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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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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啰,我们又见面了。我是今晚的DJ,大家叫我Tonny就好了——”下面说的话被pub台下众人高喊的干杯声浪淹没。
      “干杯——!”
      一名眉目野荡的俊秀男子被围在人群间,大伙儿啤酒瓶高举,藉洗尘之名行枣会之实。不管用什么名义,能找机会一起聚聚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大伙儿频频询问大湿在美国天体营的咸想,想知道望眼看去一片鸟林肉海的心得。
      “阿瑟,我现在在彩虹这边——你听得到吗?”音乐震耳 欲 聋,阿务拿着手机想走到外面说话,耳尖的人一听到阿瑟,更是摆足了兴趣,每个人都凑耳过来想听听这对不受祝福的情侣之间的通话内容。
      “别闹——喂喂——”刚刚听阿瑟好像说要带个朋友过来。阿务被这群人挤得满身大汗,好不容易觅了个空隙才逃了出去。
      “没想到我不在的时候,彩虹居然发生这么大的事,阿务和阿瑟在一起了。”大湿拿着啤酒瓶喝了一口。
      “可不是?当初大伙儿都很意外,但更令人意外的是,两人到现在还没分手。”林倚佑一点也不看好这段恋爱。
      “是喔。”大湿一双不安分的眼睛鬼鬼地四处瞅着,随口回答,仰首继续喝啤酒.
      “是个屁,你和阿瑟有搞上过吗?”戴维抢过大湿手上的啤酒,仰首灌了一口。
      “没,他没来追我过。”把啤酒抢回来,大湿坦言道。
      大湿的个性除了被追,不会去追人。他的座右铭是:随缘的最好。最爱的是下一个。这戴维他们都知道,既然阿瑟没来主动追大湿,那就什么谱都不会有。
      另一边的阿务逃出生天后.终于可以好好的接手机。“阿瑟……对不起,刚刚我被人围住,你说你现在在开车,等一下就和你朋友一起过来?好,等会见。”
      “你在担心?”大湿整个身体像章鱼般,软靠在戴维身上。
      戴维将他推开,没用,宛如无椎动物的身体再赖回原地。“是你的话当然就不会担心。”
      “喂喂,你很不尊重我喔.我也会关心朋友的好不好!”大湿睨眼不满地哼声抗议. “你怎么不想傻人有傻福?搞不好人家是天生一对,要不然凭阿瑟那眼界,啥人物没碰过,或许他就是喜爱阿务这味的。”
      大白鲨对吻仔鱼,真想吃饱的话,十个阿务都不够塞牙缝。
      众人不自觉看着话题中的主角,只见阿务不停地来回踱步,殷切地抬头频频朝楼梯入口处张望.
      “被一只吻仔鱼爱上应该也挺不错的。”这种专情很少见了,希望能维持住。大湿惋惜道,可惜阿务没来追他,要不然他会考虑的。
      啥吻仔鱼?戴维等人满脸不解。
      星期三的彩虹pub热闹非凡,除了大湿外,阿瑟还带了个朋友来。
      这位美形的男子一出现,pub里口哨声瞬间响起,锻炼有致的胴体上穿着黑色网状的紧身上衣,胸膛一边的乳首上镶着银制乳环,低腰的紧身裤背面露出一条丁字裤的细带,煽情地撩动pub众男的 欲 火。
      阿务怎么也没想到阿瑟带来的朋友会如此具有……话题性,顿时儍愣在当场。
      “这是我大学时的同学—朱颁少,朱元璋的朱。颁奖的颁,少年的少。”项明洸站在中间为两人介绍。
      “叫我颁少就行了。”朱颁少可没像阿务这么客气.直接就赤裸裸地打量阿务起来。
      “你……你好。”阿务礼貌地伸出手,被阿瑟友人猛盯的视线瞧得浑身不舒服。
      pub其他好奇的人皆已围了过来。
      “阿瑟,你朋友?介绍一下。”
      项明洸在角落挑了处隐密的位置,半圆形的椅座旁边镶满小方块镜片的梁柱,形成极佳的屏障。那天阿瑟公开答应与他交往,周遭的嘘声不断,两个半月过去,情况也没改变多少,只是看好戏的眼神变多了。
      阿务偷偷看着阿瑟.这恋情能维持多久呢?想到当初只有单恋时的心情,似乎会更筒单些。他好怕那一天会来临……
      “阿务,酒倒出来了。”项明洸伸手将倾倒的啤酒瓶扶正。
      “啊啊——抱歉、我——”阿务吓了一跳,见啤酒将地毯弄出一大块湿渍,不禁急得跳了起来,剧烈的动作,连桌面上的水杯也推倒了。
      “别慌,我去叫服务生来。”项明洸先用桌上的免洗手巾抑住灾情.
