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做家务
汪小为醒来时卧室里已是大变样，原来的温馨小窝不见了，放眼瞧去，一屋子的黑白线条，不是白就是黑，硬郎大气，像个男人的窝。屋中间换了张结实的大床，地上铺着雪白的地毯，摆了两张黑白方格子式样的小沙发，透明的小圆桌上还摆着瓶香水百合花；靠窗的地方铺了张雪绒色的贵妃椅，龙舞这会儿正伸长腿躺在贵妃椅上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龙舞感觉到汪小为的到来，回头朝房间里空出来的某处一指，说：“那地方给你摆床，衣橱也留给你用。希望你不要选什么违和的艳丽花色床。”说完，又继续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这么好说话？汪小为走到窗前先是狐疑地弯腰看一眼龙舞，再顺着龙舞的视线望去。欧亦纶租的这套房子视线很开阔，一眼看过去……汪小为也不知道自己该瞅哪。她问龙舞：“你看什么？”又再把视线挪到龙舞的身上，感觉龙舞有点怪。
龙舞抬起头瞅一眼汪小为，问：“你和人类谈过恋爱或者是爱上过人类吗？”
“毛！”汪小为顿时像被踩中蜘蛛腿似的蹦起来跳开，神情透着些不自在。
“毛？没有？还是有？”龙舞又问。
“嗯？”汪小为听出龙舞话里的意思，奔回龙舞的身边坐在贵妃椅的一角，问：“你不会是喜欢上谁了吧？黎落？”她觉得除了黎落，龙舞没有机会认识别人。
“没有，只是觉得她挺不错，很可爱。”龙舞轻笑着很老实地说。
汪小为翻个白眼，说：“那就是有好感了。做为妖，爱上人类只能是悲剧，绝对悲剧。如果你爱上的人是黎落，那就是悲剧中的惨剧。别怪我没提醒你，妖怪和人类谈恋爱注定没有好结果。”
龙舞挑眉睨向汪小为，说道：“说说。你的意思是指因为黎落的身边有欧亦纶？”
“她们能一起变老，一起老死。而我们呢？看着她们变老，无能为力，无法阻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匆匆老去，埋葬，腐烂，化为枯骨，最后溶解在土壤中。即使在他们老去前能够短暂相守，可连亲吻都要小心翼翼，倘若一时忘情吸纳对方过多的精气，说不定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间就成为一具干尸。即使能控制好自己不吸人的精气，饮食上的分歧和生活习性能够调和好，但与她生活在一起，她在变老，而你容颜依旧，她周围的人怎么看你？她又会怎么想？爱上一个凡人，守着她变老，你会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点一滴的变老，等到她死的时候，你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人妖殊途，即使人成了鬼，和我们走的也不是一条道。”汪小为说到这里自嘲地一笑，说声：“老娘出去觅食去了，明天再搬张床回来，今晚就不回来住了。”说完，变成只大蜘蛛就准备穿墙而出，结果，一头撞在黎落布的结界上，刚挨过板凳的头一头撞上，差点又晕倒在地上。她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呸”一声，说：“为了吸口欧亦纶的精气，我她妈的值得这样吗？”
龙舞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非要吸她的精气？少吃两口又不会死妖。”
“这叫追求，如果学着人类去追求爱情，作为一只妖，只会悲剧到无以复加。然而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追求有挑战性的食物，每当通过不懈努力把美味可口的食物吃进嘴里，那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汪小为一脸陶醉地说完，又变身成为人，当着龙舞的面把自己扒个精光，再换上身性感的衣服，拎着小手袋，趿着小拖鞋，晃悠悠的出门去了。
曾经，有一只妖，爱上一个人，陪着那个人共同渡过三十年充满酸甜苦辣的时光。那只妖守着挚爱的人老去，心境也一点点地跟着变老，等到那人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也死了。后来，葬了那人，守在坟墓旁眼睁睁地看着她化为白骨。那只妖花了一甲子的岁月才重新找回自己，才让自己又活得像只妖。后来，她再也不愿意去碰触人类的情感，她宁肯把所有的追求投入到食物上。
“追求？”龙舞喃喃念道，似被触动什么。她扭头看向窗外，再次陷入神游状态。
开课了，黎落的生活似又回到最初的平静，有课的时候上课，没课的时候——回家。有空的时候就钻研功课，偶尔下下厨做做饭，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汪小为和欧亦纶在厨房里忙。
自从汪小为住进来就养成一个习惯，绕着欧亦纶转，除开欧亦纶在书房和卧室外，但凡有欧亦纶的地方不出五尺内一定能找到汪小为。汪小为没事的时候就会向欧亦纶表示她对黎落的“兴趣”，欧亦纶总是会不时脱下手链引诱汪小为扑上来吸她精气，然后每次都被黎落撞到，家里的茶盖、椅子、锅铲、扫帚，但凡黎落看到汪小为把嘴凑近欧亦纶时能随手捞得到的东西都通通在汪小为和额头上留下过痕迹。以至于后来，每当欧亦纶脱下手链的时候，汪小为条件反射的就会把后脑勺的一只眼睛睁得斗大，密切地留意黎落的动向。但是很不幸，她每次吸□气的速度总是慢过黎落砸妖的速度，于是每次精气吸到一半就得闪妖。
