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王见王

     
      萨拉查·斯莱特林？？！！
      西弗勒斯闻言不由一阵愕然。半窝在维斯法尔怀中，他迟疑着抬眼，望向画像中那个举止优雅、神情淡然的俊美青年。而对方在察觉到他那近乎无礼的直白视线以后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反而饶有兴趣地回看过来——这让西弗勒斯多少感到有点意外。
      他完全无法想象这个看上去斯文俊秀，儒雅而富书卷气的翩翩美少年（我说西弗这位已经一千多岁了你还说他是美“少”年会不会有些不妥啊喂……），居然会是那位传说中“冷酷狡诈，阴险毒辣”的斯莱特林始祖！他更加无法想象现如今依然流传在斯莱特林学院内部的学院守则和小蛇们之间那种别扭又矜持，每说一句话背后都隐含着不止一重深意的相处模式，也是由这位“美少年”一手制订并言传身教下来的。
      “初次见面，尊敬的斯莱特林阁下。我是维斯法尔·V·威弗尔，您的……最后一名后裔。”对怀中小包子和自家曾曾……曾曾曾祖父之间称不上是暗潮汹涌但也绝不能算得上是平静的“互动”视而不见，起身优雅地行礼的魔王陛下唇角始终保持着矜持优雅含蓄得体神秘又淡然的微笑，即使此刻正在躬身行礼，也丝毫无损于他那一身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与绝代风华。
      “威弗尔？”微眯的红眸之中闪过一丝精芒，一直表现得慵懒又从容的霍格沃茨四巨头之一慢慢挺直了腰身，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同样从容不迫的自家后裔：“你确定？”
      维斯法尔唇角的笑意冷凝了一秒，随即，又立刻温和舒缓地绽放开来。他想到五年级时的“自己”曾经自以为找到过斯莱特林的密室——而事实证明那只不过是先祖大人为他家宠物准备的一个小小的游戏间而已——并在那里与这位先祖的小宠物有过几次简短而粗浅的交谈和接触。当然那时的他被蛇怪每次见面都缠着自己不放索要食物的看似“愚蠢”的行为误导，认为蛇怪智力极低，只是空有一身令巫师恐惧的蛮力和毒素而已，却并不具备与之相对等程度的智慧。但是现在想来，萨拉查·斯莱特林亲自孕育（这个词用得尊诡异……）孵化（＝＝）的蛇怪，怎么可能只是那种程度的存在！
      或许那时尚且年幼无知的自己，已经被那条在自己眼里愚不可及的蠢蛇套去了不少情报也说不定呢……否则，又该如何解释，此刻，从未见过自己，依性格判断也决计不可能对他的后裔有着如此程度的关注的萨拉查，会注意到自己的姓氏“有问题”的，这种状况呢？
      维斯法尔暗暗自嘲地轻笑了一下——为年少时轻狂自傲的自己。身为魔王，自傲并不是不可以，可是认不清自身实力的盲目自傲，却不是一个为王者所应该拥有的“书质”。所以说那个三十年前的自己，或者说LordVoldemort，还真是稚嫩得令人无法置信呐……
      “或许，您更愿意听到我自称为里德尔或者是冈特？”维斯法尔与对方同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昭示着主人的不悦与讥诮，“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我很抱歉，我并不能遵从您的意愿。因为，这两个姓氏，无论哪一个对我而言，都是无法加之于身的侮辱。我无法接受，自己的名字里，有它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存在！”
      凛然地宣告着自己的选择的维斯法尔，整个人都散放着耀眼的璀璨光芒，在这一刻连空气中的魔法元素都为之震颤，只因，魔王的怒火已经细微地，开始向四周蔓延……
      萨拉查晶莹透亮的红色眼眸微张，带着些许错愕地注视着这个已经百分百可以确定是自己后裔的黑发青年。
      对方那俊美无俦的容颜之上已经收敛起了所有的笑意。他背脊挺直地站在那里，周身所释放出的庞大魔压，激荡起层层肉眼不可见的魔力涟漪，在空气中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几乎就在一瞬间便调动起了全部隐藏在大气之中的魔法元素……
      梅林啊！这是多么惊人的控制力和魔法元素感知力啊！即使是自身实力本就极其强横又十分博学多见的萨拉查，此刻也不由惊叹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后裔，或许已经强大到了就算是当年处于鼎盛时期的自己亲临此处，也未必有完全的把握将他压制的地步……
      这个认知，让萨拉查眼中原本郁结一片的冰霜慢慢消退，换上罕见的温和与认同——这，才是他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继者！
      “抱歉小家伙，我并不是想要强迫你什么。”这位蛇祖柔声说道，“既然你已经拥有了超脱名字带给你的魔法契约的实力，那么凡世的姓氏对于你来说，反而会成为一种束缚。”
      相信如果现在霍格沃茨的其他三大巨头中的任何一个在场的话，都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萨拉查·斯莱特林，居然会对别人，露出这样温柔亲近的表情来？！这该不会是梅林一时心血来潮做出的一场恶作剧吧？
      当然，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或许可以除外——萨拉查这样柔软的表情，大概只有这位狮祖曾经有幸在某些极少数的场合，见到过……
      “萨拉查——我可以这样叫你么？”顿了顿，在得到美人蛇祖肯定的答复以后，重新挂上微笑的魔王陛下再度优雅从容地落座，“我想需要说抱歉的并应该不是您，是我反应过度了——您知道，流淌在我身体里的斯莱特林血脉永远是我的骄傲，可是这份骄傲却要在同时受到来自另一半不纯血统的折辱和扰乱！而最为讽刺的，则是这屈辱，居然还被那个将传承自血脉、属于每一个斯莱特林的高贵和尊严视作无物的女人当成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每次只要想到这种女人居然是我的母亲，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人，我就会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刚刚的那一切，并不是由于您的原因造成的。”
