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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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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那声音再看到了flash画片,我当时很不以为然,这种东东我见过好多次了。于是我忙着给群里的朋友发消息:新贴,又一个拾人牙慧的,我将再次英明地不给他回贴。呵呵,气死他。
     
       “几秒钟过后,电脑屏幕前出现了一张图片,这张图片很奇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是一张母女两人的合照,一点儿也谈不上恐怖,仔细看也谈不上。要说有点奇怪的,可能就是在图片显示的时候,我的硬盘发出了很轻的走碟的声音。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以为它会”刷“地一下变成很恐怖的样子,那样我就可以在吓了一跳以后,拍拍胸口说:就这样吓人啊,小儿科。可是看了几分钟图片一动也不动,图片上的母女两个的笑容,好像更加灿烂了,慢慢的,我心里感觉有点不对劲,手心上全是冷汗。我一下子把网页给关了,然后对Q上的朋友说:我困了,下了。
     
       “可是就在我把所有的对话框都关掉了以后,我的电脑屏幕上突然满屏地显示了那张母女的照片,之后我在耳麦里听到一个嗓音细细的女声在说:你好,我是白牙。你是来访问我的第2046位朋友,因为你只和你的母亲生活,所以你的条件符合了我的标准。恭喜你,你被我选中了。那么,现在请你做一个选择,对于你和你的母亲,你希望我咬谁?我可以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三分钟过后,系统将自动选择被噬者。
     
       “随后,那图片上就出现了一个时间推进框,推进时间是三分钟。我当时真的懵住了,如果这是别人搞的恶作剧,那真是太过分了。我望着眼前的电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觉得那张母女的照片,真像是魔鬼的画像,三分钟很快过去了,一个新的对话框跳了出来,显示系统选定被噬者是你的母亲。”
     
       故事讲到这里,小雅突然不讲话了,她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怀里,像一个虾子一般,和我那天在楼梯间看到她一模一样。
     
       听了她的故事,我大概地猜出了故事的结局。虽然我无法相信如此灵异离奇的事件会发生在我的身边,发生在我的学生的身上,可是这几天从我看到的感受的事情来看,我不得不相信。一种浓浓的伤感袭击了我,我轻轻地揽住了小雅的肩臂。
     
       “后来,老师你都看到了,那个白牙,真的咬了我妈,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过敏一样,我妈的身体出现了小小的伤口,然后出现了化脓的地方,慢慢的,弄得全身的皮肤没有一点好的地方了。去医院检查,医生就说是小动物咬的,伤口被细菌感染,开了好多药,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没办法了,我只好相信那个白牙的说法。我于是登上那个网站,给那个人发了好多好多的消息,求他放过我的妈妈,或者,干脆过来咬我。可是……”她说到这里突然不讲话了,抬起头望向我,眼波中流动着水波一样的泪光,许久,她才喃喃地又说,“可是他不回我消息,他,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我妈承受不了,那天老师走了以后,她就对我说,让我把这一切都忘记,以后要好好地生活。半夜,她称我不注意就跑出去了,然后就被车撞了。我知道的,老师,我妈是为了我,她想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因为我们已经撑不下去了,我们都撑不下去了。”
     
       在她的哽咽声中,我臆想着那位母亲奔跑在车流熙攘的街道上,愤力做出那解脱的一击,以求得生命的平静和女儿的心安。或者,她的这一击还有我的因素在里面,如果不是我去见她,对她说出那些她女儿不正常的话,也许她不会这么绝然地下这种决定。心里酸酸的,我只能更紧地抱住小雅,用我的手臂传递一些力量给她。
     
       “一切都结束了,就不要想了,我们,只能让妈妈好好地去,对不对。小雅,听老师的话,把所有的事都忘了吧,不要再去想了,因为,有些事不是我们有能力主宰得了的。为了妈妈,好好地活下去。”
     
       听了我的话,她的身体里突然发出了一种由内而外的颤抖。
     
       “没有,一切没有结束。”
     
       她挣开了我的拥抱,又用那种让我不寒而傈的目光望着我,那目光正对着我,却好像没有看我,直直地穿过了我的身体,望向很远很远的不知名的地方,目光有一种绝望而又凶狠的光芒在里面。
     
       “他骗人。”
     
       “谁,你说谁在骗人。”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卷起了袖口给我看,黄昏蒙昧的夕阳光芒的照射之下,我看到那细瘦莹白的手腕上有一圈清晰的齿印,好像是刚刚被咬过的,又像是被水泡了,肉牙向外翻着。
     
       “老师你看到了,他咬完妈妈,又来咬我。他是个骗子。”
     
       我心中迅速地蹿上了一种震惊,恐慌和恶心的感觉,好像是胆破掉了一样,满嘴都是苦苦的滋味。怎么办,我可以对这个孩子讲些什么呢?我是那么平凡而又普通的人,我可以带着她找谁呢?而且,那是没有用的,因为她曾经试过了不是吗?她尝试的结果就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成神经病。
     
       “老师,我要去找他,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妈妈,我要去找他。”小雅高举着自己的手腕大声对我说。
     
       “找谁,那个白牙?可是,你不是说他根本不回你的消息吗?”
     
