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命运的拐点

     
      邓布利多最近时常会感到很烦躁。
      ——是的，烦躁。
      虽然这位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从来不相信“预感”之类的东西——尽管，在已知的很久以后，他曾经亲自完成并证实了某个令整个英国魔法界为之震撼的救世主预言。
      但是，这并不代表白巫师大人同样不相信“直觉”——或者说，自己的感觉——的存在。
      邓布利多无疑是一个自信的，甚至夸张点说，可以算得上是相当傲慢的人。
      龙血十三种用途的发明者、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威森加摩首席巫师、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巫师协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魔法师……当这些代表着巨大的声名和荣誉的头衔全部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便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和才华。
      因此邓布利多从不妄自菲薄，当然，也不会过分地无用谦虚。他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清楚地知道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该为自己做出怎样的定位。
      就像是现在一样。
      在又一次收到食死徒袭击某麻瓜村落，造成多人死亡及受伤的紧急报告以后，邓布利多也再次得以确认，一切都在按照自己设定好的轨迹，缓慢但有力地向前运行着。
      不出所料的话Voldemort应该已经分裂出了四个以上的魂器，灵魂的残缺已经开始对他的神智和判断力造成致命的影响，致使理智似乎也已经开始完全失去应有的gong效……
      这当然是邓布利多所乐于见到的。
      敌方的虚弱，从某种意义而言，自然也就是变相地在为己方的获胜增加几率和更多的可能性。
      ——是的，Voldemort分裂灵魂制作魂器，从最初的时候开始，对于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而言，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因为，当年授意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将魂器之事透露给还是汤姆·里德尔的Voldemort知晓，并且将某本禁忌的笔记偷偷混入禁区等待着它被一心追求永生的Voldemort发现的人，正是邓布利多本人。
      邓布利多并不畏惧黑魔王。
      甚至，在他的潜意识里，对自己更命名为“LordVoldemort”的那个青年，是有些轻视和厌弃的。
      身为斯莱特林的后人，却不懂得完美地掩饰自己内心的贪婪和恶意，即使进入蛇院以后，在与纯血的小贵族们无数次的短兵相接相互试探以后，凭借着他那过人的血脉和天赋终于学会了斯莱特林式的那套贵族做派，但是曾经在麻瓜孤儿院里的十一年生活经历，终究还是在Voldemort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他永远都不能活得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贵族一般——无论是生活方式，还是思考方式。
      Voldemort是个天才，一个罕见的天才。邓布利多从不否认这一点。但是即使如此，也无法阻止童年时那些凄惨的遭遇在他的灵魂中镌刻下永久的烙印，使得他从来无法真正地融入斯莱特林们的世界——Voldemort虽然表明上宣扬着纯血理论，但是事实上，不可否认地，他同样地嫉恨着纯血贵族们——凭什么只是一个姓氏，就能够让他们得到那么多曾经的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东西？
      权利、名声、财富（你确定你不是在恶搞海贼王？＝。＝）、地位、力量、更好地学习一切魔法常识的机会、锦衣玉食、高床软枕……
      Voldemort嫉妒纯血贵族们生来就能够享有的一切一切。
      当他还在孤儿院里为了一小块发霉的面包和同龄或者无论是块头还是年龄都比自己大出不只一点的孩子拼死拼活的时候，当他因为魔力暴动而被科尔夫人一次又一次地关进冰冷的地下室的时候，当他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逼迫自己变得冷血残酷不把那群明明应该是自己同伴的孩子当做“人”来看待的时候，当他那颗曾经渴求温暖和光明的心一点一点地沉浸入黑暗冰寒的无尽深渊的时候……那些纯血小贵族们，却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最贵最好的所有，肆意挥霍着亲人的爱和家中的财富……
      这一切，都让Voldemort感到无比愤怒和嫉妒。
      虽然这种情绪被Voldemort隐藏得极深，但是对于邓布利多这种活了不下百年的老妖怪而言，他的gong力，还远远不到家。
