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圣城
圣城，这个世界的中心，进入这个世界的人类最初的落脚点，近万年的岁月让这座城市拥有了无尽的繁华。
有关圣城的资料，只要是能够买到的，不死之王都已经买了下来，所有这些资料全都牢牢地记在赫尔的脑子里面。
这是一座令人震惊的城市，甚至用城市已经没有办法准确地形容它，它简直就是一个国家，一个只有一座城市的国家。
圣城的人口超过四千三百万，当初赫尔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惊诧得嘴巴都合不拢，要知道整个亚法的人口才只有三千万左右。
和静海城一样，这同样是一座建造在海面之上的城市。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它实在太大了，如果建造在水下的话，单单是输送氧气就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而且稍微有一些差错，就会导致十几万人死亡。
载赫尔来的是一个大型的商队。每天都有几千甚至上万支这样的商队进出圣城。
虽然有那么多商队进出圣城，却并不意味着圣城很容易进入，事实上圣城对外来者的控制之严密，远在任何一座城市之上。所以每一个进入圣城的名额都需要花费大价钱购买。
赫尔的这个名额是通过佣兵工会的拍卖行拍下来的，为此他们支付了整整六十三万金币。即便是现在经济状况已经很不错了，这笔钱仍旧让不死之王感到难以承受。
在赫尔原本的猜想之中，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商会至少应该给予他特别的招待，就算比不上国王般的礼遇，至少也应该好吃好喝地款待他。
没有想到上了船之后，船长只给了他一个连舱口都没有的房间，平时吃的也和普通船员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当他得知船上还有两个和他一样的乘客的时候，他的怒气消失了。那两个乘客花的钱相当于他的一半，待遇远没有他好，两个人只能够挤在船底的小暗间里，平时吃的是残羹剩饭，有的时候还会被船员叫上来帮忙工作，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廉价劳工。
比较之下，赫尔对自己的状况还算满意，不过他仍旧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有人愿意花这样大的价钱买罪受。
让赫尔感到意外的是，当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船上所有的人全都用惊诧的眼神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船上的大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难道事先没有打听过，我们这艘船可以在圣城停泊三个月吗？你们的船票之所以这样贵，就是贵在这三个月的停留期限上。
“绝对没有第二艘船有我们这样长的停留期了，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你想到办法留在圣城，圣城是什么地方？那是人间天堂，花这点钱就有机会住在人间天堂，还有比这更加便宜的事情吗？”
被这样一说，赫尔微微有些发愣，好一会儿之后，他问道：“你们之前也带过不少乘客吧，留在圣城的机率有多少？”
大副想了想说道：“一年里面会有一两个成功吧。”
“每次你们都只搭载三个人？”赫尔问道。
“三个人是少的，多的时候会有五、六个，你的那个船舱可以睡三个人，难道你没有感觉一个人住太宽敞了一些吗？”那个大副狂笑着说道。
虽然被嘲笑了，赫尔却并不在意，他随口接着问道：“那些留在圣城的人都是怎么做的？”
“这可是非常昂贵的情报，你打算花多少钱购买？”大副并不急着开口，每年单单靠出售这些情报，收入就远比一年的工资要高得多。
这下子赫尔不说话了，他虽然有些钱，不过那是未来几个月的生活费。更何况他并不怎么在意这些水手提供的情报，反正到了圣城随便找一个职业监定所露上一手，圣城的人肯定会将他当作是大人物来顶礼膜拜。
吃完晚饭，他和往常一样回到房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船上的另外两个乘客之中的一个，居然来拜访他。
这个人叫欧文，是个侏儒，也是一个技能师。
侏儒健谈而且擅长和任何人交往，但是别指望能够和他们成为真正的好友，侏儒是这个世界最现实的生物。
但是当赫尔看到侏儒欧文取出了一叠纸的时候，他有些惊讶了。
那叠纸就是刚才大副所说的价格昂贵的情报。
