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遥远的祝福
平安夜，市中心堵车堵得真叫厉害，乔明司下了班，从北区公司赶回市中心已经有些迟了。
他进了事先预定的饭店，推开包厢门环顾四周，看来人都齐了，就差他了。
他笑着往里走了几步，突然感到一阵恶寒，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呃，对面这一群女生齐刷刷扫射过来的炯炯有神的目光究竟是怎么了？
乔明司微笑着的嘴角不自然地僵了一下，于是刚要脱口而出的寒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看，你们一直念叨的副帮这不来了。”江喻认出是乔明司，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可是不久之前才经过一场惨无人道的围观，深谙这群女生的杀伤力，赶忙站起来招呼乔明司入座。
见江喻无奈地摇了摇头，乔明司又看了一眼那群女生，瞬间明白过来，一边向众人作自我介绍一边拍了拍江喻的肩：辛苦了。
公会里的人乔明司见得不多，落座后众人开始轮流介绍起自己来，至于那群丫头们，中华民族的矜持美德早就被她们抛在了脑后，盯着乔明司的目光愈加深邃，纷纷脑补各种配对，连自我介绍的时候都不忘加上诸如“副帮攻德无量哦”、“我们看好你哦”这类接头暗号似的奇奇怪怪的句子，而轮到平时最活跃的小同作介绍的时候，却只听到她一声怪叫：“这是坑爹呢！”
乔明司循声看过去，出声的是个留着短发的女孩子，不仅声音耳熟，那张婴儿肥的包子脸也很面熟，他低头想了想：“你是……小同？”
小同转过身正对乔明司，哭丧着脸垂下头，嘴里蚊子叫似地喊了声：“老板……”
乔明司讶然，被小同这么一喊，终于想起这个女生是谁了：“创意部的实习生李桐？”
小同含泪点了点头，转身趴在坐她身边的“JQ无处不在”的肩上呜咽：“我还准备下学期就递简历去应聘呢，太坑爹了啊。”
“天啊，你YY了好几个月的那个工作起来鬼畜到爆笑起来春心乱荡的老板就是我们……唔……我们……副帮么……”JQ看上去是个挺温和的女生，之前说话一直不多，未料现在听到小同这句抱怨突然激动起来，话说到一半猛地被小同捂住嘴，却还挣扎着把整句话说完了，众人看着她们两个女生，在心里默默汗颜。
乔明司挑了挑眉。
小同放开JQ，转过脸：“副帮，呵呵，您大人有大量……”
于是传说中让人春心乱荡的笑容再一次闪现，不过似乎多了些吉凶难卜的意味：“唔，可以啊，创意部的对你印象挺好的，公司春季招人过来试试吧。”
小同扶额。如果今天回去还有书店开门的话，得赶紧去买一本《讨好腹黑上司三十六招》。
乔明司倒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看看人都到齐了，便招呼众人点菜。
不一会儿，服务生陆续过来上菜，大家吃吃喝喝，聚会气氛随之热络起来。一群人在网上本就很熟悉了，聊了一会儿也就放开了。小同发觉一提小蔚两个字某个腹黑奸诈的副帮主就闷了，于是抓住了老板的把柄得瑟起来，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席间十几个人笑声不断。
一餐结束，一群人离开饭店去了KTV，俗套的安排。不过聚会聚的是气氛，形式相比之下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说到唱歌，自然是各自会长首当其冲。
乔明哲以前那么爱玩，唱歌当然也不赖，一曲结束换来掌声无数。坐他身边的沈薇唱了首《TOXIC》，火爆的歌词配上她欺骗群众的温柔外表，光是这一点的反差就让人大跌眼镜了。江喻接着唱了首《伴》，淡淡暖暖的感觉虽说跟他游戏里的形象相去甚远，倒挺符合他现实里给人的感觉。没人带着唱就跑调的韩历风几番推脱，最后还是跟江喻一起合唱了一首《暗恋》，被一致炮轰明明早已暗渡陈仓哪里还来什么暗恋。
在场的人无论唱功如何基本都唱了一首，连胖子都吼了一首《死了都要爱》，偏偏众望所归的乔明司今天丝毫不肯配合，怎么求都是摇头，一首都不肯唱。小同眼珠一转，点了首《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置前，拿了话筒自己唱，身后一群女生起哄叫好，气氛倒热闹，只是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纯天然，才唱了几句就开始走调走得爹妈都领不回来了，乔明司无奈，间奏时候接过了小同递来的话筒替她唱完了这首。
