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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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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然,好了没?楼下你大姑小姑正找你呢。”被客人追问了无数遍,还不见今天的主角下来,李建设终于不得不上楼催促。
       上周,高考分数公布,姐弟俩虽没进年级前三,更没当上什么高考状元,与他们的平日表现相比很是出人意料,但成绩依旧不差,超出一本线近四十分,可以说国内名牌大学任他们挑。
       这让李建设很是得意,他自己不过是初中毕业,能有今日,勤奋是一部分,能力是一部分,但更多却是因为赶上了做生意的好时候。虽现在手下管着大把大把的大学生硕士生,就是博士生公司里也有好几个,但他并没有忘记这些年因为文化低吃过的苦。
       如今家里一下子出了两个大学生,还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颇有种扬眉吐气,青出于蓝的感觉。这段日子是逢人便得瑟一下了,那些个朋友亲戚也给面子,且在这个大人比财势,孩子比学习的年代,两个孩子也确实担得起好孩子的榜样,所以并不吝啬夸奖。
       好话谁都爱听,尤其是夸自家孩子的话,听着更比夸他还让他高兴。这不,为了进一步满足自己炫耀的欲望,李建设今天特意给两孩子办了个舞会,庆祝孩子考上大学,喊了不少亲戚朋友。是的,是舞会,不是酒席,没错,李建设他开始赶时髦了……
       “好了好了。”李欣然一边整理着裙摆,一边开门将李建设迎了进来,递了个盒子过去,“老爸帮我把项链戴上。”
       “看见小珠没?我刚在楼下没找到他,以为他在你这里呢。”李建设往房间里张望了一下,撩起李欣然披了一背的长发,帮她系好搭扣,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不由感叹吾家有女初长成,“行,真漂亮!哎,一个没留意,你们都长这么大了,老爸也老了……”
       “老爸,您没事儿别整得这么多愁善感行吗?我会受不住的。”李欣然搓了搓手臂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搅散了李建设忽然冒出的伤感,“刚刚我看见跃跃被小勋拉着往他那儿走,可能在陪他玩儿?”
       “行,那我去找他,你赶紧下楼吧。客人大部分都是你认识的,要是碰上不熟悉的,就喊你柳姨。”李建设一听都这会儿了儿子还有空陪小儿子玩儿,很有些无语。
       “知道了。”李欣然摆了摆手,提着裙摆下了楼梯,楼下适时响起一阵掌声,李欣然额上青筋跳了一下,面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心里却是十万草泥马狂奔,老说别人zhuangbility,没想到今天姑娘我也装了一回,真是报应不爽啊,还装得这么搞笑。
       李建设推开小儿子房门的时候,里面很安静,相当安静,让他差点以为没人。好在,李勋然小朋友听力很敏锐,一听门口有动静就把目光投了过去,在李建设犹豫的时候,软绵绵地唤了声爸爸。
       李建设推门进去,走近才发现他要找的大儿子此刻正抱着个抱枕,裹着条薄毯,躺在沙发上睡得酣然,疑似小儿多动症的小儿子则正乖乖地趴在沙发内侧抱着大儿子的手臂似睡非睡。
       得,昨晚肯定又熬夜了。
       以前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夜猫,不到半夜绝对不睡,这次一来,李建设发现儿子升级了,已经从夜猫进化为晨昏颠倒了……
       对此李建设提了几次,但都被这小子当耳旁风了,一如既往地贯彻他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行动方针。后来得知几个侄女假期也是这么过的,就没那么紧张了,想着小孩子又是考试又是工作,难得放松放松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就任他去了。
       只是今天这舞会就是为他俩办的,少了个角儿实在有点不像,且他早饭没吃,要是再错过中饭,饿出胃病来怎么办?这么想着,李建设也没再犹豫,小心地推了儿子几下,唤他起来。
       只是,很久没有从事过这项工作的李建设很明显低估了李跃然的起床气。
       “瑞查德要是你再敢吵一句,我今晚一定要让你跪搓衣板!说到做到!!”李跃然“腾”地起身,空洞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李建设,脸色漆黑如锅底,语气冷凝如玄冰。
       “……”被认错的李建设额上落下了一大滴冷汗……这孩子平日和烛家小子就是这么相处的吗?真强势啊,所以说,以前对于儿子会不会被欺负的担心其实都是浪费吗?
       “哥哥~”李勋然看到李跃然动了,很高兴咧开了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扑到李跃然身上,抱住他的脖子扭啊扭。
       被这么一撞一勒,李跃然虽然心情依旧郁闷,人却清醒了不少,躲开李勋然小朋友蹭了蹭去的脑袋,看到坐在旁边的李建设,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B市老爸家里,而今天似乎家里还有活动。
       “老爸,你等会儿,我就来。”抚额呻吟一声,李跃然捧着沉甸甸的脑袋又躺下歇了一会儿,在再次睡着前,将黏在他身上的李勋然抱开,从沙发上起来,整衣服,扒拉头发,又去洗手间冲了把脸,虽还有些头痛,到底不再混混沌沌。
       “身体是自己的,别老仗着年轻就什么都不在乎。人家工作起来不要命,那是为了赚钱生活没办法的事儿,你倒好,把健康浪费在玩儿上……”李建设忍了又忍,可看着儿子那苍白的脸色,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其实他也不想唠叨的,真的,可这一串串的话就跟自己长了腿似的,非要往外闯,他控制不住啊!难道是因为他真的老了?还是男人也有更年期?李建设被自己的猜测雷了那么一下,又见儿子一脸牙疼地看着他,明显是在忍耐,不由悻悻闭嘴,“反正今晚开始过十点就给我去睡觉,不然我拔你网线收你电脑,行了,下楼吧。”
       “老爸,你怎么这样!”李跃然一听,顿时不干了。这在瑞查德那里要被从头管到脚,怎么跑这边也没自由啊!
       “我就这样。”李建设哼了一声,俯身想把小儿子抱起来,可惜,被李勋然小朋友扭身躲过了,看着紧黏着大儿子的小儿子,李建设有些气苦,“乖,小勋过来,爸爸抱你下楼,哥哥抱不动你的。”
       “……”虽然觉得这话听着不怎么顺耳,但考虑到现在他手软脚软,的确有可能会摔到孩子,也就没有反驳。
       “不要抱,要和哥哥走。”两岁的孩子话已经说得很溜,李勋然抱住哥哥的脖子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宁和哥哥走,不要爸爸抱!
