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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根,草根……”老人喃喃低语,这个名字他从寒恺修嘴里听过一次,当时气极也没放心里,这个有著土气名字,却让孙子这麽爱著的男人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老爷子头一次这麽悔恨,他应该放下偏见,见见他,只是,现在什麽都晚了。
     
     呼啸的风吹乱了老人银白的发,蹒跚起身,老人的目光落在张妈怀里的小人儿,“这、这就是……”红通通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活脱脱就是个小版的修儿啊。
     
     又冷又饿,哭到筋疲力尽的大宝忽然咧著嘴,对著老人笑了。
     
     孩子温暖的笑刺痛了老人的心,他伸手想抱抱这个从未见过的小曾孙,负罪的情绪控制著老人,他实在没有这个脸面。
     
     随後而至的寒奶奶正抱著二宝,又哭又亲,她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轻轻的,寒奶奶蹲下身,热热的泪液滴淌在寒恺修脸上,“修儿,奶奶来了,你生爷爷的气不会连奶奶也一起恨上了吧。再大的事情,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的结,有话我们回家好好说,你这个样子是在一刀刀割奶奶的肉啊!你看看,两个孩子还这麽小,你狠得下心来不闻不问吗?既然生下他们,你这个当父亲的就一定要负起这个责任来,养育他们成人。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团圆,我们寒家却因为你爷爷的固执,散沙一样,他知道错了,看在他也是土埋半截的人,不要用这种方式谴责他,你在受苦受罪,他内心的煎熬不比你少。”
     
     “……”嘴巴在动,却发不出声音来,寒恺修忽然痉挛起来,面部抽搐著,两眼翻白。
     
     寒奶奶看著情形不对,她慌急大喊,“修儿,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来人,快来人啊,叫救护车……”
     
     
     
     
     救护车载著寒恺修驶向未知深寒的夜,恐惧的未知充斥著所有人的心。
     
     寒恺修出事,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个除夕,寒家上下都夜不安寝,各人心思各人知。
     
     大宝二宝泪水哭干了,嘶哑的抽噎一直都没停过,寒奶奶临时雇了一个奶妈,两个小家夥闭著眼睛看都不看。听著小曾孙像是要断气一样的哭泣,寒奶奶心肝都揪一块去了。
     
     “他们平时都吃什麽的啊?修儿小时候可没他们这麽挑,真是难伺候的小祖宗啊!”
     
     张妈正在往小浴盆里兑水,闻言她哗一下起身,把孩子抱怀里,“是啊,我家的孩子就是难伺候,从小吃著苦长大的苦命人,一出生就是随了命。老太太要是看不过眼,大可以出去,甭在这里说长道短。“
     
     ”你……“寒奶奶被噎了个郁闷,”我说张妈,虽然你现在不在主家,可修儿终归是寒家人,况且我们寒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说这话什麽意思?“
     
     不理会寒奶奶的质问,把两个小脸通红的小家夥放进热水盆里,张妈小心的用柔软的小毛巾给他们洗去一身的寒冷,” 乖宝贝,奶奶帮你洗澡澡,洗香香了爸爸就会开心了。我家的苦孩子,不必别人疼,有爸爸跟奶奶,你们也会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快乐的成长……“
     
     寒奶奶憋气得很,明明是她的小曾孙,她要抱抱反倒要看别人的眼色,“张妈,你这样真的很过份啊,诶?……”
     
     看著两个小家夥在张妈的安抚下停止了哭泣,咬著自己的小手指,白嫩嫩的小肚皮在水波中动啊动,寒奶奶心痒极了。上前想接替张妈,啪嗒落入水盆中的豆大水粒震慑住了她。
     
     “……你哭什麽啊,我又没干嘛,弄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寒奶奶抽出纸巾,张妈偏过头不领情,“张妈,我说你怎麽现在变得这麽别扭了,我可是好心好意耶。”
     
     “哗”,大力掷入盆子的手巾溅起一波水花,张妈怒目横眉,“不用你们假好心,现在人都死了,假惺惺有什麽用。你们不排斥他,会让我家两个苦孩子没了娘没有弟弟吗?不是你们,少爷会现在还躺在急救室生死未知吗?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你们的歧视,家破人亡,这种害死我儿子的好心意我领受不起!“
     
     ”你这样说可就没道理了。“寒奶奶是个火辣性子,掐著腰不服的反击,忽然……”你刚才说什麽?你儿子?“那个男人是张妈的儿子?她怎麽从来没有听说过。
     
     ”没错,草根是我儿子,你还能指望我对害死自己儿子的人有多友善,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你们,也不会让我孙子进你们寒家过著少爷那样的日子。“张妈矮小的个子因为气愤而发颤,泪花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这两个孩子,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寒奶奶的气焰低了下去,她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是张妈的儿子,张妈在寒恺修很小的时候就照顾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她的儿子又……寒奶奶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妈,对不起!”
     
