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战
在江湖之上，只要说到剑，人人公推剑绝肖星河为用剑之第一高手；说到剑法中威力最强的剑招，人人公认为剑绝肖星河身剑合一时所发出的一招“天地寂灭”为最强。
但在老一辈的大宗师眼中，甚至在剑绝眼中，用剑的第一高手并不是剑绝肖星河，威力最强的剑招也不是剑绝肖星河身剑合一时所发出的“天地寂灭”。
江湖之中，最神秘、威力最大的剑法就是“达摩三剑”，但这三式剑法早已失传，即使在少林寺中也只保留了一些皮毛。即使没有失传，这三式剑法非资质极佳之人，也没有人可以练成。江湖之上，早已经淡忘了这世上还有这样一套使天地变色，鬼神皆惊的绝世剑法！
但在五十年前，有幸跟随武圣莫文锋抵御西域武林的人却亲眼见到那一式令所有人永世不能忘的剑法！那威力绝伦的一击，至今仍然缭绕在他们的心头。
那就是“达摩三剑”！由武圣莫文锋所使出的“达摩三剑”！
方天也使出了“达摩三剑”，而且是其中威力最强的“天子之怒”！他一直以为这“达摩三剑”是痴僧的武功，其实痴僧所在的云隐寺虽然是少林的旁支，但他还没有这种绝顶的武功秘笈，“兰花拂穴手”“大般若神功”才是他的绝学，至于“达摩三剑”则是武圣莫文锋让他代传的。
那白衣秀士则甚是识货，他的师父魔门逍遥教主当年见识过那场惊天动地的一战。当武圣莫文锋发出“天子之怒”时，那威猛无伦、天地变色的一击，让逍遥终生难忘，当他看到他的弟子将要争霸武林，便将这套剑法的威力郑重其事地告诉给了他的得意弟子，让他在江湖之中务必小心行事！
以方天的武功本来难以发出这夺天地造化的一招，但一来敌势太强，他已萌死志，战意无比高昂；二来得益于手中的神兵“的卢”。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完全发挥这一招的威力，甚至比之剑绝全力发出的“天地寂灭”也大有不如，但这已经足够了。
方天只觉得他的内力飞速外涌，涛涛不绝，但仍难以填补那剑势所带来的巨大的空洞，他奋起最后一丝意志，将剑招发出。之后，只觉体内贼去楼空，他的内力竟是点滴不剩！他神志一阵迷糊，终于软倒在地，不醒人事。如不是他那受到九阴绝脉中纯阴能量改造过的经脉坚韧无比，单只这一式，便能让他经脉寸断而死。
这一招“天子之怒”虽然威力不足，但仍然取得了极大的战果。震天巨响之后，地面上被炸出一个极大的巨坑，魔门五人和叛徒东方雄一齐飞出，其余人等也个个都被震倒在地，有个别体弱之人竟被震死！
魔门中人合六大高手之力，共抗方天，却是齐齐受伤，其中魔门四使受伤最重，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白衣秀士最轻，胸前也被他自己喷出的鲜血染红。这伙人之中，以白衣秀士武功最高，而且他并没有直接接触到方天的利剑，所以他受伤最轻。但那纵横的剑气狂暴的威力仍然将他击飞出去，如不是他身怀天魔功功力，连续运转天魔功，化解了大半的攻势，他的伤势将远不止此。
这一击过后，场中形势又是一变。
魔门中人人人打坐调息，方天软倒在地，不醒人事。
海明月惊叫一声，抢出去抱起方天，大叫道：“方大哥，你怎么了？”她看到方天面色苍白，嘴角溢出一线血丝，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之极。芳心大乱之下，不禁大哭起来，哽咽着道：“方大哥……你醒醒……”