      Voldemort因为憎恶、愤恨、不甘、怨怼……等等等等的负面情感因素作祟，因而对永生有着近乎疯狂的迷恋和渴望。而邓布利多，正是抓准了他这样的心理，神不知鬼不觉地为他设下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圈套——你要寻找永生的方法不是么？好啊，来制作魂器吧！分裂了灵魂，即使有一天肉体消亡了，借助魂器，你还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复活……
      ——魂器不消，生命不止。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心动的事情啊！
      不出他所料地，当一切准备就绪以后，Voldemort果然毫无所觉地踏入了陷阱之中。他非但没有对分裂灵魂的方法提出任何质疑，反而因为自认为找到了通往永生之境的大门而感到欣喜若狂，甚至迫不及待地就开始按照那些说明迅速执行起来……
      邓布利多此时更加可以确言，这位斯莱特林的后裔，连他祖先万分之一的精明谨慎都没有遗传到——或许，他遗传到的只是斯莱特林那令人嫉妒到几欲发狂的天赋和俊美的容貌？
      ＝＝好吧，白巫师大人确实是在开玩笑。
      当Voldemort率领下的食死徒阵营开始疯狂地捕杀麻瓜和麻种巫师，在英国境内四处流窜纵乱的时候，邓布利多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gong了一大半。接下来就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送上恰当的“礼物”，等着那位已经与疯子无异的黑魔王，自己将自己送上绞刑台就好。
      然而，邓布利多预想不到的是，在那以后，局势出现了令人惊异的巨大变化。
      先是被公认为黑魔王左膀右臂的巫师界第一大贵族马尔福家率众叛离黑魔王，带走了食死徒阵营几乎60％以上的战力和支持者——这些宣布叛离的家族都是在英国巫师界足以只手遮天的古老氏族，可以说是巫师界贵族圈子的最主要组成人员。
      邓布利多还来不及为这不知对己方是好是坏的消息感到震惊、喜悦、忧虑或其他，就被接下来的又一个惊雷劈了个正着——马尔福家主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宣布竞选新任魔法部部长！
      邓布利多在这个时候倒有些拿捏不准这些贵族们真正的想法和态度了。
      即使已经当众宣布脱离食死徒阵营，但是以邓布利多对这些贵族们的了解，他完全不可能相信他们打出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与其相信这些贵族真的是在“弃暗投明”，他宁愿相信这是又一场即将展开的阴谋！
      可惜的是，这一次，就连他自己，也完全预料不到这些贵族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在阿布拉克萨斯成gong当选魔法部部长以后，邓布利多曾经多次与他进行过相互间的试探和交锋，可以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这位铂金美人，绝对会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对手。
      不过鉴于对方已经挑明了立场，暂时即使不是友军也可以算作是偏向自己一方的可结盟者，邓布利多并不想将双方的关系搞僵，更何况，另一边，黑魔王还在对整个巫师界虎视眈眈……
      邓布利多选择了暂时xing的回避，毕竟现在他的全部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切片黑魔王的身上——他的计划从铺垫到展开到成果初现已经用去了太多的时间，他不确定自己的耐心是否真的可以耗到詹姆斯和西里斯毕业。毕竟，就算是变种的，他本质上也依然是一头威风凛凛（＝。＝）的格兰芬多狮子，而耐心，永远都是斯莱特林而不是格兰芬多们必不可缺的美德……
      盘算着黑魔王究竟已经分离出了几个魂器，即使计划如他所愿般顺利地进行着，邓布利多自从近期以来，却时常会不自觉地感到焦躁不安。
      就像之前说过的，事实上可以说是相当自信的老校长对自己的直觉也有着相当程度的信心，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无缘无故地出现这种要不得的负面情绪。
      可是独自思索了很久，邓布利多也没有想到究竟自己的考虑之中遗漏了哪些重要因素，能够让自己的直觉发出如此强烈的不安预警……
      黑魔王没有任何怀疑地持续分裂着魂器，食死徒们每天每天都在疯狂攻击着麻瓜和麻种巫师，不断地将自己陷入不利的公众环境；詹姆斯和西里斯在他的刻意培养下渐渐变得像两头真正的小狮子——莽撞冲动，但却热情直白，实力也在稳步提升，毕业后完全可以胜任凤凰社直系领导者的职位——当然，邓布利多自己届时将会“退居二线”，或者说，居于幕后操纵之。
      没办法，谁让那两个人哪一个都不是智囊型的人物呢？莱姆斯或许还好，但是他的狼人身份即使在凤凰社内部也会是个不小的麻烦。至于某位看上去也算是非常精明强干的伊万斯小姐……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那位小姐对斯莱特林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太过执着和纠缠，也就是像詹姆斯那样没脑子的孩子才会认为她只是想跟那只小蝙蝠做朋友罢了吧……
