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过夜
谁——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种情况？！
是不是男妓就是像他这样生性浪荡，见了谁都犯骚？
柳泉荷啊，你之前不是明明说自己觉睡不好饭吃不好，正无精打采么？怎么此刻突然来了精神，连自己吃饭都顾不上了，还一个劲儿的往我碗里夹菜？
我原本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是现在看着碗里堆叠成小山的食物，突然没了胃口，终于忍不住放下碗把筷子那么一敲，盯着柳泉荷问：“柳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很熟吗？”
柳泉荷一双美目笑得眯成了两条缝，轻声道：“你都抱着我睡过一晚了，还说这样的话。”
安天下一口酒照着地面就喷了出来，随后拍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整个酒楼里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看得我全身发毛。果然啊，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只要是中国人，必然喜欢看热闹。
咳嗽完了，安天下直愣愣地看着我，道：“文武兄，你——你竟然骗我……”
我赶紧又摇头又摆手，大声向他解释：“安大哥，你别听他胡说！我来长安城第一天就遇见了你，那有功夫和他共度春宵啊？！”
柳泉荷一把捉住了我的胳膊说道：“错不了，昨晚抱我睡的人就是你。文武，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我指着柳泉荷冲安天下笑道：“听见了吧，听见了吧！他说‘昨晚’！这不纯粹是扯淡么！”
没想到，柳泉荷用扇子戳着我锁骨上的红印说道：“文武，别抵赖了。半夜我醒来的时候见你正在打盹，便点了你的睡穴，在你锁骨上咬下了这个痕迹。我自己留下的印记，自己会不认得？”
我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指着柳泉荷结结巴巴地喊道：“你——你你就是——就是昨晚那个——？！”
柳泉荷也站起了身，含笑看着我道：“文武，就算是我认识的人里面，也从来没有一个像你这般对我好过……”
我一时间哑然……
在现代的时候做个好事，第二天被人误会、被哭着喊着地骂；在古代突然抽风发发善心，第二天竟得美人以身相许？！
嗷！嗷！嗷！差别不带这么大的！
就算是个女人我也消受不起啊，何况还是个男人？！而且，这男人还是安天下大哥心仪的对象，叫我怎么接受？！所以，柳泉荷啊，我知道你虽身为男妓却是个重情重义的爷们，但我必须打击你一下才能解决这个让我们大家都尴尬的问题，你说是不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对着柳泉荷放两句以前对付女人用的狠话打击打击他，不料，安天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文武兄，我能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这是人人都会有的很自然的想法和反应，所以我不怨你。”说罢，他一碗闷酒就下了肚。
本来已经准备好的狠话立即在我嗓子眼里卡了壳，吐不出倒不出的。我手指柳泉荷，眼望安天下，悲衰得想捶墙——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又一碗酒下肚，安天下道：“我会自己争取想要的东西，文武兄不必顾虑我。”
原来这世上也有我王文武应付不来的事。
安天下不跟我计较，佩文风使劲搅和我，周围的武林中人更是默认了我的身份，笑得暧昧。我沉默了，低着头不去看柳泉荷，因为一对上他的眼我就忍不住全身哆嗦。
结果啊，结果！
虽然不是我主观上犯下的错，但是这天晚上我的确办了件特别窝囊的事！
柳泉荷说要答谢我，非得请我去他家中坐坐，我盛情难却去了。他家就在秋坊街附近，院落不大却精致，古色古香。
可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一去，一晚上就没再出来，只留下安天下一人继续露宿街头。
柳泉荷弹琴给我听，又泡茶给我喝，靠在我身子边上讲茶的斟饮之法，后来还拉着我赏月，吟上两句诗。虽然他除了在我肩头靠一靠以外并没什么在我看来特别过火的举动，但我总觉得自己这是在嫖妓，心里觉得别扭。要是放俺们现代，这可是违法的，妨害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