      西弗勒斯自觉地转身，将自己深深埋入身后那个正用那低回性感的迷人声音诉说着他那“复杂”、“纠结”思绪的男人的怀抱——不行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他可能，马上就要……忍不住……
      笑喷了……＝＝
      事实上维斯法尔并不是没有对西弗勒斯说起过他的混血身世，但是西弗勒斯发誓，当初对自己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这位魔王可是连眉头也没皱过一下的。所以，更不要想象什么诸如“不能控制的自己情绪”或是“会随时处于爆发边缘”这样的失控姿态，会出现在这位陛下身上了……
      所以西弗勒斯十分清楚，自家的魔王恋人之所以会对萨拉查做出这种解释，只不过，是执着于“维斯法尔·威弗尔”这个名字又不想向美人蛇祖说明这执着的真正原因罢了。
      当然，西弗勒斯并不认为维斯法尔的这番说辞能够全盘被萨拉查接受。虽然他是凭借自己对维斯法尔的了解看穿了对方的意图，但是西弗勒斯不相信，以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阅历和心智，会看不出维斯法尔的掩饰和隐瞒。
      而维斯法尔本人，自然也是很清楚自家的美人先祖，是不可能相信自己的这个说法的。
      但是，斯莱特林们向来是谨慎而体贴的，不是么？尤其，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是斯莱特林鼻祖。如果，明知对方有意隐瞒，还执意要追问个清楚明白，那么他就不是萨拉查·斯莱特林，而是萨拉查·格兰芬多了……
      ——喂喂陛下乃不觉得乃这话说得太暧昧了么？
      果然，萨拉查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但是却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那么，维斯法尔……”红眸的蛇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再次开口说道，“既然你选择了来到这里，那么我能否认为，这一次，你显然是拥有了更加坚定的决心和信念，同时也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和觉悟？”
      维斯法尔很清楚对方是在向自己暗示，三十年前那次失败的密室探索行动，曾经一度让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高傲的美人蛇祖不愿承认，那样一个在行事之前没有做过周密计划，考虑到一切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并制定出相应的对策，在行事之中过于急躁从而忽略了众多细节和线索，并且还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在行事之后过于慌张，没有做好收尾工作，连嫁祸也做得过于明显，留下了愚蠢的尾巴的莽撞少年，居然是自己的最后一名后裔！
      维斯法尔也很清楚，当年那个只有十五岁的自己，确实有些，过于急躁了。那时的他并不是不够冷静不够理智不够谨慎，只是，一心想证明自己的执念太过强烈——强烈到，让他近乎失去了平常的判断力的地步……
      “您的判断呢？我伟大的先祖大人？”同样高傲的魔王陛下极其妖孽地轻笑起来，眼波流转间带出一丝冷凝的微澜，“您认为，此时此刻站在此处的我，有足够的资格，得到您的认同么？”
      萨拉查沉默地注视着这个傲然地直视着自己的后裔，唇角慢慢绽开与对方惊人地相似的，凛冽又醉人的浅笑。
      身为画像本应完全没有丝毫力量的萨拉查周身忽然旋转起无数细小的银色光点，慢慢渗透出画纸，在房间之中形成一股庞大的魔压。
      维斯法尔眸色蓦地一暗，周身立刻蔓延出一阵魔力波动。
      两人强大的魔压在空气中相互碰撞，让身处其中的西弗勒斯甚至产生了一种空间都被割裂开来了的错觉……
      两位斯莱特林之间的对峙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以后，蛇祖率先撤回了自己的魔压。
      画像中的萨拉查苍白着脸色起身，对画像外的俊美后裔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以萨拉查·斯莱特林之名，认同维斯法尔·V·威弗尔为吾之继承者，遵从古老契约的效力，吾之所有，将由其承袭！”
      维斯法尔在萨拉查低沉婉转、如诗一般的吟唱声中慢慢被银色和绿色的光芒交缠围裹，形成一个巨大的银绿色光团，两色光芒急剧地交替运转着，一个又一个古老而晦涩的文字随着光芒的运转疾速浮现，慢慢交织成一条条符文线丝丝缠绕在光团之上……
      待到最终，随着一个巨大魔法阵的结成，那光芒和符文慢慢消散在空中，而再度出现在西弗勒斯和萨拉查两“人”面前的红眸魔王脸上，已经带上了无奈又有些认命的笑容：“萨拉查，在缔结这种契约之前，你应该先征询一下我的意见吧……”
      “作为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最后一名后裔，无论是我的知识、财产还是这四分之一的霍格沃茨，你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不是么？”狡猾的美人蛇祖露出一个略带邪气的笑容，颇有些任性地回应着看似“委屈”的自家后裔，“而且……霍格沃茨是我们四个人为了巫师界的希望和未来所建立的应许之地，我不希望，看到失去守护者的它，被有心人肆意地利用践踏……”
      维斯法尔妥协般地轻叹。
      “那么，如您所愿，我的先祖大人……”
      ××××××
      距离那个人转身离开，已经过去了很久。萨拉查却一直保持着倚坐在摇椅中，注视着早已关合的密室入口的姿态。
      维斯法尔·威弗尔么……
      血色的眼眸微合，挡住其中不经意间泄露出的几许精芒，萨拉查深吸了一口气，唇角慢慢勾起满含希冀的浅笑。
      为什么，自称混血的你，在契约缔结的那一刻，却让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了浓郁的，属于纯血巫师的气息？
      你，是不是真的就是，让我等待了千年之久的，那个命定的存在？
      细细思索了好一会儿，直到感到深深的疲惫，萨拉查才慢慢闭上眼睛，任凭自己的意识，再度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