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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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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不想置疑专家,但是他们显然忽略了其他诱因,比如贾铭所在的印刷厂,以及他生活过的的孤儿院,还有他所处的这个社会。但是,也许专家们是故意忽略的吧,毕竟我们都生活在这环境里,也没有都人格分裂。
     
       贾铭被判有期徒刑十三年,但因其有精神类疾病,所以缓期执行。宣判后直接送往精神康复中心接受治疗,治愈方能放出。
     
       庄秦庄大夫失去了左手,再也不能行医了,而那些死去的人也不会再有生命。院长一周后辞职,辞职的第三天跳楼自杀了,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唏嘘不已。而我则离开了医院,像我死故室友张春茗一样,做了自由职业者,靠写小说或画插图为生。
     
       也许,这样的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后来,我听说贾铭在精神康复中心治疗期间真的长出一只手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没有一点肉,只是副骨架。再后来,贾铭逃出了康复中心,确切的说是神秘失踪,因为没人知道他是怎么逃出森严似监狱般的康复中心,就像突然溶解到空气里,前一刻还躺在床上,下一刻,床上只剩下被褥和蛇蜕般的衣裤。
     
       那之后就再没有人见到过贾铭,而关于他的传闻也渐渐少了。只是偶尔谈起他时,每个人的眼中都会闪过恐惧,源于心底真正的恐惧。
     
       《幻骨》的故事讲完后,冯队长立即把张春禾带到安静的办公室,去详细了解细节。
     
       在张春禾和冯队长走后,外科的女医生陈凡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借口不舒服回了办公室。陈凡的反应让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就忘掉了这个疑点,讨论起医院里的事来。
     
       大家都认肯定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纵着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如果是诅咒,那是为何而诅咒呢?总该有一个理由。而事实上,所有医疗故事都是医生护士的个人行为,更像群体癔症,是一种无意识的过失。
     
       但如果说是有人蓄意破坏,那这种可能性也很大。如果说那个人又是一个医生的话,那作案又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王佳的死就说明凶手很可能是医生,所以这一切事故的幕后凶手,肯定藏身在医院里。
     
       这个推断让大家更感到惊,鬼怪是虚无飘渺的东西,而人则是现实的。现实里的人如果行凶做恶,那比鬼怪幽灵更为可怕。
     
       就在医院内人心惶惶的时候,大队的警察赶到医院,对医院进行彻底搜查。
     
       而这期间,冯队长已经控制住了院长,对他进行问询。院长拒不接受合作,直到张春禾出面指证他曾做过非法的肢体移植手术,院长的心理防线才崩溃。
     
       出乎意料的是,院长交待的问题远远超出了冯队长的预期,一桩震惊世人的大案告破了。
     
       根据院长交待的情况,冯队长逮捕了正准备出逃的女医生陈凡。又在陈凡的带领下,来到医院的地下室,通过一道道暗门,终于到达地下室的下层,一个庞大先进的医疗试验室。在试验室内,警方发现大量人体器官,及一些用途不明的药物。而且还发现尸池里有几十具尸体,在培养液中,还有几个重度昏迷病人。经谢飞谢医生指认,居然有万康医院大前任院长常燕,和已经失踪多日的护士陈秋晴,还有一个培养器上贴着标签,上面的名字是被碎尸的王佳。
     
       陈凡交待,这是国际最先进的克隆技术,而且是违反人伦的人体克隆。一切都是院长精心策划的,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想造出大量人体器官,进而谋取暴利。
     
       冯队长又对院长进行突审,院长交待万康医院倒卖人体器官已经很多年了,骨干有七八个医生,到案发时,死的死被捕的被捕的,只剩下他和王佳还有许医生和外科的女医生陈凡。因为两年前长孙大夫的死,使院长萌生了进行人体克隆的想法,如果成功就不用再谋杀患者或诱杀三无人员,而器官买卖还能更隐蔽的进行下去。
     
       心理医生王佳是他杀的,因为王佳窃取试验资料,想要报案自首。院长对杀死王佳感到心痛,所以才想克隆一个王佳,也算是心理安慰。冯队长对院长的话感到恶心,他觉得这个人已经疯了。
     
       对陈凡的审问并不顺利,她总试图岔开话题。冯队长有些恼怒,但还是耐心的听她讲一些琐碎的事情,渐渐的有些明白了,陈凡心理崩溃,和刚被捕的许医生一样,已经疯了。她每说几句话就要重复一句《失心》,无法停下来。
     