      初次和阿瑟的朋友见面就显出笨手笨脚,那位叫做朱颁少的一定也觉得他和阿瑟很不
      忽然,额头被亲了一下,暖暖的眼神将阿务心中一切的乌云驱散。
      “别乱想。”
      朱颁少翻翻白眼,他怎会不知道老友那点心思,制造对自己有利的环境,让不安的人只能紧抓住垂在空中的绳索,一心悬系在持绳者的身上。
      “真是高啊。”大湿在不远处观察两人的互动,似也看出了些端倪。
      某人叫来服务生后.又是帮忙清理桌面,边劝阿务多吃点东西,边又帮阿务拨正散落的头发,频频出现的闪光画面惹得周遭的杀气更盛。
      阿瑟何曾这样对待过pub有过一夜情的伴侣?
      戴维他们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总觉得阿瑟对待阿务好得不太寻常,但又确实指不出一个点。
      “大湿,你看呢?”幸好大湿回来了,问这只精得像鬼的家伙一定能得到些线索。
      大湿眼睛流露着一丝兴味,手指搔搔下巴,继续收看某人精采演出。
      “项真是好运气,居然能遇上你。”若不是朱颁少态度十分真诚,否则阿务真要以为阿瑟的朋友是在说反话了。
      不管是S或M者,都希望能遇到全面驾控己身 欲 与心的人,阿务宛如甫从蛋中孵出的小鸭,项取得先机,在破壳的剎那,出现在阿务面前。他和项都是S和M的同好,所不同者,他是后者,喜欢被控制。
      “不不不——没这回事。”阿务哪当得起这样的称赞。脸都涨红了,急得直摇手。
      “颁少的个性讲不了假话,不用跟他客气。”项明洸笑着握住阿务的手.一脸有妻当如是的满足模样。
      周遭的人简直快听不下去了,像阿务这种路边平凡老百姓,随便捡都有,哪需要什么运气?
      台上的DJ开始播放劲热的音乐,撩得人蠢蠢 欲 动,伤心的、看好戏的,在鼓声的魔力下,不甘心地移动双脚走进舞池。
      “阿瑟.可以约你朋友一起跳舞吗?”反应快一点的人,先下手为强,既然阿瑟已经有了阿务这个伴,那怎么可以放过邀约朱颁少的机会呢?
      够义气地留一点私人空间给好友,朱颁少起身走下舞池,其他脑子动得慢的,纷纷顿足槌胸,扼腕不已。
      阿务和项明洸也跟着下去舞池.闪烁的霓虹灯在舞动的男体下闪烁,朱颁少的身躯轻摇,胸前的乳环诱人心驰,网状上衣下的细腰如蛇般灵活地扭动,看得在他周遭跳舞的男人口干舌燥、激动不已,不自觉的虐意从内心深处升起.恨不得能将他压在身下,狠狠地操弄那冶荡的胴体,使得他哭泣地臣服。
      逐渐地。舞池以朱颁少为中心,掀起了异样的热火,隐隐的性与暴力潜藏其中,剧烈的摇摆中淌下的汗水带着男性原始的征服。
      越来越多的人潮,阿务发现阿瑟早不知被挤到哪边去,他一个人在舞池里找寻阿瑟高高的身影,但是没找着。
      大湿佩服地低低吹了声口哨,阿瑟今晚带来的人简直是妖精,再这样下去,彩虹pub可能会出现有史以来第一次的群架。
      就以往惯例.长达二十几分钟的热舞结束之后应是慢舞的时间,为控制群众的情绪,DJ放弃播放慢舞,改放比较平缓的轻快旋律。
      没有慢舞提供短暂的歇息,舞池里的人部分回到座位,无形中化解了可能发生的冲突。
      林倚佑没下去舞池跟人搅和,他对妖精没兴趣,看阿务一个人从舞池走上来,他问:“阿瑟呢?”
      “在舞池被人潮冲散了。”因刚刚跳舞.阿务气息有点喘,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林倚佑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酒,视线放在舞池里,刚刚大闹舞池的妖精挑了名身材健壮的男子一起往厕所走去。
      阿务点了杯柳橙汁解渴,明天一早遗要上班,他不敢喝太多啤酒.大湿和戴维这时也从舞池回来了。
      “阿瑟带来的朋友真不得了。”戴维说。
      “是啊.那妖精刚刚不是和大约翰去厕所了?大约翰小心被榨干。”大湿调皮地眨眨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晚上一点半了,奇怪,阿瑟怎么还没回来?阿务拿出手机想打给阿瑟,戴维奇怪地问:“这么晚了你要打给谁?”
      “……是阿瑟.刚刚我们在舞池人群冲散后,一直没看到他,明天一早我遗要上班,我怕回去会太晚……”阿务解释说.
      “你不早说,要不然就不用等这么久了。”戴维指着厕所的方向。“我刚才去有遇到他。”
      “好,那我去找他.跟他说一声后再回去。”阿务向大家说,转身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可惜大约翰今晚的艳遇在走入厕所五分钟后,宣告结束,只来得及在那小妖精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吻痕。
      袭击他的人是项明洸。
      选好其他人都已成对进入厕所的空档,找好时间下手,大约翰连一声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人一个手刀敲昏了。
      朱颁少挑高眉毛,表示无言的抗议。
      “没办法,若放你过头,澜会找我算账。拜托,不是说好来看看我的情人就好,别这么不安分。”没有时间怨叹交友不慎,项明洸苦命地将大约翰搬移到厕所马桶盖上放下,此时若被pub其他人看到,事情就大了。
      朱颁少笑,那笑带着嗜血的淫味,深红的舌尖从唇缝中轻吐,彷佛这样的对话已让他兴奋不已.