       “老师,我知道他在哪儿。”她从书包里取出了一张A4纸,递给我看,“这张图就是白牙给我的看的图,在这里有这个村子上的界碑,老师你看到了吗?我去查过了,虽然偏僻,可是这个村子是真有的。”
     
       她手中的图正是那天我在她的电脑屏幕上看到的那张图,真的是很温馨的一个画面,没想到这张画面的背后竟然会有如此血腥的事情在发生。
     
       “我就要去这个村子里去找他,如果他是因为这张图才害人的话,他一定在那里,我不管他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都要找到他。老师,你知道了我的故事,那么如果我发生了意外,起码会有一个人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会死去。老师,你是个很好的人,谢谢你肯相信我。再见,老师。”她把那张A4纸放到了口袋里,然后站起身离开了。暗暗的黄昏中,瘦得好像一缕细细的烟气。
     
       望着她的背影,我僵坐在座椅上,不自禁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指甲几乎要陷入手心里。手腕上好像箍了一只钢圈,耳边也回响起了小雅妈妈的话语。
     
       “我看出来了,老师心肠很好,那么我们家的小雅,要拜托老师费些心多照顾了。”
     
       “我会的,我会的。”
     
       那一天,我曾答应过这位母亲,我会照顾她的唯一的女儿,如果现在我就任小雅这么离去,我会不会永远都陷在一种内疚和不安中呢?
     
       “小雅,你等一下。老师陪你一起去。”我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站起来,对着小雅的背影喊道,她听到了,呆呆地立着,阳光迅速地在她的身上撤去,把她的身体化做一个青白色的影子。许久,她才缓缓地低着她的头转回身,向着我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五
     
       几天后,当我和小雅伫立在那张照片上出现的那个村口的界碑旁,我揽着小雅的肩头,发现情景竟会与照片上有着惊人的相似。
     
       那些树木,那些石头,甚至于阳光的线条,竟然和那幅照片上没有丝毫的差别。这一切,都好像在憋足了劲儿,在迎接着我们的到来。
     
       走进村子,我让小雅把那张复印着照片的A4纸给我,心里考虑着我该向谁打听这对母女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恐怖小说看多了,我心里想着如果这是一张有着恐怖背景的照片,那么我不希望我们的到来会给这个村子的人们带来恐慌。
     
       我带着小雅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村长家。这是一家青砖红瓦,干干净净的庭院。正房的墙壁上还挂着晒干的红椒和玉米,青青白白的阳光照射之下,发射出好看的光芒。
     
       村长一家都下地干活去了,只有他七十多岁的老妈妈独自看家。老人非常好客,把我们当成是乡里来的客人,端出了许多水果招待我和小雅。我思虑再三,终于把照片拿了出来,递给老人看,询问她是否认识照片中的母女。
     
       老人接过我手中的照片,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随即发出了好一阵儿叹息。
     
       “这不是秀兰和秀儿吗,哎呀。你们来找是她们娘儿俩啊,可惜了的,早没啦,没啦。”
     
       “没啦?您的意思是她们已经死了?”
     
       “哎,不好说啊,也可能是逃啦。”
     
       小雅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听了这句话,突然说:“奶奶,你能不能把这母子两个的故事说给我们听听?”
     
       老妈妈也没追究我们是从哪儿弄来的这张照片,心思好像全都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秀兰是个苦命的女人,老话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秀兰这辈子的苦处就是没有嫁给一个好男人。你看她这模样,长得多俊啊,当年也不知是迷了哪份的心窍,嫁了住在村东头的小锁子。小锁子那个男人,空长了一身花架子,好吃懒做,还心眼儿小,根本不像个男人。秀兰刚嫁过去的时候,他对秀兰也还好,谁知道一年多以后,秀兰给他生了个女娃儿秀儿,他就开始看秀兰不随眼,整日里打鸡儿骂狗地不给秀兰好脸。秀兰生得俊,他心里就防着,只要秀兰根村里村外的男人照了面,他就说是走眉眼了,在家里就是往死里骂往死里打。秀兰因为生了女娃,自己觉得理亏,就由着他发疯,结果惯得他更不成样。这以后啊,就是十多年啊,小锁子对她是一天三顿打,还当着牲口使唤。
     
