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偶遇记
“我不喜欢你的手指这么细……”
“殿座您当初说最喜欢我细细长长的手指……”
“现在不喜欢了！去给我磨粗些，否则就出谷！”
“脸不要这么白白嫩嫩的……”
“殿座您说最喜欢我的皮肤，细腻滑手……”
“去吹黑些，要健康的颜色，不然就跟前边那个一起走！”
“腰太细了，抱起来不舒服……”
“您说最喜欢我的蛮腰，盈盈握住最是契合。”
“去去，多吃点，看到门前那颗大树没，就那个标准，达不到拎包走人。”
“你，腿太细！”
“……你身上怎么一道疤都没有？怎么长大的？”
“头发太软啦，颜色也不够墨黑的。”
“眼睛不要狐媚的样子，能不能清高点？哪怕是装也成啊！”
“笑什么笑，以后没事不许笑，要笑也给我高深莫测的笑。”
“还有你……你……”
“殿座您要说我脚不够大么……”
“厄……对！聪明！”
直至此时，众人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并非萧潇口味刁钻了，而是审美已经彻底颠覆，从前最受宠爱的十来人中竟然再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了。
萧潇见身前一排人疑惑的看着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道：“暂时先这么多，没事就回去歇着，以后不许偷偷来我房中，咳，发现立即赶出谷。”
说完他先翻了个身，长腿跨在被上，单肘支着头，待屋内人都退出之后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哎，死人聿隐啊，你可把我害惨了！”
被别人摸到，身上就泛起恶寒……
他突然想到什么，又翻了个身，将挂在床头的衣裳拽过来，从中掏出一张有些泛黄的被折成四折的纸。
只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纸张，他却待之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一般，轻轻的抖开。纸上细细密密的布满了小字，字骨清奇气势凌厉。
这正是聿隐当初给他定的九条家法，后面还跟了些补充，外加他无聊时在上边画的乌龟。
初一看时，他便忍不住美美的笑开，趴在床上双腿翘起晃来晃去，明明是带着怨恨的话语，表情上却完全看不出责怪，“可与人交往，忌上床，否则家法……第五条，嘿嘿。”
“冷静！”他拍了拍脸颊，止住笑声，“他可是要有媳妇的人了！他若是不滚到我面前给我个解释我就用新配的药给他试试，想要儿子？我让他除了屁什么都放不出来！”
“少爷你怎么了，着凉了？”小翠见聿隐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忙要去请大夫，被聿隐挥手阻止。
“无妨，把这个给他。”聿隐递出一封信道。
“谁？”
聿隐意外抬头，半眯起眼。
小翠忙哂笑道：“哦，小翠明白了，那要如何给他？”
聿隐眯起的眼慢慢全睁开。
小翠强忍着腹部有些酸疼的笑感，退出了书房。
“这丫头，什么时候倒戈到猪头那边了？”聿隐喃喃自语。
卓天然看着被萧潇一个个赶出去的人，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才慢慢背靠在萧潇房前，看向数步之遥的门内，视线被屏风遮挡。
他与萧潇最大的不同，便是会隐藏。需要他隐藏多深，他便能将心事，心情，隐藏多深，除了心痛，其实并没什么其他感觉……
最初见萧潇那会儿，对方还只是个小孩子，牵着长老的手，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转，却丝毫都不见害怕，张嘴便是嘻嘻哈哈的笑声，让过惯了平淡的练武日子的他生活多了许多乐趣。
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对方能够永远那样开心。于是，当知道萧潇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时，他四处为其搜罗；发觉萧潇无意殿座之位并为此郁郁寡欢之时，便很容易受人怂恿犯下错事。当然，当他发现他很努力去做才能让萧潇开心让对方注意到他，而另一个人的出现却不费吹灰之力将他奉若明珠之人的注意力全副转移时，他才知道他并没做对什么。
萧潇缺的不是一个能够为他做事，博他好感的人，而是一个只要对他微笑，便能得到他全心回应的人，这个人就是聿隐。