一群人唱到近十一点的时候都感觉挺累了，毕竟白天上班上课忙了一整天。江喻周六要值班，早就跟韩历风一起先回家了。小同他们逛了一下午的街，渐渐撑不住，准备离开。大家留了联系方式约了明天再出去玩，于是炎噬和神祇的第一次联盟聚会就这么结束了。
乔明哲在北区买了一栋新房子，前一阵刚装修完毕，最近从乔明司那儿搬了出来。沈蔚走了之后，沈薇就一直住在乔明哲那边。这会儿聚会结束，乔明哲跟他大哥道了别，载着沈薇一起走了。
乔明司安排众人离开，结了帐，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十二月末，天气也冷了下来。C市虽说是南方，冬天却干冷干冷的，很少下雪，最近几天又连续放晴，白色圣诞节那是不可能了。
这里离市中心很近，乔明司没有开车，一个人走在深夜的街上，迎面吹来的风有点刺骨。
一直都知道C市的平安夜相当热闹，很多情侣会像新年一样赶到市中心的钟楼前聆听零点的钟声，他却从没有身临其境地感受过这样的气氛。
看看时间还早，乔明司放缓了脚步，散步似地沿着步行街慢慢向市中心的街心广场走。
街上熙熙攘攘，一对对情侣手牵着手互相依偎，散步闲逛，欢笑四溢。街道两旁的商店大多没有关门，街灯也是一路通明，一点也没有深夜的凄冷。挂在树上的彩灯红绿相映，一闪一烁，沿街还有小孩子兜售荧光棒和气球。
乔明司看了看四周，人群或是三三两两，或是成双成对，像他这样孤身一人的还真是不多。等他走到街心广场的时候更是吃了一惊，不过才十一点四十，广场中心的钟楼底下就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了。
乔明司站在广场边上掏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对着钟楼看了看，觉得取景离得稍远了些，于是又往钟楼那边挪了一段距离，调整好画面，然后站在人群中望着不远处的钟楼静静地等待。
想不起来以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过圣诞的了。
在工作？在酒吧？Love Hotel？还是独自在家早早就睡下了？
这么多年的平安夜，从没有在脑海中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从没想过孤不孤单的问题，也没有过现在这种整天心神不宁地牵挂着某个人的感觉。
一个人并不孤单，一个人站在满是一对又一对情侣的广场上也不孤单，只是一个人站在满是一对又一对情侣的广场上想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寂寞的感觉就真切而深刻地渗进了心里。
之前虽说隔着网络，却还在一个城市，不过才隔了一个晚上就飞去了几千千米之外的地方，触手遥不可及，还有连续几天有意无意的忽略、在KTV唱歌时眼前浮现的一幕幕场景都让他感觉无比的烦躁。
这种无法把思念的人牢牢抓紧在手里的感觉，究竟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样。
就在乔明司走神的时候，周围的人群开始沸腾，他抬头看钟，原来是一直等着的零点就要到了。
还有半分钟，他赶紧拿出手机，把摄像头对准广场中心的钟楼，调整好画面，等着钟楼的时针、分针和秒针重合的那一刻。
记得以前也有人给他发过零点祝福，一直觉得发短信的人虽说用心，却也没多大意义。祝福什么时候发有什么区别？还不一样都是那么几句话么。可等自己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才知道守零点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只要一想到能传达给对方最早最准时的祝福，多长的等待都变得美好起来。
人群开始倒数：3，2，1——
广场中心的钟楼敲响了零点的十二下，墨色的夜空中也绽出了朵朵烟花。
按下快门，“咔嚓”一声，时间定格在屏幕上的这一刻。
乔明司放下高举着的手，立即把手机转到短信功能，编辑信息，加载图片，确认完成，发送。
To 小蔚：圣诞快乐！
系统提示信息发送成功，乔明司把发件箱的信息重新看了一遍，然后合上手机。
那小鬼现在还不知在什么地方疯玩吧。乔明司笑着摇了摇头，想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可手机却恰巧在他合上盖子的同时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