       “老爸你真失败,这么没魅力。”正因为李建设多事而不爽的李跃然逮到机会立马不遗余力的打击自家老爸,个不孝子。
       前年李跃然先是养病后又准备婚礼,因此李勋然的出生满月他都没赶上,就是周岁生日也因公事外出没能出席,真正见到这个前世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弟弟是在去年夏天奶奶70大寿的时候。
       许是因为孩子不习惯Q县的气候,刚到的那几天不分白天黑夜地哭,去医院检查除了轻微脱水——哭的,又没什么异常。杨柳急得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婆婆了,恨不能马上离开,为这事儿差点没和李建设吵起来。可庆生那天李跃然来后,这孩子就忽然歇了声音,见了李跃然就乐。这还不算,那孩子还特粘李跃然,见了哥哥就立马无视所有人,只一门心思地往他身边钻,抱着哥哥的脖子手臂再不济牵着手也行,谁动他他就跟谁急。李建设笑着回忆,这黏糊劲儿倒是和你小时候差不多,当年你就是这么粘着你妈的。
       可李跃然现在不比以前,身边有个瑞查德看着,且顶着这么个身份,出行前的准备也琐碎得很。再说他平日虽不忙碌,却也不至于有大把的时间陪个孩子。当然最重要的是,对这个孩子,他总觉得心里别扭,无法做到坦然接受。
       故对他虽然照顾,在他出生后就把预留给他的百分之十股份赠了去,但也不过是看在李建设的面上,真要计较感情的话,不过只是平平。自然,一年也就难得见他几次,可即便如此,这小子的黏糊劲儿也没见少。明明应该是不记事儿的年纪,对他却是隔上几个月不见也能记得。
       对此,李跃然不是没有阴暗的想过,是不是杨柳暗中教唆,意有所图。最后还是瑞查德给他解了惑——孩子粘你,是被你身上的澄净气质吸引,更何况,你身上还这么香,说着爪子又开始不安分,自是被李跃然一通好扁……
       不过李家小儿子一见他哥哥,就连爹娘也不要的笑话却是被后排的大妈姑婆们传了出去。
       “这臭小子,没良心的,有了哥哥就把你爸扔一边儿去了!”李建设抹了小儿子头顶一下,恨声指责,但不明真相的他对两个孩子相处和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行了,走吧,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我这次特意请了不少和你们同龄的,你也帮你姐相看相看。”
       “我姐没这么滞销吧?”李跃然开门的动作一顿,纠结地回视了李建设一眼,“她19周岁都没满,你们要不要这么急啊?”
       “我怎么记得五六年前你就干过这事儿了?”李建设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摸到一根没刮干净的胡渣。
       “……”李跃然静默,斜了李建设一眼,“对啊,我是干过,我还记得那些人当年就全部落选了,你又何必再折磨他们一会呢?”
       “要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儿子。”李建设也不在乎跟儿子扯皮,拉着他躲到楼上一处视线盲点,指了指几个正游走在大厅里的年轻人,“这几个可都是新货,刚从国外留学镀金回来的,你可以重点看看。”
       “老爸,为什么我有种在从事特殊行业的诡异感呢……”李跃然堵住李勋然的耳朵,觉得自己老爸越来越为老不尊了。
       李欣然在所有参与舞会的女孩儿中称不上是最美的,却绝对是最引人眼球的,主场因素肯定是有的,但更多是因为她身上那股气势。
       若以花比人,李欣然最适合的是牡丹,大红色的牡丹,娇艳夺目,贵气逼人。19岁的年纪,正是女孩儿最美的时候,虽说不得铅华脂粉污颜色,却也自有一份清妍。故李欣然只上了淡妆,着一袭红色丝绸削肩礼服,及腰的长发就这么披散于身后,黑如泼墨。行动间发丝轻动,露出背上颈间的一段雪色,对比之下,黑的更黑,白的更白。脖子上的粉色珍珠链子,温润莹亮,适时柔化了些她的气质……
       可是说,李欣然一出场就俘虏了一批裙下之臣,这不,刚和小姑小姑打过招呼,还没来得及同二表姐寒暄,几个柳姨口中的青年才俊已经迎了过来。
       “来,欣然,这是你邱伯伯家的二公子,听说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过的……”
       “啊,这个是你徐叔叔家的大公子,你以前叫他安哥哥的……”
       “小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欣然还记得他吗,小超出国的时候你还送过他的呢……”
       ……
       李欣然挂着优雅的笑容,和这些据说跟她玩过,跟她认识,但她却实在没什么印象的才俊们一一握手,问候对方最近的情况,回忆些她早塞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童年记忆。眼看着楼上一点动静也无,不由郁闷吐血,跃跃你个混蛋,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在睡觉,不然我一定灭了你!
       “李小姐,你好。”正当李欣然心里的小人在拼命画圈圈的时候,一道新的陌生声音传了过来,李欣然抬起微低着的头,循声看去,立马被那耀目的光芒刺得凤目微眯,定睛一看,帅哥!再听杨柳带着惊讶的介绍,超级王老五!
       要说这林平哲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人是M国名牌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在M国创有自己的公司,身家不低,真可谓有财有才有貌的三有新人。跟王乐凯是姑表兄弟,家里政治背景自然很彪悍,只比王乐凯低那么一点点。虽然有那么些自恋,有那么些高傲,但人有高傲的资本嘛!就这条件,摆哪儿不是言情小说里的极品男主,耽美小说里的优质小攻。但悲剧的是,他碰上的是李欣然,是身边驻扎着两个非人类的李欣然……
       这不,此刻李欣然面上虽然诚恳地说着溢美之词,心里却在拼命吐槽:什么玩意儿,长相比不上阿德——虽然和瑞查德的关系最近比较微妙,经常会在跃跃面前拆对方台,但再怎么吵也是自己人,对外时,他们绝对是团结一致的,钱财比不上跃跃,能力更不用说——一样白手起家,瞧瞧咱家跃跃,再瞧瞧你,M国IT新贵?我怎么记得那个投资了他公司的风险投资还是我们家投资的呢……更不用说那眼高于顶的德行,脾气肯定没有常青讨喜……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选择的参照物除了常青,有多么逆天的李欣然毫不客气地在心里为对方打了个超低分。
       “小然,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因为吐糟得太过专心,李欣然直到李建设出声才注意到向她走来的弟弟和老爸,眼中不由一亮,立马准备趁机同这个一直在很隐晦地自我吹嘘的才俊SayGoodbye。可就在她抬头的时候,她看到对方眼中浓厚的兴趣,顺着视线望去,目标竟是李跃然!李欣然的笑容差点挂不住,眼中冷厉一闪而过。
       林平哲会来参加这场舞会,是被母亲逼来的,因此,对这场所谓的舞会他一开始就心存厌烦。虽然没能在舞会布置上挑到错处——这真的很神奇,即便他之前出席的几场高端舞会也犯了不少这样那样的低级错误,但并不妨碍他厌恶那些参加舞会的人。
       这些人,不管女人还是男人,毫无顾忌地高声谈笑,说着些毫无意义的话题,乐队的演奏声早被淹没,他的神经也被刺得开始疼痛。
       最可笑的是那些人的穿着,他居然看到有人穿着牛仔裤来舞会!上帝啊,请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还有那个女人,她喷的香水太刺鼻了,和衣服更是完全不搭,最最令他瞠目结舌的是,还有位女士忘了剪掉衣服上的标签,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她是怕没人知道她的裙子是Chanel的吗……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舞会的公主出现了!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高雅,骄傲,华丽,当然也很美丽。看着她被一群蠢货包围,却依旧不失优雅,用动听的声音回答着他们那些无聊的话题,他觉得,或许,他应该去拯救她。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结果让他很是意外和惊喜,这位公主不仅拥有动人的外在,内在也同样的美丽,不论和她谈论什么,她都接得上话,并深入讨论!这样美丽聪慧的女孩儿,简直是上帝对他最大的恩赐!
