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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冬虫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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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十二月 艾尔铁诺边境 银海公路时间是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年底,雷因斯王都所发生的内战,仍处于局势未明的混乱状态,兰斯洛身边的幕僚人员,在面对白天行大军的同时,也担忧即将进攻过来的花家大军,特别是那名为花家撑腰的强绝剑爵,他的一人一剑,比十万大军更具威胁性。这时,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故事,在银海公路上发生。
      所谓的银海公路,是艾尔铁诺用以与武炼划分疆界的分割线,一条混合水陆的交通线总称。在一大片辽阔的平原地形上,有数条大江蜿蜒漫流,供给两岸丰足水量,青草长绿,到处都可以见到水车转动,汲水农耕。
      码头亦是此处最常见的标志景物,靠着江河之便,此地的航运十分发达,搭乘小型的扁舟,可以随支流往西直入武炼,但若乘上大型的风帆航舰,便可沿着银海公路的主线,顺流直入自由都市,途中甚至会经过现今大陆上最繁荣的都市,香格里拉。
      由于交通方便,大量旅客往返其间,而在江面上过百艘大小船只中,正有一艘扬起风帆的车轮货船,缓缓地向西而行,早晨的阳光洒在甲板上,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本是运货的船只,也顺路用便宜的价钱,载了几名客人,其中有一对拥有武炼兽人血统的姊妹,趁着一早空气正好的时候,到甲板上活动筋骨。
      “叮、叮、叮!”
      随着姊妹两人身形幻动,手上的匕首也不住交击,尽管她们一招一式都是攻往对方要害,动作迅速,但两名妙龄少女在晨光中舞剑较劲,乍分乍合之际,裙裾飞扬的美丽姿态,只会让旁观者以为这是一场精湛的舞蹈表演。
      一会儿之后,胜负分了出来,棕发黑瞳的姊姊,将匕首斜斜地穿过对方防御,抵在她蓝色眼瞳的妹妹颈上,虽然说是胜利,但妹妹的匕首尖也几乎快碰到她的小腹,倘使是实战,多半会发展成同归于尽的局面。
      “姊姊,和一个月前相比,我们……好像一点进步都没有。”
      “夏草,你别灰心,你的速度已经有点进步了,只要多花点时间练习,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总有一天,我们姊妹会成为山里的金牌杀手。”
      这对分别以冬虫、夏草为名的姊妹,是来自杀手之乡大雪山的低辈子弟。两年前,她们好不容易在阿朗巴特山伤到了目标敌手,通过期末考,成为大雪山的正式员工,但这两年来表现不佳、业绩惨澹,虽然她们在大雪山甚得人缘,没有因此而受人白眼,但是当教务长严正亲自召见她们,询问有关未来的转业打算,两人顿时有晴天霹雳的感觉。
      “姊姊,其实教务长大人说得也没错,杀手这份工作,又危险又不安定,朝不保夕的。往后的世界都是天位高手当道,像我们这样的三脚猫功夫,未来很没前途的。”
      “那也不能随便改行啊!当初我们是抱着要成为金牌杀手的梦想离开家乡,如果这么容易就放弃理想,天上的爹娘会看我们不起的。”
      “可是,我觉得教务长大人的建议也不错啊!去香格里拉那边受训,青楼联盟的福利比较好,要是结训成绩优秀,还可以安排我们出道,登台表演。”
      “那样更糟,你有听过金牌杀手变成金牌歌手的吗?对一个优秀的杀手来说,这样是耻辱、耻辱啊!”冬虫义正辞严地向妹妹辩白,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所讲的例子,其实是存在的,在这之前,已经有一位同样出身于大雪山的师姊,在这上头成功转业。
      “嗯,不过,要是能穿得漂漂亮亮,在舞台上唱歌给人听,接受献花,那也不错啊!姊,我好羡慕冷梦雪啊!说不定我们有一天也能像她一样,红遍整个风之大陆,订单接不完,那时候我们就是……”
      “就是冬虫夏草傻瓜姊妹花了啦!少发白日梦了,练剑吧!这次生意如果再失手,又不知道要坐多久冷板凳了。”
      推醒犹自在梦想中傻笑的妹妹,冬虫再次舞动匕首,这次比斗的时间较长,但感觉上仍有一种茫无头绪的感觉,不知道怎样才能突破。在这天位化的时代,倘若有地界顶峰的修为,或许有资格讨口饭吃,但姊妹俩现在的武功……搞不好只是地界底端呢!