      即使如此凤凰社的后继力量也没什么好让邓布利多担心的，即使因为新任麻瓜研究学教授的某些言论和某个令邓布利多头疼不已的神秘新势力的崛起而丧失了一部分的麻种小巫师的加入，但是混血小巫师们明显还是比较倾向于毕业以后进入凤凰社工作的——毕竟，身为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积威犹在，并不是两三年的思想改造就能够轻易地改变他在所有的英国普通巫师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的……
      邓布利多想了又想，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究竟遗漏了些什么，更何况自己手里还捏着最后一张底牌，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只要身在霍格沃茨，他和学生们就绝对是安全无虞的，所以他应该是毫无后顾之忧，内心一派轻松才是啊……
      可是，这诡异的，纠缠不去的焦躁不安感，究竟是来自哪里的呢……
      无意识地把弄着自己长长的花白胡子，邓布利多失神地注视着雕刻有精美花纹的校长室大门。
      ××××××
      直到一阵轻缓而有礼的敲门声传进耳中，邓布利多才收敛心神，将放空的思绪渐渐收回，清了清声以后，这才抬高音量说道：“进来。”
      大门打开，站在那里的，是带着一脸和煦温文微笑的现任麻瓜研究学教授，霍格沃茨最受欢迎教授排名No1——维斯法尔·威弗尔。
      邓布利多静静地注视了这个俊美文雅的青年好一会儿，直到终于放弃从对方脸上的表情里寻到任何一点端倪……
      “过来这里坐吧维斯法尔我的孩子，”白胡子的老校长笑眯眯地说道，“或许你会想要一杯奶油蜂蜜茶？”
      “谢谢校长先生的关心，但是我想，一杯锡兰红茶就足够了。”整个人的存在似乎都是为了诠释“高贵优雅”、“矜持有礼”这些词语的含义一般的俊美青年颔首，在邓布利多对面落座以后微笑着回答。
      老校长眼神微闪，并没有继续劝说下去。只是抬手轻敲了敲桌面，两杯符合在场两人各自喜好的饮品便兀自出现在了双方面前。
      啜饮了一口杯中香润温滑，口感算是相当不错的红茶，魔王享受般地微眯了下眼，回味了片刻以后，这才主动开口询问道：“邓布利多校长，您叫我来不知道……？”
      “哦……瞧我！维斯法尔我的孩子，”邓布利多快活地向眼前这个优秀俊朗的黑发青年眨了眨眼，语气说不出地轻松俏皮（请原谅我用了这个词＝＝＋），“差点都忘记这件事了……”
      维斯法尔在心里冷哼——装，你就装吧……
      “关于今天早上的那件事，”邓布利多突然正色下来，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笔直射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仿佛刚刚那个和蔼温和的老者不是他一般，露出了锐利逼人的一面，“我想我们或许需要谈谈？当初你明明说过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是你的养子的，可是现在……”
      果然！
      维斯法尔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了然地冷笑了一声——就知道这只老狐狸绝对是为了这件事才把自己叫来校长室的。
      “哦，您是说那件事。”维斯法尔的神情不带一丝慌乱，反而加深了唇角的笑意，看上去愉快极了，“西弗勒斯原本的确是我的养子没错。”
      说罢，维斯法尔垂眸把玩起了红茶杯上的双耳，掩去眸中瞬间闪过的某丝轻嘲，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表情依旧完美得无懈可击：“但是自从来到霍格沃茨以后，我发现，事实上，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只是养父与养子那么简单而已。”
      “或许这会让您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所以对此我要郑重澄清——最初发现我们之间的情感出现变化的人并不是西弗勒斯，而是我。”维斯法尔像是怕邓布利多对自家的心肝宝贝有什么不待见一样，急急地为自己的小恋人辩护着，“最初我以为只是父亲的保护欲在作祟，我见不得那孩子对除我以外的其他人微笑、亲近。幸好那个孩子本身的xing格就偏向于冷淡，又进入了人际交往比较矜持守礼的斯莱特林，所以最初，我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但是渐渐地，当他和扎比尼先生还有马尔福先生日渐亲近起来以后，我发现自己愈发无法忍受他在那两人面前偶尔柔和下来的表情和纵容无奈的眼神——我不能再继续欺骗自己那只是身为父亲的愚蠢守护心在发作，因为我知道那不是。”
      “在做出这个决定以前，我自己也挣扎了很久。毕竟我和西弗勒斯年龄相差太多，之前又一直是在以父子的模式相处。我不知道他对我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也不敢相信一旦他发觉了我已经变质的情感，会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我……老实说，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痛苦。”说到这里黑发的青年苦笑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回首的往事……