       就在他想着要怎样表达自己对她的好感时,他,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个雅致得如同琉璃娃娃的少年。看着他一步步来到自己面前,勾起淡粉的唇,弯下潋滟的眼,垂下浓密的睫,红了苍白的脸,一个微笑,一声问候,竟让他心跳如鼓!这个人,他要定了!
       陶醉地看着两个美人儿亲密交谈,他只觉得人生即将圆满,他要李欣然成为他的妻,李跃然成为他的情人!
       “这人谁啊?”李跃然见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人盯着他姐姐看得眼都不带动一下,很是失礼,不由心中恼怒,对他的评价立马由人模狗样降为衣冠禽兽,并小心地将李欣然藏到身后,为他遮挡了大半视线。
       “是个自认天下第一的白痴。”极度厌恶林平哲看李跃然眼神的李欣然,毫不客气地口出脏话。
       “克制一点,有外人在,注意形象。”对于性格已经成型的李欣然,李跃然不再似小时候管得那般细致,只在看到的时候提醒一下。
       “走吧,舞会要开始了,我们还得负责开场舞呢。”李欣然懒得和迟钝星人解释,但也再不能容忍这人看自家弟弟的眼神,一把将他拖走。
       “你慢点儿,哎,看着点儿!”李跃然对李欣然横冲直撞的动作很是不爽,期间几次差点撞到服务生,惊险得一塌糊涂。
       舞池中,舞会的两位主角翩翩起舞,柔和的灯光下,李跃然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散发着莹润的光。如同猫儿般圆溜溜的眼中水光潋滟,满是笑意。搭在对方肩上的手,指节纤细,指尖圆润,在火红丝绸映衬下,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银灰色的窄版西装包裹住修长的四肢,衬托出那细瘦的腰身……这般长相,虽和真容相比只能说平凡,但单单看来,何止一个秀气可以概括?也难怪那白痴会冲着她家弟弟发呆了,李欣然心中暗叹。
       没错,李跃然幻术的容貌的确是以前世长相为蓝本的,最多就是在细节上有些误差……但是谁说的?细节决定成败!就是这些被忽视的细节,愣是靠着一个原本只称得上秀气的模子打磨出了一个美人。
       要说这也怪不得李跃然,作为一个粗心大意不怎么在乎自身容貌的男人,能记得自己脸型已经不错了,怎么会记得自己的肤色具体如何,肤质到底怎样?能想到在真容基础上下调百分之几千已经是他偶尔精明一回的效果了,你还真的指望他彻底还原?玩笑呢吧。
       然后因为小时候小孩子可爱很正常,最多被怪阿姨们摸摸捏捏,大了点儿他已经开始恢复了宅属性,少有机会和陌生人接触,再大一点,就彻底由瑞查德接了手,更是不曾碰上对他有心思的人。所以可以肯定,有轻度面孔识别障碍的李跃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张脸有什么出众。
       因此,当晚会开场舞结束,李跃然陪着几个重要的长辈坐了一会儿,准备上楼补觉,却被那个叫林平哲的假洋鬼子拦住,说了一长串莫名其妙,李跃然分析了半天才慢N拍终于明白对方表达的意思是,喂,少爷我看你长得不错,决定让你当我情人,就是结婚也不会丢下你,你不用太感谢我,谁让我看上你了呢,这就是缘分啊的时候,李跃然震惊了。很怀疑这人智商有问题,这话是正常人说得出来的吗?他知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好,就算你们家长辈级别低,不知道我和臣汉的关系,那我爸你总认识的吧?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啊?
       李跃然无语了半天,摇了摇头,觉得这种人还是无视的好,转身继续上楼。
       林平哲愣了,回过神后相当气愤,一把拽住李跃然,也不再中文英文交叉蹦了,张嘴就是地道的京片子,意思不外乎是你居然敢看不起我,你家不过就是个土财主,暴发户,我看上你是你的运气,你知道我在M国公司有多大吗?知道我有多少钱吗?多少人求我交往我都不答应,我给你机会你还……
       李跃然皱眉又听了几句,耐性终于宣告终止。想他脾气上来,对瑞查德都不会客气,何况这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大葱小蒜。于是抬起自由的左手,上去就是一拳。只可惜因为左手用得没右手顺,自然没出现电视里打出鼻血打掉牙齿的场面,但也将之推了出去。
       林平哲一个后倒,摔出了所处的那处阴影,撞到了路过的服务生身上,顿时托盘中的酒水撒了一地,玻璃碎裂的声音倒是没人听见,但被弄脏了衣服的几位女士的惊呼声却很是响亮,顿时,众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此处。看到狼狈倒地的林平哲纷纷噤声,不过片刻,大厅里只剩乐队的演奏声。
       李跃然整了整袖子从阴影中出来,冷着张脸,慢声道:“跟我动手动脚,胆子倒是不小!”哪还有平日在人前的羞涩模样。
       李欣然心中一跳,立马从表姐那里跑了过来,心中暗恼,这是怎样一个白啊,还在别人家呢就敢伸爪子!该,看我不收拾死你!要不是这裙子没袖子,只怕李欣然就要掳袖子了。
       “哎哎哎,误会误会!有话好好说!”正在大厅另一端和几个长辈谈话的王乐凯一看李欣然和李跃然的表情,再看那林平哲毫不掩饰的眼神,顿时欲哭无泪,姑啊,你这是给我整了个什么样的麻烦啊!