赫尔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侏儒。
“这是我刚买的，其实也没有他们说的那样贵，这些资料我已经看过了，您也看看吧，说不定会有点用。”侏儒欧文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赫尔连连摆手，他有点弄不懂眼前这位想要干什么。
“其实我知道，这些资料对您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您靠自己的实力，就足够留在圣城。”侏儒欧文说道。
赫尔倒是有些惊诧，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
“我靠的是直觉，我的直觉一向都非常灵验。”侏儒欧文连忙解释道：“我第一眼看到您，就觉得您至少是一位宗师。”
“至少是一位宗师？”赫尔感到有些讶异。
“是啊，我曾经在希望之城见到过十位大宗师之中的魔药师嘉士伯，您的身上有一股气势，就和嘉士伯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那个侏儒点头哈腰地说道。
赫尔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他上上下下的扫视着侏儒，此刻哪怕是衣服上的一粒灰尘，眼角旁的一丝皱纹，都别想逃脱他的“大宗师之眼”的扫视。
几乎在一瞬间，侏儒欧文的情况就被他看了个通透，令他感到有趣的是，这个侏儒融合的居然是邪眼暴君的魔核，这是一种稀有却比较没有用的高级魔核。
在赫尔看来融合这种魔核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一心多用，这甚至比他的意识分身更强，邪眼暴君的每一个分离出来的意识都是完全独立的个体，拥有属于自己的性情和人格。
“你连宗师都不是，也打算在圣城定居？”赫尔说道，既然这个侏儒已经看出了他的实力，那么继续掩饰下去就没有什么必要。
“天赋有限，实在是天赋有限。”
侏儒欧文看上去颇为难为情。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一群工匠的后裔，技能师是这个世界的基础，虽然看上去地位不高，但是对普通人来说，想要出人头地也就只有这一条道路，至于成为战士或者神职，那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两者都需要看家世。
“你上船之前难道没有想过，怎么才能够在圣城定居下来吗？”赫尔一边翻阅那些资料一边问道。
这份资料上也就记载着十几个人的情况，除了个别的几个，大多数都是宗师，看来定居圣城，达到宗师的级别就是底线。
不过就算是宗师也不是绝对能够在这里定居，从资料上来看，年纪太过老迈的一个都没有，像拆解师这类低等技能的宗师同样数量稀少。
得以定居下来的宗师里，以小老头那类人最为众多，都是宗师顶级，快要突破成为大宗师的那类人。
不过想要突破也不是那么容易，没有人比赫尔更加清楚小老头是如何突破的，事后小老头曾经说过，他之所以能够突破，其中的一个原因是身边有一个已经突破成为大宗师的瓦蒙在。
大宗师是一种境界，到了这种境界，眼光和理解都会与其他人不同，瓦蒙虽然除了拆解术，对其他技能一无所知，但是随口的指点仍旧令劳伯特受益匪浅。另外一个原因却是因为赫尔的存在。
对于技能师来说，赫尔无疑是一个怪物，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达到了很多技能师花费毕生时间达到的境界，或许瓦蒙可以不在乎，但是小老头却非常在意。正是这种压力，让他得以突破。
将这些资料全都翻阅了一遍，赫尔对侏儒欧文的疑惑就更浓了。
被赫尔看得有些寒毛直竖，这个侏儒终于忍不住投降了，他看了看四周说道：“据我所知，大宗师能够让一定范围的空间完全受到自己的控制，只要大宗师不希望别人听到或者看到里面的情况，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窥探。”
赫尔已经明白侏儒欧文想要什么，他也不想掩饰什么。
赫尔的领域非常特殊，并没有特定的范围，不过这难不倒他。
随手在侏儒的身上拍了一下，这个不到五尺高的矮胖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满是触手和眼睛的圆球。
欧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了一跳，更令他害怕的是，身体居然完全失控，变成了邪眼暴君的样子。
邪眼暴君拥有特殊的精神交流的能力，没有人能够窥探两个邪眼暴君之间正在交谈些什么。
“这样总可以了吧，没有人能够打扰到我们。”赫尔在自己的床上半躺了下来。
