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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秋水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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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箭雨袭来的一瞬我本能地抱住了脑袋,等着自己像《英雄》里的李连杰一样的被戳成蜂窝,可是前方骤然一阵惨叫之后,我动动手来动动脚,竟还好好地活着?!
       
       仍旧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的我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面,却在几秒之后惊异地看见一片鲜血向着我的脚边涌了过来!
       
       鲜血在我的脚边越汇越多,终于逼得我鼓起勇气来抬头看前方。这一看不要紧,眼前景象的可怖程度简直比上次亲眼看见楚一刀的头被活生生揪掉更甚!
       
       殷红僵直地立在岩石之上,而她身后埋伏的箭手,此刻已经成了一片倒下的尸体。鲜血一汩汩地顺着岩石淌落下来,染红了岩石,浸透了地面,流到了我的脚跟。
       
       惊愕之时,柳泉荷的衣袖已然覆上了我的脸颊,遮挡了我的全部视线。
       
       面对他的这番体贴,我回敬给他的却是一番冷冷的话语:“你答应过玄静大师,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生!”
       
       柳泉荷覆在我面前的手颤抖了一下,话语也尽成了慌乱:“对不起,文武!我、我……为了让殷秀老老实实替你解毒,我必须给她一个下马威啊……”
       
       哎,罢了罢了。每次都是如此,一旦面对这样一个他,我总是硬不起来,一听他的声音就没了脾气。
       
       轻轻剥开了柳泉荷的手,我强迫自己面对眼前的一切,挺直了腰板对吓坏了殷红喊:“别再犹豫了!带我们去见殷秀!请姑娘仔细想想,再这样下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可殷红却道:“庆宁派来缉捕你们的人马已经到了嵩山附近,若我娘治好了你的毒,庆宁的人马一定会立刻对我们动手!秋水宫向来与其他武林同道不合,无人援救,必然会被庆宁剿灭,我们母子亦不可能活下去!想尽办法消灭你们,或者帮助你们然后等着被庆宁灭门,你让我选哪一个?!”
       
       竟有这么一回事!
       
       呵,看来我的预感又准了么?难道这次,我真的是万劫不复了么……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推动,我的身体内部又开始因毒药而产生了强烈的反应,胸口一阵绞痛。若不是那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一定会就此昏死过去。
       
       真是奇怪,死到临头的我,此刻满心想的并不是自己无奈而悲苦的命运,却是在想如果真的失去了我,泉荷孤单一人,又当如何活下去……
       
       我偷偷瞥着柳泉荷,却见他突然攥紧了拳头,威胁殷红道:“眼睁睁地看着文武就这么被你们的毒药害死,或者拉着你们这些仇人殉葬,你让我选哪一个?!”
       
       听了这话,殷红不由得全身一抖,也就在这个时候,柳泉荷对身边的冷溶使了个眼色,冷溶便一下子抽剑跳到了殷红的身边,没等她扑腾两下子,就把她制服在了手里。
       
       柳泉荷冷冷道:“拿你的命作交换,我就不信殷秀那女魔头会不救文武。”
       
       他行事干净利落得有些过分。看着满地的鲜血,我心中格外不是滋味。但是,一想到一旦他真的失去我会有多么悲伤,我便无可奈何地纵容了他的所有行为。
       
       他是为了救我,所以我也只好保持沉默。只是,殷红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听话,在我们押她上山的一路上,这姑娘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摆脱我们的制服。尽管冷溶的剑一直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却仍旧胆大放肆地大喊大叫大闹,当发现这些招数都不管用的时候,便开始玩弄姿色、媚笑,甚至故意用自己的胸部去蹭冷溶的身体。江流终于从忍不住说:“让我来押着她。”可柳泉荷却说:“冷溶,别交给你师兄,他毛病多。”
       