      邓布利多了然。
      的确，作为一个“父亲”，居然对自己的“儿子”产生了那种情感，无论是谁都会痛苦挣扎的吧……
      ——于是我只能说，陛下您演技真好＝＝
      “然而就在我准备退却的时候……”魔王的目光忽然变得悠远又甜蜜，带着三分欢愉七分幸福，炫目得简直快要晃花邓布利多的眼睛，“抱歉校长，我想接下来的过程我恐怕不便向您透露。但是我可以很确定地说，现在这样的关系，是我和西弗勒斯两人共同决定的结果。无论今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将会是怎样的荆棘坎坷，也无法阻挡我们共同前进的脚步。希望您能谅解。”
      邓布利多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对方的说辞完全没有半分的不妥或者漏洞，让他不能不信。而且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在提起那位小斯内普先生的时候，眼中闪耀的光彩，是无法骗人的。
      邓布利多知道，那是……“爱”……
      尽管怀疑，尽管困惑，尽管心头跳动着的不安感和焦躁感完全没有缓解分毫，但是邓布利多却无法否认，这个俊美文雅的青年，是何等深爱着那个被自己看重，几次三番想要拉拢的黑发斯莱特林的……
      于是老校长纠结了。
      最初想要拉拢斯内普，的确是有维斯法尔这一层面的原因在内的。但是当他深入了解了那个少年，得知了他在魔药方面的惊人天赋以后，邓布利多自然更多地倾向了能够令凤凰社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魔药大师的这方面因素。
      至于他和詹姆斯他们之间的矛盾？邓布利多相信只要自己出面的话詹姆斯和西里斯还是会听从自己善意的劝告的。
      可是现在，这一切却都乱了套。
      维斯法尔·威弗尔其人城府究竟有多深，老实说，就连邓布利多都不敢轻易下定论。
      这个男人即使已经在霍格沃茨任教了三年，但是邓布利多并不能坦言对方已经像其他的教授们一样，处于自己的完全掌控之下了——甚至，令邓布利多苦恼的是，自己在学生之中的人望，似乎也被他抢去了不少……
      不能毫无缘由地将已经签订过契约的教授随意驱逐，更不能对眼前的这人放松警惕，邓布利多终于想到的一招曲线救国，也在这时完全失去了意义——如果说最初是认为对于自己的养子意外地疼爱有加的维斯法尔或许会因为西弗勒斯的关系顾虑到自己和凤凰社的话，现在邓布利多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一旦自己将主意打到已经升级成为维斯法尔“恋人”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身上，眼前的这个青年绝对会不惜一切也要让自己付出巨大而沉重的代价——虽然不能说完全了解维斯法尔其人，但是起码做出这样的判断的能力，邓布利多还是有的。
      于是白胡子的老校长在长久的沉默以后暗叹了一声，终于还是决定放弃这已经筹划许久准备收入手中的一枚有利棋子——他不介意这个助力的空置与不能为己所用，如果是相比于像他逼向另一方的立场的话。
      “我明白了，维斯法尔。”善解人意的老校长和善地笑了，“祝福你们，我的孩子们。”
      “谢谢您的理解和支持，校长先生。”俊美的暗夜魔王笑得眉眼弯弯，似乎真的非常高兴的样子，“真的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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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邓布利多再次略带惋惜地轻叹了一声——如此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实乃憾事啊憾事～——我说校长，您矫情了＝＝
      “阿不思，别告诉我你忘了！！”
      突然，一只银色的猫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邓布利多手边，从猫咪那微张的小巧嘴巴里，传出了某位女狮王愤怒的声音——
      “给你半小时！马上给我到城堡前面来！”剽悍的女狮王继续怒喝着，“不要在这么重大的日子里让霍格沃茨在魔法部的官员和另外两个学校面前丢脸！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吼完最后两句，银色的守护神猫咪倏然消散在空气之中，徒留白胡子校长一人神色纠结地站在原地——哦，梅林啊！米勒娃真是有精神，这一阵吼得他耳朵都痛了……
      不过，也真多亏了她的提醒，不然他还真的就忘记了——
      今天，是魔法部部长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偕同一众官员，齐集霍格沃茨迎接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代表到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