      “啪!啪!啪!”
      姊妹俩比斗到气喘吁吁,动作也减漫下来,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不该存在的鼓掌声。两人停下动作,往旁边看去,只见有一名年轻男子站在一旁,脸上笑得好灿烂,正不知死活地大声鼓掌。
      面孔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两人上船时,他就已经在船上了,是旅客之一,相貌挺清秀的,黑色长发,举止相当地有贵族气息,但要说是某处的王侯,他却又没有任何随从,就这样孤身一人作着旅行,十分奇怪。
      “感谢主的恩赐,能够在旅程中见到漂亮姑娘,这实在太好了,独自养伤可是闷得很呢!”男子闭目祈祷了两句,却又皱眉道:“人是长得挺漂亮的,但是为什么武功那么差劲呢?嗯……身材是还不错,但怎么看都不像是练武的材料……”
      说着批评的话语,对方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两人,态度无理之至,冬虫、夏草不约而同地握紧匕首,正要冲上前去,哪知手上忽地一轻,两人的匕首已给那人随手夺去,跟着就比画了起来。
      “喂!蓝眼睛的姑娘,你那叫做……我管它叫做什么的一招,不该是那样使的。假如你伸出手臂的速度慢一点,身子低一点,那,就像这样,不一下子就置你姊姊死命了吗?还有,大姑娘,你刚才闪避你妹妹的那一……”
      接下来的一刻钟,这名笑得十分开朗的年轻男子,口中述说,手上比划,把两姊妹早先施展过的招数,作了彻底的修改,每一着应变,都是她们生平未窥的颠峰之作。
      作梦都想不到这人有这样高的武功,莫说山中的师长远远不及,就算是教务长大人,恐怕也是胜他不得,而因为这人满嘴的“主啊”、“阿门”,两姊妹更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
      “姊,真的就是这个人吗?他和校长大人不是年纪相仿吗?你看,两个人的皮肤简直就……”
      “天知道,我看多半是校长大人不会保养。”
      窃窃私语,恰好对方讲述完毕,收势问道:“就是这样,懂了吗?”两姊妹互望一眼,知道这可能是一辈子最难得的机会,一齐大摇其头。
      “什么?我讲得这样明白了,你们还不懂?难道我真的那么没有教育才能?没可能啊!西纳恩作得到的事,我怎么可能做不到。”
      “可能是你讲的道理太深奥了,我们程度不好,所以听不懂,能不能请您说得简单一点呢?”
      对方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但在两姊妹连声娇嗔下,终于搔搔头发,开始详细地解说。
      往后一连七、八天的时间,直至船只卸货,所有客人依序下船,冬虫、夏草姊妹俩珍惜这一生一次的最大幸运,拼命学习,竭力去背下每一样没能领悟的东西,而当她们感激流泪地想说谢谢时,完成下锚手续的船主人却高声叫道:“客人,到终站了,请下船吧!”
      周遭连绵青山,碧水飞溅,山中猿声此起彼落,交相而鸣,怎么看都是一个深藏山中的偏远荒地,当确认了这个事实,这一路上神色轻松的他,赫然变了脸色。
      “等、等一下,船家,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猴子叫得这么大声,你不会没听见吧!这是猿猴山啊!”
      “猿猴山?猿猴山在什么地方?我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猿猴山在武炼,客人你现在当然是在武炼啊!”
      对于这个回答,他露出了一如早先冬虫夏草接到转业约谈书时,恍若晴天霹雳般的表情,惊骇道:“我、我是要去北门天关啊!为什么会到武炼来呢?北门天关在南,武炼在北,船家你方向整个弄错了嘛!”
      “客人,北门天关在北,武炼在南,还有,你如果要去北门天关,那根本就不该走银海公路,应该穿越龙腾山脉才对啊!”
      “我本来也想这样做的啊,但是因为我正在养伤,想选舒服一点的路线,然后你们又说坐船比骑马舒服,所以我……”
      “你那时候没说你是要去北门天关啊!”
