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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翎慢慢蜷缩住身子,眉头渐渐皱到一起。一片黑夜沉沉的压了下来,压得他几乎要窒息,干渴,疼痛,委屈,还有连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无可奈何,甚至,哭笑不得。
       
       他有些茫然若失,其实,很多事情都是知晓的,很多事情都是放任的,但是,当自己不得不面对的时候还是会没由来的埋怨,没由来的不甘,他想着期待着念着那个人,好不容易看清自己的感情,却又让他清清楚楚的明白,皇室中的一份情是多么奢侈的东西,更何况,他们不只是皇家人还是男人,还是有着血缘牵绊的兄弟,即使不在乎这些,即使抛却一切只想要在一起,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可是,假如是一厢情愿不如...不如放过...只是,无论想得多么透彻,总规是一个人,既有七情六欲便不能免俗,所以痛,痛的心甘情愿,痛的理所当然,痛得明知是痴是傻还是停不下来。
       
       殷宸会不知道他在塞北?殷宸会不知道他在黎国的手里?殷宸会...
       
       他伸手盖住眼,殷宸...殷宸...为什么呢?
       
       疼痛屈辱伤身,心悲孤寂动神。
       
       甚至无力抵挡,只能全盘接受。他是有苦衷的吧,他是有顾忌的,所以才会,才会一直没有消息对不对。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紧紧握住手,却发现没有丝毫的力气,苦笑一声,就算是这样,以他这样记仇的人大概是怎么也忘记不了殷宸这个时候的无动于衷了,真是不好办啊。
       
       二哥,二哥,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殷翎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瓣,身子瑟瑟发抖,沙漠的夜冷得出奇,让人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在打颤,殷翎头一次知道,没有了五皇子的头衔,没有了一身武功,他殷翎也只是个痴傻的凡人,不堪一击。
       
       即使这样,即使这样也不想放弃,不想就这样等待那劳什子的‘盛宴’,殷翎知道,若这个时候不逃,就永远没有逃出深渊的机会了。
       
       远处高高低低的呻吟充斥在耳边,一望无垠的沙漠,欲.望难平的人群,如野兽般发泄着,殷翎浑身发寒,头一次觉得恐惧,他知道,有些东西是超越生命的,一旦失去,就再也不会是从前的那个人了,所以,即使没有了一身武功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一定要逃出去。
       
       手上的绳索带着斑驳的血迹,绳子上带着磨砺的痕迹,干枯得仿佛所有的水分都被这荒漠蒸干了一样,殷翎使尽全身的力气挣了挣,原本已有些松动的绳索似乎更松了一些,一路上绑手绑脚的都是类似于荆棘一类的植物编成的绳子,弥补了铁锁的不足,这些绳子看似普通,大概只有亲身实验过的人才偿得出是个什么滋味,每时每刻都折磨着被束缚的手脚,血液不停地蒸干,流出,又蒸干。
       
       趁着在地上拖曳的空隙,他小心的摩擦着绳子,一天一天,直到——凭自己的力量能够挣脱的程度。每天到了这个时候,营里面的人都是相当松懈的,一则是因为这个时辰人总是容易困倦,二来,殷翎慢慢发现他们这一行到黎国的人,不像是凯旋,倒像是逃难,挑得居然是北荒沙漠这一条最难走的路,有时候到了夜间更是冷得连巡夜都不愿,却为他创造了良好的机会。
       
       小半个时辰之后,手上的绳子终于松开,殷翎长吸了一口气,看着血淋淋的双手手腕,连自怜的心情都没有了,他背着营帐开始慢慢解开脚上的绳索,手指渐渐有些僵硬,往日连茧子都不见的细嫩皮肤粗糙干裂,月光之下更是泛出一股惨白来。
       
       忽然想起不知身在何方的师傅,要是看见了他现在的样子,估计要笑掉大牙了,或者,会嘲笑他终究是练不成蚀月功,反而还要被其所累,简直就是自作自受了。
       
       他麻利地去掉绑在手上的绳索,接下来就要看怎样躲过按例巡查的守卫了。
       
       殷翎没有很快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维持着俯卧在地上的姿势,只是一点点的移动,即使是巡查的人也看不出这样一点点分毫的位置改变,据他这几日的观察西北角会是视觉的死角,那边是风口,晚上估计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到那边去,不仅冷而且危险,却是他唯一的出路。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殷翎着力忍耐着,即使满身的痛楚也不哼一声,皇家的人虽然骄纵,可殷家从来就出真男儿,隐忍,冷静,坚强,在十四岁的少年身上一点点的展现。
       