       “误会?”处于暴躁状态的李跃然没再压制自己的本性,那一挑眉的动作,是多么的嚣张恣意啊……
       “跃然,你听我说……”正想着要怎么劝解,王乐凯余光就看到李欣然已经一脚往林平哲胸口踹了过去,顿时吓得出了一身的白毛汗,这么尖的鞋头可别踢出个好歹啊,立马冲上去拉住李欣然,“大小姐,你就被给我添乱了,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行,那咱就上楼好好说!”李欣然凤眼微眯,御姐气场全开,拉着同样气势很足的李跃然首先上了楼。
       “听天由命吧你。”王乐凯摇了摇头,拖着林平哲无奈地跟在两人身后。分明在外都是叫得上号的主儿,现下竟有点跟班小弟的感觉……
       看在王乐凯的面上,两人并没有真的怎么为难林平哲。不过是被李欣然警告了两句又扇了两巴掌而已,李跃然?他一进书房听了没几句就睡着了……不过,姐弟俩放过他,瑞查德可不会,可怜的林平哲引以为傲的公司半个月后就破产了,之前关系不错的商业伙伴也变得对他唯恐避之不及,死撑了几个月后,这为面上西方知识分子,骨里衙内公子哥儿脾性的“才俊”终于卷着铺盖回了国。
       可怜的娃,因为一念之差,因为过度自信,因为觊觎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万事都要从头再来。好在李跃然拦着,瑞查德没再动手,不然这可怜孩子这辈子都翻身无望了啊……
      
      第82章
     
      U大是S省的一所综合型大学,虽及不上Q大,B大,T大耳熟能详,在全国也是数得着的名校。学校历史悠久,景色优美,师资力量雄厚,硬件设施完善。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徐老的母校,所以,李欣然填志愿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报考了这里。而事实上,她也只考虑过这一个学校。
       李跃然对于上哪个大学并不在意,只是既然李欣然王雪莹都选了这里,他也就跟了过来。没办法,两个姑娘越长越好看了,他这个做弟弟的总得护着点儿,千万不能让她们被坏人给骗了。
       这点,却是李跃然担心则乱了,也不想想就李欣然的智商,你确定不是她骗别人?至于王雪莹,虽没有李欣然妖孽,但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姑娘就算不是芝麻馅儿的,也是个豆沙馅儿的啊……
       瑞查德年前就在U大附近给李跃然三人安排好了住处,因为U大旧校区在市区,没有这么大地方让瑞查德再建个小楼那样的别院,只能凑合着挑了座占地不小的老院子改造。对此,瑞查德很不满意,觉得太委屈自家宝贝儿了。可李跃然不在意,对他而言,有舒服的床,不卡的网速,高配置的电脑,美味的三餐和点心,人生就完满了,至于环境什么的,只要不脏乱差,不闹腾人,他不挑的。大有大的好处,小也有小的优点嘛,他适应性很强的。
       有了新据点,三人也不浪费,接到通知书就过来踩点了,随后又花了半个月把A市逛了一圈儿。因此当他们要求自己去学校报到,不要家长送的时候,金荷王名扬也没有反对。
       九月十八日,U大新生报到。
       “跃跃,走过来些,那么大太阳你也不嫌晒。”李欣然扶了扶挡住大半张脸的墨镜,转头却见李跃然正心不在焉地走在大道中心接受阳光曝晒,不由出声提醒。
       “又不是你们女孩子,怕什么晒。”李跃然嘴上反驳,人却往树荫走了过来。
       “是吗?那是谁上礼拜逛个街都能歇菜的?是你吗莹莹?”见李跃然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被晒红,李欣然不由放心了些,看他居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冷哼着嘲弄。
       “扑哧……”瞅着李欣然皮笑肉不笑,李跃然一脸胃疼郁闷,王雪莹很不厚道地闷笑出声。
       “都说了那不是中暑!”一听这糗事儿,李跃然立马炸毛,要不是身处在人来人往的林荫道上,只怕当场就要跳脚反驳了。
       是,他是很丢脸地在陪着两位女士逛街的时候晕了那么一次,可那不是中暑!他又怎么可能会中暑?先不说他本就是变温动物,怕冷不怕热,就是赤嫘,你们以为这神器是吃素的吗?
       “对,不是中暑,瞧我这记性。”李欣然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一脸恍然大悟,“是体质不佳,体力不支嘛!”
       作为一个男人,身体比女人还不如,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儿。被戳到痛处的李跃然默默扭头,不再和这个牙尖嘴利一点儿没淑女气质的丫头废话。
       “历史系的这边啊!”
       “中文系,中文系,同学是中文系的吗?”
       “哲学,哲学的来这里!”
       “请法律系的同学来这边排队!”
       ……
       出了林荫道,就看到小广场上热闹非凡,许多穿着黄色T恤戴着小红帽的学生正穿梭在拎着大包小包的新生中间。
       “都先去报到吧,收拾完了就来……来那边的茶座汇合吧。”环顾了下周围建筑,李跃然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茶餐厅。得了两位女士的同意,才将行李交给迎上来的新生接待员,和两位姐姐暂时挥手告别。
       “201,到了,就是这儿了。”迎新的学长带着李跃然上了二楼,找到地方,“这就是你宿舍,要住四年的地方,进去吧。”
       “谢谢。”李跃然接过行李,微笑着道了声谢,刚要掏钥匙,门就从里打开,露出一张,呃,有些沧桑的脸。
       “你是李跃然吧?”那人很热情地接过李跃然没握紧的拉杆,把他往里让,“我是贾麟,宿舍就你没到了,刚听门口有声音,就猜是你来了,果然。”
       “学长要进来坐坐吗?”李跃然顺势进了门,却见送他进来的男生还站在门口没动,不由出声客气了一句。
       “啊?啊!不用了,我就下去了,那,你要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算了,我还是给你留个电话吧。”那男生红着脸抓了抓头,翻出裤兜里的便贴和水笔。
       “那怎么好意思。”李跃然摇了摇头,“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麻烦,你也是学行政管理的,算是我直属学弟,照顾一下是正常的。”那男生爽朗一笑,也不管李跃然愿不愿意,就把号码写在纸上塞进了他手里。
       李跃然在他亮闪闪的目光下,没再推拒,接过纸条塞进了口袋。男生很高兴地走了,李跃然很感慨地进了宿舍,多好的孩子啊,这么乐于助人……
       U大的学生宿舍是四人一间,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有空调卫浴宽带,两个宿舍共用一个阳台和一间客厅。如贾麟所言,宿舍三张床都整理好了,只留下写着他名字的那张还空荡荡。
       几位家长在给宿舍大扫除,拖地的拖地,擦窗的擦窗,至于那三个舍友,除了贾麟偶尔搭把手,另外两个一个在看书,一个捧着PSP奋勇闯关……
       看到李跃然进来,三人纷纷放下手中事情和他打招呼,并介绍了下自己。几位家长对长相乖巧的李跃然很有好感,听他是自己过来,没让父母陪同,都夸他独立。更有一位阿姨在见到李跃然笨拙的灌被套动作后,将手中活儿交给刚擦完窗户的丈夫,过去帮他铺床。
       李跃然也明白自己这种家务白痴待那儿就是给人添乱的,羞涩涩地道了声谢,就掏出电脑上起了网。
       玩PSP的那个男生叫许多,一听到熟悉的游戏音乐马上抬头,见李跃然正在虐怪,颠儿颠儿地就上去看,时不时还说上两句。
       很多人对李跃然的第一印象甚至是第N印象都是文静羞涩或者冷淡,反正不爱说话。其实那都是误会啊误会,他事实上可话唠了,只是碰不上跟他话唠的人罢了。
       重生一回,李跃然的心态肯定不可能再是十几岁的少年,因此他懒得和同龄人聊那些无聊的话题。父母的娇宠纵容瑞查德的呵护备至,也注定了他的心境不可能像真正的四十多块五十岁老男人那般苍老,自然也没兴趣同老人家吹牛或是八卦那些家长里短。因此,别人问话,都是能简洁就简洁,碰上熟悉的或是看得还顺眼的,就多笑笑,节省口水。
       久而久之,这种惜字如金,在同龄人心里成了酷,况且还有那神话般的缺勤率和考试成绩为他涂上的天才光环;长辈则形成了这个孩子比较害羞比较文静的认知。误会,就这样慢慢地形成了……
       李跃然听了几句,发现对方是个高手,还是个数据技术流,便再不小觑,开始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两个都是沉迷游戏的失足(?)少年,虽然实践上有些差距,但理论上各有偏重,正好互相学习。
       这下有了共同话题,话匣子立马打开了。瞧他现在这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可以肯定的是这四位绝不会再对他形成那种误会了。
       两人聊得如此High,说的又是男孩子一般都感兴趣的游戏,面对那听了无数遍却从未尝试过的网络游戏的诱惑,没多久贾麟和陈景就凑了上来。在两位小菜鸟期盼的眼神下,一位大神一位小神很有耐性地开始为他们扫盲。几位家长看着扎在一起,说着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话的四个孩子,好气又好笑。
       敲门声响的时候,四个男孩儿一个都没听见,还是人家长给开的门。见是两个俏生生的姑娘家,不由放柔了声音,询问道:“你们找谁?”
