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兽之源
第1章 失落冥界
东方易一生被骗过无数次，这两年的次数尤为居多，但绝大多数都是善意的欺骗，给了他单调的生活颇为无奈的乐趣。
其中有一次欺骗，让他勃然大怒，大概是第一次这样发怒，他差点失控，所幸被人阻止，否则后果堪忧，于是他做了另一个可能让他遭遇下一次欺骗的约定。
此刻的他，正处在冥兽八重天上，与死冥的约定让他拿回了太虚的两件神器，赤炼珠和地魄镜。
戈如秋陪在他身边，眼神望着远处道：“死冥怎么还没到？”
东方易没有答话，他与死冥之间并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他将两件神器交给了太虚内的精灵洛水，洛水将神器放回原位，根据她所说，像死冥这样的生物，只要太虚回复正常就会感觉得到，而且以他的行动速度，没理由会迟到一天这么久。
巨大的太虚轮内，洛水舞动双翅轻盈地飞出来落到他身边，见他一脸忧色，安慰道：“东方易，太虚已能正常使用，而且那些恶冥也已不再自冥界出入，以你现在的力量要想自由进出人冥两界是轻而易举的事，你是兽，不想回到你的故乡冥界吗？”
东方易摇摇头，笑道：“故乡归故乡，要是当成旅游的话还行，可要是长久呆下去，我会疯掉的。”
洛水露出奇怪的神情，疑道：“可是兽终归是要回到冥界的，那是你的诞生地啊。”
“是吗？你怎么那么清楚兽的事？”
“这个嘛？”洛水嘻嘻一笑：“我掌管人冥两界的太虚那么多年了，这两界的事哪样没见过，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见过你出生的样子，好可爱啊！”
“这个就不用提了，我见过照片。”东方易尴尬地笑笑。
“那个……东方出生时是什么样子呢？”戈如秋对他们的对话产生了兴趣，也凑了上来。
“还能是什么样子，所有生物出生都是一个样子，裸体嘛！”洛水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你……”东方易正想好好惩罚一下这个胆敢取笑他的小精灵，脸色一变，急忙抬头远望，戈如秋和洛水也注意到了异样，不约而同朝同个方向看去。
当三人注意到冥兽八重天的入口处徐徐走来的人时，他们吓了一跳。
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虽然从气息判断上那确实是死冥，可他们也没想到如今死冥会落到这个地步，扭曲不成人形的面孔以及溃烂的身躯，身上还有数处似被某物刺穿的小洞，血水从里流了出来。
按照东方易跟他做约定的时间，那时死冥已经吞噬了无数冥兽师，无论力量与智慧都已趋于完美，如今这个形象实在让熟悉他的人难以想像。
东方易见状急忙奔上前，急问道：“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死冥见到东方易，竟一下瘫坐到地上，口中不住地喘气，他摇了摇头道：“没人伤我，只是我的时间到了。”
东方易不明白他的话，倒是洛水先开头解释了：“死冥无法适应人界的生活，只有不停吞噬人类化为他自身的力量，通过人类的力量逐步适应人界，但是这样做一个坏处，一旦他的力量到达自身顶点，他吞噬再多的人也没用，而人界则会慢慢消蚀他的力量，直到他死去为止。”
东方易一惊，难怪死冥这么急着想回到冥界，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死冥，太虚已经修好了，你可以回到冥界去了。”
死冥的眼神露出一丝感激之色，但他并没急着起来，而是很冷静地说道：“兽，有一个消息我必须告诉你。”
东方易愣了一下，死冥的眼中透露出一种让他感到不详的信息。
“在你到达这里的前一天，三眼神族已经离开了人界回到了冥界，你要找的女人是他们离开人界的钥匙，她的三眼能力是传送，我没料到这一点，不好意思，你做到了我要求的事，可我却漏掉了他们。”
死冥的神情看起来确实在道歉，以他当初刚进人界血腥杀戮的场面，很难想像如今的他也会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冥界吗？”东方易眉头皱了起来，这代表他必须去往冥界了。
“东方，我陪你去。”戈如秋上前挽住他。
东方易微微一笑，心中一暖，对着死冥他道：“看来我有必要跟你一起去冥界了，找到舞之后我会马上回来。”
死冥却摇摇头答：“不，你要带回的不止一人，我看到在三眼神族走之前，有五个女人也被卷进了传送三眼能力造成的空间漩涡中。”
五个女人？东方易顿时想到凌若璇五女，可她们为什么会接近三眼神族的住处呢？