       “同村的婶子媳妇也没少劝她,都说这样的男子还跟他过什么。可这秀兰是个死心眼儿,说丢不起那个人儿,还要为秀儿着想,好歹把这几年过去,到老了自然就好了。可是没成想啊,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大过年的,小锁子不知道又从哪儿惹了闲气儿,喝了几盅小酒,回家就打老婆撒气,那一次也不知怎的,闹得那个凶,足足折腾了两天两宿。然后,我们就听说,秀兰疯了。”
     
       老人长长地叹了一气,摸索着炕沿说不下去了,还用袖口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清冷如洌。
     
       “你们当时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帮她。”小雅突然说,话语中不带一丝热气,像一柄军刀,“唰”地一下落在了我们的耳边。我扭头看她,只见她又把头低了下去,那上翻的白眼恶狠狠地盯着老人。
     
       老人没太注意她,随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讲:“帮,怎么帮啊,人家那是有证的两夫妻,法律上都保护着呢。夫妻两个,黑天白日里做的事儿谁有权利管啊,汉子打老婆,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谁成想他们会弄成这样啊。那秀兰疯了以后,整日里神神叼叼,披头散发地在村子里逛,村干部都和小锁子说让把她送进城里的医院里,小锁子那个混蛋却说,他老婆生活能自理,还不算疯,如果是真的疯了,打死也不往医院里送,丢不起那人。大家伙儿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没成想过了没几天,秀兰和秀儿就失踪了,小锁子的家也让人给点了,不过没把那小子给烧死。大家就都猜,说是没准儿是秀兰是装疯,跟了别的男人,带着秀儿跑了,慢慢的,就认准是这个理儿啦。那小锁子村子里也呆不下去,上城里要饭去了。”
     
       听完了老人讲的故事,我怔怔地望着照片上的两母女。本以为这母女两人笑容的背后,会有一个离奇的挑战人的神经承受能力的故事,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那天晚上,因为没有了返程的客车,我和小雅留宿在村公所里,那是一栋简陋的水泥房,四面都透着风,在深夜里面吹得人的骨头里都回旋着寒冷。
     
       小雅躺在我右手边的床铺上,寒冷的夜里居然很快就睡着了。我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赶紧睡觉,可是因为心弦绷得紧紧的,所以一点睡意也没有,以前看过的恐怖片中的那些吓人的镜头从脑海的最深处跳了出来,在我眼前不停地闪现,我竭尽全力把那些念头压下去,可是他们很快又会从脑海中再次跳出来。我感觉我的脖子里全是汗水了,那汗水濡湿了枕头和被子,僵硬了我的脖子,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我只能张大我的双眼。
     
       这时候淡青色的月光正映得室内一片青白,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突然我觉得有些异样。
     
       房间里本来有四张床,我和小雅在住进来的时候另两张床是空着的,可是在这个阴暗的夜里,当我低垂着我的眼睑向下方看的时候竟发现那两张床上竟睡着人。
     
       青白色的月色的映照之下,我看到两个人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们的腿缓缓地从床上落到地上。她们站起来。她们缓缓地向我走来。
     
       她们终于立在了我的床前,月光下,我清晰地看到了她们的脸。秀兰和秀儿。
     
       她们像照片上一样,向我露出了一种定格了的微笑,然后,她们在我的床头坐下了。
     
       无边的恐惧压在我的身上,我再也承受不了,发出了一声嘶叫,然后从床上蹦了起来。
     
       秀兰和秀儿在这一瞬间没有了。
     
       原来是幻觉,不,应该是梦境吧。我的心狂跳,万分庆幸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只是一种梦境。汗水已经把内衣湿透了,我转身扭亮了床头的台灯,准备换一件内衣。突然,我发现小雅穿好了她的衣服,像佛家涅磐一样地坐在她的床上,一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
     
       “小雅?”看到此时的昏黄的灯光下的她不比我在梦中看到那母女俩更舒服,我半晌才喃喃地唤她的名字。
     
       她伸长了腿下地,穿好了她的鞋子,慢慢地走到我的床前,然后半蹲下身子,仰头看我,“老师,我看到秀儿了,秀儿喊我过去。”她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一把把袖子卷到了肩窝的地方。青白的月光下,我看到那一只手臂遍布着齿印,发出了腥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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