       冯队长突然间有些同情这个女人,起身离开,但让同事把陈凡讲的《失心》的故事记录下来。
     
       第六层秘密 失心
     
       突然我觉得胸骨左边两指的位置一阵不安和躁动,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那里安睡着一个20年前的伤口,我伸了手在那个位置,关于伤口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知道那是一场病,和心脏有关的病。
     
       一
     
       “陈医生,急诊送来一个心功能不全的精神病人,我们要不要收?”护士长汪丽莎询问地眼神看着我。
     
       我只是刚到心外科的医生,甚至连自己的处方权都没有,只是今天是带我的夏主任和我值班,而他正好被一个医药代表缠在会议室说话。
     
       现在医院就是这样的,来来往往的医药代表已经不是新鲜的事情,老医生们都已经习惯了,当初看到的时候我很是反感,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天也习惯了?
     
       “我去问问夏主任,你等会!”我说着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抬起手敲了门。
     
       “进来!”夏主任的声音,我推开门看见会议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在闷闷地抽烟,医药代表估计已经被他打发走了。
     
       “有个心功能不全的精神病人要不要收住我们科室?或者送……”我还没有说完,夏主任已经站起身来,他习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着他。
     
       急诊病历在夏主任的手里翻得哗哗作响,然后他的目光停在第一页很久。
     
       “罗兴,男,25,数日咳嗽,今突然呼吸困难入院。……既往有精神病史。”这是第一页上大致的内容,和别的病历没什么两样,除了精神病史显得比较特殊。
     
       “罗兴?罗兴?”夏主任好象在竭力回想着什么,“收这个病人,给安排一个单人病房,大家都多留心点!他的家属呢?”
     
       “好象是他一个朋友送来的,给他办了住院手续就不见人了。”汪丽莎声音腻得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只是向主任汇报一个病人的情况用得着这么甜蜜的声音吗?
     
       “钱交了吗?”夏主任跟着又问了一句,我突然有种想呕吐的感觉,特别是看着我们彼此都穿着的这身纯白的衣服,好象被“钱”这个字弄得污秽不堪。
     
       二
     
       大学毕业,我进了这家最好的医院最好的科室成了一名心脏科医生。很多同学都羡慕我,因为在竞争激烈的现代社会这样的机会真的不多,要么你有铁的关系,要么你有钱……恩,又是钱!
     
       我没有钱,准确地说我还是个孤儿,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呢?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一个是我的养母,可惜在两个月前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那天,我抒发二十多年怨气的话把她活活气死了,葬礼我都不曾参加;还有一个是我的养父,我崇拜他的学识却痛恨他利益熏心的人格,我感激他赐予我新生却又想替众生灭他于无形;最后一个就是我。
     
       我的养父不会告诉任何人我能进这个医院的秘密,我当然也没必要说。所以同事都觉得我是学业出色被这所只要硕士生的医院破例招进来的本科毕业生。
     
       我跟着夏主任走进了刚安顿好那个罗兴的病房,那是一张很英俊的脸,紧闭着双眼,很费力地呼吸着。如果病历上没有那句“既往精神病史”谁会想到如此年轻帅气的人会脑袋不正常?
     
       难怪汪丽莎这样的老护士都乐着张罗着这个病人,管他有没有精神病他总是个好看的男人!而对汪丽莎这样终身没有结婚的老女人而言,别说好看的精神病男人,我想只要是男人她都会殷勤过度的,要不她和夏主任的诽闻也不会被越传越悬。
     
       我并不关注她和夏主任的关系究竟有多昧味,我只是对关于她和夏主任两个人就做过让人惊讶的成功的心脏手术而好奇。只是一个护士和一个医生怎么能完成如此繁复的心脏手术?
     
       突然我觉得胸骨左边两指的位置一阵不安和躁动,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那里安睡着一个20年前的伤口,我伸了手在那个位置,关于伤口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知道那是一场病,和心脏有关的病。
     
       三
     
       “妈妈,妈妈。不要离开我!”床上的罗兴突然睁开双眼,眼神不安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落在我身上时,躁动不安地翻身要下床,伸开了双臂向我扑过来。输液瓶叮叮铛铛地响着,夏主任、汪丽莎和在场的两个小护士一起压制着他,给注入了一支镇定剂,他才渐渐平稳下来,只是嘴里还喃喃地叫着“妈妈妈妈”,可怜的眼神一直望到我心里去。
     
       我有一阵失去了思考,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胸骨左边两指处有种火山要爆发的感觉,呼吸急促,我无力地一手摸着胸口的位置,伸了一只手支住墙壁。
     
       “小陈,你不舒服?”夏主任处理好了病人转身关切地问我。
     
       “我没事,可能最近没休息好!”我定了定神,走到病床前准备给罗兴查体,做入院记录。
     
       “啊!”我惊叫一声,病历掉在了地上。罗兴竟直起身一把抱住我,脑袋像婴儿一样枕在我的胸口。我双手僵直,不知道应该猛地推开他顺便给一耳光,还是就这样等他安静地睡着?
     