       “阿姨,我们找李跃然。”李欣然这时候已经看到了坐在人堆里的李跃然,想着自己和莹莹在餐厅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他影子,打他电话无人接听,担心了半天,一路找过来,这人却在宿舍里吹冷气玩游戏,不由气得内伤。
       “哎,然然莹莹,你们怎么来了?”游戏音乐间隙,李跃然恰好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看站在门口眼睛带火的姐姐,终于想起了自己和她们的约定,顿时气短,哼哧到,“那什么,你们饿了吧,要不咱先去吃饭?”
       这时三个男生也看到了李欣然和王雪莹,面对两个或娇艳或清雅的美人儿,眼中惊艳一闪而过。再看自家父母对两个女孩儿毫不掩饰的打量眼神,面上都有些尴尬。
       “我们已经吃过了。”李欣然冲几位家长含笑点了点头,看向李跃然,“打你手机怎么不接?”
       “手机?我没带手机啊。”李跃然一脸无辜。
       “手机不带你要它干嘛的?”李欣然深呼吸两次,僵着手指顺了两把头发,费劲地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姐姐我多少年没等人等这么久了!”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不生气不生气啊。”李跃然上前抱了抱李欣然,然后一脸真诚期盼地盯着她,扁了扁嘴,可耻地卖萌,“我还没吃呢,你们陪我去吃吧,刚刚送我过来的那个学长说西苑的食堂菜色不错,一起去啊。”
       “饿了先咬几块点心,正餐回去吃!”李欣然又一次中招,不爽地撇了撇嘴,示意李跃然赶紧收拾准备回家。
       “不要。”这回答,嗯,短促有力,清脆响亮。
       “你说什么?”李欣然挑眉冷笑,这嚣张的神态,不愧是姐弟,“难不成你还真准备住这儿?”
       “没错,所以你们回去吧。”李跃然点了点头,神色不似玩笑。
       “跃跃,不要胡闹!”李欣然愣了一下,见弟弟笑容渐淡,明白他是认真的,顿时皱紧了眉头,“有事儿回家说,听话。”
       “谁跟你闹了,学校规定大一新生必须住校,我这是照规矩来。”李跃然无视李欣然伸过来的手,眼睛盯着花花绿绿的屏幕,声音冷淡。
       “你怎么可以住在这里!”李欣然收回被晾着的手,见李跃然犯起了倔,不由头疼。
       “大家都能住,我为什么不能?”李跃然点鼠标的动作微顿,看向李欣然的眼中满是讥诮,和愤恨恼怒。
       当然不一样,你怎么可以和这些人,这些男人睡在一个房间,共用一个浴室?一想到自家弟弟穿着短裤在别的男人面前乱晃,露胳膊露大腿她就觉得不寒而栗!可是,这些到嘴的话却在触及他的眼神时,生生咽了下去。
       原来在她的心里,跃跃早就成了瑞查德的所有物了吗?她居然如此自然的用要求女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会这样……
       “我有些事情没有想通,所以这段时间不想回去,更不想见他。”李跃然看着姐姐神色骤变,由气愤焦急变为惊疑自责,苦笑一声,终于发现了吗?
       瑞查德,他真的是好思量啊,可错就错在他太过急进。如果不是这半年他对他的控制欲越来越强,逼得越来越紧,脚步急促得过分,让他产生了抵触,他也不会有闲心去思考,进而发现自己和身边人的变化。
       可惜没有如果,所以他发现了,所以,他变得惶恐,不安,愤怒……
       女人和男人分手,说:“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从来不关心我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朋友,干了什么事情……我受够了!”
       男人和女人说分手,说:“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我受够了!”
       所以,爱一个女人,你要让她感觉到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而爱一个男人,你应该给他的是足够的信任和空间。
       虽然和瑞查德相比,李跃然处于弱势,甚至说得难听一点,他扮演的就是个“女人”的角色,可那毕竟是扮演。
       或许他有些懦弱有些胆小,又自私又幼稚,不敢冒险,不会创新,随遇而安随波逐流……但他毕竟是个男人,他无法接受那种蚕茧般收束包裹让人无法喘息的感情!
