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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没有发现呢。”
少年骤然一怔，心脏抽动了一下。
面前的男人唇边带着浅浅的微笑。若有所思的喃喃。
“——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关心则乱……么。
关心则乱……
少年咬住下唇。眼睛一涩。几乎又要哭出来。
他是……关心则乱呢……
努力的眨了眨眼睛，让那些未流出眼眶的泪水安稳在眼眶里。少年低下头去又一次使劲揉自己的眼睛。竭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而突然，又象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烨——
——“那……那些话，是你故意说的……？”
而我们的烨美人含笑回瞪着眼前略带傻气的少年，顽皮的眨了眨眼皮。回给他一个暧昧的答案：
“……你。说。呢……”
随即。又一巴掌落在少年的头上，使劲揉搓。
“呀呀呀，你们真是让人操心的一对呀。真是让我不放心呢……诶诶诶。怎么办……”
听着这番话的少年条件反射的浑身寒毛直立，猛烈的打了个哆嗦。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在脑海里搜索一下。我们的昌浩终于得出了让他寒毛哆嗦的答案。
——烨的口吻，怎么这样像那个——老狐狸爷爷呢！！
“阿嚏——”
山谷中的官道中，有人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晴明大人，没事吧？”
身为贴身护卫兼职保姆的六合连忙上前关切的询问。得到自己清秀俊朗的主人微微的点头回应。
回复成青年时代样子的晴明微微抬起下颚。
山谷上方是悠远而粲然的天空。官道上空空荡荡，偶尔的鸟鸣带着微微凄然的颜色，穿梭在茂密的林子当中。
昌浩。你不要有事……
这次，是你的劫呢。
不过爷爷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破解他。
也相信红莲。相信他一定能——守着你。
微微的笑了一笑。晴明伸手拢了拢鬂边的发丝。回头看了看，一脸沉默的六合正跟随在右侧。一身黑衣的玄武盯着地面若有所思。还有太阴，悬在半空中，一幅仍然焦虑不安的模样。
“呵。还有几天的时间呢。不要着急。”
说着。捻起被风吹乱的袖袍。
“我们走吧。”
“是，晴明大人。”
“——可是，晴明，昌浩被抓的地方不是在那边么？”
细嫩的手指指向和他们所走的路完全相反的方向，太阴一脸怀疑的问。
闻言，我们的晴明微微一笑。
“谁说——我们要去那里了。”
“什么——？”
完全不顾式神惊讶错愕的表情。晴明笑着眯起眼睛。
“我们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喔。”
第19章
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告诉他？
烨温柔的拉住他的手，像哄孩子似的，说：“不要着急，等会我慢慢的告诉你。”说着，又转头对向魅姬，冷冷道：“你疯了。这种法术没有半个月的准备根本无法完成，到时候不仅我们的性命白白的浪费，连你也要搭进一条命！”
魅姬嘲讽的一笑。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悠悠的说，“这里，可是他当年封印我的地方啊……”
一言既出，惊的烨身体一僵。
“烨，到底怎么了！？”
少年张皇。
为什么。手指那么冰冷。层层叠叠的全是冷汗……
“没什么。”烨强自镇定道。慢慢瞟了一眼魅姬。“原来你根本就是计划好的，把我们困在这个你修行了百年的地方。”顿了顿，他叹道：“那么，侄儿就恭祝魅姨届时功成名就，终了心愿了。”
不紧不慢的语调又一次激怒了魅姬。她狠狠瞪了烨一眼，调头离开了地牢。
烨一屁股坐在床上，支手扶住额头。
昌浩小心的陪着他坐下，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许久，才带着揣揣不安的问道：“烨，到底出了什么事？”