死冥苦笑道：“这大概是我犯的错误，那五个女人追踪到了我的气息，以为我要再害人，而我则一直跟着三眼神族，她们可能也发现了三眼神族。”
东方易大略明白了，五女一定是见到了舞，所以想找舞回来，但是无意间卷入了空间漩涡而跟着三眼神族到了冥界。
“走吧，我们去冥界，洛水，替我们打开通道。”
“嗯。”洛水飞进了太虚轮内。
在三人即将进入太虚轮时，龙啸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将一个怀表状的东西交到东方易手里。
“这是王让我带来的，是冥界的方向仪，可以用来在冥界分辨方向。”
“他连我要去冥界都知道，果然是只老狐狸。”东方易笑着收下了方向仪。
龙啸走之前望了死冥一眼，奇道：“你知道活不了多久了吗？即使你回到冥界也一样。”
“我的身体我了解。”死冥笑道：“难道你想死在异地？”
龙啸一愣，死冥的智慧看透了他的想法，他理解地笑笑，将先前提起的冥力全部收起，他来之前羿给过命令，一旦发觉死冥有不良企图就马上杀死他，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在他心灵透视之冥术下察觉不到死冥有任何恶念头，他也有可安心离开了。
※※※
当东方易三人从太虚内进去又出来，已感觉过了很长时间，但具体是多少天他们又不清楚。
抬头上仰，入眼的是一片遥如海洋般辽阔、乌云色彩的天空，泛着奇异的波纹，像水面一般，但此刻映照出的却是广辽的大地。
大地，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周围，干燥的空气，冷暖适中的温度，身旁是高耸残缺的断壁、残墙，望向远处，草丛与沙地并存，看不清样子的兽类在草丛穿插奔跑，遥远的天空亦可看到巨大的鸟系冥兽飞翔。
这里是冥兽的天堂，到处都可看见冥兽，小的、大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到处都是。
东方易仿如置身春风，想像自己像鸟儿一样翱翔，冥界跟人界果然不同，到底是自己出生的地方，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他正想跑出去到更远处看看，身旁剧烈的咳嗽声让他脚步停了下来。
死冥大口大口吐着血，一丝丝红气从溃烂的皮肤中涌了出来，他抬起头苦笑道：“兽，我感觉到三眼神族在西边，你快走吧！”
“你的身体？”东方易知道他快不行了，可又不忍丢下他。
“我的时间用尽了。”死冥露出一丝笑：“我已很满足了。”
说到后面时他已不能出声了，只是吐血以及咳嗽，诡异的红气渐渐包围笼罩了他溃烂腐败发出阵阵恶臭的身体，盘旋成泛着红光的圆球，紧接着一点点红光从里面散发出来，消逝在空中。
东方易两人遥遥地望着一切发生，看着死冥慢慢死去消失，当红球看不见之后，他知道死冥成了历史，不过他的力量弥灭不了，先前的红光会在若干年后重新幻化成死冥的雏形。
对于死冥，东方易交往不深，同当初的樊一一样都是因某种关系而走到一起，不过死冥不同，为了回到冥界这个他出生的地方，他即使知道要死还是做了，要是换成樊一，知道神之兽会被樊文侵占并且并且被杀死，他会宁愿选择不去碰神之兽。
看见死冥死去，他突然有种感觉，死冥要是不死的话，他们或许可能成为朋友。
“东方，我们之后去哪？”戈如秋问道。
“按死冥说的，去西边。”东方易正要走，脚步却猛得一顿，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以及重重的蹄声。
“嘿，人类，这么急着走？不带上我？”
※※※
广阔的湖泊，青绿色的水面上，数百人正进行着难以想像的战斗。
人数只有数十人的一方，额头中央无一例外都有一只眼睛，发出颜色各异的光芒，射在湖面发出惊人的浪花和震动，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惊世骇俗的舞蹈，愈是危险刺激的地方就愈能舞得美丽。
至于另外一方人数绝对占优，近两百左右的人却被那数十人压得落于下风，其实看他们的速度以及攻击的技巧力量已是十分惊人了，但跟那些三眼的人相比还是差了许多，他们的第三只眼似乎有着某种魔力，眼中的光芒有实质的攻击力量，迫得对方后退不已。
“音夏，撑不住了，命令大家赶紧退。”一个披落着长长散发的男人从湖面上退到了陆地上，对着一个犹在湖面上支撑难看局面的青年男子大叫。
“要撤你撤，我绝不下去，我们再后退失去的东西就无法再取回来了。”音夏勃然大怒，这片湖泊是他们最近的饮水源。