燕无暇害怕女儿有失，紧跟了上来，此时魔门中人自顾不暇，倒是没有对他们进行袭击。这一击之后，场中只剩下她一个高手，另一个就是林清婉，但她现在仍然痴痴怔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燕无暇伸手到方天的腕脉之上，输入内力于方天体内，只觉方天体内空空如也，她的内力竟然如泥牛入海，不禁大惊失色。赶紧将手缩了回来。海明月哽咽着道：“娘，方大哥怎么样，没事吧？”眼中露出希冀的目光，仿佛只要燕无暇说一声没事，方天就真的没事了。
燕无暇暗中叹息，抚摸着海明月的头，道：“月儿，将他抬进屋里去，先不要乱动，等一下让你肖爷爷看一下。好吗？”
海明月答应一声，抱起方天便向后面走去。
燕无暇眼看今夜局势数变，诡异无比，己方众人除了她自己，已经没有高手，对方虽然重伤，但看其形势，仍然比己方要强，心中不禁烦乱不已。
剑绝也对如今的局势忧心忡忡，魔门虽败，但仍有余力收拾得了己方这些伤兵疲将。他虽然忧心方天的伤势，但魔门未退之前，他却不敢轻动。
白衣秀士最先站起，注目场中形势，己方人人带伤，而对方还有燕无暇一个高手，特别是那个剑绝，如今正手捻长须微笑着看着他，神色从容之极，令得他心中一阵发毛。
他仔细察看了一下四使者的伤势，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严重。看来，今天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白衣秀士为人本就果敢，如今见到事不可为，立刻挥手聚集下属，对着剑绝一揖，对燕无暇等人道：“看在剑绝肖前辈的面子上，我们今天就放过你们。在下等这就告辞了！”
就在此时，广场围墙之上一阵大笑：“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白衣秀士大惊，只见围墙之上布满了红衣大汉，却是玄心派的援兵到了。他心中一寒，暗道：“难道今天就要丧命于此吗？”
※※※
在娄山之中，有一处地方与众不同，当别的地方冰天雪地时候，这里仍然温暖如春，鲜花繁盛。原来这里有着众多的温泉，而且在山洞之中还可以看到地火洞，那里温度极高。这里虽然风景优美，但也是最危险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温泉便会直喷十几丈乃至几十丈，喷出巨大的水花和雾气，到也是一大奇观。
但几十丈高的沸水落下来的时候，覆盖范围极大，水势所及，花草树木莫不枝断花折。所以这里虽然冬季温暖如春，却不适合居住。这就是娄山之中有名的神泉谷。
因为这里不适合居住，所以玄心派总舵并不设在这里。但这里独特的气候，却是修习炎阳神功的极好的地方。所以玄心派把飞鹰堂设在这里，训练其堂下弟子。
神泉谷中有着大大小小的山洞，其中有些洞中非常炎热，除非修习炎阳神功有成的人，还真的难以忍受。其中有一个大洞最是奇特，洞内极寒，却正是寒玉洞。
寒玉洞非常宽大，通道极长，通道尽处红光扑面，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里面地火翻腾，火光冲天而出，但受到寒玉的压制，冲出地面之时，温度已低，内功高深之人勉强可以忍受。却正好利用来修习炎阳神功，而寒玉洞之中的严寒正好用来凝练炎阳神功功力，可以避免阳气过盛而走火入魔。
此时在寒玉洞之中靠近地火洞之处，坐着一个中年人，此人面目英俊，修眉正目，正在凝神练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飞鹰堂的堂主海青云。
海青云平时最爱到这里来，有时是在练功，有时却是在这里闭目沉思，这个所在一面炎热，一面阴寒，对于增进功力的修为极有好处。
在寒玉洞中修炼内力的只有玄心派中的高手，一般的弟子根本不敢到这里来，只能到别的洞中借助炎热修习。