“真是神奇，您居然能够控制别人的能力，您绝对可以轻易打破世人对我们技能师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认知。”变成邪眼暴君的侏儒奉承道。
对这样的奉承，赫尔并没有感到舒服，因为这种对领域的运用方法，根本不是他自己想到的，而是金色魔王控制住他的时候，在打斗中运用出来，被他学了过来。
这绝对够郁闷的，自己还没有一只蜘蛛聪明。
更何况能够证明自己并非没有抵抗能力的大宗师，不是只有他一个，瓦蒙干得比他出色。老头已经到了感悟法则的层次，在他的领域之中，他要谁死，谁就逃不了。
“现在可以说一下你的打算了。”赫尔盯着如同一个气球一般在半空中飘来飘去的侏儒欧文说道。
“其实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我只是想找一位大宗师成为他的助手。”
侏儒欧文挥舞着那些触手说道：“我没有什么天赋，所以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成为中级技能师。那个时候，我的师父告诉我，技能师这条路对我来说走不通。
“就在我彷徨无助的时候，我意外救了一位年迈的神职，等到他完全恢复之后，他给了我一个报答的机会，我请求他为我指点迷津，那位神职是个先知，一个月之后他教了我一些东西，这些全都是从谕示之中得到的，完全为我量身定夺的能力。”
“我很感兴趣，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赫尔说道，他已经打算把这种能力偷窃过来了。
“我的能力叫做绝对实现。就算是大宗师制造某样东西都有可能失败，更别说制作出来的东西的品质了，总是会有高有低。但是有我帮忙，一切就彻底改变了。
“要造的东西只要没有超出技能师的能力范围，就绝对可以被制造成功，而且制造出来的肯定是最高品质。”说到自己的能力，这个侏儒颇为得意，显然他确实以拥有这样的能力而自豪。
不过赫尔却非常郁闷，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侏儒确实是无价之宝，但是对他来说用处却不大。
弄了半天，这个侏儒和他是同样的角色，所拥有的能力都是辅助类型的。
赫尔的领域“融合”可以让几个大宗师变成一位工匠之神，这种领域就算被侏儒欧文放大一千倍，也没有任何用处。
虽然有些郁闷，倒是并不妨碍他偷窃能力。
赫尔随口说了一句：“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侏儒欧文并不知道其中有诈，他早已经为能够傍上赫尔这样一位潜力非凡的大人物而兴奋得忘记了一切，所以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在赫尔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
赫尔能够偷窃别人的能力，甚至连领域都能够复制，但是这一次却踢到了铁板。
这是他第三次失败。
前两次失败，还情有可原，不管是精神共鸣产生的变异领域，还是瓦蒙老头对法则的领悟，全都比普通的领域要高一个层次。
但是这一次的失败，让赫尔有些难以接受，毕竟欧文所拥有的只是异能，甚至没有达到领域的层次。
虽然对没有能够偷窃到侏儒欧文的能力感到不甘心，赫尔最终还是接受了侏儒欧文。他倒不是贪图侏儒欧文的能力，而是觉得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或许会有所帮助。
漫长的旅行终于到了尽头。
当赫尔远远看到圣城的时候，他甚至难以相信这会是真的。
遥远的海平面上，只要是目力所及的范围，都能够看到影影绰绰的建筑物。
一座城市能够大到这样的程度，绝对让他有些难以想像。
虽然他早已经从资料之中知道，圣城非常庞大，但是从资料上阅读和亲眼看到真实景象，有着很大的区别。
船还没有靠岸，一艘小艇就驶了过来，这是圣城的缉私艇。
当初刚上船的时候，船上的人就已经告诉赫尔，遇到盘问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回答，此刻他的身份是船上的制图员，而另外两个乘客，则是下等水手。
离开还很远，赫尔就已经感觉到，阵阵逼人的气势从小艇之上散发出来。
此人的实力就算比不上不死之王，也相去不远，这样的人物居然只是负责一艘缉私艇，圣城的实力已经令赫尔感到震撼了。
此时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如此漫长的历史之中，从来没有哪个国家敢对圣城下手，除了四个守护王国互相牵制，恐怕也和圣城的本身实力有关。
小艇根本用不着靠上来，里面的人直接穿越空间传送到了赫尔乘坐的这艘船上。
