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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皓……」
      「干嘛？又要说我脑子进水？！」这回是什么水？老子等着接招！
      「你懂什么叫『淫者见淫』吧？」
      「……」林皓的脸颊像河豚一样，慢慢的鼓了起来。
      什么东西，对女人就笑得跟朵百合花似的，对我就刻薄得跟颗仙人球一样，再惹老子，当心我拔光了你的刺！
      在酒吧里喧闹到凌晨，又续了第二摊，等酒局结束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林皓下了出租车，摇摇晃晃往小别墅走，到后院的时候，扶着树吐了个昏天暗地。
      同学很热情，这毋庸置疑！
      但这份热情，初时很感动，之后就觉得有些负担。他和他们不熟，尽管在那些人口中，他和他们熟得好像穿一条裤子，可是在他心里，这些人只是刚认识一天的陌生人。
      这些人来自世界各地，习惯天差地别，又都受美国解放天性的自己主义影响，缺少了一点彼此迁就的精神，于是今晚的主角林皓被他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百般刁难，灌酒只是轻的，还被要求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
      有点想发火……
      林皓恍惚觉得，若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会发火的，会断然拒绝，拂袖而去，但转念一想，其实他不小了。
      护照上清楚的写着出生年月日，二十七岁，已经快到而立之年，虽然还在读书，社会关系网却早应该建立了。
      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和这些人有过什么样的交情，是否还有过磨擦，但老天爷既然让他一切重来，那这无比关键的第一步，要谨慎走好！
      抹了抹嘴巴，靠着树干转过身来，抬头就看见祁子嘉披着外衣坐在二楼的窗台上，单脚搭在外面，嘴巴里叼着一根烟，星火点点。
      似乎在看他。
      「喂，我们讲和，做朋友吧！」林皓高声喊。
      不知是不是声音传导需要时间，祁子嘉过几秒，才回话：「承蒙厚爱担当不起！」
      别墅里灯火通明，虽然没有人在门口迎接，依然给人一种温暖感。
      林皓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扯开衣领，重重喘息着。口渴，挣扎半天却爬不起来。
      祁子嘉悄无声息的走下楼，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林皓抓起杯子喝光，祁子嘉起身又为他倒了一杯，然后坐到他对面，眉微微拧着。
      「以后不要这么晚回来，儿子要早睡！」
      「抱歉抱歉！」四目相对，林皓首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不管那家伙脸再臭，毕竟为他倒了水不是，也许是接受求和的信号呢！
      前几天看小白脸这副表情无比嫌弃，眼神无比哀怨的样子就呕气，酒醉后再看，却意外的觉得，其实人长得好，脸再臭也是招人喜欢的。
      而且，这家伙既然是他的室友，也就是目前为止，掌握他隐私最多的人了。
      「祁子嘉，我问件事！」
      「说！」
      「我是不是有女朋友？「
      祁子嘉斩钉截铁道：「没有！」
      「我也觉得是，一定是我以前在吹牛吧？」闻言，林皓失望之余，竟然松了口气：「这世界上哪有那种，长得漂亮，性格可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床上功夫又好，对我又体贴温柔的女人呢？真的有的话，我恐怕会天天守在她身边，生怕她跑了吧？」
      祁子嘉的脸色有些缓和，假装不经意的问：「你同学说你以前是这么形容他的？」
      「嗯！据说，我还特别强调了我们的性生活非常非常非常美满！」
      也许是喝多了，也许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皓露出一个三分猥琐七分淫荡的表情，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来：「据说，她平时比较矜持，但床上功夫特别厉害，虽然是我主动，但每次也都是我先招架不住！我估计可能就是那种在外面是淑女，在床上是荡妇，会抱着我说『老公人家好爽还要还要』……」
      「无耻！」
      正说到兴奋处，一杯水泼了过来，对面的人羞红了一张脸，骂道：「你这个白痴，居然把这种事拿出去炫耀？！」
      而且颠倒黑白，把他说得那么荒淫靡乱，简直像个没脑的性爱孩子！
      「混蛋……」