       哎,也难怪柳泉荷会这么说——一想到上次在那客栈里,江流拿剑对着韩菲菲一遍遍地说“请拔刀”“请拔刀”,我真想以头抢地……
       
       秋水宫地形险要,当到达前殿的哨岗时,没有武功底子的我已经累得半死。
       
       真庆幸冷溶这家伙对女色没反应,一路上,殷红虽然用尽法子,却也没能逃脱出冷溶的手心。
       
       在如此紧张地事态之下,秋水宫的八位长老全都到齐了,分列站在宫门口,一个个气势汹汹。可是眼见殷红落在我们手上,却也不敢妄动一丝一毫。
       
       八位长老的形象都十分阴森可怖,我见他们手上都拿着不同的法器,脸上还画着形象各异的图腾。柳泉荷在耳边小声告诉我:“这八个老毒物全身带毒,武功或许好不到哪去,却都是一等一的用毒高手。”听后我立刻心生戒备。
       
       柳泉荷攥住了冷溶的手,也就掌控住了他手中的利剑,此时,那剑的利刃直逼殷红的脖子。
       
       “叫你们宫主出来,不然殷红立刻人头落地。”
       
       看得出来,八位长老神情有些犹豫。
       
       可没想到,这殷红却不是个胆小怕死之辈,脖子蹭着剑锋,却仍敢于张口放肆地大喊:“长老,莫要听这贱人的话!我看得出来,这个叫王文武的早已开始毒发了,只需稍待些时刻,他就会彻底没了办法!别看他白水莲现在气盛,待他情人上了西天,看他还能摆出哪般气焰!”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脸色比我更难看的是柳泉荷。
       
       “文武,你——你已经毒发,为何——为何不告诉我?!”
       
       “我吃了净灵丹,现在还好好的……你、你别听她胡说……”
       
       柳泉荷松开冷溶的手,一下子捧住了我的脸,眼神瞬间委屈得像是要哭出来。
       
       见他这般模样,我又一下子泄了气,低头喃喃道:“泉荷,对不起,我欺瞒了你……可是,我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不想看到你为我难过、伤心!所以,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心里很难受,你知不知道?你不是说一定会没事的吗?若要令我信服,你自己又怎能这样悲观?”
       
       “文武,你说得对……”他对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而后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吻了我的嘴唇一下。放开我的脸颊,他转过身,头一昂,大踏步地便向着八位长老所把守的秋水宫宫门走去。
       
       为首一个长老见他意欲硬闯,提起手杖来吼道:“想见宫主,要先过了我这一关!”
       
       没想到,柳泉荷却傲然一笑,用和我像极了的口气说:“老子现在不做妓了,你们连跟我打的资格都没有。”
       
       一直静静站在我身边的佩文风此时不由得微微一笑,手亦已按在了腰间的宝剑上。只见他冲另一边的林中飞使了个眼色,道:“看来真是没有办法了呢。”
       
       话音落下之时,佩文风和林中飞早已以极快的身法拔剑冲了出去,顷刻和八位长老打成了一片,两人的剑法皆是高妙至极,以少敌多竟也丝毫不费气力,剑气冲撞,激得满地落叶纷扬。在这华美的战斗场面中,柳泉荷只是用幻影般地身法悄无声息地避过刀剑,穿梭在漫天飞扬的落叶中向前走去,分外潇洒。
       
       江流突然牵住了我的胳膊,道:“跟在师弟身后,咱们也冲进去。”
       
       冷溶点了点头。于是,江流紧牵着我,而冷溶紧押着嗷嗷乱叫的殷红,四人一同跟在柳泉荷的身后,巧妙地绕过了刀光剑影,一步又一步,终于踏进了秋水宫的大门。
       
       一道血红色的帷幔从天顶垂落,正挡住了柳泉荷的去路。我见他刚想拔剑把那红色的帷幔劈开,却见那帷幔突然自己缓缓向上升去,渐渐收进了天花板上的凹槽里。于是我们迫不及待地又想向前走,却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猛然发现,红色帷幔的后面又是另一道红色帷幔。
       
       就这样,帘幕随着我们向前的脚步一道一道地自动升起,露出了秋水宫内雕刻精美的立柱,描画有奇怪图腾的地板,以及充满诡异情调的回廊。
       
       终于,最后一道红色的帘幕缓缓升上了天花板,一把红木八仙椅置于七级高台之上,而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毒宫女魔头——秋水宫宫主殷秀,此时就坐在那把椅子上。
       