长发男人名叫花容，他见音夏依旧不听劝告，心中着急不已，他知道音夏是个认死理的男人，失去这片湖泊其实并不要紧，这块土地上最不缺的就是水了，但是眼睁睁被别人夺去，音夏是最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的。
花容见退回来的同伴越来越多了，只剩音夏以及其他为数不多的人勉强抵挡着三眼人的攻击，失败是注定了，他们所做只能是撤退，以免更多的人受伤。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音乐，乐声高亢激动，然后他看到音夏站立湖面静止不动，顿时脸色大变。
“音夏，不能用音翼啊，赶快停下来。”花容不顾可能被三眼人活捉的危险，再次跃上湖面，豁尽气力朝音夏冲去。
人过之处，水面瞬间留下一阵轻微的水纹，速度匪夷所思地快，就连三眼人见了也为之赞叹不已。
音夏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背脊上鼓起两个大包，花容见了又加快了速度，他隐约见到大包内折叠起的羽翼，那是音夏的冥术，非到生死时刻不得使用的救命术，但使用者也会落得一个神经错乱的后遗症。
“该死，只是一个破湖，没必要这么拼命！”花容大骂，突然脑袋顶上一道黄光射过，使他硬生生停下来，他微微喘着气，看到音夏比他的情况更糟糕，一道光芒射中了他，将他打飞起来。
花容见状大喜，音夏飞来的方向正好是他这边，他急忙冲去，稳稳地将其托住，而后急忙朝陆地奔去，其余的同伴见了也慌忙后退，转眼间全部撤离湖泊一带。
三眼人也不急着追赶，第三只眼的力量因为战斗的缘故消耗地太多了，既然这一战胜了，他们也没必要太着急。
“混蛋，又输了！”音夏用力摧打桌面，巨大的力量使得脆弱的桌子一下变成粉碎，过于年轻的脸微微发红。
众人无言地望着他，他们习惯了他这样发脾气，其实他们也很想像他这样发泄一下，只不过最近失败的次数太多了，变得麻木了。
花容比音夏年长一些，才一百多岁的他只能算是刚刚脱离了少年期，但却是在场年纪最大的一个了，他上前拍拍音夏的肩头，安慰道：“别发脾气了，大家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对。”
“还能怎么办？”音夏摇着头苦笑：“那些三眼族已将我们的领地侵占了大半，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也不知他们是从哪来的，更不知他们的弱点在哪里。”
众人不禁点头称是，包括花容也同意他的看法，一个月前那些三眼族人突然从天而降，不由分说就攻击他们，原先他们还能抵抗一下，后来却兵败如山倒，连续数十场保卫领地的战斗一一败北，他们祖祖辈辈居住的土地眼看就要被侵占光了。
作为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冥人，他们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打败，而且还败得这么难看。
不过这也难怪，三眼族人一人能打败他们数人，那还是在他们留有余力的情况下，所幸三眼族人并没杀死他们的意思，否则数十次交战下来他们早被杀光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他们不明白三眼族人到底想要什么。
音夏问道：“花大哥，我们一共有多少人受伤？”
花容略一想就答道：“不能行动的有一百多人，余下的三百多人也都受了轻伤。”
音夏一愣，在他记忆里，似乎还没见过三眼族人受过伤，而自己这边却是伤员满营，这要是对方多来几次，他们连剩下的领地也无法保存住。
正当众人陷入困境各自都无话可说的时候，一个人大跨步走进了他们众人所在的大厅，爽朗的笑声让他们暂时忘了忧愁，纷纷迎了上去。
来人满脸大胡子，身材比之其他人高大许多，一双红目最是鲜眼，看起来煞是吓人，但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最是和蔼。
音夏喜道：“大伯，你终于回来了，智者怎么说？”
东风本来也是满脸笑容，但听到音夏的问话，喜容也变成了愁容，他道：“智者说，一个月前来的那些三眼族原本就属于冥界，只是很多年前因故离开了冥界而已，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回来，但是三眼族在一千年前的实力就非常强大，现在我们根本无法对抗他们。”
音夏急道：“难道智者没说三眼族的弱点吗？”
东风望着他，叹了口气道：“说了，可是……”
众人听了十分高兴，不愧是智者，果然找他是没错的，可花容却从东风的神情看出不对劲，于是追问道：“大伯，可是什么？”
东风无奈道：“你们有谁能找到兽吗？”