今天海青云又照例来到这里，修炼内力，在玄心派之中能够如此靠近地火洞的也不过廖廖几人，这些年来，他的内力已经渐趋深厚，除去老一辈的师叔们，他的武功已经是第二代弟子之中的第一人。
一阵脚步声传来，从洞外急急忙忙走进一人，矮矮胖胖的，正是方天曾经见过的胖护法。
胖护法走近海青云身边，见到海青云正在运功，不敢打扰，但事情紧急却也不敢耽误，只急得头上冒汗，连连搓手。
胖护法猛一咬牙，轻声呼唤道：“堂主，堂主。”
海青云正好收功，微微睁开双目，问道：“什么事？”
胖护法见到海青云醒来，大为高兴，急道：“堂主，大事不好了。”
海青云一皱眉头，显是大为不满胖护法那大惊小怪的样子，道：“不要慌，慢慢说，到底什么事？”
胖护法道：“堂下弟子在谷口发现有人活动，行动诡异，堂中弟子出谷问话，被人打了回来。”
“哦。”海青云大感意外，站起身来，转身看着胖护法道：“有这样的事？我们去看看。”
海青云走出洞外，只见谷中人影纵横掠动，想是堂中执事知道了谷口生变，正在做出反应。看到堂下弟子动作敏捷迅速，海青云大感满意，这几年的苦心训练没有白费。
海青云随即飞身向谷口纵出，胖护法紧随其后。此时天色已渐昏暗，朦朦胧胧之间，海青云神目如电，却已看清了谷口的形势，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
只见谷口堆起了一排巨木，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出谷之路。海青云原以为不过是几个宵小之辈来到这里骚扰，哪知对方竟然排出了这样的大阵仗，看来这绝不是小事。
海青云不解地看着胖护法，胖护法搔了搔头，道：“奇怪，什么时候堆起这么高的木头来了？”
海青云更是一惊，道：“你来的时候，这些巨木还没有吗？”
胖护法道：“是啊。”
海青云心中震惊，对方片刻间就能堆起这么多巨木，牢牢地控制住了他们的出谷之路，对方想要干什么？
海青云运功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声音远远地传送了出去，但对面却毫无回应。
海青云挥手叫过一个小队长，道：“你带几个人去看看，小心些。”
那人躬身施礼，转身带着几个人向谷口纵出。一路之上，几个人行动利索，迅速如风，快速向谷口接近，眼看就已经到了那排巨木前面。
巨木之后，突然飞出十几个黑影，那几个人促不及防，立即扑倒在地。
海青云远远地看得分明，那是一排弓箭手，射出的箭快捷异常，想来那些弓箭手内功不弱，力道强劲。飞鹰堂下的精英弟子竟然没有躲过这排利箭。
胖护法见到伤了几个弟子，大为愤怒，大叫道：“堂主，让我去宰了这些免崽子。”
海青云伸手拦住了他，低声道：“现在情况不明，不可妄动。”
海青云心中明白，飞鹰堂下的弟子几乎都是玄心派中的精英，那些初级弟子在讲武堂训练之后，除去极优秀的拜入各位长老的门下，之后被派往外地担任重要职务，其余的佼佼者几乎都已经在飞鹰堂了。就是这样一批精英弟子，只是一个照面，连对方的人影都没有见到，便全部负伤倒地，生死不知。
海青云沉声大喝道：“对方是什么人？请出来答话！”
良久之后，对面仍然毫无声息。
胖护法请命道：“堂主，让我去吧，我倒要看看是哪些兔崽子，敢到这里生事！”
海青云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总之一切小心，稍有不对，立刻退回！对方不可小觑。”
胖护法高兴地答应一声，招呼几个弟子向前摸去。
看到胖护法小心翼翼的样子，海青云松了一口气，看来胖护法虽然鲁莽，但对于此事倒没有过于轻视。
胖护法小心地向前摸去，全神贯注，留意着巨木之后的动静。已经快要接近那一排巨木了，心中一喜，身形一长，就想飞扑而上。但就在此时，一个淡淡的箭影闪过，快得目力难及，胖护法大喝一声，扬起手中大刀，立即将那支利箭磕飞，却也震得手中发麻。胖护法大喝道：“好功力！有种的出来让老子看看！”