      欠教训的家伙……欠上的混蛋！
      「就算……就算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你也将他忘了……」
      所有的痴迷、依恋、许诺、誓言，还有那些不弃不离的生死考验，全都忘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靠他人的只言词组揣测出的这些情色画面……
      「或者对你来说，那根本就是不值得记住的东西！」
      失手捏碎杯子，掌心刺痛，让祁子嘉忍不住去刺这个给了他疼痛的人。
      「你，根本不配有恋人！」丢下最后一句，祁子嘉转身上楼。
      林皓一时愣住了，直到水滴滴答答打湿了半条裤子，才反应过来。
      他居然被一个男人骂无耻还泼了一脸的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出手调戏了这个小白脸呢！不就是喝多了脑子有点迷糊，口无遮拦的说了些黄色笑话吗？至于吗？是他太OVER还是这个小白脸太保守？况且这个小白脸还不是和别的男男女女牵扯不清？！
      而且，就算他过于开放，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说不妥，也没错到被泼水的地步啊？！
      还有，他后面说的那些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配有恋人？
      又不是他想失忆的，忘记了过去就那么罪无可赦？再说，他忘记了恋人，关这个阴气森森的小白脸什么鸟事？！
      难道是这些天一直控制脾气，忍着他的尖酸刻薄冷言冷语，没动手教训他，就让这家伙以为自己是软柿子，于是得寸进尺，随便揉捏还敢用水泼？！
      实在是欺人太甚！
      林皓越想越生气，肚子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唰的一下跳起来，劈里啪啦的跑上二楼，一脚踹开祁子嘉的房门。
      房里没人，浴室的门开着，祁子嘉坐在浴缸边上，正在放洗澡水。
      看到一脸凶气，双眼冒火的林皓，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不耐烦的问：「做什么？」
      「雪耻！」
      林皓大吼一声，借酒逞凶，抬脚将祁子嘉踹进浴缸，然后大步跨了进去，提起祁子嘉的衣领，挥手就是一拳。
      祁子嘉闷哼一声，发出低低的咒骂：「混蛋……」
      「还敢骂我？！」林皓毫不客气的又是一拳，扭着祁子嘉的头，将他按进水里。
      「洗洗你的嘴巴，看你还敢不敢嚣张嘴贱！」
      失忆的彷徨、情绪的压抑、酒精的刺激和祁子嘉的挑衅，将林皓骨子里被隐藏得很深的暴力倾向完全的激发出来。
      他平时算是个好说话的人，对于别人的冒犯，只要没触及他的底线，就不太计较，但这不代表他是个没脾气的人。
      一旦戳到他的软肋，刺到他的痛处，或者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他便像不受控制的野兽一般完全不会手软。
      儿时那份天真的残忍，并没有完全从他的秉性里消失。
      林皓抓着祁子嘉的头发将他提了出来，单手掐住他的脖子，正要再教训，抬起的手臂却突然僵住。
      实在是……被祁子嘉的表情震住了！
      平日这家伙总用一种聂小倩的眼神盯着自己，让人毛骨悚然，后脑勺发凉。而现在的他，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被泡得半透明，头发贴在脸颊，嘴唇破皮，渗着血丝，睫毛上沾着水珠，瞳孔黑黝黝的不见底，实在……像极了大海边的小美人鱼。
      还是惨遭王子抛弃，就要变成泡沫的那一条！
      林皓咬了咬嘴唇，松了手。
      「咳咳……咳咳……」祁子嘉呛了水，不住咳着，身体抖动，脸颊变成桃红色。
      「你……没事吧？是我出手太重……」
      「滚！]」祁子嘉扭开头，有些狼狈的撑起身，衣服贴在身上，腰细得跟蜜蜂一样。
      「别再招惹我！」林皓抓住祁子嘉的手腕，将他拽了过来，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强势的捏住他的下巴，压低声音警告：「再有下次，我不一定能控制脾气！伤了你细皮嫩肉的小脸，我可不负责任！」
      可是没想到，这小子不仅不怕，反而笑了起来。
      那是笑吧……嘴唇明明向上翘，可是眼睛里的水气却渐渐结冰。
      「别笑了！」酒气上涌，林皓一阵晕眩，甩了甩头，丢下祁子嘉，跌跌撞撞跑出。
      「呵呵……」
      祁子嘉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从水里爬出来。
      刚才的一瞬间，让他恍若回到了小时候，被林皓按在树下殴打的小时候。