      看着双方争辩,冬虫、夏草几乎要口吐白沫了。尽管曾经听说过这人的毛病,但怎样都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等地步。而当她们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姊妹俩悲伤地对看后,一齐转过头去,装作从来不认识这个神话级的大路痴。
      爆发在稷下城内的伤害事件,责任全数被归在白天行的头上,根据象牙白塔发布的新闻稿,是白天行派遣特工人员入城进行破坏,扰乱军心,因而有了昨晚的死伤。
      新闻稿中并没有提及对方破坏人员的人数,也没有让百姓知道,应该是此刻稷下城内第一高手的兰斯洛亲王,已在昨晚的事件中伤在敌人手里,无论如何,这是一件足以动摇军心的大事。
      被指责为破坏者的一方,白天行阵营的将官在知悉此事后,都感到惊讶,没想到主帅终于采取了行动,然而,白天行自己也大吃一惊,在起床梳洗、用着早饭的时候,从部下口中听闻此事,一瞬间他还以为这又是敌人嫁祸的技俩,但随即想起最有可能的一名嫌疑者。
      “主公,韩特大人求见。”
      “真是没有礼节的家伙,居然挑用餐时间来访,就不能选别的时间吗?”
      享用早饭的程序被打断,白天行明显不悦,但仍是耐着性子,宣示接见这已有数日未见踪影的天位高手。
      “韩特吗?你……咦?你怎么变成这副德性?”
      “这个嘛!哼!大概是这两天吃的不错,瘦身成功了……”
      像是发牢骚一样的语气,却有着明显的疲惫,任谁也听得出他这几天的日子并不好受,白天行更是露出一副嘲弄似的表情,这家伙以往仗着天位力量,嚣张跋扈,动手一次就要求高额报酬,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恶人终有恶人磨,往后可会听话一点了吧!
      这番心思,全给韩特看在眼里,若是以往,就算不把那张可憎的笑脸打成大饼,起码也得砍他个几十枚金币抚慰心灵创伤,不过现在身心俱疲,懒得和这个没有自觉的过场小人物追究。
      透过青楼联盟的情报网,昨晚终于和那座会走路的金山──白家家主白无忌取得联络,在稷下城内秘密约见,向他抗议。
      “喂!当初你雇用我当白天行保镖的时候,可没说还会有你大哥这样的辣手人物,如果不另外加钱的话,老子就不干了,你另请高明吧!”
      “嗯……好啊!”不像以往那样轻易受威胁,白无忌微笑道:“反正如果你现在说不干,第一个被干掉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如果你有胆子跑的话,我现在就把尾款给你,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花吧!”
      笑话,自己这“逐魔猎人”见过多少腥风血雨的大场面,讲这样两句话就想把人吓倒,难道自己会害怕吗……还真是会咧!
      拿了尾款,本来应该有多远就跑多远,但离开稷下城后,不知怎地还是回到白天行阵营,虽然理智上不住告诉自己,如果就这样跑掉,那就是胆怯的证明,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所以必须留下来,证明自己根本不把那个死矮子放在眼里。然而,心里却很明白,假如可以选择,自己绝不想与那个死矮子再次为敌。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倒不是说害怕这人比自己要强,若是认真拼起来,这死矮子应该是略逊自己一筹,甚至也不如兰斯洛,而经过几天特训之后,这份自信又更强了一些,所以只要把身上的毒给解掉,和白起硬拼,自己有近七成的胜算。
      但是,和这人为敌,很麻烦啊!这是一个已经超乎武功之外的问题,过去也曾遇过一个散发这样感觉的人,就是那个阴冷深沉、浑身藏着毒物与邪术的华鬼婆,但那鬼婆之所以难对付的理由,自己很清楚,而白起的威胁性所在,自己却说不太上来。
      越是相处,越是觉得这人很不简单,讲起来很荒唐,然而,他确实给自己一种传说中白家人的感觉。这种特质以前自己在挚友白飞的身上见过,精于计算,把一切事物化为数据,凭而作出最妥善的决定,假如说这是白飞所散发的感觉,那白起此刻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他正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无论大小事,巨细靡遗,这个身材瘦小的死矮子,似乎像个不可摧毁的大巨人,将一切操纵在手里,没有任何事能脱出他的掌握。与他面对面时,这感觉尤其强烈,自己的每一步动作、压箱底技巧,乃至于深藏于心中的秘密,全部被他一眼窥破,在没有别的选择下,不得不对他俯首听命,倘若他背后有个像青楼联盟那样庞大的组织撑腰,能做到这地步不足为奇,但他却只有一个人,为何能……
      带着满腹牢骚与困惑,韩特回去面见新任雇主,没有任何薪资,本次工作的酬金只是一句“没有解药,你七日之后毒发身亡,但如果辞职不干,我立刻就宰了你”,这堪称是出道以来最赔本的买卖,要不是因为在那地狱式训练中获益颇多,自己肯定会心理状态不平衡。
      对方仍然是盘腿坐在桌子上,腿上横放特殊键盘,手里拿着铝箔包饮料,见他到来,皱眉道:“好慢啊!奴隶甲,问个话也要这样久,欠缺效率啊!”