烨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该瞒你。魅姨抓了我们两个来，就是要用我们的性命做祭品，复活穷奇。”
“这个……”少年微微皱眉。他也隐约知道这事，只是仍然不解道：“我知道，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复仇。”
“复仇？——？”
“没错。”烨漆黑的眼睛微微迷茫。
“你不知道吧。曜并非是纯血的狐妖。他的父亲，是一个人类。”
“人类！？”
少年难掩惊讶的叫出来。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那个曜……是半人半妖？
“我父亲是我狐妖一族的族长。魅姨本是我父亲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姨妈。”
随着烨独有的低沉嗓音，他慢慢的叙述。
“魅姨曾被人类抓住。一个人类阴阳师救了她，把她留在府中养伤。这个人类就是曜的父亲。”
少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仔细的听着。
“我们一族本来都以为魅姨早已死了。后来得知她被人类所救，甚至还爱上一个人类。我父亲震怒，命族人带她回来。那个时候，魅姨已经怀有曜了。”
“曜出生没多久，魅姨就从族里偷跑出去了。她去找那个人类。想和他一起逃走。可惜……”
他微微叹一声，眼睛里流出复杂的神色。
“那个人类背叛了她。还把她封在了这山谷中。这一封，就是百年啊……”
少年心底骤然一跳，用力拢住心口。
烨似是悲伤似是叹息的摇了摇头。“直到穷奇被你杀的时候，戾气冲破了这里的封印，她才得以脱身出来。她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一心想要借助穷奇的力量，以报当年之仇。我就是那时候被她抓来的。”
若是当时不是为了保护曜，害怕他被带走。他也不该被抓住。
烨笑了笑。心想。
可惜那个笨蛋竟然为了救他，不惜欺骗自己的母亲，混进这里来。
甚至……还把红莲也扯了进来。
那两个笨蛋！
“本来复活的仪式必须准备半月以上，否则根本就不能成功。”
“所以我也放心大胆的让曜去安排。在这里等着他。他定是算好了这半月之期，谋划周全要救我们出去的。只可惜我们都不知道这里是魅姨被封之所，她在这里待了百年，早已熟知这里的万物灵气。因此根本不需要半月，便可以准备周全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所以，祭典恐怕就是在两日之后了……”
少年脸色有些发白。淡色的嘴唇颤了颤。“那么……红莲这样苦心骗我，也是为了救我……”
“和曜串通，也是事前商量好的……”
“后来因为不放心，甚至偷偷跑过来……看我？”
烨不说话，静静看着少年单薄的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微颤。
两行清泪流下来。少年立刻抬起袖子用力的擦掉。
“烨……我不要死，我也不能死。”
他要回去，回到红莲的身边。如果就这样死掉，他怕是永生永世都不得甘心。
绝对，不要死。
不是以为怕死，只是怕不能再待在他的身边。只是怕他抱着他的尸体流泪。
生离。与死别。他与他都无力经受。
烨轻轻的抱住他。安慰的摸着少年的头。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能死。我不想他伤心。
“……为了曜……我也必须活着。”
他抬头看着顶上嶙峋的石块。感觉远方不断的滴水声。
曜……他该急坏了吧？
还有红莲。那个强悍又令人畏惧的神将。希望他不要一怒之下去找那个女人拼命……
又安抚性的顺了顺少年消瘦的脊背，柔声缓意的说道：“哭完了没有？哭完了就起来，我把我的计划说给你听。”
怀里的少年猛的一挣，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住他，“你有计划？”
烨故做顽皮似的眨眨眼，笑道：“你看我……像甘愿等死的人么？”
