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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断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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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见没有,那就是柳泉荷,江湖第一绝色!”
       
       当初出江湖的公孙函听见自己的丫鬟银铃趴在自己耳边这么说的时候,他的目光便不由得顺着她的指尖滑向了对面的人群,只是寻觅了半天也未见银铃所说的什么“江湖绝色”。不过,在听完了一连串霹雳啪嗒的刀剑声后,一个音色极为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日月派的流光剑法也不过如此。你若回去闭门再修行个十年八年,说不定还能与我多过几招。”
       
       而后,周围一片调笑声响起。
       
       公孙函不由得勾起嘴角来淡淡一笑,虽说仍未透过拥挤的人群瞧见对方的模样,可是他知道,一定错不了,这就是银铃所谓的江湖第一绝色了。也难怪他一个为人不齿之身,还能在日月派弟子面前如此嚣张。
       
       见公孙函信步走开了,银铃不由得追上去问:“公子不想去瞧瞧他的样貌?”
       
       公孙函道:“我看是你这丫头好奇吧。他一个男人,我好奇做什么。”说罢,便很潇洒地沿街走掉了。
       
       没错,这就是公孙函,大庆第一武将公孙隆的第三个儿子。自从公孙隆告老还乡解甲归田之后,他的长子公孙谦便继承了他的业绩,成为了戍边大将;次子公孙廉则考中了科举,作了文官,惟独这最小的儿子公孙函,虽出身名门,却从小不喜仕途,独爱钻研武学,不停地在江湖中往来。
       公孙函既出身名门,有钱有势,游历见识得多了,外加天资聪颖和勤奋,竟然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名堂。不过,与那些风尘仆仆的江湖中人不同的是,公孙函衣冠楚楚,性格傲然,再加上他容貌端庄,年轻气盛,一时间成了多少江湖侠女的梦中之人。
       
       不过,正如他不喜仕途一样,公孙函这人内心清高得很,对高手榜什么的也不感兴趣,此次在武林大会期间来长安,纯粹是为了凑热闹,一丝要参与的心都没有。只见他沿着热热闹闹的长安街市一路走一路瞧,见到喜欢的东西便叫银铃买下,那潇洒简直不亚于王公权贵。长安帝都,天子脚下,没人敢嚣张,没人敢放肆。可他是公孙函,一不沾宫廷权贵,二不沾江湖草杂,更惧何人?
       
       不过,公孙函是个体恤他人的人,乍一回头瞧见银铃拿着一堆东西的尴尬模样,便赶紧灵机一动,去了身旁的一个首饰摊子,想买件首饰送她。
       
       手中正摆弄着老板递上来几根钗子未曾抬头,却突然听见身边的银铃倒吸了一口气,而后,公孙函的身边就突然多出了一个人。那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妙不可言的声音就这么突然从耳边响了起来:“老板,这玉镯多少钱?我要了。”
       
       女老板直了眼睛,竟一时忘了说话。
       
       公孙函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只见传说中的江湖第一绝色柳泉荷此时就站在自己的身边,说话时故意用纸扇遮了半张脸,只露了一双灵动秀雅的双眼在外面。
       
       公孙函着实被这双眼睛钩了去,不过挑挑眉毛回过神来,开口却是讥笑:“怎么,做妓的果然是和常人不同的么?明明是个男人,却要买女子的首饰?”
       
       柳泉荷隔着扇子说道:“今早我跟小师妹开玩笑过了火,惹她不高兴了,买个首饰哄她开心,又有什么不对?”
       
       可没想到公孙函却继续讥笑道:“柳公子这么会哄女子,想必让男子开心的功夫只会更胜一筹吧?”
       
       挡在脸前的纸扇“啪”地一声合上了。公孙函原本只是顽劣想看他羞恼的样子,却不料,柳泉荷竟勾起了嘴角笑对他,一双眼睛弯得格外美好。
       
       “怎么,你想试试?”
       