又是三支利箭射来，胖护法身形半旋，让过中间和右边两支利箭一支，挥手一刀劈向左边那支长箭，右边一支对他已经不构成威胁了。
他还是小视了对方的箭术！他扬手一劈之时，那支长箭竟然异乎寻常地停顿了一下，仅仅一线之隔，却是劈空。胖护法在惊，身形半蹲，长箭贴着头皮飞过，惊出他一身冷汗。此时他本来认为对他绝对没有威胁的右边的长箭竟然半途转向，堪堪射中了他的右臂，胖护法立即扑倒在地。他这一倒地，那中间一支长箭才堪堪射到，旁边一个弟子见到胖护法倒地，奋不顾身，伏到胖护法身上，替他挡了这一剑。
海青云在后面看得分明，心中越发沉重。
片刻之后，胖护法他们退回，海青云上前看时，只见胖护法面色苍白，昏迷不醒，那箭上竟然涂有毒药！海青云赶紧喂给他一颗解毒丹，暂缓他毒力的发作，再徐图救治。
正在此时，远方急急忙忙奔来一个人，却是瘦护法，见到海青云急忙行礼，道：“堂主，总舵发出烟花信号，表示有人正在攻击总舵，总舵危急！”
海青云大骇，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行动，对方只所以封锁住他们的出谷之路，想来是要阻止他们对总舵进行支援。那么总舵危矣！
海青云大为焦急，对瘦护法道：“你去攻击前面的人，要不惜一切代价，打通道路，紧急支援总舵！”
瘦护法领命而去。
一场血战就此上演。
但飞鹰堂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对方的箭术太过厉害，己方还没有到达攻击位置，便被人家迫退，而且对方箭上有毒，只要挨上一箭，己方便损失了一人。
海青云心情更为焦燥，眼看着己方弟子接连损失，已经减员几十人！如此下去，即使能够如愿出谷，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增援总舵了。
海青云放眼四望，突然他看到最近的一眼温泉，眼中一亮，叫过瘦护法等人，仔细交待一番。
这处温泉距离谷口只有十五丈左右，其中蒸腾的热气真冲霄汉。海青云带领十名弟子来到这里，集合十一人之力，一齐向温泉击出一掌，这一掌威力巨大，海青云所选的弟子皆是内功深厚之辈。
此温泉受此一击，水势猛然一顿，顷刻之间即便反弹，滚烫的沸水激起二十余丈之高，海青云率领十名弟子又齐齐击出一掌，那股水流受此一击，顿时向谷口偏去。
在那排巨木后面躲藏的弓箭手全无防备，突然受到来自天上的沸水袭击，大惊失色，惨嚎声不断。
在漫天水雾之中，瘦护法带领百余名红衣大汉猛扑上去，迅速击溃了那些弓箭手。
经此一役，飞鹰堂红衣弟子伤亡不下百余名，大多都是身中毒箭而昏迷不醒。
海青云不敢怠慢，吩咐瘦护法率领五十名弟子留守，兼救治受伤弟子。他自己亲自率领飞鹰堂健儿一百五十余名，奔赴师门总舵增援。
等到海青云赶到师门，入目之惨象，不忍目睹。他没有想到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师门竟会损失如此惨重！
一声惊天巨震适时传来，令得众多红衣弟子面面相觑，海青云也震惊不已，急忙奔赴巨响传来之处。
这一声巨响正是方天使用那一式可使天地变色的“天子之怒”所造成的。海青云心中焦急，赶到双方争斗的广场外围之后，立刻分配众多红衣弟子团团包围了广场外围。
等海青云纵上围墙之时，正好赶上了白衣秀士等人想要撤退。
他们来的正当其时。
白衣秀士心中却是焦虑不安，面对这一批生力军，他没有任何希望可以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