那个男人，很轻易做到了他终此一生也做不到的事，并且无意中就得到了他想得而得不到的人。
有时候待遇就是这样天差地别。
不过，算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强求不得，况且他一向都是这样积极不起来的。
“殿座。”眼中突然晃过那个他看了二十多年的蓝色影子，声音已经在他意识到前溢了出去。
“咦？你怎么过来了？既然碰到，刚好陪我出去逛逛，走！”萧潇也没多想此时卓天然为何出现在他门前，不容拒绝的拉起卓天然便出谷而去。
地虽为谷，却是山中之谷。卓天然随着萧潇慢悠悠的下山，不长的距离竟然也用了半个时辰。
卓天然一直默默观察着萧潇，见对方神色有些游离，不难想到此次下山，他的目的。
大概是想在街坊中打听聿隐婚事的真伪吧。
真难得见他神不守舍的样子。
卓天然低着头摸了摸眉毛，掩饰住笑意。
“殿座，那些男侍，你都不满意？”打破沉默，找个话题。
萧潇一惊，偷偷用余光看着卓天然，发觉对方并无取笑之意才挠着头道：“也不是，如果有人符合我的要求，留下也无妨。”
“你的要求是什么？”
“这……”萧潇语塞，卓天然虽然呆一点，不过在他心里也算是一只聪明的呆瓜，很少会问他的生活问题，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问这种显而易见却若是回答便会驳自己面子的问题？
看着卓天然望过来的布满好奇的眼神，萧潇着实窘了。
“是怕被聿相知道，责怪你吧。”
“我会怕他？！天然啊，说到这，你明显就是门外汉了，”萧潇一时也忘了掩饰，勾起卓天然的肩侃侃谈起。
“你知道像咱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能够放心行走江湖么？因为咱另一半守妇道能够耐得住寂寞。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消停不？因为咱威信在那摆着呢！余威，懂么？！”
卓天然半懂不懂的点点头，慢慢挪开两人距离，又走在萧潇斜后侧，道：“威信……这么说殿座是不相信聿相会另娶他人？”
“……天然啊，人不可以有这么重的好奇心哪，你这个毛病我得给你治治，好，就从这个问题开始，我不会回答你了。”
卓天然：“……”
总之，经过这段对话，下山的途中气氛明显倒好了不少。萧潇原本有些抑郁的表情淡了许多。
待两人到了山下小镇，逛了一圈，许是萧潇觉得这地方闭塞，也打听不出来什么，又赶了几里路，到了苏州城。
卓天然也知道为何萧潇宁肯自己亲自来探信也不依靠往生殿。
一定是自己此次配合四位长老将他骗回，让他又有心结，无法再相信他了……
卓天然一直默默跟在萧潇身后，习惯性的稀释自己的存在，直到眼前人突然被人一把抱起，他几乎是下意识抽出长剑抵在那人喉间，只要力道再深一分，便能要那人性命，当然，也要忽略那根紧紧缠绕在自己颈项间的红色长鞭才行。
再度抬眼看去，才发现，萧潇并非单纯被人抱起，那只翠绿的竹萧已经开启了机括刺向来人的右眼，只是被人用这扇给挡了下来。
“清杨？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你就是这样尽地主之谊的么？”那人挥开夹着萧潇萧刃的折扇，露出纯真笑容的面容，罕有的青色眼瞳，一身碧绿绣云长锦袍，赫然是分别不久的赵清杨。
萧潇神还没愣完，却突然看见身旁卓天然所处境遇，怒喝一声，“不许伤他！”伸手就要去拉开围在卓天然脖子上的鞭绳。只见卓天然不顾愈加勒紧的脖子，翻身跳起，长剑挥过就是数声‘啪啪’声，长鞭已经被他砍成数段，落在地上，而持鞭之人也被那股迅猛的力道弹开，虎口震裂浸血，他剑势未收，雷霆之势便向袭击自己的人落下了剑。
赵清杨眼中暴戾闪过，折扇收起以扇柄挡住了卓天然劈砍而下的长剑。
“误会。”
的确是误会。
赵清杨此行意在来苏州游玩，刚好知道萧潇也回来苏州，只是他又不是很急着去见萧潇，反而整日带着将臣闲逛这繁华之地。
得知有关聿隐的传言之后便心生计策，名为离间。以他对萧潇的了解，外加此人爱逞强的性子，不说绝对成功，也绝不会完全失败。
他除了喜欢看到萧潇这种妖媚的美人笑，更喜欢看他哭的梨花带雨，定然美不胜收，就像他身边这位随侍一样，人一哭，他便喜欢看。
今日街中偶遇，本打算捉弄对方，没想到萧潇不但没看到他，反而将他当成歹徒，一出手就是见血的招式，自己当然要防，萧潇那个忠仆便提剑对他。他自己的忠仆反应也很好，于是四个人，差点在街道中便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