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冲突
乔明司不知道沈蔚是否还戴着耳机，试探着又喊了一声小蔚，结果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小黑屋里的蓝色马甲突然消失了，随后耳机里传来游戏好友下线的声音，乔明司握着鼠标，沉着脸摘下耳麦。
乔明司从YY好友上敲了小同：帮我看看K歌大厅的公屏，到底是谁抱小蔚上麦的。
小同没有说什么，过了几秒钟，直接把加人上麦序的系统提示发了过去。
乔明司看着对话框里的信息，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侧身抓过桌上的手机，斟酌着给沈蔚发了条短信过去，随后回到上面的K歌大厅，全频道广播，澄清了误会。
禁言没有取消，公屏也被锁定，因此有疑问的人也没有办法询问，大家见乔明司一句话也不说，一连刷了三次频道广播让他们离开，想着刚才麦上突然消失的人，或许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了，只得渐渐散了。
乱入的外来人员一点点少下去，很快K歌大厅里只剩炎噬的人了，乔明司取消了禁言，看看手机，沈蔚没回信，他叹了口气，又给沈蔚连着发了两条短信，然后在右边的信息栏里找到某个人——
【注意：[炎噬＿可爱多] 的权限被 [炎噬＿冥思] 从子频道 [K歌大厅] 的 [子频道管理员（CA1）] 变成 [会员（R）]。】
“啊啊啊啊副帮主你为什么撤销我的管理员？”突然之间一声也不响地被扒了频道管理员的马甲，可爱多炸了。
电脑前的小同看着可爱多的名字斜了一眼，剩下的人则面面相觑。
乔明司烦躁地翻着手机收件箱，打开又关上，随后沉默了一阵，才在公屏打了一行字。
炎噬＿冥思：你自己知道。
“哼～！”可爱多一声嗔叫，到下面练级挂机区的房间里找乔明哲去了。
“师父师父，副帮主好讨厌！”
耳机里一阵尖叫，还在冰封魔窟里刷副本材料的乔明哲回过神来，发觉又是这个事多的徒弟，看看游戏里自己身边站着的那个人，突然有点心虚，于是扯扯耳麦，低声问了句：“啊？明司他怎么啦？”
“他把我在K歌大厅的管理员红马甲给扒掉了～！”
“啊？明司撤你的管理员？为什么？”
“刚才K歌房挤了好多人进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说副帮主要跟蔚姐姐结婚，连那个xx会的人也都过来看热闹，把房间弄得好乱，然后蔚姐姐突然走掉了，刚才副帮主清掉人以后，就突然把我的管理员给撤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诶，人又不是我叫来的，我也不想房间乱七八糟的呀，呜呜怎么这样啊～”
“他家小蔚突然走了？怎么回事？”
“嗯，不知道是谁把蔚姐姐抱上麦了，大家都喊她唱歌，没想到蔚姐姐这么害羞……”
“你们让他唱歌？”
“嗯～”
“你也喊了？”
“大家都在喊嘛～喔也喊了一下，人家很喜欢蔚姐姐的，很想听她唱歌啊～”
“我晕你惨了。”
“啊？为什么啊？”
“你惹谁不好惹明司家那……那谁，他没封你号已经算不错了，还留了个会员。”乔明哲耸肩，让明司家的宝贝唱歌，这不是在老虎尾巴上拔毛，摆明了找死嘛！
可爱多听出乔明哲语气里的心不在焉，本就有点不满，现在又听他口气里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变回来了，撒娇道：“那我错了还不好嘛，师父你帮我加回来嘛～”
游戏里顶着【炎噬＿冥者】名字的人物不过停了几秒钟，同在冰封魔窟跟他组队刷材料某个人就爆发了。
【队伍】玛德小队长：乔明哲你他妈的刷不刷，不刷算了，老子没空陪你在这鬼地方浪费时间！
乔明哲汗了下，赶紧控制人物拉怪去，腾出手来调整了下耳麦的位置，敷衍地说了句：“你去问明司吧，他脾气很倔的，做了的事一般不会改，你跟我说也没有用啊～”
可爱多呜呜哭了几声，“那我……我去给他道歉……”
随后又进了下面的K歌大厅里去了。
乔明司看到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人，烦躁地扯了扯头发。
但那人似乎还没有发觉自己不受欢迎，一进房间就喊了起来：“副帮主对不起啦～没管理好房间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噢，下次一定不再犯了，你把我的管理员加回来好不好？”
