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寂寞的蛇
黎落拿着空杯子，戴着耳塞哼着歌拉开卧室门，直接拐去厨房倒了杯水，又再去把大门打开，往外瞅瞅没看到汪小为，将门虚掩上返身回房，经过客厅的时候，眼角余光瞄见客厅沙发那边有动静。“嗯？”黎落定睛一瞅，欧亦纶和184正靠一块儿窝在沙发上，她顿时喜笑开地跑过去，嘴里嚷着：“回来了呀，我还以为你又要过了十二点……呃……”边跑边把耳机从耳朵里掏出来，跑近了却看到欧亦纶伏在184的怀里，两人抱在一起。
184抬起头对黎落说：“她喝醉了。”她伸出根手指弹去自己眼角的泪，将欧亦纶从怀里挪开，可欧亦纶紧紧地抓住她的衣领，还在抽泣。
黎落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弯下腰去好像听到欧亦纶在哭，她小小声地问：“悲催鬼在哭啊？”
184点点头，轻轻应一声：“嗯。”她拍拍欧亦纶的背，说：“Ellen，黎落来了。”
欧亦纶吸吸气，直起身子，泪眼汪汪地瞅向黎落那方，带着孩子气地问：“雨雨，你爱不爱我？”
“啊？”囧！果然是喝醉了。黎落弯下腰去扶欧亦纶，对184说：“184姐姐，不好意思呀。”又再对欧亦纶说：“酒品不好就别喝醉啊！”她再次不好意思地冲184笑笑，说：“184姐姐，麻烦你帮悲催鬼弄点醒酒的东西来。”她在求人的时候，嘴巴可甜了。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喊得184颇不自在。
184冲黎落打了个手势，让黎落先把欧亦纶扶回房，她则朝厨房走去。
黎落把欧亦纶扶回房送床上，结果欧亦纶很不老实，倒床上的时候还把她一起拖下去。欧亦纶躺床上搂住黎落的脖子，又问：“雨雨，你爱我吗？”“不爱不爱！”黎落胡乱地答道，把欧亦纶的手臂掰开，说：“喝成这样，谁爱你呀，难受了吧？活该！”看到欧亦纶浑身酒气和烟气，又说：“老这样熏得一身烟味回来，当心妖怪看到你都跑。”她念叨着把欧亦纶的鞋子脱了，结果欧亦纶又坐起来，搂住她的脖子贴在她的背上问：“那你会离开我吗？会不要我吗？我怕你会像我不要184那样不要我。”
“啊？”前两个问题黎落可以很肯定，但是欧亦纶的最后一句话让她一下子懵住没醒过味来。184？她眨眨眼睛，再挠挠头，扭过头问欧亦纶：“你和184？那你为什么不要184呢？”
欧亦纶把头埋在黎落的颈窝里紧紧地搂住黎落，眼泪一滴一滴地滚到黎落的脖子上。“我对不起她。”
黎落糊涂了，真糊涂了。不明白欧亦纶和184之间到底怎么了？能让悲催鬼这么伤心。她把欧亦纶扶到床上躺下，替欧亦纶擦着脸上的泪，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或哄。
欧亦纶紧紧地抱住黎落的胳膊，闭着眼，仍在哭。
不多时，184端了醒酒汤进来，她曲起食指在门上敲了两记，惊动黎落之后这才把醒酒汤送到黎落的面前，说：“她今天喝了很多后劲很强的洋酒，这会儿酒劲上头醉得厉害，你喂她喝完醒酒汤就让她好好睡吧。刚才问了她一些几年前的往事，可能勾起她的某些回忆。”她把醒酒汤放在黎落的手里，转身出去，并轻轻地将卧室门关上。
汪小为推开门从外面拎着大包小包地进门，她和184互相打过招呼之后，各回各房。
黎落把欧亦纶扶起来，将醒酒汤灌到欧亦纶的嘴边，不满意地小小声嘀咕，“自己当老板这么辛苦，还不如我去汪小为和龙舞那里多划拉些外快来养你。”她一分神，灌急了，汤灌到欧亦纶的鼻子里，呛得欧亦纶“咳咳咳咳！”直咳嗽，醒酒汤也洒出不少。黎落赶紧把碗挪开，又一阵手忙脚乱。
欧亦纶咳顺了气，闭着眼睛躺地床上，又说：“184，不要再爱我了，做一辈子的姐妹就好。你知道我一向很混账没有耐性，我不值得你爱。我知道你会原谅我不和你一起出国，却没有想到自己熬不住两地分离的煎熬。我没有和你一起出国，也没有坚持和你走下去。184，我是不是很混蛋？像雨雨，她那么纯，对我那么好，我还嫌她小，嫌她不够体贴，嫌她不会说爱。”