       一句话,点到即止。
       
       柳泉荷含笑看了他一眼,然后付了钱拿着玉镯便转身走了。
       
       看着他潇洒远去的背影,公孙函一时竟像是着了魔一般。
       
       上午见他时还多有不屑,可现在的他,仅用了半天的时间便把柳泉荷的住处、经常活动的地方、平日的喜好统统派人打听了个遍。第二日,公孙函走了大半个长安城,独自一人来到了醉凤楼,刚一踏进厅堂,就见柳泉荷坐在椅上冲他笑。闹了半天,公孙函昨个让银铃去向人打听柳泉荷,打听打听着,竟然就打听到那九重天的江流他们那里去了,江流有什么事情从不瞒着柳泉荷,于是,公孙函的一番行动早就被他收进了眼皮底下。
       
       只听柳泉荷道:“公孙公子可真是有意思,对我感兴趣的人都是为着一个目的,你明着对我说就是了,干嘛花这番心思?公孙公子不会不知道我的规矩吧,您外面请,只要打赢了我,就如你所愿。”
       
       不料公孙函却摇头道:“你急什么?这么快是想赶紧打发我走人?其实我的心思你只猜对了一半,因为我想要的,不仅仅是……所以我现在偏不要和你比武,你若不赶我走,我有的是时间,就在这慢慢跟你耗着。”说罢,一丝狡黠的笑便划上了嘴角。
       
       柳泉荷站起身来,一边掠过公孙函的的身子便向醉凤楼门外走去,一边笑道:“原来公孙公子有的是时间,倒正可以供我消遣了。正好,一到了武林大会这热闹的日子,我就不愿在家闷着。”
       
       公孙函心中暗喜,搓着手掌心便追了出去。
       
       于是,几日来,有的是时间的公孙函陪着寂寞无聊的柳泉荷逛大街、赏庙会,借着武林大会之前的热闹很是开心了一把。
       
       后来,两人又去了东郊的莫指山,在山间凉亭中斟一壶淡酒,柳泉荷细听着公孙函手舞足蹈地讲着自己四处游历的经历,不时地托着腮笑。
       
       佩文风离开以后,柳泉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自从背上男妓的名声,来访他的人都是为了一个□裸地目的,那就是想要得到他的身体。几年来,公孙函是第一个不在乎他男妓的身份、不急于那猥琐的目的而如此和他平等相交的人,再加上公孙函乃名门之后,能与自己相处至此,在柳泉荷看来,实在是难能可贵。
       
       英俊、爽朗、率直、放达,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世俗之事都不在乎——望着眼前这样一个男子,柳泉荷突然有了些应当珍惜的朦胧想法。也就在这时,公孙函突然攥着他放在桌上的手对他说:“泉荷,我要去参加武林大会。”
       
       “啊?怎么突然有了这个主意?”
       
       公孙函说:“因为我想要做你的男人,所以,我至少也该在江湖上讨个名号,算个武林豪杰。”
       
       柳泉荷心头不由得一颤,神情却依旧淡定自若,笑道:“我拿你消遣,你却还当真了。”
       
       公孙函也笑道:“是啊,我知道你只是拿我消遣,我却还是当真了。”
       
       其实公孙函一直不知道,在柳泉荷得知他对自己乃是真心的刹那,已然在心头系上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公孙函真的去参加武林大会了,而且一举便进了前三十的高手榜。他一回回战胜对手的潇洒身姿,就连韩英天的掌上明珠韩菲菲这样的侠女都为之倾心。只是,每次公孙函战胜对手向台下拱手示意的时候,眼神却一直留意着远处凉亭的方向,因为在那里,柳泉荷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笑得云淡风轻。
       
       虽然最后输给了冷溶,不过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就得了第三十名,还是使得公孙函一夜就成了江湖中的风云人物,而且,当日便有无数女子向他抛来了绣球。不过,公孙函却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在夜幕降临之时来到了蜂花巷,敲开了柳泉荷的家门。
       
       公孙函拎着剑要和柳泉荷比武,不料柳泉荷却傲然道:“进了高手榜,腰杆便直起来了?不过我话说在前面,你若是输了,我也不会对你格外开恩。”
       
       “我会输?”公孙函笑得格外灿烂。
       
       “看招!”
       
       乒乓几个回合,公孙函还没怎么玩真格,柳泉荷手中的剑就被他打飞了出去,而后他略一抬手,便点中了这看上去仍不服气的家伙三处穴道。月夜下,公孙函眯起眼睛笑着搂住了柳泉荷的腰肢,对着他的唇便吻了下去。
       
       “唔……把我的穴道解开……”
       
       “我怕你跑。”
       
       “我能往何处跑?”
       
