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网上四月天

     
     
     
     　　生命处在善感的季节，总有些美丽且诱人的故事。
     
     　　她和他认识在一年的四月，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诗人伤春，有“四月是最残酷的月份”之说，在海南，四月已经是火辣辣的了，没有诗人形容的那种春意暖洋的旷怀感受。
     
     　　在网上，她化名“良子”，那一天在QQ聊天室邂逅罗吉尔。第一次见面她便给他冠上了“问题儿童”的帽子，不是空穴来风，他的问题真的是多，都是些智力测试题。而后，他们聊了很多，说起了QQ聊天室，他说网虫们不懂得网上的环保，良子惊叹于他的环保意识如此之高。这以后他们成了朋友，后来又成了好朋友。
     
     　　以后的日子里，她常常在网上看到他，一见如故，很谈得来。他毫不掩饰和她说他的生活种种，忧伤、烦恼，还有那个令他一辈子伤怀的爱情往事。说得很动情，爱听故事的良子一下子成了他痴迷的听众。那时候她觉得，他带有一身的伤感细胞，浑身浓缩着复杂的情感。
     
     　　与罗吉尔的频频“见面”，良子蜕成了一只小网虫。她和他说她小时候的趣事，说近视眼闹的笑话，告诉他有一次走夜路，她被一个黑影吓得半死……天南地北，他们无话不说，然而，对彼此的姓名年龄，只字不提，这种无言的默契使得他们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成了心有灵犀的知交。
     
     　　他和她天各一方，但彼此的生活里常牵扯着莫名的巧合。一次，她读了一篇文章，几天后他忽然对她提起；那天，他看了一部影碟，第二天他便问她“你看过《廊桥遗梦》吗？”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说她昨天刚看过。他和她一样，又一次惊讶于这奇迹般的巧合。
     
     　　他和她有很多相似的习惯，比如吹风，看海，说一样的口头语……她喜欢写文章，他喜欢看文章，他们常常就着某一摘录的句子各抒己见。
     
     　　有一次，良子问：“男女间存在绝对的友谊吗？琼瑶说男女间的交往就像是把火把和冰棒放在一块，要不然是冰棒被溶解，要不然是火把被扑灭，要长久地维持现状，是不可能的。你怎么看？”他没有回答，反问她：“那你是火把还是冰棒？”“真要选择，我还是选冰棒合适些。”她说。
     
     　　由于忙着期中考试，良子有十天不上网了。十天来，她常常在背书时背出罗吉尔的话，听老师讲课，也像是在听罗吉尔那娓娓的叙说。良子深为自己的心神不宁担心苦恼，她意识到自己深深依恋着罗吉尔，几乎到了“你在时你是一切，你不在时一切是你”的疯狂地步。
     
     　　考完试，她迫不及待地去见他。当看到QQ上他那熟悉的头像时，良子有股想哭的冲动。她默默地注视着他，良久良久……
     
     　　“嗨，良子！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嗨，我……还好！”
     
     　　沉默了好一会，他的头像动了。“十天了，我天天在网上等你，真的，没有你的感觉很不一样。”
     
     　　良子感动得又哭又笑。
     
     　　“真的好想你，我担心我已经……”
     
     　　“？？？”虽然她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但还是向他发了一连串的问号。
     
     　　“你知道的，不是吗？告诉我，你有那种感觉吗？”
     
     　　“我……”
     
     　　“现在，火把快被扑灭了，只剩下最后的一星火光，它想用它生命的最后一丝体温融化它身边的冰棒……”
     
     　　“可能，冰棒也在融化吧。”良子含糊地说，她实在不忍全盘否定自己的感情。
     
     　　他给她发了一个笑脸。
     
     　　就这样他们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跨入了恋爱区。人家说恋爱中的女孩总是糊里糊涂的，她就是那样糊里糊涂地肯定了他。虽然，网络世界飘渺虚幻，但她强烈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一言一语魂牵梦绕着她。
     
     　　他从不问及她的长相、身高等，有时候良子猜想：难道他没有想过我可能是个瘸子或是另一样的残疾吗？有一次忍不住她问了他。他回给她是良子一生也忘不了的一句话：爱一个人未必是从身体开始，但爱到身体也就爱到了顶点；我如果爱一个人，就一定会爱到顶点。她反复再反复地看着那句话，觉得自己好幼稚，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被你爱着的人真是幸福！”她感动地对他说。
     
     　　她不知道上帝创造像他那样会说话的男孩是不是只是为了给寂寞女孩解闷的，但生命里留有一段这般精彩的说词，有如在情感的绿波里映上一朵灿烂红霞，其妙处难与君说！
     
     　　发表于“榕树下”文学网站2002年11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