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十七章 闻达声的原则

      夏羽叹口气，一想到曾经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楚可怜现在形同陌路，一股悲哀感油然而生。
      白荷轻轻地说：“夏羽，你是不是有些后悔？”
      “后悔？为什么？”
      “楚可怜啊，她现在是完全不理你了，你也不理会他了。”
      夏羽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们相互不理会，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现在我们的关系比较尴尬。唉，也许，当初见面就是一个错误。”
      夏羽回忆起那个奇妙的夜晚，他一连气遇到两个女孩，一个是楚可怜，另一个是白荷，两个相当特别的，对他的一生都有所影响的女孩。他摸着心口，这样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跳，同时从电梯墙壁的反光里看到白荷那张洋溢着治愈系笑容的脸，他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幸福。
      “你在笑什么？”
      白荷问他。
      夏羽一愣，反问一句：“我笑了吗？”
      “当然笑了，而且笑得很暧昧。”
      白荷办事玩笑半认真的说。
      夏羽不作回答，白荷也没有期待他有答案。
      电梯的门开了，两人走出来，没有去地下停车场，因为那里不会有人在开着车门等他们。他们走到酒店大厅，从那里出去。
      就在他们要走出大厅时，忽然有个人叫他们：“夏羽，白小姐。你们等等。”
      回头一看，夏羽不由得有些皱眉。来得不是别人，正式闻达声。
      许久没有提过的名字，可夏羽怎么能把这个人忘记。这个专门喜欢挖掘明星隐私的大记者对夏羽非常感兴趣。一直专注于研究他和萧梦萌关系。不过到现在他都是收效甚微。当然，花边新闻发了不少，为娱乐圈里的娱乐事业贡献了不少力量。
      奇怪的是，闻达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没等夏羽理出头绪，闻达声就已经走到了夏羽面前。
      “哦，夏羽，好久不见，越发精神了。还有白小姐，也是久未谋面，白小姐越来越漂亮了。”
      这个人是自来熟，跟谁都说得上话。而且是专门拣别人爱听的话说。记者嘛，这点小伎俩还是有的。
      夏羽可不想和这个人浪费时间。他点点头，算是回应，之后拉着白荷就要走。
      “等等，”
      闻达声挡在了夏羽面前，“夏羽，我们这么久不见了，怎么一见我的面就走。你就不想和我聊聊天？”
      和你聊天？还是算了吧。从内心里来说，夏羽很看不起这种靠揭别人隐私成名的娱乐记者。还有，他也不喜欢这个总是用异样眼神盯着萧梦萌的男人。
      当然，夏羽也不能断然拒绝。他婉拒道：“我……还有些事情。现在要去办。”
      闻达声神秘兮兮地说：“要去办事情？也好，不过，你今天不和我说话，也许你明天就会后悔。”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羽不明白。
      “很简单的意思。我手里有一些东西，不知道你是否要看，还有，我也想知道萧梦萌是不是要看。这东西很有意思。”
      说着，闻达声从身边的挎包里掏出一打稿纸，在夏羽面前一晃，夏羽的脸色立刻变了。
      闻达声慢吞吞地说：“好了，那边有个咖啡厅，我在那里等你，你要不要去……呵呵，你自己考虑。”
      说完，闻达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羽攥紧了拳头，盯着闻达声的背影。
      白荷关心地问夏羽：“那些稿纸……”
      夏羽开始分析：“没错，就是那个。我想我的那个高中老师钱德望在消失以前做了手脚，他把我的手稿藏在了某个地方。真是可惜，那栋房子烧掉了，我以为稿子一定被烧掉。唉，我真是天真。”
      说到后面，夏羽竟然无可奈何地笑了。
      白荷有点紧张，她也抓了抓拳头，想着必要时就出手把那些稿子抢过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么做实在不理智，谁也不能保证那些稿子就是真的，还有，即使是真的，现在的科技那么发达，完全可以做出影印本，或者用萎缩胶片拍下来。这么一算，即使是抢夺过来，那也是没有价值的。闻达声那么狡猾，他不会不为自己留下后路。
      “夏羽……”
      白荷盯着他，想知道他的决定。
      夏羽揉了揉太阳穴，说：“还是去和他谈谈吧。”
      毫无疑问，闻达声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难缠的家伙，更是个让夏羽感到头疼的对手。
      咖啡厅里，闻达声一个人悠然自得地品尝着咖啡。夏羽和白荷坐在了他的对面，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之后，闻达声才把目光从咖啡移到两人脸上。
      “你们还真是来了？”
      闻达声明知故问地说。
      白荷气呼呼的回答：“当然了。被某些卑鄙小人威胁了。”
      闻达声爽朗的笑着，如果光是听这笑声，你是断然不会把这个人和“卑鄙”二字联系起来。人不可貌相，前辈先人归纳总结得太好了。
      闻达声拿出那些稿纸，放在桌子上，夏羽装作无意地扫了一眼。一眼过后，他的心就怦怦跳个不停。果然是那些稿子。