      (你这个死矮子,昨晚跑到稷下城里杀人放火,今早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看着雇主的神闲气定,韩特心中恼火。适才他之所以面见白天行,就是受命而去,要在发动攻势前,向全军主帅作最后确认:不惜一切,务必攻下稷下城。
      “没问题,你们放手去做吧!我早就和白先生说过了,什么都不要顾虑,一切由我负责,钱、军粮、资材、士兵,要多少有多少。”为了要表示自己是个宽大能容的统帅,白天行显得很大方,不加思索便承诺一切,看得出来,长久以来的战事僵局,已经让他的耐性到了极限。
      这也正是白起所等待的答案,闻言,他没说什么,只是在键盘上轻敲几下,让代表集合的号角声,在下一刻响彻全军。
      虽然是魔法王国的都城,但若不算潜藏不露的魔导公会成员,一般稷下百姓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内战爆发、稷下被围已经好一段日子,虽然对这样的情形感到烦躁,但横竖敌人没法攻进城来,每日攻城也没造成实质伤害,都快变成例行的演习了。
      也因此,当城外的号角、战鼓交错响起,多数人只是相视一笑,继续做事,并没有感觉今天的号角声特别凄厉刺耳。
      不过,还是有人察觉到今日战事的不寻常气氛,那些人就是戍守在稷下城头的城防军。对着敌人将展开的攻击,他们感到担忧,因为平常会来到城头激励士气、指挥的兰斯洛亲王及其幕僚,直至现在都还不见踪影,当下只有派人入宫去请。
      除此之外,敌人的动作也很奇怪,没有急着进攻,反而将围城的大军逐步后撤,像是要解除封锁一样,越撤越远,光是这个不寻常动作,就足以让守城一方忧心忡忡了,而敌军在后撤同时,有数十辆大车脱队前行,在稷下城东首一字型列开。
      由于大车上头以厚布盖住,瞧不清到底装载了什么东西,但从过去的经验来判断,这很有可能就是太古魔道兵器。察觉到这一点,守城士兵的脸色都很难看,过去稷下城是受到过几次太古魔道兵器的攻击,但那时候兰斯洛或是妮儿都身先士卒,以他们的天位力量去承担太古魔道兵器的犀利攻击。
      此刻两大天位主将都不在城头,连太研院平常派来协助防守的两名技术员,都在昨天的飞弹倒射事件中成了青蛙,不晓得正在稷下城中哪个角落乱跳,倘使敌人真的用太古魔道兵器进攻,一切的防御责任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快!快去请亲王殿下来坐镇,还有通报太研院,说敌人有可能用太古魔道兵器进攻。”
      城防军的急报,以最快速度分送象牙白塔与太研院。不必等到他们通传,当城外号角嘹亮响起,本来躺在床上的兰斯洛,立即翻身而起,匆匆取过一件袍子披上,佩上风华刀,衣带一整,就要赶赴城头。
      “老公,你要上阵去了吗?”后方传来小草担忧的询问。她确实是很不安心,昨晚夫君一身是血地被抬回来时,心头的那份恐惧感,至今仍无法消褪,纵然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夫君浑身浴血的姿态,但总是没法习惯,这或许就是身为武者之妻的苦处。
      “小草,很抱歉啊!我不想与你大哥敌对的。”兰斯洛背对妻子,在这时候,他不想面对妻子的目光,怕在其中看到会令自己战意减退的东西,更怕看到她的不支持。
      “但我这个人的个性就是这样,这笔帐如果不讨回来,我这辈子都会气得吃不下饭的,所以……什么都不要说,也别帮他求情,这样会让我很难做。”
      背后传来微温的柔软触感,妻子将她纤巧的身子贴了上来,两手环住腰际,轻声道:“我的夫君,是一个绝对重视尊严的人,我明白他的立场,所以不会做任何与他立场相违背的事,这一次,让你的妻子与你并肩作战好吗?”
