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癫道人
“你师傅？”欧亦纶感到奇怪：“你不是没师傅吗？”
“没正式拜师，是教过我东西的一个神秘老头，我得去见见他。”黎落匆忙换好衣服再向欧霞打声招呼就和龙舞出门去了。
龙舞载着黎落逛完她的所有经营场地，甚至连地下赌场都去了也没有见到那老头。
黎落跟着龙舞从赌场里出来，走到大街上，问龙舞：“他会不会不出现？”
龙舞摇头，“不知道。他神出鬼没的……要不我去找程程看有没有法子找到他？”
“你知道程程在哪？”黎落问。
“她喜欢住山里，在某座很有名的旅游名山开了家小茶寮过半入世半隐居的生活，如果我化形飞过去，半个小时就能……哇……！”龙舞的话音未落，那老头子突然出面在她的面前，那脸皱巴巴的老脸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吓得她一声尖叫，身形倏地退后两丈远，惊恐地叫出声。“黎落，你师傅……”
黎落没被老头子吓到，倒被龙舞的叫声吓得跳了起来，她拍着受惊的胸口，叫道：“龙舞，我快被你吓死。”眼角余光瞄到边上有动静，扭头一看，一个满脸皱纹、白胡子白眉毛的老脸正在她的跟前。“哇！”黎落也吓得猛地跳开。大晚上的一张这么老的脸凑这么近真的很吓人耶！她捂住因受惊吓而剧烈跳动的胸口，苦着张脸埋怨：“老头，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她拼命地抹胸口，吓死人了。
老头子绕着黎落转了两圈，打黎落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转到黎落的面前，“呵呵”地笑开，露出满口稀松的牙齿。“小娃娃，我们又见面了。”和蔼的语气充满老人的慈祥。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这慈祥的语调和授业的恩情忽地让黎落的鼻子一酸，感性地喊声：“老头。”
老头子又“呵呵”地笑笑，有点纳闷地问：“怎么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我们前天才见过面，那时候你才这么点高。”他说着，抬起手比划了一下。
前天？老头耶，十几年了，还前天！你老糊涂了吧！老头子看到黎落旁边的龙舞，笑呵呵地问：“现在不怕妖怪了吧？呵呵呵呵。”
黎落僵愣地点点头，“呃，嗯。”她心想，这老头好囧。
“囧？囧，意为光明。呵呵呵呵！”老头子笑呵呵地摆手，说：“贫道介于正邪黑白之中，游离于天地阴阳太虚之间，谈不上光明，谈不上。”
贫道？你不是和尚吗？黎落瞅着他脖子上的那串“佛珠”。好吧，她那时候小，眼力不好，认识有限，这不是佛珠，也不是大蒜，这是用极其罕见的矿石雕刻成的龙眼大小骷髅头脑袋串成的项链。黎落不禁鄙视自己，那时候啥眼神呐！她“嘿嘿”笑两声，问：“老头，你在这干嘛？”她光顾着跟老头说话，没注意到来往路人都用很异样的眼光看着对着空气谈论的她。
“我找东西。”老头子又说道，“你应该见过。我在你身上和那条蛇的身上都闻到那东西的味道。落在黑蛇这里的东西我已经找回来了，但还少一样应该在你这里。”
“什么东西呀？”黎落被这老头子搞得很糊涂。小时候还只觉得这老头子有一点古怪，现在看他，太古怪！搞得她全身发麻。
龙舞也一脸惊怕地看着这诡异的老头子。她哪敢拿他的什么东西啊！
“去年天师观里有妖魔做祟害死不少人，天清道友请我做了把铜钱剑借给他镇妖，顺便把我新做的几把准备用在睡觉时防妖怪打搅结阵的七星梭也被他一并借去。前阵子天师观遭劫塌难，我发现他们违诺把东西带出道观生事端去了。铜钱剑和七星梭的罡气都重，专克妖魔灵物，遗失在外不妥当。”
龙舞又惊又汗地看着这老头子，天师观的天清老道是四百多年前的人物，早死得骨头渣子都没了。铜钱剑和七星梭摆在天师观也有四百年，怎么可能是去年向他借的！她怀疑这老头子头脑不清楚。
黎落呆呆怔怔地看着老头子，觉得老头子的话有点古怪，但一时又想不到哪里古怪，于是说道：“天师观的铜钱剑在我那里。”
老头子含笑颔首说：“看到你，我已经找到它了。”话音刚落，毫无预兆地从黎落的眼前消失了。
“喂，老头！”黎落大声喊道，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她这时才注意到来往的人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光看她。黎落心虚地摸着鼻子绕到龙舞身边，问：“不会这些人看不到老头吧？”