     湿湿的手擦去脸上的泪,张妈蹲下身继续给两个孩子洗澡,“别跟我说,我受不起。”对不起,她的草根能回来吗?她的三宝能回来吗?
     
     暖洋洋的窝在小被子里,大宝乖乖的吃著张妈弄的食物,二宝本来也嫌弃,看到哥哥咋吧著嘴,好像很好吃,她也就免为其难的吃了几口。
     
     实在是跟草根的奶水差太多,小家夥没吃几口就全吐了。张妈一遍又一遍,吐了喂,吐了再擦,然後再接著喂;寒奶奶一句话都没再说,默默的看著张妈边掉眼泪边喂孩子。
     
     没有惊动他们,寒奶奶悄悄开门出去了。
     
     急诊室里的灯一直亮著,寒老爷子腰杆笔直的坐著,花白的胡须没有停止过颤抖,老人家强撑著,他怕自己顶不住。
     
     记者都被隔绝在医院外边,白晃晃的走廊上听不到一点声音,寒老爷子想起几十年前的那一天,他同样被挡在外头等候,同样的煎熬。
     
     在这里,他送走了儿子跟儿媳,难道现在又要眼看著孙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理要承受多大的痛苦,老天爷狠心要让他一再的承受吗?
     
     载藏著岁月,深陷的双目蓄积著混沌的液体,寒老爷子挺不住了,背深深的窝塌下去,曾经强硬的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老人。
     
     轻柔的手搭在他肩上,“老头子,我们修儿是个孝顺的孩子,有他爹妈在天上护著,他定会挺过来。”
     
     
     
     
     (12鲜币) (生子) 142 心病,何处觅心药?
     
     磕磕绊绊几十年,也风雨同舟了几十年,同福亦同悲。
     
     相牵的手给予彼此力量,“老伴,修儿如果有个什麽……我真的无颜面见他父母。想我驰骋商界几十年,拼博了一辈子,临了还糊涂致极犯下这种不能原谅的大错。我不该啊,修儿做事一向都有把握,我却偏偏忽视了他在这件事情上的认定执著……”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祈祷修儿平安无事,再多的自责还不如拿出点实际行动,尽大量的弥补。”
     
     “弥补?”修儿现在已经恨他入骨了吧。
     
     “你呀,聪明了一世,关键时候倒犯起糊涂来了。难道,你真一点没感觉出来,这车祸不简单吗?”
     
     “对啊!”寒老爷子梦醒一般,抓著寒奶奶的手,“老伴儿,这几十年我们真不是白过的,幸好有你,看我连这麽浅显的东西都看不透,还是你厉害啊!”
     
     “行了啊,少拍我马屁,平时少说我妇人之仁就不错了。“寒奶奶得意的一拧眉,接著催促他,”抓紧时间啊,别让有心人抢先一步。”
     
     暂时放下悲伤,寒爷爷瞬息万变,一如年轻时的豪气干云,“管你鬼马蛇神,我寒老头定不会轻饶你们。……清俊,你进来!”
     
     话落,一条矫健身影从某个入口闪进来,身姿挺拔,恭敬问询,“老太爷,您请吩咐。”
     
     寒爷爷起身,沈甸甸的拐杖敲击著地面,“该是我替修儿做点什麽的时候了。老伴,你在这里守著修儿,有什麽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很久没有看到丈夫如此气魄,寒奶奶仿佛看到了初见时的他。铿锵有力的脚步远去,寒奶奶目送著丈夫的背影,欣慰的笑了。
     
     “青俊,照顾好老爷子。”
     
     人如其名般俊朗的男子微微弯腰,“是,夫人,青俊必会护老爷子周全。”
     
     
     时间一点点过去,寒奶奶彻夜守在门外;不时有护士医生进出,她只敢报以微笑,不敢开口问她的孙子现在怎麽样了,不管过程多波折,她都要坚持到最後的结果。
     
     修儿,你是寒家最优秀的孩子,不要让奶奶失望。
     
     熬夜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寒奶奶熬不住,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不料困顿之极竟然睡了过去,醒来时窗外天色转白,她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小毛毯。
     
     无声的笑了,寒奶奶望著空荡走廊的另一边,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张妈。”
     
     急诊室里的门开了,面目清臒,儒雅透著冷静的高瘦男人领头走了出来。看到寒奶奶他的眉稍稍紧了紧。
     
     “老夫人,你怎麽还在这里等著,都说了有事情我会叫你,你安生去休息就好。你这身子骨可要注意休息啊,人到了这个岁数,经不起这样折腾。”
     
     寒奶奶拉著男人的手,努力平稳著声调,“小张,修儿……他他怎麽样了?”
     