唇角的浅笑愈发的耀眼。那些流在脖子后的黑色发丝似乎也跟着泛出自信的光泽。烨拉过少年，笑道。“你听好了。我说什么，你就全力配合去做什么。不要觉得愧疚。”
我已经这样隐忍。甚至让曜都经受了这般痛苦。
事到如今，我戳你的痛楚，揭你的伤疤，你就不要怪自己的侄子下手无情了。
第20章
一日。
还剩下一日。
红发的式神紧蹙眉头坐着。
明日……便是祭典之期了。
曜呆呆的望着房门外。不言语也不动作。
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怀着同样的心事。
红莲伸手摸着墙上层层的青苔。湿润的触感带着冷意，从他的指尖一直渗透到心底去。
门外来了几个妖物。谨慎的守在外面，问道：“曜大人。您是否需要用些膳食？”
黑发的少年冷冷道，“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这里。”
外头的妖物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赶紧退下。不想曜又唤住它。问道：“我母亲那里可好？”
“……是，魅姬大人很好。”
少年皱了皱眉头。
“那……那地牢里的两个，怎么样？”
红莲微微发笑。
明明是在意的不得了。偏要装做这般鄙夷尖锐的模样。
幸亏是烨那种不可小窥的人物。否则，谁受得了这少年的别扭……
“是，牢中的祭品安好，有兄弟们看守，跑不了的。”
少年的脸色骤变，怒斥道：“混帐！他好歹是我的兄长，你竟敢称呼他做祭品！？”
妖物又吓了一跳。连忙谢罪：“属下知错了……烨……烨大人也很好……”
曜的脸色仍然难看。垂着的双手捏紧成拳，一张铁青的脸甚至能吓死人。
“明日祭典准备好了么。是谁负责押送他们？”
“大人，都准备好了。魅姬大人说她要亲自去。”
妖物被吓的不轻，连连小心翼翼的答话。
这一次，曜反倒安静了不少。
良久，才微微疲倦的吩咐道。“你下去吧。不许靠近这里。”
可以听见外面的妖怪逃也似的跑走了。
“这下，我们的胜算又少了不少。”少年凝重的对红莲说。“我母亲亲自押送。我看在祭典之前把他们劫出来是不可能了。”
红莲点头表示同意。“就按原来的计划，在祭典上动手了。”
少年并不答话。默默的转过身去。伸手拨弄那油灯。
半晌，轻轻道：“若是烨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红莲淡淡的笑。
绝不……独活么？
不。绝对不。
我绝对不让你死。我自己也绝对不能死。
我要陪着你走过这数十载红尘。我要陪着你感受这纷繁世界花前月下。
我还要看着你超越晴明的功绩，看着你红袍飞扬笑容温软，在这天地间，随我一起指天笑骂。
你应得的，就是我该给的。
你想要的，就是我愿做的。
这一生一世的纠葛，谁也不许先放手。
黑夜如幕般降临。
整个山谷阴暗如地狱。寂静无声。
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在这决定命运的一日的前夕，谁也不曾安眠。
次日。
连日惨白的艳阳终究是变做阴霾的浮云。万里长空在昏沉的气息里慢慢沉没。
好象天气也做出适当的反应，做出着山雨欲袭的样子。
烨单手悠然托着下巴。残灯的光芒如丝缕缠绕在他身上。
听见看守的妖物断断续续的话语，道这天气阴霾连少许山谷的灵气都快不见了。
一切昏沉。
烨闻言粲然一笑。
“这样的天气，似乎更适合上演一出情人久别重逢的戏呢……”
身边。暖红色衣袍的少年偎着他的衣角。睡的很熟。
门“哐”的被打开。
女人带着冷冷的微笑站在门外。几个妖物亦是那样站在她周身。她笑道：“如何。准备好赴死了么……？”
烨小心的抱起睡着的少年。心想这幅样子出现在红莲面前，会不会被他当即烧成飞灰？
站起身来，觉得手里的少年的确轻的如纸。然后冲外面的女人微笑。“魅姨好兴致。请带路吧。”
魅姬怀疑的盯住睡着的少年。
烨笑了笑。道：“我让他睡着的。他一直哭，吵的我心烦。”
魅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人类都是这幅贪生怕死的龌龊样子。”
说着，便转身走了。
几个妖物上前带着烨跟在后面。优雅美丽的狐妖公子烨微微瞥了一眼前方的身影。淡然又带着诡异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