      林皓一直这么残忍……也一直这么绝对。
      对待爱的人，可以毫无保留的奉献一切，对待没关系的陌生人，必要时候，从不留情，就像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一枪击穿祁奂晨的脚板那样。
      现在的自己，和当初令他厌恶的祁奂晨，没任何区别吧……
      林皓天生对酒精就不太敏感，就算昨晚喝得酩酊大醉，一觉醒来，依然精神百倍。
      醉意消退，暴戾自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崭新一天的林皓，依然是那个健气而正直的大好青年。
      洗漱一番出门，本打算坐公交车去学校的路上随便买点什么吃，却在客厅的桌子上看到疑似早餐的东西。
      掀开砂锅，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栗子粥，竹笼里放着十颗精致的水晶包子，边上的小碟子里装着下饭的小菜。
      尝一口，正合口味，于是不顾三七二十一，风卷残云般的大快朵颐起来。
      啊……这真是他有记忆以来，最美味的一餐了！是房东的福利早餐？还是……祁子嘉去买来讨好自己的？
      昨天揍了他一顿，果然收到成效了吗？
      可是心里并不觉得雀跃，让人怕自己，还不如让人喜欢自己来得舒服，更何况，对象还是要朝夕相处的室友……不如，搬到学生公寓，或者另外租房子住吧！
      平时和同学去打打篮球，玩玩游戏，交交女朋友，过正常留学生该过的生活。
      做了一上午数据分析，小组讨论，到中午都累得虚脱，同学们招呼他去食堂，就近吃点东西，节省时间休息，林皓摆了摆手，独自一人跑到中餐厅，结果祁子嘉不在。
      难道是昨天教训他的时候下手太重，他身子差爬不起来了？
      对昨晚动手的事谈不上后悔，但那家伙最后的笑容却在他心里扎了根刺。
      下午的讨论没有上午那么紧迫，得了空闲，林皓向昨天一直嚷着要带他重新认识世界，号称纽约活地图的卡尔打听学校附近哪有适合的房子出租。
      卡尔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包在他身上，而且很有效率的当天就联系妥当，晚上直接去看房子。林皓虽然有点纳闷，但还是跟着去了，谁知被直接带到了酒吧。
      又有几个男同学陆续也到了，昨天有女孩和导师，显然大家都没玩过瘾，今天选的地方比昨天OVER得多，一些明显是做皮肉生意和兜售药品的人在四周出没。
      喝酒聊天跳舞，不知不觉就到午夜，大家还没喝尽兴，没两三个小时绝对走不掉。
      林皓借着尿遁到了洗手间，犹豫着，还是打了祁子嘉的手机号码。
      「喂？」祁子嘉很快接听，声音哑哑的，估计又在抽烟。
      「那个……我今晚和同学一起玩，又会晚回去，你要是介意我吵到小孩，我就不回去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争执，自己理亏的事情，林皓还是勇于接受指责的。
      「怎么？有了艳遇？」
      「才不是，这里然很多妓女，但我没有嫖娼的嗜好！」
      「很多妓女？是哪个酒吧？」
      林皓说了名字，祁子嘉沉默了几秒，提醒道：「那里不太安全，你要小心，还有回来睡没关系——」
      话还没说完，信号突然被切断，祁子嘉再打过去，却是不在服务区。
      祁子嘉皱着眉，按灭了烟，从阳台上跳下来，先去看了看小皮，见他睡得香甜，便驱车出门。
      林皓玩的地方是红灯区，那间酒吧很有名气，人气很旺，却也是一个毒品交集场。虽说毒贩们很少对第一次去玩的生脸下手，但还是有例外存在。尤其是林皓似乎有一种招灾体质，对黑暗人群特别有吸引力，让他放心不下。
      「操！」
      林皓低骂一声，将掉进马桶里的手机拎了出来。
      刚才正打着电话，隔壁间突然传出一声呻吟，如果是娇媚的女声还好，却偏偏是男人们粗哑的吼叫，吓得他手一哆嗦，手机掉进了马桶。
      泡了水，手机自动关机，林皓忿忿的将电话卡拿出来，带到洗手台冲手…
      隔间里还喘个不停，那声音听得林皓一阵反胃，忍不住上前狠狠的踹了一脚门板，用英文骂道：「大男人叫得跟生孩子似的，要不要打电话帮你叫个接生医生来？！」
      隔间安静下来，几秒钟后，门打开，一个衣衫不整脸上还有伤的男人冲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跑出洗手间。
      再看隔间里，光着上身系裤子的那位黑人，也是个男人。
      林皓顿时直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里不是GAY吧？！而且看这场面……不会是……强奸？！
      黑人拎起上衣，咒骂着走了出来，他没有林皓高，但很壮硕，肌肉纠结着。
      林皓啐了一声，掰了掰手腕，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