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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太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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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零回到房间,看见君熙披着一件外衣坐在窗边,出神地望着夜空。
        “我吵醒你了吗?”
        君熙回头笑道:“没有,是我突然睡不着,所以起来坐坐。”
        流零现在也了无睡意,便坐在桌边陪着君熙享受宁静。
        “零,”君熙突然开口道,“你觉得上天是公平的吗?”
        “哎?”流零一楞,不明所以地望着君熙的背影。
        “这二十几天的经历,让我看尽了平民百姓的生活艰辛。反观自己,一出身就锦衣玉帛,仆役成群,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有很多人对我卑躬屈膝、歌功颂德。贵族,可以对平民百姓任意辱骂奴役,可以剥夺他们的劳动成果,大多律法也都是维护贵族的利益。可是,除去身份地位,我们和那些老百姓又有什么不同呢?甚至犹有不如,他们勤劳、纯朴、坚忍,是非常值得敬佩的。人,一出生就决定了贵贱,这就是现实,这公平吗?”
        “……”流零惊讶,没料到身为王爷的君熙,竟然会有这样的认识。
        “每当想到这个,我就为自己不劳而获的权贵感到汗颜。”君熙自嘲道,“也许我没有资格说这些,毕竟我也是个的贵族,而且是贵族中的贵族。”
        流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沉默地啜了几口,突然道:“君熙,你这样想就错了。”
        君熙转身:“为何?”
        流零悠悠道,“你看这些百姓,虽然生活艰难,但他们只要勤劳,没有伤残,就能凭自己的双手填饱肚子,建立家园。他们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痛苦,只要平安温饱,有一席安身之地就满足了。而贵族们的生活虽然奢华,但他们又怎能体会到百姓平凡之乐呢?容易满足的人才懂得真正的幸福。
        “君熙,上天是公平的。她给了你一样东西,必然会收走另一样东西。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报。如果没有经过努力也被赋予了财富和地位,那就意味着他们必然肩负着与其财富地位等值的责任和义务。只要权贵们明白了这一点,百姓们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好,国家也将越来越富裕。与其感叹贫富贵贱的不公,还不如勇于接受自己应负的责任,利用手中的财富和权利改变现有的不合理的制度,给百姓创造更好的生活。”
        君熙诧异,被流零这一番发人深省的言语所撼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想了想,流零决定干脆直接点醒君熙。如果不让他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就会使得事情没完没了。这段日子的所见所闻,应该给了他很大的感触。一个悲天悯人的人,不可能对齐国百姓困顿的生活现状无动于衷。
        
        “君熙,”流零慎重道,“成为太子吧!”
        君熙讶然。
        “你不是为百姓不平吗?你不是为自己没有经过努力就获得的权贵感到内疚吗?那么,你为什么不敢肩负起你的使命,为百姓谋福址呢?”
        君熙轻笑道:“司康和倾云都比我有才能,他们更适合成为太子。”
        “什么才能?”流零走到君熙身边,不以为然道:“作为太子需要什么才能?成为君王又需要什么才能?识人、明理、纳谏、赏罚分明,这些,你做不到吗?”
        “……”
        “你在你们四兄弟之中的威望是无人能及的,这些,司康和倾云能做到吗?”
        “……”
        “君熙,你不想和自己的兄弟一起共创一个空前绝后的盛世吗?要达到这个目标并不容易,首先你就必须坐上太子之位,成为新一代的君王!”
        君熙被流零说得哑口无言,心潮澎湃,内心似有一股豪气涌上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也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他的弟弟都非常优秀,他以为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支持和帮助他们完成大业。而如今,他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作为一个皇子的职责,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有一番作为的想法……
        
        “也许,你说的对。”君熙低喃。
        流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是不是对君熙产生了影响。他希望君熙能坚定自己的立场,认识到太子之位的意义。就因为以前君熙总是表现出对王位不感兴趣的样子,所以才造成司康和倾云始终不放弃竞争的事实。只要他明白这一点,事情就好解决了。
        如今,该怎么选择,端看君熙自己!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几位王爷的旅途也即将结束了。通过努力,他们终于有幸欣赏到流零在尘芳阁的最后一场表演。不同于第一次在宫宴上的狂放,此时的流零动作更加娴熟,也更加妩媚动人,完全吸引了几位王爷的目光。
        待到最后一晚,王爷一行人把所有赚来用剩的钱全部买了食物材料,搬到院中准备烧烤。
        王爷们围坐在火堆旁,手中拿着粗制的米酒,边赏月边聊天。流零等人则拿着各种食物在火上翻烤着,时不时打打闹闹,谈笑风生。
        烧烤进行到一半,君熙突然站起来,对另三位王爷说道:“司康,倾云,瑞风,你们应该都得猜出来,父皇有意要立我为太子。即使增加了这一次行程,父皇的决定恐怕也不会改变。”
        众人沉默。他们当然明白,刚开始皇帝增加这项考验的时候,司康和倾云或许还抱有一丝想望,但仔细想来,那也不过是皇帝要给他们的一个适应期而已。现在唯一有希望改变皇帝决定的,就只有君熙。只要他坚持不受其位,其他人自然还有机会。
        所以,当君熙主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司康等人无不凝神以待。
        “我知道,父皇的这个做法有失公允。但我自认可以成为一个称职的太子,只是,你们愿意支持我吗?”
        君熙的话大出人意料,司康等人无不诧异,半晌都没有回话。
        只有流零暗自欣喜。那晚的话果然没白说,君熙终于开窍了!
        