      自从退居幕后,小草极少作出像这样的主动要求,何况又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兰斯洛自是感动,然而,他并不想让妻子难做,和自己的血亲敌对作战,那感觉肯定不好受,他不愿让妻子面对这样的窘状。
      “不,不用了,这一次对我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考验,我想凭自己的力量去克服,所以,小草你什么都不要作,好好地在宫里休息吧。”
      晓得丈夫维护自己的初衷,小草也明白他的深层想法。成为他假想敌的天位高手并不少,这次也不过就是天位高手对战,假如连这小小决战的无法摆平,往后有什么资格去闯过重重难关呢?为此,丈夫不想藉助旁人的力量,可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没有等小草开口说话,兰斯洛已经施展天位力量,破空往城墙飞去。凝望丈夫浑厚的背影,小草紧紧抿了抿嘴唇后,身形渐渐褪色淡化,以转换术法移往城楼。
      对于忧心不已的守城军而言,亲王殿下的及时出现,无疑是一剂强心针,众人齐声欢呼,却在欢呼中相顾愕然。不知不觉中,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他们的倚赖,当面对大敌压境,他们是这样地期盼着这人的出现。这样的感觉,意味着什么呢?
      不过,当看见兰斯洛的样子,众人不禁齐声惊呼。亲王殿下的左眼居然戴上了眼罩,变成一副独眼龙的模样,是真的受了伤?还是……
      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兰斯洛迳自飞过城头,人在空中,发出怒吼。
      “叫做白起的死矮子,给我滚出来!”
      对阵的白起,此刻正忙着下达一个又一个的指令,听到这声大吼,他的表情有些莞尔。不仅是内战爆发,而是打从有白起这个生命体存在起,这是自己的名字首次被公诸人前,听在一个长久以来生活在暗影中的人耳里,确实是种颇奇特的感受。
      白天行的大军,正在逐步后撤,听到这声吼叫,心中也在呐闷对方要找的究竟是谁?不过,横竖不会是打从内战爆发以来,从没被敌人点名过的主帅白天行。
      “死矮子,你没胆子出来吗?你再不滚出来,我就……”
      兰斯洛会说出什么威胁,这点是颇让白起好奇的,但他似乎觉得,和一只山猴粗鲁对骂,有失白家高知识份子的身分,因此没等兰斯洛撂完话,三枚尖锥形的物体,已由阵前的大车上朝他飞射而至。
      “浑沌火弩!居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天位高手,这样有效吗?”
      曾经在这样犀利火器上吃过亏,兰斯洛岂敢怠慢,两臂环张,天位力量疾涌而出,要以柔劲将这三枚浑沌火弩截停,试着要将这些东西反推回去。
      “对付天位高手或许不行,但对付你这种智商就没问题。”
      也不知是谁说的话,当兰斯洛发现,又是两枚小型火弩射来,目标不是他,而是正停顿于空中的火弩。轰然巨响,黑烟、热流扑面而来,兰斯洛运力抵御,庆幸这些火弩不像上次那样装载辐射性元素,否则爆炸起来可着实难以抵挡。但小草和爱菱都说过,那种东西造价昂贵,制作不易,应该是没有那么容易遇到才对。
      (有人?)
      过人的直觉,猛地发现不对,兰斯洛双臂一封,便挡住了敌人趁黑暗攻过来的猛烈拳劲。
      (核融拳?是那个死矮子!)