     脸上的皱纹及两鬓的丝丝华发显示男人已经不年轻,这样的称呼让他不太自在的看了两眼跟随著左右的副手。
     
     男人轻咳两声,“老夫人,寒少爷只是受了冻,身体已经没有什麽大的问题,只是……”
     
     寒奶奶心急嘴快,“只是什麽?哎呀,你就不能把话一次说完啊,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温吞吞的,真是急死人了。”
     
     男人的眼中透出忧色,“他还在昏迷中!我观察了一夜,照理说早就能醒过来,只是他在回避,回避一些他不想去面对的事情,寒少爷伤的是心,心病还需心药医……目前来说,他的情况还算稳定,长久下去就不好说了。”
     
     没大事就好,寒奶奶的心这才缓了缓,“你直接点说,修儿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最坏的打算是什麽?”
     
     “长期沈睡,四肢便会僵硬废弃,只是意识不会消失,久而久之……就成了医学上所说的植物人。”
     
     “什麽?”植……植物人!
     
     头被电击了似的,晕了。
     
     几人七手八脚扶住寒奶奶,搀著她坐下,娴熟的掐住人中,不久寒奶奶悠悠醒转来。
     
     “老夫人,你不能激动,千万要保重啊!”
     
     寒奶奶声泪俱下,“有什麽方法可以让修儿醒过来?再多的钱再贵的医生都没有关系,只要能让他醒过来。小张,你是知名的医生,你一定能想到可以救治修的方法,是不是?”
     
     男人坐在一边,神情有些为难,“我也希望医术可以帮到忙啊,解铃还需系铃人,心药是唯一可以唤醒少爷的良药。莫怪我无能,心病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用营养液维持著少爷身体所需的能量,其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解铃还需系铃人……”寒奶奶绝望了,“人都死了,到哪里去找系铃人。难道,老天爷也要绝了我的修儿吗?”
     
     忙了一整夜,小张疲惫的双眼中布满血丝,他耐心的安慰著悲伤的寒奶奶,“不用难过,说不定寒少爷自己想开了,醒过来也说不定的,我们不要这麽悲观。”
     
     小小的丝手绢拭著泪,寒奶奶轻轻说,“麻烦你们了,大过年的还要叫你们来,真是不好意思。你们都回家去吧,家里人肯定都在等著,等哪天有时间,寒家再请晏谢谢大家的顶力帮助,现在……你们都赶紧回家跟家人团圆吧!”
     
     客套的说了些安慰的话,其他人都走了,小张与寒奶奶并排坐下,“老夫人,你也不用太难过,我们也只是为预防万一作了最坏的打算。相信奇迹吧,奇迹都无法预估,每一分希望都不要放弃,比起药物治,心理治疗才是最主要的,我会联系国外知名的心理专家,务必请他们来为少爷治疗。我们要把希望放大,相信少爷吉人自有天向。”
     
     寒奶奶心里清楚,这番话安慰的成分比例占了大半,可至少她的心灵得到慰藉,绝望之中竟然真的萌生了几线希望。
     
     “小张,谢谢你!大年三十的,一个电话你就赶来了,这个重要的日子里还要劳烦你这个大院长亲自上阵,寒家真是对你不住了。”
     
     寒奶奶口中的小张,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把寒恺修送到这里来,除了这是家世界都有名的大医院,更重要的原因是,小张和寒恺修的父亲是感情很好的朋友,他们之间的情义没有因为其中一人的逝世而中断,对寒家的任何事情,小张一向都是义不容辞。
     
     “都是一家人,别说这样的话。”小张拍拍寒奶奶放膝上的手,“这麽多年来,你们为了少爷,费尽心思,他……他在天上看到不知道会有多欣慰。我们是……朋友,他走了,我只是尽我能力替他尽点心意。”
     
     眼角蓦然一湿,镜片上蒙上一层水气,小张摘下眼镜,轻轻用医生袍擦试著。
     
     寒奶奶的指尖滑过他夹在黑发从中的白色,“总归都是我们的错,世事都离不开因果的关联。修儿现在变成这样,总让我想起他爸爸……昨晚,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就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惩罚,惩罚我们的不通情理,惩罚……”
     
     
     
     
     (12鲜币) (生子) 143 沧海桑田的伤痛,何时消?
     
     斗转星移,转换的只是沧海桑田的瞬间。
     
     物是人非,遗留的只是痛彻心扉的辗转。
     
     那一年,盛夏炎炎;
     
     那一年,小张风华正茂。
     
     这家医院,这条走廊……血,从电梯一路洒进了手术室,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能流出这麽多这麽红的液体。
     
     没有人能忘记,那双包含著千言万语的瞳眸,不甘而又无奈的……大睁著。
     
     被鲜血染红的手术台上,小张颤抖的手努力了几次,都无法让他闭上眼睛;他的血似乎都耗干了,纸一样的苍白无力。
     
     一滴泪,缓缓滑落而下,很多人都看到了,却不知道那滴泪是为谁而流,它是一个秘密,永久的潜藏在紧紧阖拢的眼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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