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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没错。说到这世上最讨厌的东西,再也没有比牙科跟妇产科的诊疗台更让人讨厌了。」
      「……别跟男高中生说这种话好吗?」
      森住的扑克牌脸有些扭曲,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因为不怎么和蔼可亲,所以那张端正的脸总是给人冷酷的印象,但是,透知道森住其实很会照顾人,和他的这副外表并不相符。森住虽然对透令人担心的独居生活感到目瞪口呆,却还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就连透之所以会觉得治疗牙齿不像平常那么痛苦,大概也是因为交给森住治疗,所以让他感到安心的关系。
      「等一下。」
      透正要从椅子上下来时,森住的手伸向透的嘴边。
      「棉花黏在上面了。」
      下嘴唇像被抹了一下,被手指轻轻捏一下。
      森住有着纤长手指的冰凉大手看起来很粗犷,动作却很灵巧,让人觉得不愧是牙医师的手。
      透一想起两个月前,当他喝醉酒而不断说醉话时,这只手对他做过的事情,他就不自觉地红了脸。
      「对了,透,如果你之后没事的话,要不要跟我去吃晚餐?大姐姐请客哦。」
      当透要走到等候室时,文乃从他背后如此说道。
      「因为你们两个今天都装上牙套,所以三十分钟内不准吃东西。」
      「干嘛发出这么恐怖的声音啊。我知道了,因为我只邀小透,所以你在闹别扭吗?」
      「……」
      「我也有在等阿宏啦。今天的看诊到我就结束了,对吧?」
      「我才没空陪女人和小孩泡茶闲聊天。」
      「什么嘛,你这个男人真是没礼貌。」
      个性完全不同的兄妹俩的对话似乎哪里怪怪的,让透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那个人似乎还挺在意透呢。」
      文乃坐在美味的披萨店靠窗边的位子,一边看着菜单一边静静地说。
      「是这样吗?我觉得他好像常常发脾气,喜欢嘲讽别人。」
      「那是他的本性,他不管对谁都是那个样子。」
      文乃边笑边拨弄头发,美丽的珠宝在耳朵和手指上闪着光芒。
      和从头到脚都精心打扮、无可挑剔的美丽相反,文乃为人爽朗又亲切,因此才适合从事服务业吧。
      「阿宏的那种个性,一定是因为生长环境的关系。」
      「环境吗?」
      虽然透隐约察觉到他们的家庭似乎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没有仔细询问过。
      「我爸生活放荡、爱喝酒、喜欢玩女人,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施暴打人,实在是典型的糟糕老爸。」
      「结果,当我们十五岁的时候,他就跟公司的员工私奔了。我觉得,大部分在这种家庭长大的人,个性都会有点别扭。」
      「……可是,文乃小姐感觉一点也不别扭啊。」
      透不晓得该怎么应对,不自觉地这么说道。文乃笑着说:
      「脆弱的人往往都是男性哦,而且我也以自己的方式有些别扭吧。啊,吃吧。」
      文乃用滚轮切菜刀豪快地切开披萨,将一份放在透的盘子上。
      「透家里有几个孩子呢?」
      「两个人。」
      「你当然是老么吧?」
      「是的……我看起来这么像老么吗?」
      「是啊。啊,我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哦。我只是觉得,你就是在备受疼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
      年纪都这么大了,这种评价实在不怎么令人高兴。
      「跟我家完全不同,你家是个好家庭吧?」
      「是很普通的家庭……啊,可是我爸妈的感情不太好。他们常常吵架,妈妈还老是把不想跟爸爸葬在同一个坟墓里挂在嘴边。」
      透并不是特意呼应文乃说的话。实际上透的双亲虽然很疼爱小孩,但是也很难说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很好。
      「只要不会太超过,吵架也是一种润滑剂。你妈妈也是,如果真的很讨厌对方,应该早就离婚了。实际上她是爱着你爸爸的。」
      透觉得自己的父母跟「爱」这个字眼实在不太相配,忍不住笑出来。
      「只是因为分开很麻烦,所以才住在一起而已,一定是这样。而且我妈是专职主妇,所以如果离婚了,生活就会陷入困难。再加上她也没有执照。」