       她依旧像武林大会上初见时那般妖冶美丽,只是现在看着她这张与年龄极不匹配的脸,我彻底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只剩下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和一头的冷汗。
       
       殷秀双手搭着椅子的扶手,面带微笑,淡定自若,我真怀疑她到底长没长眼睛、有没有看见自己的女儿正被人拿剑勒着脖子。
       
       “白掌门,别来无恙啊。”
       
       只听得“嗖”一声,柳泉荷突然抽出了腰间的宝剑。虽然依旧与殷秀相隔甚远,剑锋却直指她的鼻尖,那般锐气,竟像是轻易便能戳穿她的脑袋一般。
       
       “殷秀,你难道忘记了庆宁那狗皇帝当年是如何迫害我们武林同道的了?!竟然卖毒药给庆宁,你到底是何居心!”
       
       殷秀仰头哈哈一笑,声音尖细可怖。
       
       她说:“白掌门啊,我敬你一声‘白掌门’,你就真拿着自己当回事了?的确,作为星辉派掌门,我殷秀一直敬你三分;作为武功天下第一,我殷秀也一直畏你三分。可是,任谁也想不到,原来你和那长安的娼妓竟是同一个人。你这阴险的后辈,野心勃勃、处心积虑,算计武林同道,本人为人所不齿,却顶着一个让江湖上人人都敬畏的面具对武林中人指手画脚。这样一个你,如今又在我面前摆什么姿态?!有什么资格职责我殷秀的所作所为?!”
       
       咔!这女人,好厉害的嘴巴!
       
       方才还满身锐气拿剑对着她的柳泉荷,此刻却被她堵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我看见他额头青筋突兀,指节握剑握得吱吱作响,嘴唇微微抽动,似乎是一肚子愤懑想表达,却又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组织好语言。的确,让一个并不娴于辞令的大男人嘴上对付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女子,还真是够呛!
       
       柳泉荷还在被刚才那番话堵得喘不过气,殷秀却又高傲地笑着张开了那张涂着胭脂红的嘴巴说道:“白掌门,你这副样子,哪里是为了替武林同道鸣不平而来责问与我?分明只是为了你这身中万里红剧毒的情人。我可以告诉你,毒药是我卖给庆宁的,只因为他开出了足以让我心动的银两,所以我甚至根本没问他打算用它来做什么。这事既然是我做的,我就不会否认——我殷秀一个女子,尚且知道说话不拐弯抹角,明人不做暗事;可你一个男人,却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为难别人,真叫人笑话。哦对了,白掌门啊,真是抱歉,我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根本不是个男人,而是个专门被男人上的不要脸的妓啊!”
       
       殷秀话音刚落,殷红那不要命的小丫头竟然在如此自身难保的境况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再隐忍的人都有爆发的时候。
       
       只见柳泉荷放下举剑的右手,转过身来抬起左臂,照着殷红的脸上就是狠狠地两个耳光!
       
       小丫头这下笑不出来了,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抿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一向好脾气、不论别人如何侮辱他都不轻易动怒的柳泉荷,这回竟然被殷秀这女人引得暴走了。我知道,若是换在平常时刻,管她殷秀用尽何种侮辱的言辞加诸于他,他也不屑与之一般见识;但现在是不同的——我身中剧毒,情况危急,随时都有可能毒发,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此关头,他已再也开不起玩笑、再也耐不住性子了。
       
       此情此景下,我的心头突然就来了冲动,非要替他出这口恶气。于是,一直捂着胸口沉默一旁的我果断站了出来。我王文武不是白跟女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什么话最能刺伤她,我心里那是再清楚不过。于是,我放肆地使劲刺那女魔头道:“殷秀啊殷秀,泉荷是不是个男人,我比你更清楚。倒是你,竟还有脸说别人?男人该有的东西他都有,可女人该有的东西我这厢却不见你有。我姑且算你是个老女人吧!可你一个老女人顶着张小姑娘的脸四处招摇,却不见得还有小姑娘那功能,作为一个男人,我表示胃部抽搐!”
       
