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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户外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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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帝目不斜视地从季槐风身边走了过去。季槐风僵在那里,也假装看不到他。谁知就在影帝快走过去的时候,他听到影帝说:“别以为你出了镇就没事了。我就不信你能不吃不喝不睡在外面呆上五天。”
      季槐风仰天长叹,影帝就是影帝,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听得到不一定意味着赞同。
      “我想留下来,自然有我的办法。”
      影帝优雅地微笑:“你所谓的办法就是白天躲在镇外,晚上躲在顾小橹的房子里谁都不见么?呵呵,和某些长着硬壳的两栖动物很像啊。”
      季槐风几乎要脱口而出——你骂谁是乌龟?!
      但是他忍住了。他看到顾小橹提着刀从镇口出来,硬把话憋了回去。
      影帝在看到顾小橹的那一刹那也换了一张脸。
      “影帝早啊。你的草药还没挖够么?啊呀你看你看你的筐这里断了一根藤,趁早换个新的吧,省得哪天筐里的东西掉没了你都不知道”
      季槐风不由得感叹——作为一个作坊主兼营业员,顾小橹其实还是相当地称职的。
      影帝居然不反对。事实上他的筐上断开的藤是在边上,压根就不影响它的使用。
      影帝说:“不过我现在也没别的肉,看来只能把昨天的野猪肉给你了。一个筐是五斤肉对吧?”
      顾小橹小鸡啄米一样用力点头,又堆出一张笑脸:“影帝好走啊,路上当心!”
      影帝点点头走了,甩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季槐风算是看出点门道来了。
      要是想给顾小橹什么东西,千万别白给他,得拿东西跟他换,这样他才会接受得心安理得。
      季槐风从顾小橹手里接过柴刀,转身去砍柴。
      他专门捡碗口粗的树砍。等天大亮时,他已经砍了七八棵树。细枝和树叶都削了下来,只留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树干和粗枝。树干和粗枝再砍成大概一米长,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顾小橹纳闷:“反正都是要烧的,砍那么干净干什么?”
      季槐风继续削细枝:“你别管,先把这些细的和树叶都收回去,晒干了可以留着引火。”
      顾小橹打个呵欠,“好吧。”
      顾小橹搬了三趟才把细枝和树叶都搬完,再出来的时候季槐风已经把砍好的粗枝都码成了一堆。看到顾小橹出来,把手里的柴刀递给他:“把刀还了,借把铲子来。”
      顾小橹纳闷:“砍柴就砍柴,借铲子干什么?”
      季槐风不理他,“嗯,顺便拿点火来。”
      顾小橹明白过来了。“好,我再带点肉出来,我们烧烤。”
      季槐风:“谁说要烧烤了?我们烧些木炭,留着冬天用。”
      顾小橹:“烧柴和木炭还不是一样?”
      季槐风努力地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猥琐而贪婪:“木炭好点着,也比柴火轻,我们烧好了以后,还可以卖给那些赶远路的人,哈哈哈”
      他才“哈哈”了两声,顾小橹就一溜烟不见了。
      季槐风说烧炭,顾小橹其实并不知道木炭是怎么烧出来的,他还以为所谓的烧炭就是点一堆火把木头烧着了就行了呢。
      顾小橹把自己对“烧炭”的理解之后,遭到了季槐风的严重鄙视。
      顾小橹摸头:“难道不是吗?哦,我知道烧炭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在屋子里烧木炭自杀。”
      季槐风:“”
      他坚信以顾小橹的智商,是绝对无法理解烧炭这样复杂的过程的。与其辛苦地解释半天,还不如亲身示范。
      对于某些别的问题,大概也是用这个办法比较好解决
      季槐风先在地上挖了个大约一尺深的长方形的坑,坑的宽度正好够把刚才砍好的木棍平放进去,坑的边。季槐风在坑的两边先搭了两根梢短些的木棍当作支架,然后才把其余的木棍挨个垒在上面,垒成了一个小木头山。做完这些之后,又往木头下面的坑底下放了些干草和细的树枝;找了些宽大的树叶盖在那堆木棍垒成的小山上;最后在树叶上面盖了结结实实的一层土。
      于是他们跟前多了个坟墓似的小土包。
      顾小橹嗤笑:“从前似乎有个女人喜欢埋花啊草啊什么的,你埋木头,和她倒挺般配。”
      季槐风白他一眼:“那女人叫林黛玉,她只是随便埋一埋,我不但埋,还要烧——”
      顾小橹惊奇得很:“哇哇哇你连人家的名字都记得!喂,你不是真的喜欢人家吧?”
