,公主趁势而起,这天下还不是公主的天下?”
       美妙的前景已经给他描绘出来了,只是太平公主却出奇的平静:“人在哪里?”
       “回公主,这位奇人,臣已经带到,就在门外候着。”窦怀贞忙回答。
       太平公主眉头一掀:“叫他进来。我要见见这位奇人!”
       窦怀贞应一声,打开门,道:“云相大师,请进。”
       不把武崇训放在眼里的那人大步过来,等他进屋后,窦怀贞把门关上,为太平公主引介道:“公主,这就是云相大师。大师,这是公主,快见过。”
       云相施礼道:“云相见过公主!”
       “云相,你有何能耐?”太平公主打量着云相,淡淡的开口。
       云相非常简洁的回答:“云相的能耐不多,能完成公主的心愿就是。”
       “那我如何谢你?”太平公主再问。
       云相的回答让太平公主很是意外:“云相所好者唯财色,不贪权势。权势这东西在别人眼里很有诱惑力,在云相眼里一文不值。不如坐拥美色,饮酒为乐!”
       这种事不能曝光,只能做,不能暴露,要是给云相抓住把柄要挟,那就是大麻烦。他不贪慕权势,只要美色金钱,再好解决不过了。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太平公主右手重重拍在桌子上,猛的站起来,喝道:“来啊,把这两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给我打出去!”
       变起仓促,窦怀贞和云相愕然不语。就在这时,门咣啷一声就开了,一群兵士手执棍棒冲了进来,一阵乱棍下去,窦怀贞和云相鼻青脸肿,仓惶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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