       瑞查德爱李跃然,这个事实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那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拍摔了的小心翼翼,李跃然不可能视而不见,心里也是感动的。
       金荷说他该惜福,李建设说他该惜福,李欣然也说他不该如此不识好歹,魏允琪半真半假地抱怨,我一直觉得自己是童话里的灰姑娘,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人,可看到烛先生和你的相处,我却忍不住嫉妒,看来以后一定要离你们远一点,不然我怕我会变成贪得无厌的怪物……
       久了,李跃然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太不知好歹了?所以,大婚之后,无路可退只能接受瑞查德的李跃然开始试着关心他,忍让他,试着和他像父母姐姐那样的亲人相处。
       开始瑞查德的确是受宠若惊的,他觉得珠儿怎么可以这么体贴,这么细心,这么大度,这么温柔……那时候,觉得已经得到全世界的瑞查德每天都生活在粉红色的泡泡里。
       可清醒过来后他发现,这种关怀备至,这种忍让包容并不是给他一个人的!还有其他人也可以享受,食髓知味的瑞查德觉得不满足,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掠夺本性再也困缚不住,他想要独占他的一切!他想让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这份执念,李跃然的生活渐渐变化。
       两年前,不论他想做什么事情,去什么地方,只要提前知会瑞查德一声,保证做好安全工作——毕竟他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没想去恐怖组织参观,也不想体会中枪的美妙滋味,更不想重温被车撞击的感受,他就可以出门。
       只是李跃然觉得太过麻烦,他又是个懒人,所以除非必要,他更喜欢将有限的空余时间花费在睡觉上网同家人聊天或者偶游泳骑马之类的运动上。瑞查德知道他不爱动,也从不强迫他去做什么事儿,更不会过多地干预他的交际。
       但现在,瑞查德只恨不能将他装口袋里,别裤腰带上,最好走哪儿带哪儿。李跃然抗争无效,不甘不愿地陪他走了几个地方,就因为心情抑郁,缺乏运动不太健康的身体受不住颠簸,再加上水土不服病了一次。瑞查德心疼地自责良久,再不逼他随行。
       但只要不在他身边,就要照三餐打电话!问的不过是吃了些什么,在干什么,有没有想他之类没营养的话题,或者和他说说自己刚刚干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
       李跃然本就不是多有耐性的人,就算家中长辈,太唠叨了也会被他打断,更不用说瑞查德。于是在瑞查德变成唐僧三个月后,李跃然养成了不带手机的习惯。可没手机还有座机,李跃然的耳朵继续被蹂躏。
       这些也就算了,李跃然最不能容忍的是自己近三十年的生物钟和作息被这个人打乱!
       自瑞查德听紫苏说,李跃然总是晚睡晚起习惯性地三餐误点对身体很不好,就开始强制干预他的作息。
       早上不吃早饭?不行,拖也得拖起来,发火,没用,吵闹,也没用,眼泪……不要试图让我心软!反正必须吃过早饭才能继续睡!
       午饭不定点?不行,不管饿不饿,多少随意,必须吃!
       晚上不睡?睡不睡,再不睡我拔电源了啊,还不睡?行,既然你精力充沛,那与其浪费在电脑前,还不如让我们做些有意义的事情,然后抱起他压床上就是一晚忙碌……
       这么折腾了小半年,李跃然虽然作息健康得一如养生达人,但是他心里憋屈啊,憋屈得不行!于是,前世今生加起来44年,李跃然终于迎来了叛逆期……如今这别扭的程度比婚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瑞查德这两年已经习惯了他的听话,突然间又变得浑身长刺,很有些适应不良,心态有点转不过来。
       当年他以柔勉强克了刚,现在却是硬碰硬。虽没爆发大规模争吵,但各种摩擦时不时发生,明明退让的还是瑞查德,但李跃然却一点儿没觉得心里好受。
       他开始烦躁,甚至越来越烦躁,他讨厌这种没有丁点儿私人空间的感觉,连带着对瑞查德,他都开始觉得厌烦。总是忍不住在心里挑刺。他觉得或许应该和瑞查德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于是便有了那次的B市之行。
       在B市的一周是幸福的,他可以随意地安排自己的时间,没有人能管得了他,若那一日三餐电话也能消失的话,天堂也不过如此。
       林平哲一事,李跃然本没想告诉瑞查德,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个意外,但李欣然却觉得这事儿是个警告,担心自己弟弟以后会吃亏。刚把人赶出房间就电话了瑞查德,和他大概说了下那件事,要求他保护好自己弟弟。
       李欣然本是好心,可却办了坏事儿,李跃然在自由了一周后,第二天就被瑞查德接了回去,回到小楼就被变相禁了足——瑞查德原话:想去什么地方就和我说,不要一个人出门,很不安全,我不放心。
       李跃然这下是真的怒了,憋了许久的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拼命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指责他的险恶用心,诉说着他婚前婚后的可怕变化。而瑞查德只是安静地听着,毫不反驳。当他陈述完了对方的“罪行”,忍着因过度激动的情绪而产生的剧烈头疼,固执地看着对方,等待着对方解释,等待他一如既往的退让和保证时,瑞查德却说,我不觉得自己有错。
       因为爱你,所以想要独占,想要关心,想要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干预你的生活,是为了你的健康,干预你的交友,那是为了你的安全,至于禁足,那更是欲加之罪,我只是为了防止觊觎你的人继续出现……
       瑞查德一条一条地反驳,否认,陈述,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没有错,所以我不会让步。而那些要求,也是你必须做到的!
       如果是平和期的李跃然,经过瑞查德的解释,就算不甘不愿,他也会接受,但可惜,瑞查德此刻面对的是一个叛逆期的钻进了死胡同的少年,所以他选择的是离家出走……
       恰好那时快要开学了,李跃然就跟着两个姐姐来到了A市,并住在了两位姐姐那里。期间,瑞查德的电话打个不停,李跃然一个都没有接。第三天的时候,或许是想通了,觉得应该给李跃然一些时间,瑞查德不管他接不接,仍然只是每天三个电话。
       但这并不意味着瑞查德会等他到自己想通为止,他可没忘记李跃然的属相是乌龟——不逼能缩壳里一辈子,所以在等了半个月后,瑞查德动身来了A市,并一下飞机就直驱李欣然住处把李跃然绑回了新居。
       瑞查德温柔依旧,包容依旧,但很明显,那些要求在他看来已经成了大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因此,李跃然更是坚定地认为瑞查德根本就是把他当做女人,想把他变成一个只会依附于他的菟丝花,想象着那个样子的自己,浑身恶寒。
       瑞查德的耐性也不是无限的,晚上,李跃然因为自己的坚持拒绝他的亲近,甚至试图和他继续冷战的时候,瑞查德终于生气了。他的陈述平淡真实也足够致命:没了我的庇佑,你以为你还能活得像现在这般自由恣意?