      「执照?」
      「就是驾驶执照。在乡下地方,没有车子根本没办法生存。如果跟爸爸分开,她就没办法外出,生活会很不方便。爸爸也是,他一个人根本连泡面都不会泡,所以妈妈不在了也很困扰。结果,他们只是因为这些物质上的因素才会住在一起而已,就像是没有梦想也没有希望的现实一样。」
      「但是,或许这样子才是最好的。」
      文乃放下叉子。
      「现在这世上不是说,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一个人做到才是正确的吗?所以,女人应该有自己的工作并且自立自强,而男人也理所当然要分担家务。当然,这种想法本身应该很不错才对,可是,如果一个人就可以完美地做好这些事情,这样这个人就不必跟其他人在一起了,不是吗?」
      「说的也是。」
      「我不认为一个人活下去是正确又厉害的事。我认为不管是开车或泡泡面,能有人为自己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那才是最棒的。」
      听见文乃这么说,透心想或许自己的双亲是最佳拍档也说不定。
      「因为我妈是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一个人完成的女强人,所以我爸才会觉得压力很大吧。」
      文乃边说边无意识地用左手手指抚摸着右手的戒指。
      「我爸真的是个没用的废人,也是亲戚眼中的讨厌鬼。所有人都瞧不起爸爸,很同情妈妈……但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觉得爸爸很可怜。」
      「很可怜?」
      「嗯。例如说,自从爸爸的工作开始不顺利,妈妈为了补贴家用,就趁家事空闲时开了料理教室,结果大受好评,收入一下子就超过爸爸。这样从爸爸的观点来看,他应该会觉得很受不了吧?」
      「是啊,或许会觉得自己很没有立场吧。」
      「所以爸爸觉得很焦躁,然后他又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焦躁……知道爸爸的内心这么烦恼以后,我就觉得爸爸很可怜……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因此施暴打人或者搞外遇。」
      「……」
      「有人不需要很努力,内心也很善良。相反的,也有人不管怎么拼命挣扎,还是逐渐往坏的方向偏去。我一直觉得,把这样子的人并排在一起,只看结果就判断是好是坏,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
      「说的也是。」
      透感同身受地点头。他一直为自己的性向感到沉重的负荷,非常了解这种感觉。
      文乃睁大眼睛。
      「透,你真的明白吗?或许你是我们这种人呢。」
      「你们这种是哪一种?」
      「就是什么都不想,跌跌撞撞到处玩耍的学生啊。」
      「我只是个笨蛋学生而已。」
      透嘿嘿地笑着。
      「谢谢你的招待。」
      用完餐走出店面时,透恭敬有礼地道谢。
      「彼此彼此,谢谢你陪我。」
      文乃笑着,开玩笑般地挽着透的手臂。透闻到像花束一样的轻柔甜美气味。
      「下次我再带你去更高级的店。虽然大姐姐看起来是这副模样,但还挺有钱的喔。我还养得起年轻的小白脸。」
      「因为文乃小姐是店长的关系吗?」
      「是啊。虽然三年前是个小小的事务员,但我现在已经是店长。我很努力吧?」
      「咦?文乃小姐之前是粉领族吗?」
      「是啊。之前上班的地方很像还活在上一个世纪,他们认为女孩子应该在二十几岁就结婚辞职,上司还因此强迫我去相亲咧。」
      「你去了吗?」
      「没有,我最讨厌那种事。我并未否定相亲这种文化,但是那不适合我。」
      文乃斩钉截铁地说。
      「所谓的相亲,就是结婚或不结婚的二选一。讲白一点,根本只见过几次面,就得决定要不要跟这个男人睡……啊,抱歉,我是不是讲得太露骨?」
      「不会。」
      「这种事情居然得靠相亲簿你来我往,还得有人居间决定,你不觉得这样很低级吗?」
      透当然没有相亲的经验,他只能靠想象力来理解文乃的心情。
      「哎呀,男高中生应该不懂吧。总之,我看清楚我没办法一直在那种地方工作,所以就趁相亲这件事情离开了。」
      「你认为这是正确的决定吗?」
      「当然。为了靠自己的力量养活自己一辈子,我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收入也增加一倍。更何况我从小就很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所以我很高兴现在的工作能跟这个有关。」