       终于不知不觉到了大帐的一边,他渐渐停下起来,省出几分力气,眼睛里慢慢冒出几分光彩来,不管怎么样一定一定要离开这里,不仅是为自己负责,也为了跟着他一路的麒麟军,他的失误造成的伤亡,他定要亲自讨回来,给逝去的人一个交代。
       
       忽然,眼神一动,他屏住呼吸,迅速地穿入风沙之中。
       
       在心渐渐放下来的一刻,只觉得一股大力猛地制住了他的行动,心中大骇,只觉得浑身的痛楚瞬间漫了上来,艰难地回头,只对上一双阴翳的眼。
       
       这下才是真的完了,殷翎失去意识前,脑子里飘荡着这样的想法。
     
     
     
     
     34
     
     逃出生天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其实隐藏了很多东西,有些实在是写出来不太好,就只能靠各位火眼金睛,自己体会了。
     呵呵~~飘走~~~
     
       琵琶骨上传来钻心的疼痛,白皙的胸膛瞬间被尖利的铁钩洞穿,皮肉翻飞处几道蜿蜒的血柱触目惊心。
       
       “这样竟还是能令你逃了么?果然还是太大意啊。”亲手执着锁骨钩铁链那头的人阴沉沉的眯起了双眼,尤带着意恨难平的味道。鲜血的熟悉气味飘过鼻端,猛地扯住男子满意展眉。
       
       殷翎被扯得不得已斜倾□子,好看的眉眼已经无力再睁开,煞白的脸上满头大汗。
       
       “这个时侯,废了你的武功怎么样?”
       
       殷翎竟然笑了起来。
       
       苍阙阴沉着脸,“看来五皇子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了。”
       
       殷翎微微抬头,身形狼狈,眼睛里却始终都酿着清淡的光芒。“七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似乎不需要七殿下担心了。”
       
       苍阙眼神一变,猛地抓起他的手腕,“你———”
       
       殷翎眉头一皱,撇了撇唇。
       
       苍阙忽然一把甩开他,殷翎踉跄了几下,竟然没有摔倒在地上.
       
       “看来确实不需要我费心了。”皇家的人都是自幼习武的,眼前的殷翎虽然像是练了一门奇怪的武功,但是气息散乱,内劲全无,竟然是受了严重的内伤,苍阙心里一时闪过几种猜测,脸上却不动声色,似是放下心来。抬起步子慢慢走到殷翎的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五殿下可不要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陈,而你…”他笑了笑,眼神轻蔑,“不过是我黎国的俘虏。阶下囚竟敢私自逃跑,你说是不是该好好惩罚?”
       
       殷翎垂下头,唇边划出无奈的弧度,早知道免不了这一遭。
       
       殷翎被推进了大帐,刺鼻的气味让他一瞬间皱起眉头,等到抬起头的时候,浑身一颤,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忍住呕吐的冲动,他摇摇欲坠地站在帐门口。
       
       “五殿下怎么不进去,难道是我们招待得不够周到?”
       
       死尸,满满一室的残肢混着泥土丢弃堆积,褪色的血渍染在上面,陈旧又破烂,强忍翻腾的脾脏和奔博的血脉仔细寻找,果然在离自己的不远处看见一段残肢,上面又专属于他们的,麒麟军的标记。
       
       “五殿下既然闲日子无趣,我们便找了故人相陪,相信殿下会度过一个最难忘的夜晚。”
       
       殷翎紧闭了嘴唇,不发一言。身体被推搡拉扯,狠狠撞倒在丢弃的死尸上。铁链一锁,黑暗顿时拥人入怀,这间散发刺鼻气味的帐子也终于没有了侵略者。
       
       寂静的夜,黑得看不见自己,辨不清是非,身体却开始发热。
       
       感受身体压在或干硬或半软的碎肢上,浓重的腥味夹杂着咬破的嘴角直冲嗅觉,令人作呕。翻腾的昏沉感觉直上太阳穴,本就未曾进食,仅剩的胃液终于全吐了个干净。
       
       无力倒地。
       
       嘴角反倒是挑起了笑,如果身下这些残肢的主人还在世,看见此时此刻自己的表情,会不会骂他毫无人性?还好还好,他们都死光了,否则,要是让他们知道曾经奉命追随,平日里高深莫测的五殿下此刻只剩下破绽百出的笑容,一定会在心中大大鄙夷的吧,帝王之道,从来就不能有多余的情感,多付出一毫都是奢谈,更何况他从来就懂得一将功成万骨枯,皇图霸业埋忠骨。然而,为了一份守护,竟至销毁了千百亡灵,现在竟还要逼迫着在这些亡灵上枕席而卧,这样的他,还有资格悲伤么?
       