        瑞风笑了笑,率先向君熙举了举杯,大声道:“大哥的话,我绝对支持!”
        司康和倾云面面相觑,随后一个低头看了看酒杯,一个整了整衣摆,默然无语。
        “司康,倾云,你们呢?”
        看着君熙和煦的笑容,倾云暗叹了一口气,举杯笑道:“大哥,臣弟自当竭力辅佐。”
        君熙点了点头,一口喝光杯中酒,再斟上,然后把目光转向司康。
        司康站起来,转身仰望天上的弯月,一语不发。
        君熙缓缓走到他身边,平静道:“司康,你是否还记得八年前你对我说过的话?”
        “……”
        “那时在马场,你选了一匹最烈的马当坐骑,谁知那匹马性子实在暴烈,不仅把你摔下马背,还挥蹄向你猛冲过来……”
        “是的。”司康接着道,“当时我腿摔伤,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在即将被它撞上时,是大哥你不要命地将我推开,替我承受了撞击。大哥你身体虚弱,那一次意外差点要了你的命,让你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
        “你也在床边照顾了我三个月。”君熙笑道,“就在我可以下床的那一天,你对我说……”
        “‘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君熙都是我司康最敬爱的大哥,大哥有什么要求,我一定答应,决不反悔!’”说完这句,深沉的司康也难得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那么如今大哥就有一个要求——支持我的决定,真心辅佐我!”
        “当然。”司康面对他,感叹道,“你是我最敬爱的大哥,这是永远不会变的。”
        君熙露出无比开心的笑容,为自己拥有这些可爱的兄弟而感动。
        流零也笑了。君熙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有本事得到倾云等人全心的信任和敬重。储君的册立,向来是历朝历代另人忧心烦恼的大事,一个不好就会掀起血雨腥风。但在齐国这四位王爷手中,竟然就这样无风无波地解决了。
        君熙的影响力无可忽视。宽容、善良、胸怀坦荡,这正是他受人尊敬的人格魅力的所在。换作其他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兄弟四人举杯相撞,在幽幽月色下,立下了相互扶持的重要誓言。流零看着这一幕,仿佛看到了齐国崭新的未来……
        
        第二天,王爷一行人踏上了归途。他们心思各异,有喜有悲。但总的来说,这一个月的生活,还是收获良多。而流零在放下立储的心事之后,所担心的就只剩下那晚的杀手,不知为什么,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回到封城,他们将面对的又是什么呢?
      新的麻烦
        回到都城,四位王爷立刻进宫递上了他们这一个月的心得。老皇帝看了非常满意,这心得本身固然出色,但更重要的是这次旅途得到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收获。原本他只想借此加深他们的感情,缓和矛盾,使立储的事能顺利进行。却没想到君熙会突然想通,主动要求接下储君之位,并简单地赢得了其他人的支持。这无疑解决了他心中最大的隐忧。
        当然,他知道是流零在其中推波助澜,悄悄地影响改变了其他人的想法。这个流零,身份神秘,即使是宫中最优秀的密探也查不出他的过去。他那能透彻人心的洞察力无人能及,如果是友非敌,那么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或许齐国能否繁荣昌盛,他将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三日后,皇宫举行了盛大的立储仪式,正式策立君熙为太子。
        这一天,君熙头戴金冠,身穿锦袍,从容,优雅,高贵威严。在众人瞩目下,他接下了太子印,也接下了强国富民的决心和重任。
        