      战败之辱、夺目之恨,兰斯洛已经自动地转了称呼。昨夜的败仗,特别是白起破己刀网,如同天马行空般的旋身一踢,始终在脑里盘桓不去,而忆及核融拳近身战无比灵便的优势,不愿与敌人在烟雾中太过贴近,借力使力往后退去,要先把距离拉开。
      然而,身形才一动,却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开始拘束自己的行动力,整个人如堕魔幻之境,虽然意识清醒,但身体四肢却完全不能自主,眼睁睁地看着敌人一记重掌,印在胸膛上。
      (是睥世掌绝?那我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死矮子?还是那个死要钱的?)
      中掌瞬间,心念急转,一口鲜血夹劲喷出,要稍挡敌人进击,尽管对方的长剑照样劈下,却已给了他空隙,风华刀执于掌中,硬挡了来人六、七记连环斩击。
      受了点轻伤,乙太不灭体立即催愈,兰斯洛一回过气,刀上猛地施了个巧劲,将敌刃缠住,同时左手一挥,强猛劲风将周遭烟雾全部驱散。
      “好个死要钱的,果然是你……咦?你的样子?”
      一段时间不见,这个曾与自己数度交手的男子,赫然瘦了不少,虽然很想猜说他是进行了武术特训,但瞧那面黄肌瘦、两颊凹陷的模样,倒像是参加了某个急速瘦身营的不良成品,实在是颇让人好奇。
      “为什么是你这个小喽罗?叫那个死矮子出来,我只和头目级人物交手。”
      “嘿,想找那浑蛋矮子……哎唷……想找我们家老大,凭你还不够份量,够本事的先赢过老子再说。”
      “为什么忽然改了称呼啊?哼哼!是不是被我家大舅子操练得很惨啊?瞧你这俯首听命的奴才相,真是武者的耻辱。”
      “唷!亲王殿下谬赞,我还真是不敢当呢,就不知道是谁瞎了狗眼,现在戴着一只眼罩扮独眼龙,还自以为威风地在这里大放狗屁!”
      刀剑僵持,两边主人的言词辛辣无比,口舌争辩的程度毫不亚于手上激战,而这番言词攻击显然也命中对方要害,只见两个大男人脸红脖子粗地对骂起来。
      “独眼龙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样变成死矮子的手下败将,看你瘦成这样,最近帮主人干活干得很卖力喔!”
      “谁是手下败将?要不是因为我不小心,我早就把那死矮子……哎唷!……我早就把我们家老大给斩下。”被暗藏在身上的仪器连续电击,韩特讲话险些口吃起来,“至于我会变瘦,还不都是你这死猴子害的,一天被……被……那么多次,是你早就骨瘦如柴,变成干尸了。”
      敌人没头没尾的一番话,让兰斯洛全然摸不着头脑,但是看人家义愤填膺,头发都气得竖起来了,如果不问一问,似乎又不好意思,于是趁着两人刀剑交击的一刻,他贴近过去,低声问道:“喂!喽罗,你刚刚那句话我不太明白,我曾经对你干过什么吗?”
      这问话确实引起强烈效果,当看到敌人的脸贴近过来,这两天特训中恐怖的恶梦,再次浮现于韩特眼前。
      “哇!我干你娘!”
      武学中,是有所谓的疯魔拐、疯魔杖,藉着如狂似疯的猛烈气势,一举压倒对手,然而,韩特此刻爆发的猛烈攻势,委实是非比寻常,有如怒涛骤发,连续多招只攻不守的斩击,发挥出比平时更强两成的力量,一时间将兰斯洛逼得倒退连连,全然招架不住。
      (妈的!这死要钱的怎会忽然变得这么厉害?还有,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为什么他气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白天行一方的太古魔道技工亦是看得傻眼,实在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特别训练,可以让一个人如此地气势暴增,有如猛虎生威,将本来实力相若的敌人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当下纷纷将敬佩的目光,投向正坐在工作桌上,指挥若定的白家大少。
      “打得不错,这几天的训练有点效果,在剑拳出来之后,可以占到上风,那时候就可以发动攻击了。”白起喃喃说着,却停下手边的工作,凝视往稷下城头,那名正朝自己夫君投以关心目光的女子。
      “……真是乱七八糟,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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