       于是公孙函解开了柳泉荷的穴道。本已做好了被他一巴掌推开的准备,却不曾想,那双美好的双手竟勾上了自己的脖子,火热的胸膛更是贴上了自己躁动的心口……公孙函这才知道,原来,柳泉荷早已对自己有意思。
       
       在这溢满温情的光景中,两人一夜缠绵。
       
       公孙函在长安整整待了一个月,直到安居在洛阳的家父公孙隆一封书信唤他回去,这才匆匆告别了柳泉荷独自上了路。柳泉荷依他们早先说好的,在长安等他回来,却不想,当第二月公孙函回到他面前的时候,整个人的态度却突然转变。
       
       柳泉荷绞尽脑汁套他的话,费了半天口舌,这才知道,他就要成亲了,而且对象正是韩英天的女儿韩菲菲。
       
       公孙函说:“我是个男人,娶妻生子乃是必然。”
       
       柳泉荷再不笑了,只是靠在窗口望着窗外,说:“我也是个男人。”
       
       公孙函说:“你若不是纯粹拿我消遣,也许,我会拒绝父亲要我成亲的提议。”
       
       可柳泉荷说:“你若对我动了真情,即便我不是真心,你也会留下。”
       
       最后,公孙函还是走了。
       
       还记得那一日在山上,公孙函攥着他的手对他说:“我知道你只是拿我消遣,我却还是当真了。”
       
       现在想想,柳泉荷只觉得好笑。
       
       究竟是谁在拿谁消遣?谁又对谁当了真?
       
       他原本觉得,即便世人都认为他真的是个卖身的男妓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少自己有本事护得住自己的贞操。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真像个妓一样,被嫖客玩了一把。
       
       那天柳泉荷在醉凤楼不停地陪人喝酒,若不是四位师妹拉着他,他肯定要把自己灌醉到不省人事。不过,当时的他也的确醉得厉害,不管当着什么人的面,总是不停地胡言乱语。也就在他神智不醒的时候,轩王爷来醉凤楼了。
       
       亲手扶着柳泉荷的肩膀,轩王爷小声问他:“你这辈子最恨谁?”
       
       柳泉荷挑着眉毛放肆道:“我最恨你哥。都是因为他这混蛋毁了我的名节,我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一个肯真心、全心待我的人了!”
       
       轩王爷像哄小孩一样地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也恨他。待你清醒了,咱们商量件事情,可好……”
       
       为何越是性情中人便越要遭这般罪孽?借着这番酒意,柳泉荷竟双手覆在了脸上,比佩文风走的那日更激动,掩面流泪。
       
       一个月后,公孙函和韩菲菲成亲了。
       
       韩英天邀遍了江湖中的大人物前去捧场,当然,也少不了递给刚刚即位的星辉派掌门白水莲一封请帖。
       
       当柳泉荷拿着请帖去了蜀山,说白掌门有事在身叫自己替他来道贺的时候,公孙函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可没想到,柳泉荷没有给他添什么乱子,只是一如寻常地含笑看着他,递给了他一份礼物。那是一面折扇。当公孙函轻轻打开它的时候,看着上面的墨迹,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扇子上画的正是莫指山,当日二人斟饮对聊的凉亭也赫然在上,顶端的空白处还提了四个字——“莫失莫忘”。
       
       公孙函抬起头来,正对上柳泉荷温和的笑眼,自己的眼眶却不由得湿润了。
       
       公孙函正要开口说什么,柳泉荷却突然伸出指头来堵上了他的嘴。
       
       “今日你娶了良家女子,还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也不为难你日后再和我这样的卑贱的人做朋友了。我只希望你能在心头留一小块空地,容纳那些我曾经给过你的快乐。”
       
       公孙函做到了,毕竟那是令他动过真情的男子、给过他无法言喻的欢愉的的男子。他正像那扇子上柳泉荷亲手写下的四个字一样——莫失莫忘。
       
       只是,直到多年后他也一直弄不明白,当年柳泉荷给他的,又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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