        回到王府,流零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朴敏书辞官了?”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倾云。
        “没错。”倾云点了点头,“右相以得了急病的理由替他儿子辞官。但我想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流零沉吟。他心思转得很快,立刻想到那晚的杀手十有八九是右相朴伊派来的,在这个世界,也只有他有理由杀他。也许以前他没有兴趣杀他一个靠美色迷惑人的小人物,但如今听到朴敏书辞官的消息,流零有了不好的预感。
        望了望倾云,流零问道:“你有没有去探探朴敏书出了什么事?”
        “去了。可是右相拒绝让任何人见他儿子,所以至今也没人知道朴敏书出了什么事。”倾云似乎也想到了某件事,一脸沉思。
        “你想,是不是……”流零迟疑地开口道。
        “恐怕没错了。”倾云表情凝重, “朴敏书看起来身体健康,不大可能突然得了急病。”
        “那么……”流零盯着地板低喃,“麻烦大了。”
        倾云凝视着流零,轻轻拉起他的手,柔声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不。”流零摇头,“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置身事外。虽然我痛恨朴敏书,但还没到希望他死的地步。”流零想得更远,朴敏书是朴伊唯一的儿子,若他出了什么事,朴伊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凭朴伊的能耐,会掀起什么风波连流零也不敢想象。
        “没想到那春药会出问题。”倾云皱眉。
        “这谁也想不到。”流零道,“更何况你当时在气头上,而我也神志不清。”
        “按理来说,春药只要交媾就能解。那天我丢了两个人给朴敏书,顶多让他多痛苦一下,能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呢?”
        流零想了想,道:“当时朴敏书昏迷了,被两个吃了春药的壮汉……恩,你给他们吃了多少药量?”
        “这要问疾雨和惊雷,是他们动的手。”
        “当时我只沾了一小口就已经……咳!”脑中突然出现绮丽的画面,一下子让流零顿住了。
        倾云冷不防将他拉坐在腿上,在他耳边吐气道:“可见那药确实很烈。”
        “……”流零感觉耳朵一阵酥麻,双颊有些发烫,全身都不对劲起来。“我们可是在说正事,不要乱来,放开我!”
        倾云一扭身,将流零的上半身压在椅子上,低哑道:“不谈正事,我就可以乱来吗?”
        “怎么可能!”流零挣脱不了倾云的手臂,只好瞪着他道,“放开我,我们不是该讨论一下应对朴伊的办法吗?”
        “事有缓急,朴伊的事急不来。”倾云俯身贴着他的颈项道,“况且,我们也不能肯定朴敏书的事一定和我们有关。”
        你不能肯定我却能肯定!流零暗道,不然不会连杀手都出动。
        “喂,你在干什么!”流零惊道。齐倾云竟然趁他一时失神,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乱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走开,我要起来!”
        倾云吻了吻流零的脸,突然问道:“零,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司康温柔,所以你才不让我碰你?”
        流零闻言,寒毛直竖,张口道:“你……”
        “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怎么知道的?流零瞪大眼睛,后怕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倾云,奇怪他怎么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呢?
        倾云看流零的样子轻笑几声,淡淡道:“刚开始我确实生气,但后来想想这也不是你的错,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你那天说了一句话——“无论如何流零都只会待在靖王身边,除非离开这个世界,否则永不离弃!”就是这句话,让他的怒火在瞬间烟消云散。
        倾云深深地望着流零,笑道:“司康是我的兄弟,我能把他怎么样?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的怀中,这就够了!我希望今后你只属于齐倾云一人,若再有其他人碰你,本王就不客气了!”
        注意到倾云眼中一闪而过的煞气,流零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是夜,流零决定亲自去一趟右相府。
        要在诺大的右相府找一个人还真有点困难,虽然他以前好象去过朴敏书的房间,但那时被下了药,如今哪还记得?
        跟着这里的丫鬟仆役转了半天,总算在他快要失去耐心时找中了目标。
        这里地处偏僻,四周寂寥无声。流零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堂堂右相之子会住在这种地方?
        等那个带路的丫头离开后,他才悄悄走进去。房间里光线昏暗,药味弥漫,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桌上摆着已经冷掉的饭菜,似乎都没动过。
        走近床边,只见朴敏书睁着眼睛一脸呆滞地躺在床上,形容消瘦。
        流零心中一突,朴敏书真的伤得很重?
        
        “啊!”朴敏书突然大叫一声,因为流零的出现而情绪激动,“你来干什么?”
        “你……没事吧?”流零迟疑地问道。
        朴敏书惨笑道:“你觉得呢?”
        “……”
        “我好恨!”朴敏书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齐倾云!他不仅占有了我心爱的人,还将我害得这么惨!还有你!”
        他愤恨直视流零:“我只是喜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流零皱眉,心道果然是那天的春药吃出问题了。
        “你说话啊!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昔日自诩潇洒的大少爷,如今却成了一个废人……哈哈哈……”朴敏书发出疯狂的笑声,原本还算俊俏的脸都有些变形了。
        “你……”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朴敏书别过头,忿忿道,“也许这是上天对我曾经傲慢风流胡作非为的惩罚,我已经不在乎了,一个快死的人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快死?怎么会?那春药我也吃了,没有那么严重啊!”
        朴敏书表情漠然道:“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
        “可是……”
        “滚!”他大吼出声,眼中的仇恨令人心颤。
        流零刚走出房间,里面又传来悲凉的吼叫声。对这样的朴敏书,他已经提不起为豹儿报仇的事了。一个失去生存意志的人,已经没有了被恨的价值。
        
        回到靖王府,流零把事情告诉倾云,想问问他的看法。
        “我想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生不如死。”倾云道。
        “为什么?”
        倾云叹道:“零,你也是男人,怎么会不知道男人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流零一呆:“啊……”
        “啊什么?”倾云用本子敲了敲他的头,说道,“如果春药过烈又不节制,就会出现这样的后果。朴敏书恐怕是失去做男人的资格了。”
        “啊……”麻烦了!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朴敏书是右相唯一的儿子,他出了这事就意味着朴家绝后了。朴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自己倒无所谓,但齐倾云的安全却很重要。
        “看来我们给自己树立了一个了不得的敌人。”倾云淡笑。
        很佩服他还笑得出来。流零皱眉凝思,那晚的杀手必定会再出现,如果只对付他一人也就罢了。但现在看来,倾云也危险了。
        果然,罗仙上人的任务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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