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
春暖花开的时候,白板带黑子出去散心。
他们跑到个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甜蜜地过二人世界。漫山遍野里春花灿烂,鸟语莺莺,黑子最后一次春游还是在小学的时候,此刻见此情此景,不由开心得上串下跳。
你怎么跟个猴子一样,白板笑吟吟地打趣说。在这样远离喧嚣尘世的空间里,所有的烦恼都仿佛被林中徐徐的春风拂去。
我才不是猴子,黑子哈哈笑着,捡草叶子扔他,突然间发现了什么,兴奋地手一指:啊!有猴子!
你发现同类的能力真是太强了,白板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几只光屁股猴子。
你不是想吃肉很久了么,黑子无邪地笑着,我去掐死一只来做给你吃!
残害同类啊你,白板敲了一下黑子的头,别把我说得跟饿牢里放出来的一样好吧,我哪有那么想吃肉。
可是黑子突然就从背后掏出了一只血琳琳的被扒了皮的猴子,茫然无措地眨着眼,可是我杀都杀了,怎么办。
白板一下子大惊,黑子你!
黑子像是醒悟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不喜欢吃猴子,没关系,那边还有小浣熊,我这就去给你弄来。
说完黑子转头就跑,白板在后面追他,却怎么也追不上,白板急得大叫,我们吃果子!吃果子也是一样的!
可黑子好像已经不能听见他的声音了,就这么不停地跑。
前方有一大片沼泽,白板眼尖地看见了,撕心裂肺地喊,黑子!停下!!
黑子此时想停下却也已经来不及了,一头栽向沼泽里,整个人立时往下陷。
白板也赶到了沼泽边,伸长了手努力拉黑子。
可黑子似是有千斤重,白板拼尽了全力也拉不动他,额上臂上的经脉都一条条爆出来,白板用力到牙齿都咬出了血。
白板!救我!白板!救救我!
黑子怕了,一个劲地叫嚷,黑色的淤泥慢慢淹盖了他的脸庞。
不要啊!!!不要!!白板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黑子已经只有一支手还在泥面上,白板紧紧地握住那只手不放,下陷的力道将他也往沼泽深处拖去。
突然间一股力量把白板猛地拉了回来,可并没有连带着把黑子也拖出来,黑子消失了。
一个警察在问他,雷正,你不要命了,你往沼泽里跑什么呀,幸亏我把你拉上来。
黑子呢,白板失魂落魄地不断重复着,黑子呢,黑子呢……
你说什么哪,那个警察笑道,还不是多亏了你,鲸帮才彻底覆灭,黑子也被我们打死了呀!
你看,那个警察伸手一指,尸体还在那边呢!
白板机械般地转过头,血色弥漫了他的双眼……!!
白板低吟一声猛地惊醒,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
夜色还很浓,枕边,黑子正发出轻微的鼾声。这些日子以来,黑子累坏了。帮中的事物倒还好,大部分都由白板这个二把手处理了,主要是欧阳鲸的那些旧部,换着方儿的给黑子找难题。
白板靠坐在床头,也不开灯,月辉给两个人温柔地渡上了一层银边。他轻轻地拨开了黑子额前耷拉下来的乱发,想要吻吻那光洁的额头,又怕吵醒了他。
最终他只是吻了吻黑子的头发,就起身上了阳台。
这样在黑夜里从噩梦中醒来,已经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白板早已习惯,在深夜里叼着根烟看月色。这一刻他是安宁的,他知道黑子正在房中熟睡,他温暖的身体自己才刚刚拥抱。
只是不知道这一刻还有多久。
只是不知道两人还能相拥多久。
夜里的风很冰凉,带着一丝湿气。在这样的夜里白板总能想起,黑子的正名是叫黑夜的。自己拥抱了黑夜,黑夜也正拥抱着他。
也许以后他能在这样的夜里缅怀,黑夜拥抱他的感觉。
房间里黑子轻轻翻了个身,幽幽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欧阳老爷子的死自然让帮中的生意停顿了一段日子,白板是建议黑子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的,毕竟那生意危险。可帮里老一辈的干部已经三番五次地摧逼,让黑子尽快恢复鲸帮的‘正常营运’。
眼看拖不下去了,黑子只能认真考虑着人选。
原本贩毒这件事是他从郑天手上接过来,由他负责的。可现在黑子已经做了老大,自然不必再亲自去以身犯险。
这就意味着要有新的人选。那些老干部是不可能的,他们这样摧着黑子快选就是想让黑子把任务交到他们手上,黑子当然不会那么蠢,引火上身。
可帮里的新人有出息的就那么几个,每一个都还行但也都不是上上之选。
黑子拿不定注意,就找白板商量。
白板说,这样吧,我抽空去见见他们几个。
黑子放心了,好,由你选的一定行!
白板不置可否地笑笑,伸手揉了揉黑子的头发。
过了几天,白板跟他说,就让阿利来做吧。阿利?黑子想了一想,这个人进帮中不过一两年,在所有新人中资历算是最浅的,表现还成,但也不算特别突出。
为什么?黑子问他。
白板说,这个人是有潜力的,能力虽然不强但心思缜密,他做事我放心。
黑子连连点点头道,好,你说好那一定就是好!
白板苦笑了下,你不要什么都听我的呀,到底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我是老大,黑子笑嘻嘻地说,可你是我老大!
哎,白板叹了一口气,那春光明媚,老大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真的假的?黑子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想去啊?
去去去去去!黑子连珠炮一样地说,我去我去,等等啊,我跟帮里的人说一声就来!
白板看黑子高兴地恨不得蹦蹦跳跳起来,一如梦中一样。
算了,还是不去了!
白板喊住黑子,黑子失望道,诶?为什么?要不然我不去交待了我们这就走好不好?
不,白板摇摇头,还是改天吧。
黑子垂下了脑袋,那好吧,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