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歉
将所有能讲的又给死者家人们讲了一遍，最后终于达成了初步的协议。
顾城西一路开飞车回家，直到家里的门在他身后阖上的一刹那，他才爆发出怒吼，这一声真可谓震天动地，以至于在他连领带都没扯开之前就必须先去应付来敲门的邻居。
终于做完了所有的事，协议副本和材料也都发回了公司，顾城西将身上能脱的都脱了下去，把光溜溜的自己扔在舒适的大床上，狠狠的滚了几圈。
混蛋！！
都是混蛋！！
最讨厌这些民工了！！
根本都是野蛮人！！都是土狗！！
顾城西在扯着毛巾被卷上了自己时不小心撞到了眉角边的淤青，暗地里嘶了一口凉气，他觉得更憋屈了！
尤其是那个王临！平视谁都说他老实厚道，人好手里的活儿也好！可顾城西压根就没见这个人对他笑过！！
别说是个好脸色了，就算是心平气和的表情都少有，除了跟看见鬼一样看着他就是一副讽刺的神情。
先不管是不是顾城西自我意识过盛，但他和王临见面的时机确实都不太好。
不知不觉又因为想起这个人而心烦意乱，顾城西起身去吧台倒了杯威士忌。想去加点冰块又因为懒得动而直接坐到了吧台边的小凳子上。
空调房中，顾城西半趴在吧台上，白皙紧致的背完美无瑕，两片蝴蝶骨也恰到好处的给了这个后背令人恍惚的美感，他就那么趴着，偶尔抬起脸啜一小口酒，他的酒力实在不适合豪饮。
渐渐舒缓了心情，顾城西这才站起身，匀称的身材缘于他长期不懈的运动，可作为一个律师，不会点防身术确实很危险。
顾城西走到落地的镜子边看了眼自己青到紫红的眼眶，深深地做了个呼吸，“王临！你那一身腱子肉都白长了！！”
说完又觉得好笑，人家长得壮又不是来给他做保镖的，碍着他什么了……
翻来覆去，顾城西就这么在家里疯疯癫癫的发泄情绪，第二天又照常穿的一本正经去上班。
才进了办公室，秘书室的小李就来通知他有客。
顾城西是直属于陆晋川麾下的四大律师之一，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万欣，偶尔也会涉足惠恒等大型房地产公司的业内矛盾及涉法问题，关于万欣的事务，来找他的人并不特多，如果是其他几家的事情……又不会找到万欣来……
那会是谁呢？
“让他进来。”顾城西将刚脱下的外套又穿上，转手将屋里的温度又调低了一些。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等到了自己骂了一晚上的人——王临。
“你……你来干什么？”顾城西太过于惊讶以至于连称呼都省了。
王临被小李一路引到顾城西的办公室，整整占了半片楼层的办公室实在让他惊叹，只是一个律师也有这样好的待遇啊！
原本他是没拿律师当回事的。
“顾律师，我来给你陪个不是。”王临进门就直接把话说了。
顾城西倒是没想过这个人竟然还想着昨天的事，他早上起来发现眼眶也没有肿得太夸张所以连假都没请。这个跟他喝五喝六恨不得踹他一脚的人竟然还惦记着跟他道歉？！倒也还算有点良心。
“坐。”顾城西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沙发椅，王临看了看椅子，又看看身上随便套的一身工作服，犹豫着没坐。
“坐吧，你怎么也顾忌起这种东西了，椅子再好看还不是给人坐的。”顾城西不在意的说完，起身给王临倒了杯水。
“你人其实挺好的。”王临干笑着接过纸杯，手指在不经意间碰到了顾城西的手指，顾城西往后一躲，水洒出来一些。
“不好意思。”顾城西赶紧放下水杯，站到离王临有一段距离的桌子对面。
“没事，都是工作裤，撒点水算啥，撒上汤我还不是照穿！”说完竟然就那么哈哈的笑着自己去拿了桌上的水杯。
这是顾城西第一次看到王临在他面前笑，笑的十分爽朗，印象里有些阴沉暴戾的脸也缓和了，似乎眼前的人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只是被晒得有些黑，笑容很灿烂的小老百姓。
“对了！还没说完，昨天真是对不住了！”王临又站起来面对顾城西，“死的那个跟我是同乡，从小都邻里邻居的，虽然知道不是你的错，但你也晓得，这火一上来，就……就有点把持不住，你就别跟我们这些个没文化的计较，改天我请你吃顿饭吧。”
顾城西心想你这是在约我呢？！
可到底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又看着这黑老粗跟自己示弱，心情也好了起来，“行啊，哪天有时间你就来找我吧。”
话就是随便一说，一来顾城西没指望王临是真的想跟他赔罪，二来他也觉得消受不了王临请的吃食。