“嘎！”黎落一愣，端起剩下的下半碗醒酒汤就想灌到欧亦纶和鼻孔里去，呛死丫的。“我要不够体贴还会坐在这里侍候你？早丢你到一边管你死活？我小？我小也比你懂事。呸！起来，喝汤！”黎落恶狠狠地吼着，把欧亦纶的脖子抬高，怕欧亦纶再呛到，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把汤往欧亦纶的嘴里灌。心里不爽，嘴里就继续喷欧亦纶：“你丫的就是被人宠坏的欠抽型！”她想起方云姝了，离家出走半年，结果才三个月就被欧亦纶蹬了。“咝！”黎落忽然觉得牙疼，那要是哪天她去哪了，悲催鬼是不是也要把她蹬了。“哼，你敢，你要是把我踹了，我让汪小为天天晚上吸你精气，把你吸成木乃伊！”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十分不舒服。趁着欧亦纶醉得一塌糊涂，赶紧逼供：“那要是有天，黎落不要你了，你怎么办？”黎落的脸上凶相毕露，心说：你要是敢说不要我，我立即踹你下床，丢你到地板上去睡，再把空调开到十九度，冷死你。
欧亦纶喃喃唤声：“雨雨！”，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倏地睁圆，坐起来，看到黎落在身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又躺回去。
“耶？这是什么反应？”黎落喊道：“悲催鬼，起来，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有天我走了你也会不要我？”
欧亦纶睁开泪眼婆娑的眼，手搂在黎落的腰上，低声喃道：“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在哪我就在哪。”眼里的泪滚到枕头上，她蜷着身子，把头埋在黎落的身上，“不要再有分离，太痛，我再也承受不起。”
谁要跟你分离了？黎落无语地伸手在欧亦纶的脸颊上轻轻拍了两巴掌，这才踹了拖鞋上床，暗自郁闷，她跟一个喝醉酒的酒鬼瞎起什么哄。
结果黎落还是没有睡好。那个没酒品的酒鬼先是抱着她的胳膊哭了好久，后来估计哭胀了气再加上胃里有酒，又爬起来冲到洗手间吐得要死要活。吐完后，非要洗澡，结果因为酒精作用没站稳，又摔在浴室，把膝盖撞破皮出了血。黎落气得真想跳起来把欧亦纶暴打一顿再丢到楼下去，但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下不了手，只能压住脾气又去翻出药箱先用碘酒给欧亦纶受伤的膝盖消毒再贴上创可贴，又把欧亦纶扶到床边让她靠在枕头上，翻出电吹风把欧亦纶的头替她吹干，再把早折腾累睡熟的欧亦纶放平在床上，让她能睡得舒服点。
忙完，黎落又困又累，躺床上，哼声：“小女人比妖怪还麻烦。”身子一翻，腿架在欧亦纶的腿上压住，拉过被子把自己和欧亦纶一起盖住，再在欧亦纶的身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贴紧欧亦纶，闭上眼睛睡觉。临睡着前，黎落忽地觉得自己有毛病，明明折腾得要死，这会儿躺欧亦纶身边居然觉得好幸福。
夜阑静，月如钩。
一条巨大的黑蟒躺在高尔夫球场上，旁边，搁着一枚曾经穿入魅魔身体的梭子。
寂静的夜空，只有几只无法化成人形的妖怪在盘旋放哨。尊天师身边的两大妖魔死了，魅魔死了，程程带着灵妖走了，原本傲啸一方的龙舞却忽然觉得心空了，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劲，连一直疼痛的伤口都不愿意多去关注。没了敌人，没有对手，也失了朋友伙伴，能说话的对象都没有，连对食物都失去了兴趣。
