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变故记
“哎呦！你打我做什么，怎么做贼心虚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啊？！”萧潇捂着头咿咿呀呀一通乱喊下来，再抬头发现屋内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这边，但人愣是一点都不害臊。
聿隐敲完萧潇的头又给轻轻揉了两下，道：“把你脑袋里的马粪都敲出来，看你还敢不敢乱想。”
“我哪有乱想？那你跟我发誓你对我不是移情，若违誓言就……投胎畜生道，生生世世被我骑！”
聿隐将放在萧潇头上的手慢慢挪到他太阳穴处，狠狠推了一把，道：“做梦吧你。”
萧潇趁着秋尚水走在前面斜眼看了聿隐一会，又凑到跟前赖皮道：“我很好奇你们俩的关系，你告诉我吧。”
“你怎么不好奇别人，偏好奇他？我也很好奇。”聿隐叉着肩膀道。
“你难道没发现你对他态度与众不同？”
“……因为他是我唯一不涉及任何利益得失的朋友，这回答你可满意？”
“我不满意，我从没见你对谁称兄道弟，我吃醋了。”
聿隐闻言诧异的看着萧潇，好气又好笑道：“我对除了你以外的男人没有你认为会产生的那种感情。”
萧潇细细咀嚼一番这个长句子，随后眼睛一亮，猛地扑到聿隐怀中道：“你在跟我告白是么！”
“猪头，这种话我又不是第一次说！”聿隐说的严厉，眼下双颊却已经阵阵泛红，笑的嘴也抿不起来了，往日淡漠的模样被萧潇这一扑给扑的一星半点也没剩下反而透出丝丝温柔。
四人走出蓬莱阁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街道两旁雪地被月光照的白亮。萧潇正想着要不要团个雪球砸一砸秋尚水时，便见一道灰影从房顶闪过。
虽然只是浅浅一瞥，但是那身影他极是熟悉，正是近些日子以来一天难见一次的卓天然。
“天然！”
那灰影闻声顿了一瞬，随即又奔离开，形色匆忙，似乎是在追赶什么。
“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萧潇抄起脚边的雪用力一握捏成雪块便朝卓天然离开的方向扔了过去，随后拍拍手道：“回去收拾你。”
深夜时，东风刮的急，几次将门旁的小窗刮开。虽然有下人不断的关窗填火，萧潇还是被扰的再也睡不着。
“帮我看看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卓天然回没回来。那个叫小翠的，你们给我找来。”他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能否听见他的声音，反正他是说了，要是没人理，明早起来他就去聿隐那告状！
过没多久便有人在门外低声道：“卓公子没回房，小翠已经到了。”
“让她进来。”
萧潇披上外衣靠坐在床上，待小翠进来将桌上油灯点燃后，指着椅子示意对方坐下，道：“来来，你跟踪我这么久，今天就跟我说说有什么心得体会么？”
被人戳穿，小翠也没有尴尬，脱下外衣露出里面黑色夜行衣，靠在椅子上道：“萧公子果然深藏不露，小翠还以为一直没露出破绽呢。”
“咳，那当然。”他当然不会说察觉到小翠跟踪他是在卓天然提醒他之后……
“公子这么晚叫小翠来，是有什么事吧。”
“够爽快！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知道聿隐跟小桥和董靖宇的事。”
“恕小翠不能说，公子想知道完全可以去问少爷，小翠只是下人，没有资格对主子的事评头品足。”小翠回答的不卑不亢，话中虽没有顶撞之意，却也难让人觉得舒坦。
萧潇便是被梗了一下，心里骂聿隐，养个奴婢嘴都这么刁，这还得了！萧潇又好声好气的劝诱小翠多次，却均以失败告终。
“那好！我也不再难为你，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天然，这些事我就亲自去问你那个好少爷。”不过因为每次提出来聿隐都不给他好好回答，他不好意思再问而已，只要厚着脸皮，他还不信有他想知道却无法知道的东西！
这次小翠没再打太极，直接道：“卓公子马上便会回府。”
萧潇一听，心里顿时宽敞不少，知道一定是聿隐为了他特意派人跟踪了卓天然，一股暖流便流入心间，笑容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些许柔和。
小翠松了口气，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果然听到卓天然来敲他的门。