       李跃然苍白着脸,张嘴想要反驳,却只是哑口无言。是的,或许在遇到瑞查德之前,他的财势足够他骄傲,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的这些成就在那些“看不见的顶层”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即便他足够小心,瞒了十年二十年,又怎么保证能瞒一辈子?何况,就算真瞒住了一辈子,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老鼠一般动作西藏神经兮兮?会疯的一定会疯的!而若是没能瞒住仅凭珠蚌前辈至今没有得到鲛族据点的消息,就能猜到他是多么地稀有,多么的,适合做炫耀财富地位的玩物……
       瑞查德说得没错,他之所以能如此自由地享受生活,能如此勇敢地站在人前,能像那次在舞会上毫不客气教训林平哲,不过是因为知道,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会有他担着。
       但这个事实,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真正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儿。
       他遮掩了这么久,自欺了这么久的依附关系被那个总是温柔的人毫不留情地披露出来。在起初的灭顶的难堪恼恨后,只剩下无地满心满脑的自容自我厌恶,以及那丝丝缕缕的委屈。
       瑞查德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看着李跃然摇摇欲坠的身形,颓唐灰败的神情,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李跃然拒绝他的接近,比先前的反应更加激烈,也无视他的道歉,只是沉默着静坐着。
       然后,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在瑞查德小心翼翼的目光下,同等在外面的两位女士一起去了学校。瑞查德除了多派了些暗中保护的人,没有别的办法,只想着等他回来再想法子哄哄,至于那些要求,其实放松些也没有什么……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拖就又拖了半个月,李跃然那正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的小子也因此更加偏执。
      
      第83章
     
      最终,李跃然还是没能在那间四人寝室住下,不说李欣然觉得别扭,便是他自己,就是嘴上说得再好,心里也是介意的,即便不想,也不能不承认,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但他又确实不想见瑞查德,也没答应住到李欣然那里,这么一来,他竟发现自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由又是一阵惶恐和庆幸。
       他不敢想象,如果再晚一些,当他真的变成瑞查德所希望的那样,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人,以他为天以他为神,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亲人,除了他所谓的爱情便一无所有,他该怎么办!
       好在,他还没有沦落到那个地步,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或许,他该交一些朋友,交际圈子也扩大一些,起码,再碰上这种情况,能有个地方去“避难”,去倒到垃圾。
       李跃然一犯倔,没人能拖得动他,李欣然费了大把的口水,见他不为所动,只好退一步将他劝去了清河苑。清河苑是研究生宿舍,条件自是比本科生的好,两室一厅自带厨卫,空间比那窄小的四人宿舍大许多。
       李跃然那间自然只住了他一个,空着的那间李欣然本是想安排个佣人过来的,却被李跃然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李欣然没法子,只好每天过来亲自为他收拾,而那个多余的卧室则被改成了书房。
       期间瑞查德照旧一日三电,李跃然照旧不接,但也仅仅是如此,他并没过来寻他,对此,李跃然松了口气,却也难掩失落。
       整理好新住处,离军训还有三天,学校没做什么安排,让新生们自由支配,班里倒是开了几次班会,除了第一次算是干了回正事儿——选了临时班干部,剩下几回也就是换个地方玩儿,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好歹李跃然和同学都打了个照面,他记性好,名字记了个全,就是脸和名字老对不上号儿。索性他在陌生人面前话少,除了宿舍那三个,剩下的人一如既往地误解了李跃然的性格。对于这位容貌精致,气质冷清甚至淡漠的同学,均怀着可远观不可近玩的心态。
       李跃然可不管他们怎么想,他现在没了人管,兴奋地一如脱缰的野马,成天吃了睡,睡醒了玩儿,玩饿了吃,玩累了继续睡,小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
       许多贾麟那两个自来熟的自有次闲着没事儿带陈景找过一回李跃然,就成了他那儿的常客。也难怪,李跃然这里天天有李欣然收拾,干净整洁自是不必说,按时送来的三餐也比学校声名的西苑食堂美味了不知多少,李跃然又是个大方地,一看那一个台式一个笔记明显不够用,就有让人送了两台过来。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外面热得不动也能淌汗成河,吹着空调上网绝对是比游泳还惬意的消遣。
       若是上游戏,贾麟和陈景这两个菜鸟是一定要人带的,李跃然每天花在那些乱七八糟事儿上的四个小时是雷打不动的,但如果他有空,就会挂着机带他们。许多更不用说,他的网瘾或许及不上李跃然,但游戏瘾绝非李跃然可比。所以四人一般都处于组队状态。清河苑好啊,网速流畅得吓死人,笔记的配置好啊,四开都不见卡的,这样都不欺负欺负人,实在是暴殄天物啊!于是没多久,新区就形成了如此一个共识,珍爱生命,远离猥琐四人组……
       就这么混混沌沌的,三天时间转瞬即过。第四天,天未亮就被闹钟吵醒的李跃然看着外面灰茫茫的天,嘟囔了句下雨收衣服啦,就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李欣然猜到他肯定起不来的,特意早起了半个小时来喊他。看着那个裹得跟蚕蛹一样,扭动着往里床蠕动的条形物,李欣然额上青筋直跳:“早知道爬不起,那我先前要帮你请假你反对什么?!”
       “嗯……”李跃然又滚了一圈,闭紧眼睛哼哼了一声,然后,就没然后……
       “李跃然,你到底起不起?”李欣然等了三分钟,那条形物动来动去就是没有坐起来的意思,终于语气危险地下了最后通牒。
       “呜……”李跃然努力将自己露在外面的脑袋塞进被子里。
       “那你就继续睡吧。”李欣然磨了磨牙,转身出去,看了看时间,离集合还有二十分钟,连忙掏出一早准备好的诊断书往教务处跑。心里默默扎小人,我让你逗我玩儿,我让你影响我美容觉,我让你不听话……
       当李跃然真正醒来的时候,太阳……没看见,今天是阴天,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果然,这种阴雨天气最适合睡觉了。李跃然洗漱了一番,换了睡衣,但或许是天气原因,或许是他睡多了,总觉得有些头晕。
       打开餐桌上的保温盒,中午送来的饭菜依旧色泽鲜亮,香气扑鼻,不过显然李跃然睡得饿过劲儿了,即便是他喜爱的菜色,不过扒拉了几口就觉得饱了。
       开了电脑,却发现对游戏图标一点儿没点下去的欲望,上网逛了逛,也没找到熟人,打李欣然电话,自然没人接听。一时间,屋内除了机箱的微微嗡鸣声和座钟的滴答声,再没一点儿声音。
       李跃然起身走到阳台,虽有赤嫘相护不觉得热,但那迎面而来的沉闷压迫感却让李跃然极度不适。李跃然忍住气闷,远眺了片刻,除了满眼翠绿和几栋红顶小楼,并没有见到军训的人,那估计就是在另一个方向了。
       有些失望的李跃然回屋抱着抱枕开始发呆,正昏沉得又想睡去的时候,卧室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李跃然猛然惊醒,心跳得像要蹦出来一样,本就有点儿头重脚轻,这下又添了手软脚软,竟是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李跃然捏着无力的拳头捶了捶抱枕,也不再勉强自己,反正也知道是谁的电话,反正他也不会接,那就,继续睡。这么想着,李跃然居然真的在刺耳的电话铃声中睡着了。所以说,低压天气真的会让人睡不醒啊睡不醒。
       “跃跃,跃跃,醒醒,怎么睡在这儿?”李欣然一进门就看到靠在沙发上睡得酣甜的弟弟,不由惊讶,担心地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自然没什么热度。
       “然然?”李跃然被她摇醒,揉了揉眼睛,懒腰伸到一半却忽然僵住了,可怜巴巴地看向李欣然,“姐,我腰酸背痛腿抽筋。”
       “请服巨能钙。”李欣然一听,下意识地回了句,回过神来,囧了一下,但见李跃然如被点穴般僵在那儿眼泪汪汪,也没空瞎想,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去给他揉揉。
       “肩膀,肩膀。”李跃然龇牙咧嘴小心地动作着,“哎呦,脖子,脖子,姐,我落枕了……”
       “该!好好的床不睡跑沙发上来干什么?就算是沙发,你不能躺着睡啊,居然坐着,练什么神功呢!”李欣然小心地给他揉了两下,见自家弟弟虽然可以动了,但那紧皱的五官说明他很不舒服。一手继续捏着,一手捏着电话让家里派个会按摩的医生过来。
       “我怎么知道会睡这么久啊,我就眯了眯眼嘛。”李跃然委屈地抱着李欣然的腰欲哭无泪。他落枕了,落枕了,连转头都成问题了,现在想要看哪里都得转腰,转脖子没用!