可是，这感觉居然很刺激，从一定程度上极好地满足了我的逆反心理。嗨，又不是在现代，何不纵容自己去呗。要知道，这么刺激的事情，回去之后可就万万不敢做了啊……
我不知不觉就困了。
毕竟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人，我一想到昨天露宿街头的情形就不由得全身打哆嗦，然后就这么着迷迷糊糊地就听了柳泉荷的话去了他的房，上了他的床。
可能是昨晚一晚没睡好太累太困，我倒在床上就小咪了一觉。醒来时见柳泉荷洗过了身子，披了件半透明的白衣站在床头。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对方明明也是个男人，不过长得好看而已，竟让我看得全身电流窜上窜下。不行，这样下去走了火来了感被他看出来，我的尊严可要丢尽了！
我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刚想问有沙发么，结果一琢磨觉得不对——古代哪有沙发，只有冷板凳。难道我又要坐在地上凑合一夜？！想我们现代，房子都几室几厅的，没了卧室还有沙发，这古代还真是落后。我终于忍不住问道：“柳泉荷，你家连个客房都没有么？”
柳泉荷上前推了推我的胸口，低声道：“你知道我是做什么行的——进了我的家，哪还有睡客房的人？所以我要客房做什么呢？”
他说的没错，进了他房的人都是要和他干那事的，又怎么会一个人窝客房睡去？真不爽，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在败坏社会主义道德，和一个男妓勾搭。
柳泉荷一边推我一边说道：“怎么了？文武……难道你竟还嫌弃我不成……”
“没——没有……”
“没有为何不肯跟我一起睡？”
柳泉荷把我推回了床上，坐在了我的身边，白衣包裹下的修长双腿弯成了优美的形状，让我看得直了眼。就在这时，他那让人听了震颤的音色又来了，还是近距离地对着我的耳朵吹气！
“文武，我知你不是嫖客，放心睡吧，我什么都不做。”
他向我宣告完“什么都不做”，我这下面却一下子直了。
我被自己对一个男人的这般反应给吓坏了，扯过他床上的被子就把自己包成了蚕宝宝，滚到了墙根里装睡。
灯火被吹熄了，我感觉到柳泉荷的身体在我身边躺了下来。
我闭着眼睛身体紧绷，再也没有了睡意。
这一晚我过得格外辛苦，纠结得我都想把脑袋往墙上撞。我的确生得一副风流俊俏的模样，一身的少爷习性，在姑娘们看来就是拽得有魅力，所以我料到过自己即使到了古代也免不了被人追。可万万没想到，追我的竟是个男妓，我还主动的对他有了感觉！
以前，就连女孩主动投怀送抱勾搭我上了床，老二还有不听话罢工的时候。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柳泉荷不过往我耳朵里吹吹气，我就有这么强烈的反应？！难道我骨子里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
一向倒头就能睡着的我，最终一夜无眠。早上起来顶着一双熊猫眼跟着柳泉荷出了门，正好见到了在客栈住了一晚的佩文风和李花容两口子。
佩文风看着我的黑眼圈笑得很是暧昧，却也没说什么，倒是佩夫人李花容忍不住笑了两声，说了句：“泉荷，有了王公子，你以后可别再跟我别扭啦！”
拜托，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吧？！
我扭头看着柳泉荷，希望他澄清解释上两句，不料他却胀饱起来，摇着扇子笑得得意洋洋，只说了句：“咱们这就去武林大会吧。师兄可是重量级人物，不能迟到。”
靠，柳泉荷，你到底拿我当什么？故意欺负我是不是？你把我的尴尬置于何地？！
我就是独生子，我就是爱耍脾气怎么着？一使气，我话也不说扭头就走，不料却又被柳泉荷捉住了胳膊。
“文武，你去哪？”
“找安大哥去。”
佩文风说：“安大侠已经先行去了武林大会了。方才我碰见他，他还说你也想去看热闹，托我们带你去呢。”
听佩文风这么说，我在脑中想着安天下的情绪，心头越发不是滋味。反正我也不认路，索性跟着他们走吧！去了武林大会才能见到安天下，才能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他，跟他解释清楚。
我冲佩文风点了点头。柳泉荷又开始眯起眼睛笑，松开我的胳膊又来捉我的手，我假装挠头发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逃命似的大步向前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