乔明司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把小同发给他的信息复制粘贴，发到了公屏上。
炎噬＿冥思：注意：管理员 [炎噬＿可爱多] 已将 [炎噬＿蔚] 抱上麦序。
可爱多看着公屏上刷出来的这一行特别加粗了的红字，愣了一下，心里不满地嘀咕，刷屏刷那么快都能被他们找到，真是太背了！
看来刚才不应该抱那个小蔚上麦的，其实在人群里起哄效果也是一样的，咿～！自己真是太笨了！都怪那个小蔚，哼，跟她姐姐一样，都是讨人厌的死女人！
可爱多嘴巴撇了好一阵，在心里骂够了人，注意力又回到YY上。
“开个玩笑而已嘛副帮主。喔平时在这个频道都是这样玩的啦，一个个抱麦上去唱的都有呢，唱一下又不会死人，哼～她就这么娇贵，玩笑都开不起吗？”
炎噬＿冥思：我家小蔚就是这么害羞，你有意见吗？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吗？
“我怎样了啊？难道副会长副帮主就可以不讲理随便训人了啦，讨厌～副帮主又没说过不能抱蔚姐姐上麦唱歌，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啦～副帮主你这么骂我，囧死啦～”
炎噬＿冥思：第一，我没骂人。第二，你既然说不知道，那我现在申明一下，我的人只有我能动。你听明白了？
可爱多用力摔了下鼠标，声音大得YY上都能听得到。
“切～那怎么不把她放家里藏起来噢，还来YY干什么啦～来YY难道不就是大家一起唱歌一起玩的嘛？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娇气的人哟，就算是女生也太柔弱了吧，还是说副帮主就喜欢这类吖……”
炎噬＿冥思：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忍耐，谢谢。
【注意：用户 [炎噬＿可爱多] 被管理员 [炎噬＿冥思] 请出 [K歌大厅频道]。】
还在围观的几人叹了一口气，房间里终于安静了。
被踢出房间的可爱多气得直踹桌子，退出了炎噬公会频道，对着狠狠地砸了两下，拉下YY主菜单，眼睛扫了扫所加工会，视线停在了一个短位的网游频道上。
屠龙网游公会，在线118人。
她冷哼了一声，双击点了进去。
炎噬公会频道的K歌大厅一时寂静无声了。
乔明司把手机握在手里转了两圈，仍旧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无奈地皱皱眉，又回到YY房间里打字。
炎噬＿冥思：小同。
电脑前的小同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公屏，浑身一颤。
炎噬＿同了个同：副帮我错了！！！副帮你打我吧！！！踢我出会什么任你处置！！！
炎噬＿冥思：下面来。小黑屋。
乔明司把密码私聊给小同，示意她下去那个带锁的房间。
炎噬＿JQ：我们呢？
炎噬＿冥思：一起。
一群腐女跟着乔明司进了下面的房间。
小同很焦急，终于找到个机会认错。
炎噬＿同了个同：副帮我错了，我喊了同好会群里的姑娘过来听副帮唱歌，但是没有这么多人，而且她们很多不玩游戏，不属于任何公会的，我都给的临时嘉宾，那些别会的绿马不是我喊的，但叫小蔚蔚唱歌的确实是我，我错了，我只是想着没这么多人大家一起开心一下，后来才发觉房间里好多人，我……
炎噬＿冥思：好了，别说了，其实这事应该怪我，小蔚他不能说话，没办法唱歌的，你们不要说出去。
炎噬＿同了个同：=0=！
炎噬＿JQ：Σ（っ °Д °；）っ
炎噬＿同了个同：那那那岂不是……
炎噬＿硬币：是的，你闯大祸了﹁＿﹁
炎噬＿同了个同：我……我去自沙谢罪！
炎噬＿冥思：我一直在发信息，他不回。
炎噬＿冥思：怎么办？
乔明司坐在电脑前，面无表情地单手打着字，他左右握着手机，明知道设了响铃模式还是不放心，时不时打开收信箱看两眼，看到没新信息又关上，不过几分钟，手机的收件箱就一直在打开关上之间不断徘徊。
电脑屏幕微弱的荧光映着他线条俊朗的面部轮廓，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向很有主见的自己虽然看上去仍旧镇定，可是心里已经慌张到要去问一群可能还未成年的小女生们该怎么办了。
房间里一群女孩子也跟着他一起焦急地等待着，已经顾不上腐女yy的本性了，闯了祸的小同更是馊主意乱出，病急乱投医了。
炎噬＿同了个同：打电话过去试试呢？
炎噬＿口口很有爱：﹁＿﹁
炎噬＿何太急：﹁＿﹁
炎噬＿JQ：﹁＿﹁
炎噬＿同了个同：我是白痴，我去面壁π＿π
炎噬＿冥思：我出去一趟，你们去巫水（xxx，xxx）看一下我的号。