可王临一辈子老实，虽然性格偶尔有些易怒，让他整张老实的脸偶尔会有些恐怖，可排除了他曾吓哭小孩子的情况，王临其实还是长得蛮憨厚的。
所以顶着这样憨厚的一张脸，王临再次出现在顾城西的办公室时，顾城西很吃惊。
“你真来找我了？”疑问冲口而出。
王临还奇怪，“咱不是说好了吗？我看我那边没出什么事，你也就肯定没啥工作，咱一起出去吃饭吧。”
顾城西最后张口结舌的被拉出去吃了这餐——难忘的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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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学毕业，顾城西就再也没跟人坐在露天大排档里吃过饭，原因很简单，工作上也没有大学好友那样豪放的人了，而他自己，由于肠胃从小虚弱，不能总吃烧烤类的东西。
但是今天他算是当了回被赶上架的鸭子。
那天闹事的人基本上全体到齐，顾城西扫了眼给他俩留出来的两个铁架凳子，一个比一个油光水滑，还没来得及客套，就被身边的王临一把按在其中一个凳子上，“有啥话咱都在酒里，来来！！先给上四扎！”
顾城西心说这简直是逼上梁山啊，可王临和那帮兄弟手脚麻利，先是二十几个大串摆在他面前，就差给他放手里了，然后扎啤上桌，足有一个啤酒瓶高的扎啤杯被倒满，那天动手的小伙子就急不可耐的站起来赔罪，“我说顾律师，那天是弟弟的错，弟弟在这儿先给你赔罪了！！”
说完一仰脖，一大杯扎啤就好像白开水一样被小伙子灌了下去，顾城西觉得他连气都没喘，不禁看得眼睛瞪了老大。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顾城西看了眼身边的王临，又看对面那些晶亮着看他的眼睛不明所以。
“哥压根就不信你把这当回事了！不然这钱他们也领不回去！是爷们就跟了这一扎！”王临把酒往他那儿推了推。
“我……我喝不了这么多……”顾城西知道该豪爽的时候得豪爽一下，但这种量的一杯下去，他准失态。
“得了！哥儿几个都在这儿呢！撂倒谁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咱今天就这么喝，喝倒为止！”王临倒是显得挺开心，因为顾城西痛快的就跟他出来了，这让他觉得顾城西确实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弱不禁风、小肚鸡肠，相反倒真有些哥们义气，值得一交。
想到这里也不管顾城西没端杯，自己先拿起扎啤，“我先跟一个，就算给弟弟壮个胆。
王临一仰脖也是喝的毫不费劲，顾城西看到这里知道不能不喝了，只好也端起酒杯，他只会一口口的喝，喝到后来，酒就顺着他的腮帮子往两边漏，周围都是叫好声，他的脑袋却已经开始不太清醒了。
“好！！”
“好啊！！爽快！！”
顾城西在叫好声中放下空了的酒杯，不一会儿又给填满了。
一杯杯的喝着，跟这些他并不曾接触过的兄弟们笑闹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偶尔玩什么游戏，传到他他就只会无辜的看着，然后就听王临说替他这个弟弟喝了。
顾城西就笑了。
他一开始只不过是因为客气才称呼王临王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看不起的，可是今天一起吃这顿饭，他觉得交朋友就该交这样的才最托底。
不知不觉就把身子往王临那边靠了过去。
印象中大家一起玩闹了很久，王临也不介意他醉的像滩泥，一手扶着他一手还跟那些人划拳。
顾城西觉得对方身上很热，手臂很热，接触到他的任何一个部分都热得像要点燃了他，他在王临的肩膀蹭了蹭脸，属于男人的那股阳刚的气息立刻充溢了他的鼻腔，他觉得安心极了，想就这样一直靠着王临，这种潜意识里的想法让他伸手抱住了王临的腰。
等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王临才发现顾城西已经快要掉到凳子底下了，最后还用两手紧紧搂着自己的腰，那副抓到救命稻草的样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他哈哈一笑，跟那些兄弟们道了别。
扛顾城西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头更+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