“殿座，属下有事要秉。”卓天然一身灰袍挂雪，正身跪在萧潇面前道。
萧潇看着卓天然大半张脸都被遮蔽在毫无美感的黑布之下，正要去拉扯，便被卓天然止住道：“殿座，属下有正事要秉。”
萧潇颦首，自然听出了卓天然话中严正之意，只得忍住想要挠墙的手，道：“那你快说啊，说完给我看看，我快忘了你的面容了。”
卓天然似是全部在意萧潇话中责备之意，道：“属下近日接到教内暗报，得知邹伯阳已从水牢逃出……”
“不可能！那破地方我进去了都出不来，凭他那花架子招式怎么可能逃出？！”
“从长老的来信中可知，是水牢被人给打穿后，将邹伯阳接走的。属下昨晚取暗报时，突然看见一人，身形与邹伯阳极为相似，便追了过去。”
“所以我叫你，你才没吭声？”
“是。”
“接着说。”
卓天然依旧不动不摇的跪在地上，眼睛看着萧潇却又有些飘远，“属下一路跟随，已经可以确定那人便是邹伯阳，只是不知他究竟为何人所救，也不知他来京所为何事。”
卓天然将事情分轻重缓急慢慢道来，萧潇则是一字不落的记在心中，内心渐渐升腾起难以言喻的不安。
水牢是他教中守卫最森严，结构最为坚固之地，若是能破水牢，那教中除了几处机关暗道便再无能阻之处了。想到这里，他眸色一暗。心道，若只是邹伯阳的旧部将人劫出还好，怕就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手指轻轻敲击着床板，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这动作原是聿隐思考事情时的动作，竟被他无意中给盗用过来。
萧潇敲了又敲，突然非常想念那个距离他不过数十丈外也许已经睡着的聿隐了。
“天然，你明日回教，有事立刻回报。我……”
“萧潇……教内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恩。”
卓天然走后，本应困意重重的他，却是一星睡意也无。
他虽不是往生殿中某位长老的嫡孙，但那些老头却对他的好胜似任何人。从小便将他捧在手心呵护有加。他说想要学艺，那些老头便抹着眼泪把他送到全天下最好的学府。他说不喜欢被束缚，那些人便忍着对自己的思念，从不让人打扰自己的生活……虽然其间也出现了邹伯阳那一桩乌龙事……
他在听到卓天然说水牢被破那一瞬，真是恨不得立刻回去往生殿，但过后便冷静下来，正因有了邹伯阳之例在先，他才有些怀疑这次会不会又是苦肉计……拿不定主意只好让卓天然先回去探个路。
其实，说来说去，他只是不舍得离开这里而已……若是得到确切消息证明教内有变，他自然会立刻赶回去。
漫长的冬天便在几人偶尔的小聚中悄然而过，过了三月，便是冰融时节，而走了的卓天然只偶尔派人捎来一些消息，倒也真的没有大事。
只是萧潇之前那些不安的心情随着冰融愈渐明显起来。
这日晚，因聿隐过了亥时还未回府，萧潇没了说话的人，无聊之下便闲逛到聿隐的院子，打算等人回来。
聿隐院种中的多为榆树，初春季节渐生了些嫩芽。晚风掠过便带上一阵清香。他两步跃上了书房门前那颗老榆树之上，身体斜靠在树干上，双脚自然垂下，悠来晃去，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一身惬意。
“怎么，今日是用这种方法接待我吗？”
萧潇一听聿隐的声音，四仰八叉的就躺在了树枝上，声音慵懒道：“应酬到这么晚啊，我怎么罚你？”
聿隐一脚踏进书房，随意道：“随便你。”
萧潇一听，立刻激动的翻身下树。
“啊！！”
无需回头，聿隐便知萧潇定是又耍什么手段，哼了一声未再理喻。
“姓聿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先是在宫中遇见了董靖宇后，又去了粉楼看小桥，我不说你当我真傻啊，快来乖乖跟我承认错误，我大人不计你小人过！”
“那还真谢谢你了。”聿隐回头便瞪大了眼睛，随后‘噗’声笑出来道：“你又耍什么宝，快下来。”
“耍宝你个鬼啊，你没见我被树枝挂上了吗……”
微弱的树枝断裂声便在萧潇话声弱下去时传了出来。
聿隐脸色一变，立刻超萧潇那棵树下飞驰过去，想要将人接住，却未料到萧潇并未真的被挂住，反而在他靠近时转手借力用力便将他推入了树后的水池中。
“哈哈哈！还是上当了吧！我就说你斗不过我！”萧潇站在水池旁掐腰笑着，一会便再笑不出来，“你……你怎么了？”
“……这池水中还有冰。”
“啊！我忘了！”萧潇说着立刻跳下了水将聿隐拉上了池边，紧张道：“有没有冻坏？”
“我没事……”
“我是问你小弟弟有没有冻坏？”
“……”
“还能用么？”
“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