       “这是怎么了?”王雪莹开门进来的时候,李欣然正在厨房忙活,李跃然听到声音,颤巍巍地起身,然后,用手捧着脖子一点点儿将脑袋转了过来,可惜刚扭到一般,就听一声哀鸣……
       李欣然听到动静,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见王雪莹疑惑地看着她,神色焦急,只得指着正抱着脖子忍泪的李跃然,无力道:“睡落枕了,没事儿,一会儿医生就过来。”
       “怎么会睡落枕?你那床枕头什么的不都是定制的吗?”王雪莹闻言很是惊疑,“难道是质量不过关?”
       “哪儿啊,是他自己坐沙发上睡了四个小时。”李欣然捧着米粥出来,为那无辜的床和枕头辩解了一句。
       “坐着都能睡着?这就是传说中的觉主吧……”这下连王雪莹都无语了。
       李跃然本是有点饿的,可拿着勺子,发现竟然连低头都成了困难,就不乐意了。李欣然说,要不我喂你?自然被羞愤欲绝的李跃然拒绝。
       肚子饿了,情绪就不好,何况李跃然这辈子娇生惯养的,哪吃过什么苦头,如今眼看着脖颈间针扎般的痛楚已经向太阳穴蔓延,那医生还在脖子上东摸西摸,就是不使力气,琢磨了半天还想给他把脉!把你妹把,我是落枕,有点常识的都知道我是落枕,你揉两下扎几针不就好了吗,还把脉!
       医生见病人不配合也很尴尬,想着,要不是因为知道雇主家身份不低,他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得,难得殷勤一回,人还不乐意。算了,那就拔罐吧,正在腹诽的医生被李跃然杀气腾腾的眼神一扫,顿时泄气。
       军训时的作息比正常上课要变态得多,五点半起床,五十五集合,然后就是队列训练到十一点四十,下午两点到五点半。天气热,运动量又大,每天都有两位数的人倒那么一次,一般都是女生,偶尔掺杂几个比较弱鸡的男生。晚上就轻松许多,只要看看爱国教育片,比如地道战啊,地雷战啊什么的……
       李欣然和王雪莹各自担了自己班中的文娱委员和宣传委员的职位,又被辅导员拉去帮忙迎新晚会,相当好运地逃了大半的训练——这是旁人以为,两姑娘的想法是:要不是为了躲军训,我有这闲工夫陪你们过家家?于是,在一群女生抱怨自己晒黑了,晒破皮了,晒出痘痘的时候,她俩很淡定地保持着一身白皙细致……
       许多三人听说李跃然因为心脏不好没有参加军训,当晚就逃了“思想教育”过来看望他,结果却在聊天中得知李跃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心脏病……明白真相的三人此后每每在自己累得像条狗的时候,想到此刻正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坐在空调房里李跃然都无限羡慕嫉妒恨,泄愤的方法就是跑李跃然那里化悲愤为食欲,吃到满意为止。
       为期三周的军训结束当天,李跃然很自觉地跑露天体育场看了阅兵。
       远远走来,那张因为熬夜而苍白的脸在一众黑脸公衬托下更显得胜雪三分,因为作息不正饮食不规律,清瘦了不少,上个月的衣服穿在身上竟显得有些大。风拂过,涟漪顿起,纤腰微显,细腕玲珑,弱不胜衣……一众狼女眼冒绿光,笑容诡异,无意中扫视一眼,却发现居然有好多同族隐于人群,顿时又是一阵激动。
       “老三,这边。”贾麟见李跃然站在不远处眼神游移,就知道这家伙是找不到地方,和辅导员说了一声起身领人。
       本就有点儿面容识别障碍的李跃然因为看台上那一水儿的黑色作训服,更加分不清谁是谁了,听到贾麟的声音不可谓不感动。迎着班中好奇的目光——李跃然不参加白天军训,晚上的“思想教育”也没去过几回,大伙儿对他仍然很陌生,自然也很好奇——在许多身边坐下。
       看着这赏心悦目的“一对儿”,几个狼女差点绷不住,矜持点的不断借助各种机会回头,比如系鞋带,捋头发,擦眼镜……豪放点直直盯着两人保持邪魅一笑。
       “那位美女暗恋你?”李跃然觉得有些冷,居然大热天地打了个寒颤,“我看她一直盯着你。”
       “她盯的是我和你,两个人。”许多扫了那边一眼,不以为意。
       “干嘛?”一问完,李跃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抽抽着嘴角,“不是吧?”
       “就是啊。”许多邪邪一笑,“她可能希望咱们是一对儿。”
       “现在的女生都在想什么啊……”没错,作为一个血统纯正并有过一个血统纯正腐宅女友的宅男,李跃然对于地球上某种生物的存在还是略知一二的。
       “保持安静,纪律也是要算分的。”辅导员走过来提醒了两人一声。两人立马挺直腰背,目视前方,神色庄重专注。
       好默契……狼女们擦了下嘴角的口水。
       评比结束,8连就是李跃然这个班的成绩不好不坏,一共32个连,拿了正数第五,刚好没上领奖台。
       晚上同样的地点,灯光绚烂,情绪激昂,气氛热烈,准备了大半月的晚会正式开始。教官们柔和了刚硬的神色,和手下的“兵”们坐在一起看着表演,毫不吝啬地赞美着感叹着,一起笑一起闹,让无数次恨不能扎对方小人的学生真实体会到,教官们也只是一群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有了晚会的预热,教官学生间的气氛变得从未有过的和谐,小礼堂欢送时,唱着那些以前觉得难听到爆的革命歌曲,军旅歌曲,女生们泣不成声。男生们倒是没流眼泪,也没说什么肉麻的话,只是拿着烟拼命往教官口袋里塞,自以为做得多隐秘,却不见人教官的教官忍笑忍得多辛苦。
       最后实在无法忍受他们拙劣的障眼法,正好他连里一个女生举着数码相机要跟他合影,索性顺势走开,他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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