龙舞在草坪上连着打好几个滚，百无聊赖得让她想死，但也只是想，还不至于真去死。她很想给自己找点什么来打发无聊，扩张地盘？她连现在的地盘都懒得打理？找谁打架？除了有程程护着的灵妖谁还能打得过她？再说，她一身伤，也打不动。出去觅食去吸人精血？现在把食物送到她的嘴边都懒得张口！跑出去制造城市恐慌？活腻歪了脑子抽风也不能那样干！魅魔在的时候，她还能和魅魔谈点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来打发时间，没事切磋下身手，或商量着怎么去经营生意和人类玩心眼儿，因为还有对手，有危机感，时时保持警惕状态。现在呢？危机感没了，魅魔也死了，连找一个陪她消遣的人都没有。手底下倒是还有几只能勉强在夜间化成人形的小妖，但龙舞打心底瞧不起这种不和自己一个档次的妖怪，用来使唤可以，用来当玩伴，她嫌弃。
龙舞躺到天空泛出鱼肚白时，终于下定决心，她去找黎落。
至少黎落会肯陪她聊天听她话唠，而且本领比自己高，从各方面来说是个很有趣的人，不像一般的人类那样无法沟通甚至讨厌。而且，在黎落那里还有一只小天禄兽，她真要闲得无聊，没事的时候去骚扰小天禄兽也不错，妖魔欺负神兽，多有成就感呀！
龙舞顿时来劲，在草坪上连打几个滚，把连躺好几天都躺懒的身躯扭动着竖起来活动几下筋骨，再慢慢化成人，到车库开着她的银车马斯顿马丁就朝黎落和欧亦纶的家驶去。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龙舞想到欧亦纶家里还有间房客给她住，但是床被她压坏了，得换张新床。于是龙舞又绕去家具城订制一张适合自己睡的特别结实的大床，这才开车往欧亦纶家驶去。
上午九点，宿醉的欧亦纶捧着杯牛奶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揉着又疼又晕的脑袋。不食人烟的汪小为很悲催地被黎落赶到厨房做早饭，184那习惯晚睡晚起的猪还在卧室蒙头大睡。黎落趴沙发跟前对欧亦纶说：“要是你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用陪我去学校，不就是搬到学校外住这点事吗，我自己去就好了。”
欧亦纶敲着自己的额头说：“我上午陪你去趟学校，下午再去趟公司。”她的话音一顿，隐隐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问黎落：“我昨晚说什么了？”
“你说你喜欢184，还要和她私奔不要我了。”黎落信口胡扯。反正她昨天晚上看到欧亦纶和184在客厅沙发上抱一块儿了，悲催鬼还为184哭了好久，哭到后来都吐了。
欧亦纶惊诧地抬起头看向黎落，惊得朱唇半开，眼睛都直了。“我……我……没吧？怎么可能？”她再次捂住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捶击，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说出这话，我和184现在根本就没什么了。”
“那就是说以前有什么了？”黎落“哼哼”地哼两声，再夸张地耸耸肩头，靠过去，说：“坦白从宽，拒绝从严，说，你和184之间有什么？”
“真没什么！”欧亦纶没想到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胡话，她说：“184是我的初恋，后来她出国了，我留在国内，我们谈过三年的异地恋之后就分了，现在和她真的是姐妹关系，雨雨，你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