       “罗兴,乖,躺着睡觉。妈妈不会离开你的!”汪丽莎像哄小孩子一样说着,一边把罗兴抱着的双臂从我身上挪开。罗兴躺回病床居然是真地睡着了,我双腿一软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小陈,你回去休息吧!这个病人我来处理好了。”夏主任捡起地上的病历开始熟练地给睡中的罗兴查体,我起身往医生休息室走去……
     
       “凡凡,你还是搬回家来住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始终不放心!”这是夏主任的声音,他什么时候进的医生休息室我不知道,我头也不回地望着窗外浩淼的天空摇了摇头。
     
       夏昆,这个城市最权威的心脏科专家,我的养父,给了我再一次生命的人。我竟然一点也不感激,我讨厌这二十多年的生活,我讨厌那沉睡在胸骨左边两指处的伤口。
     
       他说我二十多年前被生父母遗弃,当时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收养了我,并在合适的时候给我做了手术。
     
       然而我知道他收养我并不是因为他疼惜生命,而是他的妻子,我的养母,被我气死的那个女人也有心脏病,不能生育。二十多年来,我只是一个完整的家必备的一个家具,而在我养母眼里,我无益于时时提醒着她,她不是个完整的女人,她虐待我,近乎疯狂地背着这个男人用各种方法折磨我的身体,践踏我的自尊。
     
       我拼命地长大,只是为了能早点离开。既然我捡来一条命,那为什么不活着呢?初中我就开始了住宿,夏昆工作很忙,除了抽时间来看我给我送生活费,我的生活似乎跟他没什么交集。
     
       命运有时候就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妖精,我竟然考上了医学院,还接受了这位慈父的恩惠来这里工作。因为养母执意要我跟她姓,科室里不会有谁能想到夏昆和陈凡会是养父女的关系,我在这里呆得心安理得。
     
       “你说,我值多少钱?”我嘴角牵起一丝笑,我看见窗玻璃印出的那张脸邪气横生。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夏主任声音里全是吃惊。
     
       “我答应来这里工作,是想帮你多挣点钱,我为我这条命赎身。等我挣够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转过身藐视地看着他的脸。
     
       这个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垂下了头,他已经是个苍老的男人了,头发过早花白,皱纹也肆掠着他脸上的皮肤,有一丝怜惜的情愫串起来。凡事何必太尽呢?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四
     
       “护士长,我求你了这段时间不要安排我值夜班。”林霏霏哀怨地看着汪丽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林霏霏太美丽,美得张扬,她值夜班时老有无聊又心术不正的病人家属借故骚扰她。她总求着护士长帮忙调班,等那病人出院,用那小丫头的话讲,这是避风头。
     
       “这次又是哪一床?红颜祸水啊,呵呵!”汪丽莎一边翻看着昨天晚上的值班记录,一边打趣着林霏霏。
     
       “是那个罗兴!……要是正常人我还没这么怕了!”林霏霏语无伦次地跟护士长描述着,看来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护校毕业的小女生,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一点点事情都会大惊小怪的。
     
       “跟你说了他这里有问题,有什么好怕的?”汪丽莎合上记录本,指指自己的脑袋很温柔的眼神看着林霏霏。
     
       “哎,说了估计也没人相信。”林霏霏嘟着嘴开始整理护士台的东西。
     
       我准备去查房,走到罗兴的病房前有点犹豫了。一个根本无法交流的病人,我还需要去例行查房吗?我还是推门走了进去,罗兴熟睡中,安静地像一个婴儿,那么俊俏的脸任凭谁也想不到会是个精神病。我走到床前拿出听诊器准备听听他的心音,掀开衣服看到在他胸骨左边两指处也有个伤口,我轻轻地把听诊器放到他胸口的位置。
     
       “妈妈,妈妈!”罗兴惊醒过来,死死抓住我的双手,眼睛中充满了渴望和胆怯。
     
       “好了,乖点啊!”汪丽莎和夏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她像个慈爱的母亲把罗兴抓着我的手挪开。我那个旧伤口像被火苗烤着般难受,双腿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为什么每次走近罗兴都会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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