      季槐风无可奈何地想:老子不但记得林黛玉,老子还记得芙蓉姐姐和凤姐
      木柴堆上的土都埋好了以后,因为之前的土坑边上已经挖了一条沟,所以在外面还能看到架起的木柴下面的干草。季槐风把顾小橹带出来的一点火种放到了干草堆里面,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吹风。不久之后,一股浓浓的白烟从下面冒了出来,火烧着了。
      干草燃起之后,季槐风又往下面塞了些干的细枝。里面的火越烧越旺,渐渐地把刚砍下的生木也烧着,土堆的缝隙间有细细的烟冒了出来。季槐风打个响指:“行了,待会儿我把洞口堵上,我们就等着明天来收木炭吧!”
      顾小橹半信半疑,实在不明白木头在土下面烧怎么就能烧成炭了。但是看看季槐风那个胸有成竹的样子,将就着信了。
      “也好,我们正好把木炭放在藤筐里面卖,就说买木炭送筐好了,单卖的筐定价再高点,他们肯定更加乐意两样一起买!”
      季槐风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时天已经渐渐暖了起来。藤萝上的露水也早干了。季槐风看着顾小橹很艰难地把藤一根一根地从树上扯下来,原本想说你别干了让我来就好。忽然又想起顾小橹曾经说的那番话,又不吭声了,只加倍拼命地用力扯,力求在最短的时间里面扯下来足够的藤。
      谁知他这样大扯特扯了一阵,顾小橹突然说:“你慢点,这地方每年长出来的藤就那么多,你扯坏一根就少一根了。”
      季槐风泄气地放慢动作。顾小橹居然还学会可持续发展了?
      两人扯了半天,终于扯了老大一堆藤下来。顾小橹一根一根地捡出来,摘掉上面的叶子,然后把每根藤都卷成一个小圈圈,绑好了扔进原先带来的藤筐去。季槐风依样画葫芦照做,问:“要带回去编吗?”
      顾小橹摇头:“刚摘下来的藤哪能马上就用——这种藤生的时候很脆的,容易断,要先在水里煮过才能用来编东西。”
      “哦”
      “对了,”顾小橹举起从藤上摘下来的一个嫩芽:“这些嫩芽嫩叶子收起来,我们晚上煮汤喝。”季槐风把一个嫩芽放进嘴里嚼了嚼,又马上吐了出来:“苦”
      顾小橹在地上铺了几片很大的树叶,把嫩芽都拢在上面,狡黠地笑:“煮熟了就不苦了。一天到晚都只吃肉会便秘的。”
     
      季槐风:“哦。”
      “这个藤下面还有像红薯一样的东西,也能吃的。不过就是长得很深,不好挖。”
      季槐风回味一下那个叶子的味道,想想还是算了吧。现在又不是打不到野兽,何必那么辛苦费劲地去挖个又苦又没营养的东西。
      摘叶子和整理藤看起来简单,事实上花的时间更多。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一直做到天快黑了才把所有的藤都卷成圈圈放进筐里。其间季槐风每隔一段时间就跑回去看一次他们的炭坑,根据坑上土缝间冒出的烟的大小决定是开着还是堵上通风口。到黄昏时分土上的烟还在一直往外冒,季槐风叹气:“看来要等到明天才能全部烧好了。”
      顾小橹蹲在土堆边,不肯动了。
      “你说,会不会有人半夜里来偷走?”
      季槐风汗:“没人会那么无聊来偷这个吧?”
      顾小橹:“怎么无聊了?能换肉呢!我我要在这里守着。”
      季槐风开始后悔了。
      “没事的,就算被偷了我们再烧啊,你看山上的树那么多,我们烧一窑炭才砍几棵树啊?”
      顾小橹蹲在地上画圈圈:“可是这里的就能换不少肉,没了就没有了”
      季槐风深深地觉得,自己应该把烧炭的坑挖到镇子里去的。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顾小橹的脚上就像长了个吸盘,怎么挪都挪不开。
      “可是就算没有人来偷,万一夜里烧过火了,我们明天来不就只能收一堆灰吗?”