龙舞瞥一眼黎落，说：“他又不是人。”那些普通人当然看不到他。
“呃！”黎落一手捂脸，赶紧拉起龙舞就走。天呐，一不留神，又当了回神经病。
刚到家门口，黎落就听到辟邪兽的咆哮声，那一声接连一声的吼啸像和谁在打架！天呐，不会是和汪小为打起来了吧？黎落吓得赶紧推开门进去，就见汪小为缩在门口，手死死地堵住耳朵。
黎落看到汪小为没事，松了口气，问：“你干嘛？小贝怎么了？”
“家里来了个怪人，在书房，你自己去看看。”汪小为惊吓得闭紧眼，死老头太恐怖了，凭空冒出来。
黎落急忙赶去，发现欧健和欧霞已经走了，欧亦纶和184正窝在沙发上正一脸莫名地看向她和龙舞。
“没事。”黎落说完，推开书房门，就见到老头子正在屋子里扒在窗前作出要跳楼状，而小贝的爪子死死地扣住他背上的篓筐不肯撒爪子。
“老头，你干嘛？有什么事想不开？”黎落赶紧奔过去要把老头往回拖。
“小娃娃，你跟这只天禄说这把铜钱剑是我的，不是你的。”
“嘎！”黎落一呆，说啥？
“吼……”小贝死拽住他的篓筐往屋子拖，张大嘴凶狠地咆哮。那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黎落的耳膜作疼，她缩着脖子看去，发现天禄兽一只爪子抓住篓筐，一只爪子还伸手去捞老头手上拿的那把剑。黎落这才反应过来，忙说：“哎哎，小贝，那把剑是老头的。”
小贝闻言，回头冲黎落“嗷”地吼啸一声，这才不情愿地撒开爪子，伸个懒腰，踱回雕塑里蹲好。
黎落咽咽口水，心想，这神兽真好，还会像狗狗一样看家防贼。她看向老头，问：“老头，你刚才走这么急干什么？我还有事问你呢。”
老头这才松了口气，用一种很无语地眼神看向天禄兽说：“我早跟你说了这把铜钱剑是我的，你偏不听，老道怎么会骗你这个小娃儿呢。”
“呃！”黎落被老头的话呛了下，又喊：“老头，我有事问你。”她怕又被老头子无视，钻到老头的面前，让老头看着自己，这才问：“你当初为什么教我这些本事？”
老头子“呵呵”和气地笑着说：“你我有缘。”
黎落再次眨眼，问：“就因为我钻进那山洞遇到了你？”
老头点头：“贫道行踪飘忽，你能遇到贫道就是和贫道有缘。你福缘深厚，又天赋异禀，贫道见你心有困惑，对你又甚是喜爱，所以点拨你一二。”
黎落想了想，又问：“那我为什么能打妖怪呢？又为什么有这天赋呢？”
老头子莫测地笑了笑，说：“天机！你即无心问道，何必追根究底。混沌红尘，还是囫囵些好，呵呵呵呵。”
黎落听到他这样笑，顿时想到电视里的高人都是笑着离场，忙伸出双手学小贝刚才那样抓住他背后的篓筐，说道：“老头，最后一个问题，你明明像个和尚为什么自称贫道？程程说的癫倒人是不是你？
“贫道本来就是道士。”老头子一本正经地纠正黎落。
黎落更觉惊讶了，“道士怎么会在山洞里刻金刚雕塑？那不是佛教的东西吗？你脖子上的这串骷髅珠子不也是佛教密宗的东西吗？”
“你说过，只问最后一个问题，后面两个问题贫道无需再答。小娃娃，贫道该告辞了。”
她干嘛要嘴贱说最后一个问题呀！黎落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老头！”黎落涎皮赖脸地想让老头子留下再问几句。老头子扭头笑呵呵地看她一眼，黎落忽觉手上像有火燎般作疼，本能地一缩手，老头子就凭空消失了，只有耳际响起老头道别的声音：“小娃娃，有缘再会。”
跑了？！黎落郁闷地站在那里，一脸懊恼。她还有好多问题很好奇没有问呢。黎落回过神来，吼小贝：“你干嘛不帮我拦住他啊？”
小贝睬都不睬她。明明是她让放的，现在又来怨它。
很多年后，黎落和欧亦纶出去旅游，意外地在一间茶寮外看到正趴在门口打盹的八尾黑猫灵妖，进到茶寮里找到正在制茶的程程，从程程口中证实这老头确实就是“癫道人”。因为他的时间概念混乱，举止疯癫没有常理，又曾做道士，所以称为“癫道人”。至于其他，程程不愿多说，只大概提了下癫道人在还没有这么大神通前就是她这个样子，不惧任法术攻击，天生拥有阴阳眼能看穿三界，且能捉妖打鬼降妖伏魔……
黎落因为程程那句话郁闷了很久，就怕自己步上癫道人的后尘疯疯癫癫地在天地间飘零。后来，回去后，她就把那本阴阳书锁了，也没再学过别的道术、法术。癫道人的高度于黎落来说，太遥远也太疯狂，她还是喜欢她熟悉的那种实实在在、开开心心、笑笑闹闹，普通里带点子小小的不普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