       殷秀适才还红润的脸色顷刻变得刷白,而一直气得直皱眉的江流和冷溶此刻都难以抑制地嘴角抽搐;柳泉荷则是斜眼看着我,脸一阵白一阵红。
       
       殷秀深吸了一口气,鼻息喷张,却硬是遏制住了一腔怒火,压低了声音道:“难怪你胃部抽搐,我看,也是时候了!”
       
       还来不及深思她这番话的含义,突如其来的剧痛便将我所有彻底淹没了。
       
       我被剧痛折磨得一下子跪在了下去,手紧紧勒着腹部,难受得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地上!
       
       万里红竟然——竟然在这个时刻剧烈发作起来了!
       
       我腹痛无比,心脏更像是在抽搐,伴随着喉中一阵猩咸,一口血照着地上就喷了出来。
       
       “文武!”
       
       柳泉荷被吓坏了,腿一软便跪在了我身边,颤抖的双手惊惧地捧着我苍白的脸颊。
       
       看着他渐进发疯的眼神,我的痛苦又深了一层。
       
       真想安慰安慰他……只是,现在的我,已经痛得连他的名字都发不出来了……
       
       颤抖的双手终于离开了我的脸颊,柳泉荷一咬牙拎起掉在地上的剑,一个飞身便冲到了殷秀的面前。可殷秀像是早有防备一般,先是一个翻身落到椅子后面,然后,抬手便有三根银针冲着柳泉荷飞了过来。柳泉荷闪过了她的银针,剑却又被她忽而从腿间抽出的短刀挡在了身前。殷秀的刀闪着异样的光芒,显然,那上面涂了巨毒。
       
       即使痛得生不如死,现在却又叫我如何不担心柳泉荷的安危!
       
       我看着他那近乎失控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强烈的杀意——还好,我的担心总是多余的,因为两人的实力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空旷的大殿内骤然风起。就在柳泉荷的衣袂与黑发随风飘飞而起的一瞬间,他手中宝剑寒光一闪,浅色的地面上就又多了一片鲜红的血迹。
       
       殷秀的刀掉在了地上,而她的身上则在一瞬间就多出了十几道伤口。虽然这些伤口都不足以致命,却足以让人疼痛难忍!
       
       剑锋扼在殷秀的脖颈之上,柳泉荷愤恨道:“若你不肯解毒,我以星辉派掌门的身份对天起誓,文武所受的罪,我一定会在你身上十倍的讨回来!”
       
       不曾想,面对这般威胁,殷秀竟然还淡定自若,只是略微摇头苦笑道:“这世上的罪又有哪些是我殷秀没有经受过的?白水莲,你尽管折磨我吧!我倒要看看,你情人若是真的死了,你又能耐我何!到时候,咱们谁受的罪更多还不好说呢!”
       
       殷秀说得一点没错——若我真的毒发身亡,不管柳泉荷再怎么折磨殷秀,最痛的人,都还是他啊!
       
       受了殷秀这般话的刺激,柳泉荷的双眼一瞬间就被泪水弥漫了。我知道,失去我的情形正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犹如一把利剑一般,直戳他的心房。
       
       握剑的手渐渐放下了,柳泉荷用颤抖的声音对殷秀说道:“我知道,若是文武不死,庆宁便会料定你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秋水宫也会因此蒙难……可是,你我过去无冤无仇,你卖药给庆宁害了文武,有悖江湖道义在先。眼下我不论这些低头求你,还不能让你心软分毫么!告诉我,你怎样才肯救他?你只要说出口便可,难道这世上还有我付不起的代价?!”
       
       殷秀站起身来,点了身上的穴道,封住了全身血流不止的伤口。瞄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我,殷秀说:
       
       “我知道你有本事掀翻这秋水宫,所以要救他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作为秋水宫宫主,我亦不可能为了救他而招惹庆宁。你既然怎样的代价都付得起,那便好说了。只是,你可要想想清楚啊……若是想清楚了,就带上你的情人随我来吧。不过记住,只有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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