这天傍晚，欧亦纶在厨房做饭，汪小为在旁边煲汤。黎落抱着本书倚在厨房的门框边上，一边看书一边留意厨房里的动静。184正抱着台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上忙得头都没抬一下，自从她住进欧亦纶这里，设计订单就没停过，钱是赚得很爽，爽到她都把原工作辞了，但同样也累得她脑袋发炸，偏偏还乐此不疲地为钱自虐。龙舞拿着拖把在客厅里拖地，□浪卷发垂于胸前，丰满的胸随着拖地的工作晃动，格外招人眼。184盯着电脑上的眼睛不知怎么地就落到龙舞的胸上去了。184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一条长长的圆圆的没有任何凹凸起伏的蛇变成人之后会这么波澜起伏壮丽妖冶呢？
龙舞把客厅拖完，直起发酸的腰，再次发出抗议：“就算不请保姆，也该请个清洁工或者钟点工吧？工资我付怎么样？黎落，给你一千块，帮我把餐厅和玄关的地拖了。”
黎落斜瞄龙舞一眼，再看看自己白白嫩嫩的手，不要！拖地会把手上磨出茧会不漂亮，不干！“钟点工擦的玻璃没有汪小为擦的干净。人家汪小为天天擦窗户家具都没表示抗议，你嚷什么呀？说了多少次了，房子小，没地方给保姆住。钟点工就更不牢靠了，这屋子能随便让人进来吗？你也不怕别人进来冲撞到什么？”过几天女鬼和阿宝办完阴婚还要给那它们在屋子里挑个角落立个灵牌把他们供起来让他们暂住到下一次鬼门关开启前。她们家鬼神妖魔样样都有，让一个普通人满屋子打扫卫生，哦，那个人铁定悲催。在这间屋子沾一身妖气又跑到隔壁去沾一身鬼气，然后到书房被神兽的灵气一冲撞，时间一长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不是悲催鬼这种干净不沾任何污秽的纯灵体质，也不是184这个每天只在卧室与客厅间打转从不去书房的人。
“那我叫个手下来拖地行了吧？”龙舞有点抓狂。
黎落没好气地翻过白眼，屋子小，她怕再来一只妖住下来又不肯走。“你去找小贝说，它要是同意，我没意见。”哈哈，让别的妖去给小贝的雕塑擦灰尘，等着死吧。除了她和悲催鬼和已经用食物贿赂熟神兽的汪小为外，谁敢去摸小贝？
“妈的，我堂堂一个亿万富翁，就天天干这个清洁工干的事？”龙舞每次一想到这里就怄得不行。
“清洁工又怎么了？你这是职业歧视。再说，这是让你多运动，省得你懒了筋骨。你也算是这屋子里的一份子，出点劳力是应该的。悲催鬼做饭，汪小为煲汤和擦屋子，我洗碗，184这个成天忙得抬不起头的人都要负责点打理花花草草的工作，你这个整天闲得脸上挂着‘我很无聊’四个字的大妖魔让你拖点地委屈你啦？”
“那你把屋子里的禁术解开怎么样？我用法术拖地总行吧？”
“解禁？你忘了前天，你和汪小为因为抢被子打起来，满屋子的东西都飞起来，最后落在地上，摔坏一大堆。你有钱不怕赔，但用习惯的东西让你砸了，你赔得起吗……”
“好好好好，我投降，我拖地，我老实拖地！”龙舞一听黎落又开始翻旧账，赶紧投降作出卖力的拖地状。
黎落得意地耸起肩头闷笑两声，“哦耶，胜利！“龙舞的脾气爆，但属于程咬金型的，把她的前三板斧压下去就搞定。相反，汪小为平时总有点压着性子，但是一旦发起脾气来，还真有点不管不顾的气势，不打一架或者是大吵一架消停不了。黎落觉得，这屋子里除了小贝，最好欺负的就是龙舞。
龙舞拖地拖到玄关口的时候，突然听到门铃响了，顺手把门拉开，手握拖把的她直起腰将遮住脸的头发往后一压，问道：“找谁？有事吗？”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看起来有点眼熟。玄关处还剩最后点地方没拖，她又继续弯下腰去拖地，等她把地拖完，即没到两人回话，也没见他们进来，这才又抬起头，站直身子，拖把竖立于身前，双手握在拖把上朝两人看去，语气不善地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就滚。”
“呃，哎，咳！龙老板，我……鄙人姓欧，欧健，这是我的名片。”来人正是欧健和欧霞，欧健被龙舞一吼这才回过神，双手奉着名片递上去。
欧霞也是愣在原地，现在就算是稍微薄有资产的小资阶层都请钟点工和保姆做家务，怎么龙舞这种富豪还自己拖地。而且，是在她侄女家拖地。难道走错门了？她退后两步，抬起头看了下门牌号，再把从她妈那里抄来的地址仔细重新核对遍，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客气地问：“请问欧亦纶住这里吗？”
龙舞接过名片随手一翻，看到上面的名字，再听到欧霞问欧亦纶，这才反应过来，“找欧亦纶是吗？”把两人从头到脚扫一眼，视线落到欧健身上，“哦，欧健，掴黎落耳光的欧健，我记得你。”她扭头就朝屋子里喊：“黎落，欧健找你，放他进来吗？边上还跟一女的，好像是刑家后人，是欧亦纶的亲戚。”
黎落晃到门口，看到欧霞和欧健，忙向欧霞喊声：“表婶。”迎上前去，说：“表婶，请进。”又见龙舞杵着拖把挡在门口，对龙舞挥挥手示意她让开，问龙舞：“地拖好没？拖好了就赶紧把拖把洗了晾起来，没拖好也别挡门呀。这是我表婶，这是我表婶她哥。”
欧亦纶系着围裙出现在门口，看到欧健和欧霞满脸惊愕地站在门口，她也意外地怔愣下，忙解开围裙，对厨房里喊声：“小为，帮忙炒下菜。我这有点事。”赶紧朝门口直去，问：“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