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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深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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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广西征募回来的三千新兵,驻扎在城北一个临时搭建的兵营里。这天一大早沈从云就起来了,这也是沈从云从广宁回来后第一次出现在兵营内。
       晨雾中沈从云安静的站在操场边上,看了大半天新兵们的操练,脸上有点哭笑不得的意味。准确的说,沈从云对这些训练了半个月的新兵们的表现,失望了到了极点。
       新兵们似乎完全没有左右的概念,每一次队伍转动的时候,总要闹出一点乱子来,经常哄笑一片。操场中间的一队士兵在练习队列走,丢三落四的队形看的沈从云脸色阴沉,和早晨的好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陪同在沈从云身边的余震,脸上露出一阵羞愧的惶恐。
       “余震,这就是你们练了半个月的新兵?”沈从云终于怒了,阴沉的着强忍着没有发怒。
       余震面露羞愧之色,上前一个立正道:“沈督!对不起!属下失职了。”
       “我不需要听你给我说对不起,我要的是你们这些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军官们,至少练出一支外表有军队样子的军队。”沈从云声音提高了几度,说实话仅仅依靠这些学生兵就想练出一支新式军队,那多少有点开玩笑了。沈从云要求的也就是让这些新兵们有点当兵的样子,拉出去的时候别像赶集的农民就成。
       余震这时候当真是有苦说不出,这些新兵大多数是文盲,这倒还是小事。最要命的是大多数新兵们一个个一口的广西方言,官话压根听不大明白,学生兵们主要来自北方,官兵们在交流上非常的困难。很多时候,学生兵们卖力的对士兵们飞舞口水的时候,根本就是在鸡同鸭讲。一边说的口干舌燥,一边不知所云。
       “请沈督放心,属下一定带出一支像样的队伍来。”余震连忙立正保证,沈从云情绪大坏,哼哼了两声,没有再责备余震的意思。
       余震他们毕竟是最近跟着沈从云的,沈从云有火也不好对他们发,闷闷的看着操场上依旧杂乱无章的训练场面,这时候李耀祖这个出气筒来了。
       穿着新式军装的李耀祖,跑的气喘吁吁的进了军营。昨天半夜李耀祖还在睡梦中,被从皇宫赶来报信的士兵叫醒了,报告了越南王中风的事情,李耀祖当时睡的迷迷糊糊的,也没怎么往心里去。示意士兵们严加看守王宫,便继续回去睡觉了。
       早晨起来的时候,李耀祖想起这件事情来,这才急急忙忙到沈从云那里去报告,听说沈从云来了新兵营,李耀祖又赶了过来。
       “大人!”李耀祖一个敬礼练的点样子,附耳在沈从云身边嘀咕,自然是为了显示自己是沈从云亲近的手下。
       “昨夜……。”李耀祖的话刚说完,沈从云压抑了很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了。
       “猪!蠢猪!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等到现在才汇报?狗日的李耀祖,你小子这叫玩忽职守!去,自己滚到操场里跑十圈去。”沈从云气的手脚冰冷,虽然说王宫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可是六七个小时的时间,万一越南王身边的人把消息递了出去,会闹出什么乱子来,谁能预料的到?毕竟这是在别国的领土上。如果传出清国官员蓄意谋害越南王,那乐子才叫一个大呢。沈从云如何能不发怒?
       李耀祖被骂的一楞一楞的,沈从云也没心思跟他继续废话,转身就往兵营外面走,直奔万树生坐镇的城中兵营而去。李耀祖看着沈从云怒气冲冲的背影,好一会才灰头土脸的,耷拉着脑袋到操场中跑了起来。
       三千萃军立刻动了起来,所有城门一律设上路卡,王宫四周更是重兵把守,封锁一切消息。沈从云确实让人偷偷在越南王阮福名的饭菜里加了一点佐料,只是没料到越南王的身子骨这么不争气,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扛不住了。
       皇城的每个城门都架起了沙袋,缴获来的哈齐开斯机关炮架了起来,步枪一律都上了刺刀,满大街的巡逻队,一切都在表明河内出大事了。普通百姓早吓的藏在家里不敢出门,街面上偶尔有赶路的人,也都是越南的官员在士兵刺刀的簇拥下,朝紫城里赶来。
       紫城,越南最高权利的象征,更是在一千士兵的严密防守之下,每一道门前都站着士兵,进入的越南官员,一个个颤抖着从刺刀的寒光前走过。
       议事的大殿外,机关炮就架在门口,一哨士兵荷枪实弹。越南百官先后到齐后,阮福雄在母亲的牵引下走到大殿上。
       沈从云没有出面,只是事前紧急的带着阮孝贞进了宫,见了“岳母”大人一面,该说的话都由阮孝贞转达。沈从云的意思很简单,新王年幼,可以效仿慈禧,垂帘听政!沈从云才不管越南大臣们是怎么想的,沈从云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越南王。至于什么政体,沈从云懒得去费脑子,照搬一下慈禧的招数好了。
       当天下午,新王顺利的在百官的拥戴上登基,国号为祥泰!新王登基的当天夜里,老越南王在后宫咽了气,次日,举国大丧。
       傍晚的时候,被沈从云连续的命令支派着忙碌了一天的李耀祖,拖着疲惫的脚步,怀着不安的心情来到了沈从云的临时设在皇城里的司令部。沈从云给李耀祖布置的任务,就一句话,“盯死了越南的主要官员”,就为这句话,李耀祖一整天都在布置人手,挨家挨户的都查看过后,这才算是有空来向沈从云复命。
       这一天把沈从云给累的够呛了,欧阳全被沈从云派到广州去见刚毅,沈从云身边没了欧阳全,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幕僚的重要性,事情是在是太多了,离开了幕僚们,真的要累死人的。
       “大人!”李耀祖站在门口,惶恐不安的样子,沈从云见了心内不由一阵不忍,今天早上骂的确实有点过分了。
       “进来吧!”沈从云点了点头,脸色依旧是阴沉的。李耀祖不安的扭着身子,来到沈从云面前,见桌子上茶杯空了,殷勤的拿起茶壶倒满。
       “给自己也倒一杯吧,看你嘴唇都干裂了,这一天忙坏了吧?”沈从云带着关切语气的话,李耀祖听着眼睛不由的一酸,赶紧扭头过去。
       “不忙,都是属下份内的事情。”李耀祖含糊的回答。
       沈从云哼了一声道:“知道今天早晨为什么骂你么?”