       他拼命压抑着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心里有满满的情感,因着现实的尖锐触觉而至渐渐、渐渐磨出了破洞。二哥,我终究,还是要想起你。也许在一开始我就忘了想以后,总是新奇的开了个头而后忘了回首,我总以为你要的和我能给的并不冲突,我还以为,你想得到的正是我能为你做的,可是我却忘了,心在这个过程中会不会不堪重负。我把什么都计算好了,独独漏掉了我自己。
       
       “恩——”忽然响起微弱的声音,殷翎忽然一震,脑中瞬时生起的想法让他整个人忍不住发起抖来。
       
       伸手触到的是湿润的痕迹,殷翎慢慢转头,呼吸越来越重,他头一次憎恨自己曾经习武,头一次憎恨在黑夜里也能看得那么清楚。
       
       那是个女子,不,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衣衫褴褛,身上到处都是被侵犯的痕迹,全身似乎都在不停地冒着血,女子使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微微的扭动,那个女子没有…没有腿…却是整个大帐中唯一还活着的人,这里什么人都有,老人,孩子,女人,麒麟军……可是全都是堆在一起的死尸…殷翎蹒跚着后退了几步,扭曲的面容,痛苦憎恨疯狂,却不能死亡,似乎整个大帐,整个夜空都在回应女子嘶哑的呻吟声。
       
       “杀了我…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不要…不要…”殷翎紧紧地抱住自己,死死地摇头,不要过去,不要过去,他蹲□子,铁钩撕扯着身体,血几乎流满了全身,整个身体像是要沸腾了一般,撕扯着灵魂。耳边想起那几日,不,是那十多日不停回响在耳边的声音,一分一分啃噬着自己,喘息,狂笑,呻吟,痛嚎,意识渐渐得模糊。
       
       “杀了我,杀了我…”
       
       脑子里忽然涌出很多很多画面,殷翎死命的抱住自己,却没有丝毫的作用,巍峨的宫城,疯狂的火焰,欲.望的面孔,撕裂的身躯。
       
       “不要,不要,娘,娘———”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要,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苍阙掀开帐帘的时候,已经快到清晨了,可是,帐子里依然是一片的黑暗,少年蜷缩着身子处在一堆尸体中间,旁边没有腿部的女子胸口似乎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暗黑的血沁在沙子里,干涸的痕迹让人作呕。
       
       苍阙走到少年身边,“五殿下,怎么样,还喜欢吗?”扬着奇妙的音调,“这样的招待你是否满意呢?”
       
       少年低着头,没有回话。
       
       苍阙皱眉,一把扯其他,直对上乱发下的那双眼。
       
       顿时,寒凉漫到心底,甚至忍不住想要发颤,他下意识地扶上身旁的剑。
       
       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空洞苍白的眼睛,像要噬尽人的灵魂一样,无边无际,无底深渊。
       ……
       
       沉黑的夜,水牢里本是窒闷的空气忽闻得一丝异样,殷翎在昏沉中睁眼看去,一道月白的身影混迹在牢门大开的月色中,看不清眉眼,却如跌梦境。殷翎沉寂了十数日的眼中头一次有了一线光亮。
       
       心念微动,锁骨上锥心之疼也随渐醒的意识攀爬上来,令他本能的浑身一颤。
       
       “二……”
       
       “咦?”身影走至自己跟前,像是微觉惊讶的低低出声,殷翎肩膀一松,只有胸腹间的紧抽看得出来他刚刚是在--笑。
       
       “你这人真是奇怪,明明痛苦如斯倒还笑得出来?”来者有低醇的嗓音,虽还带点少年独有的气息,月夜下也觉异常动人。
       
       殷翎认真看着他清透的双眸,干裂的嘴唇翕动:“你不会明白。”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殷翎看着他谨慎的四下打量,忽然来了说话的兴趣,也许,仅仅是因为今晚月色太好,又或者,仅仅是他对这个少年有着说不上来的好感。一个人关久了,尤其是伤口在水底泡久了,总会发晕的,他现在,估计就属于脑热。
       
       少年没有回答,转了一圈,又回到他身边。“另外一个人呢?”
       
       他所指的另一个人,当然是跟殷翎一起关在这地下水牢的中年男人,因为是同一国人,这几天俩人关在这地下无人问津倒也混得颇为熟络。
       
       “他被人提走了。”殷翎淡淡道。
       
       “是么?”少年亦是淡淡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这么说来又损失了一笔买卖。不过,倒是让我捡了个更值得的宝贝呢。”
       
       “钟磬寒。”殷翎忽然叫道。
       
       “什么?”
       
       “你真的不是特意来的?”
       
       少年挑眉,“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却是没有否认。
       
       殷翎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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