      季槐风真想吼一句:不就一窑炭吗!犯得着这么要死要活的吗?大不了明天老子再给你烧!
      但是他吼不出来。他好声好气地说:“我把通风口堵上,只留下一点点,这样烧起来就慢了。”
      顾小橹:“可是我还是担心”
      “哟,你们这是在烧什么呢?”影帝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插了进来,“叫化鸡?怎么会有那么大一只?”
      顾小橹继续画圈圈:“木炭我们在烧木炭,烧木炭可以换很多肉”
      影帝正要开口,季槐风飞扑过去,凑近他耳朵一阵嘀咕。影帝点点头,说:“对了顾小橹,我今天出来的时候看到你家在冒烟,你的火塘是不是没看好?”
      影帝话还没说完,顾小橹就一溜烟不见了。
      季槐风由衷地朝影帝竖起大拇指。影帝哼一声:“你有种就在这里看一晚上。”
      季槐风也哼了一声:“我不会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说着挑衅地看了影帝一眼,“因为我要留着它保护小橹。”
      影帝脸上满是厌恶,“你到现在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我真想找个尺子量量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季槐风扔给他一个非常厚脸皮的笑:“不是脸皮厚,是知错能改。”
      他不说则矣,一说影帝就炸毛了:“错?!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好啊,为什么不把当年你做过什么都跟他说清楚?你这样骗他,哪里有半点改过的样子了?我知道你不敢——你要说了,别说他还会不会收留你,没准他还会一刀劈了你!”
      季槐风硬着头皮说:“哦,你既然都知道,你为什么不说?我又没堵上你的嘴巴!你去告诉他啊,去啊!哼,别说你不敢!”
      影帝义正辞严:“我不像你。我宁可他永远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样他好歹能过开心点!”
      季槐风突然“噗”地笑了。他走过去拍拍影帝的肩膀:“兄弟,这不就对了。你看,我们想的不都是一样的么?现在我们除了一条命,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记着以前那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意思呢?”
      影帝斜眼,用看一条毛毛虫的眼神看了看季槐风,然后把他的手坚决地扯了下来。
      季槐风再拍,仿佛是有意要讨好似的:“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小橹的什么人,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对他好。你看,咱们既然是一条路上的,都想为了他好,那从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咱们谁都别再提——以后就一心一意地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他的手再次被影帝坚决地扯掉了。
      “这里没有人跟你是一路的。也没人要跟你好好过日子。我最后重复一次,这地方,不欢迎你,滚。”
      沟通的尝试再次失败了。季槐风叹口气,转身大步向镇子里走去。
      “我滚不滚,要等镇长说了算。”
      影帝咬牙跟着走进去,说:“不用等镇长轰你。我看用不了多久小橹就会先把你轰走。”
      季槐风想起顾小橹说过的那些话,心里一凛。
      这时天还没黑,街上还有些人在走动。镇长已经宣布了季槐风已经开始接受入镇考核的事,他们看着季槐风的眼神很明显地多了些不怀好意。
      季槐风走的每一步路,都有十几双雪亮眼睛在盯着。
      季槐风暗暗叫苦。他想自己至少应该在镇外呆到天黑再进来的。
      他一边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镇定,一边在脑海中拼命地回想镇长家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镇规,然后在想到它们的时候,在最短的时间内协调好身体的动作,以免触犯。
      “每个合法居民自建的房屋周围三米的范围内的土地归屋主所有,屋主有权宣布任何他人在其土地上的活动为非法。”
      季槐风侧着身子走在本来就不宽的街道上,尽可能地踩在中线上,免得不小心踩到别人的“领土”。
      “每个合法居民有权在领土上种植作物,作物的生长受镇规保护。”
      季槐风小心地跳过每一棵可能会被他踩在脚下的草。因为现在每个人都有可能声称这些随便长出来的杂草其实是他们的“作物”。
      顾小橹家离镇口其实不算远,但是他这一路简直就像跋涉了万水千山。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路,心里还在惦记着:刚才影帝说的话根本就是骗顾小橹的。按照顾小橹的性格,发现自己被骗了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马上冲回来找人算账。现在他回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是连影子都没有?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这当中的可能,眼前看到的一切就先解答了他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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