兽！听到这个字眼后大家不由沉默了，脸上都露出古怪神情。
确实，他们没能力找到兽，没有人料到兽会是三眼族的弱点。在冥人的眼里，兽是冥界最神秘的生物，没人能找到兽，也没人见过兽，现在让他们去找兽，那比打败三眼族还要困难万倍，更何况就算找到兽又能怎样，兽会听他们的吗？传说中兽是很残暴又很独来独往的生物。
音夏却不理会这套，急问道：“大伯，智者有说兽在哪里吗？”
花容叹气道：“音夏，没用的，就算你去找兽，就算兽是很仁慈的，你也不可能成功的。”
音夏疑道：“为什么？”
花容露出诡异的表情，很神秘地说道：“你难道忘了传说中兽的性格是怎么样的么？”
音夏一愣，没错，传说中兽是极度好色的，一旦冥界有兽出现，而且正好是男性的兽，那冥界的女性就要遭殃了，所以据说要想请兽办事，就得送上美女，像他这男人去求兽办事，可能话没出口就被杀死了。
其实音夏不必亲自去的，他只要送几个美女去就行了，不过要命的是他们这里四百多人竟无一是女性，就连一些人驯养的冥兽也都是雄性的。
音夏想到这里，不禁唉声叹气道：“要是我们冥人有一个王就好了，我们也不用四百多人孤军作战了。”
花容拍了拍他的头，笑骂道：“我们冥人最后一任，也是最强大的一个王一千年前就去了人界，那时起冥人就分裂了，别瞎想了，我们去看看前些天救下的那个女孩吧，刚才已经醒了。”
音夏点点头，和东风以及花容三人走了出去，穿过数座高大的石屋来到一间稍小的石屋里，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请进”声推门走了进去。
一个穿着与冥人完全不同的女孩从桌子前站起来，她俏丽的相貌跟这个粗简的石屋简直不相匹配，当初东风救下她也是被吓了一跳，他们这一冥人部落男性全无，延续后代全靠从其他部落“引进”，而因为他们对冥人之外的女性并无兴趣，所以他们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暂时将她留下，为了这个绝大部分人还向他们三人投诉过，说现在三眼族危及到部落，哪还能收留一个昏迷的神秘女孩当累赘。
现在东风三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一是为了看看女孩的伤到底好了没，二就是为了让她离开这里。
东风笑道：“你终于醒了，请问你到底是哪族的人，冥界我从没见过你这类人。”
女孩觉得奇怪，从外表看来，除了男女有别之外似乎并没其他不同，但面对救了她的恩人，她还是笑答道：“我叫凌若璇，其实是从人界来的。”
“人界？竟有人界的人能到这里来？”东风显得很惊奇，但这些东西他暂时还不想深究，继续问道：“你的身体已没事了吗？”
“没事了，虽然还不大适应冥界的水土，但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那就好。”东风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这时花容接下了他的话。
“凌小姐，最近我们正与外族争斗，你一个女流之辈还是离开这里为好，否则牵连进去就不大好了。”
“是啊，你们都受了伤呢。”凌若璇看到他们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小伤，看来真如他们说的那样，这里比较乱。
因为无意卷入了三眼神族的空间漩涡，她与其他四女失散了，一醒来就呆在这里了。
东风见凌若璇似乎并没想走的意思，心中有些着急，要再让这女人呆下去，恐怕整个部落的人都会向他投诉，他的目光向她身后投去，发现那张桌子上有一件泛着黑光的衣服，于是问道：“那衣服是你的？”
“人界里带来的。”凌若璇点点头。
“怎么上面有冥力呢？”不禁是东风，其他两人也发现了衣服的怪异现象。
“哦，这是冥装。”凌若璇笑笑，心想原来冥界是没冥装这种东西的，于是详细介绍了冥装的效用，说得东风三人是眼睛放光。
三人心中纷纷想道：“要是这样的衣服穿在我们身上，既能抵抗外力，又能加强自身冥力，稍稍提升一些实力，对抗三眼族时也会轻松一些。”
他们一想到，各自对望数眼，都知道自己心中原本要赶对方走的想法都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要如何才能留下她。
正当三人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喊声。
“有人攻来了！”
该死！东风三人怒喝一声，一天不到再次攻击，实在让他们措手不及，急忙风一样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