      「喜欢闪闪发亮东西的小孩,似乎挺厉害的呢。」
      「哼哼。特别是在戒指这方面,我更是厉害哦。我是从三岁起第一次拿到牛奶糖的赠品戒指便开始搜集,直到现在大约搜集了五百个戒指左右啰。」
      「五百个?」[
      透忍不住反问,文乃笑着回应:
      「实际上能用的还不到十分之一,其余的都是玩具,像是糖果的赠品,或是杂货店卖的塑胶戒指,另外还有大学戒指。我在学生时代去参加联谊时,都会跟对方要大学戒指,所以我搜集了很多。和价格没有关系,总之我就是喜欢戒指。」
      不过,明明文乃已经有这么多戒指,但透每次碰到她的时候,她却总是戴着同样的碎钻戒指。她似乎很喜欢那只戒指。
      「我总是在想,要是能靠自己的力量开一家专门卖戒指的店就好了。」
      高跟鞋的声音响彻在夜晚的街道上,文乃像小孩子一样,边旋转包包边说道。她看起来相当亮丽。
      但是,透认为这样还是有点矛盾。
      因为,虽然文乃说她不认为能一个人活下去是很厉害的事情,但是,她却想凭自己的力量完成所有事情。
      透送文乃到车站,又再次向她道谢请客的事,接着若有所思地开口。
      「文乃小姐,你要不要我们学校的大学戒指?我只要去大学的福利社就可以买到了。」
      文乃的脸顿时亮起。
      「我想要。」
      「不过,我没办法买指定尺寸、比较贵的那种。」
      「不是那种的也没关系,只要现有的尺寸就可以了。」
      「那么,我这几天就会送给你。我可以直接到店里吗?」
      「可以啊,我很期待哦。」
      「拜拜,路上请小心。」
      「谢谢你,小绅士。阿宏就拜托你啰!」
      「是。」
      透伸手接过了文乃递给他的披萨外送盒子。
     
      森住刚好回家的样子。因为当透送披萨过去时,他正好解开手表,露出和平常一样的臭脸。
      「这是文乃小姐拜托我送来的,是医生喜欢的海鲜披萨喔。」
      「……真是的,她在想什么?这种大小她居然叫我一个人吃吗?」
      「这样子还算是可以轻松解决吧?」
      「别把我跟发育中的无底胃袋相提并论。」
      森住一脸惊讶地说完,用下巴指指屋内。
      「你看起来一脸很想吃的样子,帮我吃一半吧。」
      「好。」
      反正就算回家也还是一个人,所以透很高兴森住邀他。
      透迅速脱下鞋子。和平常一样,森住的房内像样品屋般收拾得很干净。除了必要的家具以外,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像这里一样收拾得这么干净?因为我是嫌麻烦的人,所以房间根本是一团乱。」
      「变成一团乱之后再来收拾不是更麻烦吗?如果把拿出来的东西随手放回原来的地方,这样就不用花太多功夫保持整洁。」
      森住边说边把桌子上的晚报收进架子里,接着把摘下的手表和脱掉的西装外套放到卧室。
      「你要喝什么,咖啡、红茶,还是牛奶?」
      「啤酒。」
      透顺势回答,得到森住冷淡的一瞥。
      「骗你的、骗你的啦,牛奶也行。」
      「也可以?」
      「啊,不对,是牛奶就可以了。」
      森住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从冰箱拿出牛奶纸盒。
      因为透是老么,再加上受到父母和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他本来就很粘人,还很喜欢说话。自从他一个人住以后,因为没有说话的对象,常常觉得很无趣。因此最近每周一、两次,他都会像现在这样,到森住的房间聊聊无关紧要的事情。这是透小小的乐趣。
      使两人变得比较亲近的契机,清一色都是一些不象样的事情,而森住在得知透的性向之后也不怎么在意,仍跟以前一样对待他,所以他在森住面前才不必逞强硬撑,可以很自然地和森住相处,他甚至觉得比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更轻松。
      话虽如此,透并不会因为自己觉得舒适,就完全不管会不会造成对方的困扰,他还没少根筋到这种地步。他很清楚,森住之所以这么照顾自己,是因为爸妈搬家前不断拜托森住的关系。
      所以透决定,只有森住主动邀他时,他才会到森住的房间,而且也尽量不要打扰太久。这是他的体贴方式。
      「才刚装上假牙而已,多少觉得怪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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