      将厕所的门带上,项明洸率先走出厕所,阿务远远就看到阿瑟高高的个子,就在他想抬手向阿瑟打招呼时,嘴巴忽然被人捂住,拖到走廊旁边的假树盆栽。
      大湿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阿务别说话。
      “恭喜你找到了属于你的MasochiSm,你太幸运了,能够得到这样的素材。”朱颁少知道项已经寻寻觅觅多年,如今能找到,他真心为项欢喜.
      “你说得没错,能遇到阿务,我真的是非常的幸运.真正的 欲 望是需要淬练的,和一般只寻求 插 入的肤浅过程是完全不同的。今天葡萄若没有经过践踏,怎能发酵成为芬芳的美酒?一如你和澜。”项明洸说的澜是朱颁少交往多年的Sadism。
      对葡萄形成酒的理论过程。朱颁少不能同意再多。
      所以酒对他们而言不是酒,而是Sadism与Masochism的结晶。一如培植者使用铁线来控制盆栽的生长,让它展现最适合的美丽。
      朱颁少故意在脖子上留下的吻痕就是最佳的春药,用嫉妒入味使两者的爱与性更激烈。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Sadism?Masochism?阿务有听没有懂,虽是大学毕业,但是所学的英文早就还给学校了。
      大湿附耳在阿务耳边好心地解释:“就是SM。”
      SM?
      一时间无法理解这个字汇,阿务脑中突地当机,过了一会,重又恢复运转。
      朱颁少胸前的乳环第一个闪进他的脑里,许多对SM既有的观念涌上来,印象中像是皮鞭、皮环、拿点着的蜡烛到处滴身体……总之和痛脱离不了关系。
      但——阿瑟跟SM怎么也扯不上边!
      可是刚刚的对话……葡萄……践踏……?素材,是指他吗?当怀疑渗进心里,许多过往看似平常的举动忽然有了合理的解释。手中的手机掉落地的声音,引起项明洸二人的注意,转头注目一看,话中的人以不敢置信的眼神回视他。
      摆明阿务已经清楚地听到了他和颁少的对话。
      项明洸坦然地迎视,唇边仍带着和以往一样的微笑,没有试图做任何解释。以往分辨不出的眼神,从相处至今,已足以让阿务有了另一层解读,不再全然接收阿瑟所给予的答案。
      阿瑟爱他吗?
      即使阿瑟曾经信誓旦旦说过,但那床上的语言,又何能信几分?
      阿务真的一点不知道。
      可是现在的他遗是只想问阿瑟:到底爱不爱他?
      “阿瑟……”阿务忽然退缩了。
      他有什么地方值得阿瑟所爱?
      什么鬼素材他不懂,以往一切的不安全感全浮上表面来,真相忽然不那么重要了。
      他没有信心能留住阿瑟,也没有勇气去知道真相可能为何。
      在一起两个半月,或许就在此打住,是最好的。
      “阿瑟,我……明天遗要上班,我先走了。”
      恋爱路曲曲折折。
      即使心底曾有过那么点奢望,也在阿瑟没有出声挽留下破灭了。
      日子又回到了最初。
      只是由当初的单恋变成了失恋。
      几个月前的热恋就像是骗人般,一下子变成泡沫,月休的九天成了寂寞的夜晚,整整半个月过去,手机没有再响起,再也没有人温柔地吻他,嘴唇怀念着那湿热温暖的触咸,手伸出去,再也没有人握住。
      在这情伤人伤,唯 一活得好好的,只有当初阿瑟送他的小盆栽—武竹。
      阿务曾经迁怒地不给它浇水,一个星期过去,向来不是能狠得下心的他,经不起良心的苛责,还是给予它维持生命的水分。
      没有联络就是不联络,没有答案就是答案了吧?
      天大地大,工作最大。
      这段期间,阿务曾上网找寻有关SM的资料。
      但可悲的是,看了关于这方面的信息,无助于他了解阿瑟的想法,只让他了解了自己。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被奴役了,一次次,被言语之绳绕了一圈又一圈,只等着他儍傻地送上门,他还乐在其中,充分配合,简直十足像个笨蛋。
      他忽然想到,自己了解阿瑟多少?从头至尾,他除了看到那俊帅的外壳,他对阿瑟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
      阿务骑着宅配机车送货,愤恨的情绪继续高涨,阿务以为阿瑟会打电话向他解释,或是做任何一切挽回的举动,都没有。
      连一通手机、简讯都无讯息。
      “可恶——!”心里酸酸的,不甘的是,心仍在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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