       “属下没有第一时间汇报越南王的事情,所以……。”李耀祖诺诺道,沈从云眉头一皱,出声打断道:“没有第一时间汇报固然是错误,可是,你犯错的根源,是在于你对越南一点都不了解,也没有想到去了解过。我真的有点怀疑,让你担任警务处的处长,是不是一个错误。”
       李耀祖脸上一阵委屈,一挺胸部立正道:“大人教训的是。”
       沈从云看他这个样子,不由一阵好笑道:“不服是么?好,我给你分析一下,你给我听好了。”沈从云说罢,走到李耀祖面前,看着李耀祖的脸道:“越南阮朝,是靠着法国人的帮助,1802年打败了山西阮朝建立起来的。法国人在越南经营多年,越南朝野上下,有多少人亲法,你我这些外来户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法国人就在南边,只要稍微有点借口,法国人只要在暗地里支援一些亲法的越南人,很有可能就会酿成一次全国性的动乱。这一点,身为河内治安的负责人,你想到过没有?你再看看我们这边,有多少能拉的上战场的部队?三千新兵现在连枪都不会使!真的要出现打乱的局面,你说我拿什么来维持越南的稳定?眼下刘永福在西贡的兵马不过三千,南边要是乱起来了,我拿什么去增援?靠那些连枪都不会开的新兵么?说你是猪都是轻的!”
       李耀祖被骂的半天一句话都没有,不过从表情上来看,倒也是心悦诚服的样子。这时候万树生和余震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里,沈从云收起怒色,低声道:“好了,知道错就给我改,别一副哭丧脸,让人看见了笑话,省的别人说对待亲信太刻薄。”
       沈从云的话里头蕴含的意思,李耀祖再傻都能听明白了,亲信两个字,李耀祖还真的当之无愧。
       “大人!”
       “沈督!”
       万树生和余震不同的称呼,说明了他们和沈从云之间的亲疏程度,沈从云听了心中暗暗的有点诡异的感觉,不由的心中一惊道:“这样可不行啊,至少表面上还是要统一称呼的,看来回头暗地里要给这些亲近的老人们打个招呼了。”
       “都辛苦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勤务兵,倒茶来。”沈从云心里的想的没有露在脸上,露出关切的微笑迎了上来。
       “按照您的吩咐,皇城以内由三千萃军把守,三千新兵放在外城,新兵们别的不行,做做样子还是可以的。”万树生的话说的余震脸上一红,沈从云看在眼里,连忙笑道:“呵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新兵就是这样,没有个半年的训练下来,当不得大用的,当初河内阻击的时候,招募来的各地团练,平时也没少训练啥的,上了战场不也让法国人一通大炮轰的乱成了一锅粥么?”
       沈从云这话,算是给余震一个下台阶了,余震上前一步道:“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把新兵练好。”
       沈从云笑着安慰道:“余震啊,你也不必内疚。你们虽然接受过正规的西方军事训练,但是时间不长,又没有实际的带兵经验,新兵一时半会没练好,不是你们的错。是我操之过急了。”沈从云说着伸手拍了拍余震的肩膀接着笑道:“对了,我有个打算,把你们这些学生兵分成三批,先后送到德国的正规军校里去接受为期三年的军事教育。”
       沈从云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按说这些学生兵,好歹也是接受过正规训练,他们都走了,兵谁来练?
       余震也是心中一阵疑惑,不由的问道:“大人,我们都去了,新兵怎么办?”
       沈从云笑笑道:“这也暂时是一个打算,以后再说吧。”其实沈从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沈从云的主意来自斯蒂芬这个家伙,前两天斯蒂芬看了新兵的训练,连夜就找上沈从云。斯蒂芬的话说的很难听,他说:“那些连走路都乱七八糟的士兵,一群嘴巴上胡子都没几根的军官,再怎么练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话难听,可是有道理,沈从云当即接受斯蒂芬的建议,等郑观应来到后,由斯蒂芬亲自回一趟欧洲,从德国高薪聘请一些退役的军官回来。斯蒂芬当时对沈从云对德国军官情有独钟的观点很不在乎,觉得随便那个国家找些军官来,训练这些农民都绰绰有余了。结果沈从云一再坚持,要请就请德国的。
       沈从云一直庆幸的是,现在不过是1885年,时间还是有的。就在刚才,沈从云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创建一所军事学员的构思已经初步成形。新军一旦成了规模,没有大批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低级军官,到了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打起来,结果可以想见。
       七天后,越南王的丧礼顺利的结束,表面上看起来,越南似乎平静的接受了新王。实际上,正如沈从云担心的那样,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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