除了进行例行检查，每一个人都被盘问了一番。不过赫尔感觉，圣城的缉私人员好像完全知道他们三个人真正身份。
盘查仍旧按正常的顺序进行，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在演戏，不过没有人想拆穿它。
一个鲜红的印章，印在了赫尔的入港通行证上面，这就是最终的收获。
就是这个鲜红的印章，价值六十万金币。
等到缉私艇一离开，赫尔连忙把剩余的款子全都给付清了。
船终于进入了圣城的港湾。
上岸之后仍旧有一连串的手续，赫尔对这些绝对陌生，好在身边有一个侏儒欧文。
这个侏儒没有到过圣城，不过他去过另外几个守护城市，按照他的话说，只是为了增长见识，但是赫尔绝对不会将这句话当真，他可以肯定这个侏儒前往那些守护城市，就是为了找机会能够定居下来，只是有些难以想像，他的这种能力居然没有人感兴趣。
除非这个家伙的能力有某种致命的缺陷。
赫尔虽然这样想，不过他没有办法证实，事实上他已经试过几次，侏儒欧文只能够提升他自己感悟的领域和能力，对于那些偷来的领域和能力一点作用都没有。
从码头区出来，赫尔先将身上所有的钱，在货币兑换处全都兑换成为圣城所通用的货币。
圣城的钱就是值钱，赫尔的身上总共带有五万金币，在拉古尔格，这绝对是一大笔钱，足够让一个人舒舒服服地住上一年，但是兑换成圣城货币之后，所有的钱只能够装满两个钱袋。
兑完钱赫尔就在兑换所旁边等着，他在等侏儒欧文，这是他们在船上就已经商量好的。等待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好在兑换所旁边就是市场，随便看看也非常有趣。
任何地方的市场都差不多，并不会因为圣城而显得特别优雅，市场的规模很大，而且也相当繁荣，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不是圣城的居民，十个倒有九个是暂时逗留在这里的船队的水手。
还在船上的时候，赫尔就已经注意到船上的水手并不简单。
这些人对各种商品的价格都了若指掌，而且缉私队的人上船检查了他们的储物空间之后，总是能够看到这些水手掏出整袋整袋的钱币来补交税款，从他们缴纳的税款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带的货绝对不少。
果然只是转了半圈，赫尔就看到船上的大副在一个角落里面摆摊子。
摊子上的货色，让赫尔感到有些意外，他看到了很多好东西，在拉古尔格同样的货色会被放在商铺最显眼的地方。
“我总算找到您了。”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侏儒欧文的声音。
只见他的手里拿着一叠通行证和一枚徽章，他自己的胸口上同样戴着一个徽章。
赫尔一眼就看出，这个徽章同样也是窥视装置，只要戴上它，一举一动都会落在别人的眼里。
“这是帮您办的证件和身份牌。”侏儒欧文说道：“您看看我还买到了什么？地图，圣城六十六个区域的地图。”他一下子压低了声音凑到赫尔耳边：“这东西在市面上是找不到的，我是从黑市上买的，虽然贵了一些，但是物有所值。”
一边说着侏儒一边晃了晃手里的一张晶片。
赫尔正想将那张晶片拿过来，没有想到侏儒连忙将晶片收了回去，然后左右看了两眼说道：“别在这里看，先找一家旅店住下来再说吧。”
寻找旅店非常容易，码头附近到处都可以看到这样的旅店。
这种事情当然是让侏儒欧文去办，赫尔仍旧在市场上闲逛，半个小时之后，那个侏儒来找他了，旅店已经安排妥当。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找的，居然找了一家非常偏僻的旅店，四周都是仓库，赫尔住的房间的窗口正对着一条夹缝，可以看到几百米之外就是大海。
这倒是一个非常适合脱逃的所在。
那个身份牌此刻已经戴在了赫尔的胸前，他不想戴都不行，要不然旅店的老板不让他入住。
从侏儒欧文的嘴里，他已经知道，只要想在圣城逗留，全都必须佩戴身份牌，身份牌上不但记录了身份和一些简单的情况，同样也是一个跟踪监视器，佩戴者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下来，所以在圣城几乎没有犯罪的可能。
当然就像不可能存在完全的光明一样，如果圣城真的连一点“错误”都不允许别人犯的话，这座城市恐怕早就崩溃了。
所以侏儒欧文同样也告诉了赫尔，许多规避监视的办法。比如想要做什么隐秘的事情，就先去找一个妓女，因为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身份牌上的监视功能会自动关闭，所以一边找乐，一边进行秘密交易，就成为了圣城的一个非常令人羡慕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