      闻达声把稿子翻到了最后一页，指着最后一行的签名说：“很有意思，这个签名不是萧梦萌，而是夏羽。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他，萧梦萌是夏羽当初的笔名，因为偶然才成就了一个所谓的“才女”这些话当然说不出口。可总是这么沉默也不是办法。夏羽有些紧张，表面又要故作轻松，其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白荷微微动了一下，身下的椅子也轻轻地吱呀响了一声。她有动手抢东西的冲动。夏羽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眼色，告诫她不要轻举妄动。
      夏羽的意思白荷明白。可如今除了动武，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闻达声饶有滋味地盯着稿纸，嘴角挑着略显轻佻的笑容。
      “夏羽，我还在等你的解释？”
      闻达声催促，同时又把咖啡杯端了起来，啜饮一口。
      夏羽编故事的能力不说一流，也是不俗。可是，今天他遇到了难题，该如何解释呢。夏羽一时半会还真是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理由。
      白荷有些蠢蠢欲动了。她越来越想把闻达声抓过来揍一顿。好在她不是楚可怜，不是那种说翻脸就翻脸的人。还有，就是没有得到夏羽的许可，她也绝对不会动手。
      闻达声的咖啡已经喝完，杯子底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残余。
      闻达声看着杯底，说：“以前，我没钱的时候，总想知道那些人喝的高档咖啡是什么滋味的。等我有了钱，再去喝咖啡，却发现那些所谓的高档咖啡异常难喝。可是，我又实在是找不到不喝的理由。于是一来二去，我就养成了喝这种难喝的咖啡的习惯。人真是矛盾的统一体。明明不喜欢，却每天都离不了。”
      夏羽没心情听他讲哲学，他随意点着头，脑子里构思着一个略微显得合理些的故事，以便解释眼前的这些稿件。
      闻达声眼光一闪，嘴角上挂着的笑容更加诡异。显然他看透了夏羽的心思，也看透了白荷的想法。知道这二位都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对付他。看样子，夏羽是打算来文的，白荷只想着武力解决。
      闻达声忽然把那些稿子往前一推，说：“你们不用胡思乱想了。我今天到这来是把这些稿子还给你们的。”
      夏羽和白荷都是一愣，瞬间之后，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什么？”
      闻达声敲了敲桌子，说：“我把这些稿子和那部萧梦萌的成名《爱的回执》做了比较，无论是在文笔，写作方法，还有笔记上，都相差无几。换句话说，夏羽，你才是主笔。我说的对不对？还有，萧梦萌的其他几本书在风格上也没有太大变化，虽然给编辑部的都是电子稿，没有手稿。不过，据我推断，那些也出自于你夏羽的手笔。”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说得完全没错。
      “这稿子是怎么来的，我想你应该清楚。钱德望失踪前，把这写稿子寄存在银行，钥匙在他的一个亲戚手中。他和那个亲戚有约定。如果他失踪一个月以上，就把东西取出来，之后交给我。”
      他停了停，又说：“他是怎么失踪的，我不想知道，好奇心太重对于我们这些记者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拿到这写稿子之后，我考虑一下。该如何处理呢？公诸于众，那么萧梦萌会很丢脸。当作家的如果被打上剽窃的烙印，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可是，我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又不是我的风格。今天我到这来想见楚飞云，我知道他一向喜欢萧梦萌，如果威胁一下他，兴许他会花高价买这写稿子。可是，走到楼下，我又彷徨起来。如果那么做，危险太大，况且我是记者，记者是有职业道德的，不应该用这种卑鄙的手法。”
      卑鄙的手法？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挺讽刺。换个角度思考，闻达声也是个挺有原则的人。靠作偷窥别人隐私成名，却又不会利用这些隐秘资料威胁别人，为自己谋利。该怎么评价呢？不好说，实在不好说。
      闻达声把稿子向前一推，稿子到了夏羽手边。夏羽摸了摸那些有些发黄的稿子。许多年了，发黄的稿纸，稚嫩的字迹，还有那些青涩的时光。
      “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把这些新闻报道出去，萧梦萌麻烦就大了。”
      夏羽问他，“那么你不就又有出名的机会吗？”
      闻达声摇了摇头，说：“这不是我要的新闻。夏羽，你应该知道，在娱乐圈里，新闻并不一定要真的，但一定是要有价值的。分量太重的新闻不适合这个圈子。太具有道德指标的新闻也不适合。你没有看到艳照门过后，娱乐圈里人人自危，我们娱乐记者也没了素材。”
      说得有些道理。闻达声确实是个精明人。他懂得遵守游戏规则，更懂得在这个游戏中胜出。
      闻达声站起来，向门口走。
      夏羽想叫他一声，和他再说几句，他却头也不回地说：“回头见吧。我还会研究萧梦萌的。你可要注意了。挖掘新闻和制造新闻都是我的工作。”
      夏羽也笑了，闻达声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