炎噬＿同了个同：Yes，sir！！！
乔明司站起来，扯过搭在一边的大衣披上，弯下腰在YY公屏上打了一串留言，拽下门口挂钩上的钥匙塞口袋里，换了鞋急匆匆跑出了家门。
※ ※ ※
沈蔚跑出房间，可那嘈杂的声响仿佛还在耳边，怎么甩头都甩不掉，他像只被坏蛋踩了尾巴的小兔子一样，横冲直撞只想扑进熟悉的人怀里，能抱抱他拍拍他跟他说不用再怕了，可爹地不在，爸爸也不在，于是下意识地就跑到了沈薇房门外。
沈蔚焦急地动了动腿，哭丧着脸，抬起手就要敲门，突然停下了。
眼眶好热，鼻子好酸，喉咙里哽咽的感觉呕吐一般上涌，又哭了吗？
爹地说的对，自己就是一只好草好料供着的家养小兔子，受不了一点打击，都二十多岁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想哭就哭想疯就疯，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大人的样子？
小时候在孤儿院，被骂了被打了，只想着找姐姐，后来跟着爹地、爸爸去了荷兰，出了什么事，自己什么都不想，只会找爹地、找爸爸，现在他们都不在，就又变回找姐姐了吗？
沈蔚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男孩子一点，出息一点？
于是一直僵在半空中的手，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沈蔚捂着嘴慢慢后退，进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个脸。
眼泪被激了回去，他嗅嗅鼻子，好受多了。
不可以再这样依赖别人了，不可以再哭了，很丢脸，很难堪，可是虽然这么说，胸腔中的委屈难过，却是真真切切想让人掉眼泪的。
沈薇听到门外的动静，放下正玩着的游戏出了门，就见沈蔚关了洗手间的灯，穿着自己买给他的小兔子大头棉拖鞋，踢踢踏踏往卧室挪。
不知道那孩子大晚上的突然冲出房门究竟是干什么，沈薇靠在门边，看着沈蔚垂着头游魂似地在客厅走着，额头前面弯弯的刘海还在滴水，于是不放心地喊了一声：“小蔚？”
听见姐姐喊他，沈蔚放下脚步，微微抬了抬头，又垂下去，慢吞吞走到沈薇身边。
沈薇侧过身揉了揉自家弟弟乱蓬蓬的头发，“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还在打游戏吗？”
沈蔚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眼角，摇摇头。
“小蔚怎么了？” 沈薇盯着看上去很没精神的沈蔚，觉得有点奇怪。
听姐姐这么问，沈蔚又掩饰似地抬手蹭了蹭眼角，拽过他姐姐的手，低垂下头，在摊开的手心上一笔一划地写：没事，就是想睡了。
“真的没事？”沈薇将信将疑，从沈蔚低头垂下的刘海间看过去，那孩子扇子般的睫毛下似乎依稀有晶亮的水光。于是她抬起空出的右手，去捏沈蔚的下巴：“来，抬起头给姐姐看看。”
沈蔚偏了偏脑袋，皱皱鼻子甩开了他姐姐的手，继续执拗地在他姐姐手心上划字：没什么，我刚才洗脸。我困了，一会儿，就去睡。
“好好好，没事就没事。”沈薇盯着眼前倔强得始终不肯抬头的男孩子顿了几秒，随后叹了口气，抬起头笑笑，捏了捏沈蔚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凑上去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乖，去睡吧。”
然后拍着沈蔚的肩膀把他推进了房间，自己转身回了卧室。
※ ※ ※
乔明司觉得自己疯了。大冬天的半夜，穿了件薄衬衣，披了件大衣就这么急匆匆地从家里跑了出来。除了手机、钥匙什么都没带，心里只想着看看那闹别扭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真的要见面？见面了该说写什么？难道要和盘托出吗？那沈薇拜托的事情又该怎么继续？
一连串的疑问不停地在脑中徘徊，可是还是没办法把他劝回去。
都在西街，公寓和VIVI的距离很近，不要命地跑过来，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乔明司站在VIVI楼下仰头望，VIVI二楼的窗户里微微透出点亮光。
他弯下腰，撑着膝盖呼呼喘了几口气，随后直起腰掏出手机打字：小蔚，下楼。
结果“楼”字才打了一个l，手机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