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1）
也不知有多久，我就那麽愣在餐桌前，玩著手机。
有时发狠把维伦的照片删除，可立刻就後悔，跑到电脑去把备份再传回去。但拿起手机看到他的脸，心里又疼，於是再次删掉。在药力作用下一遍遍地乐此不疲。
大麻真是个好东西，它让你敢做一切没有力量去做的事情，哪怕是世界第一傻，也觉得自己傻得有理。
玩得忘了时间，等叮当再次电话来催，我才慢吞吞起身。
开了门发现居然忘记穿鞋，正吃吃笑著回身找鞋子，猛地听到维伦的声音：“童童。”
“啊，”我随声抬头，心想这回是否真的抽了太多，以前用大麻，从没出现过幻听现象啊。
“你要出门。”维伦的声音再次在身後响起，存在感鲜明得不得了，我几乎能感到他身上的体温。
随即手臂被抓住了，力气大得出奇，维伦的脸凑得很近：“童童。”
他那双眼睛蓝得透明，我怔怔盯著，下意识地捏了把大腿，操，生痛。
原来是真的。
我立刻喜出望外：“你怎麽来了？！啊！快进去！怎麽不打电话给我？你……你是什麽时候……”
“是大麻。”他打断我，径直走进客厅，皱著眉，抽动鼻子吸气：“你抽的？”
“呃……”他妈的！
我手足无措，一步迈过去开落地窗，支支吾吾：“同事来玩，一起抽的。你知道，就是那个高高的德国佬，爱玩这些东西。”
“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很久，没有见到你‘同事’离开。”维伦的声音低沈而平静。
这……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嘛，我几乎心惊胆寒，忙岔开话题：“你是什麽时候来的？”
“一小时前下的飞机。”他在餐桌前坐下，看到我摆在桌上的手机，顺手拿起来摆弄：“打手机给你，总无法接通。”
“呃……”我在心里哀鸣一声，突然恍然大悟：”我，啊，那我下午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是在飞机上吗？嗯，是因为那样，才直接接入系统语音信箱吗？”
“……你是磕了药之後，打算出门？”他并不回答。轻轻弹了弹桌上残余的Joint烟蒂，缓慢抬起头来，面无表情：“我以为你想见我。”
这个……他妈的！我实在百口莫辩，直愣愣站著，大麻令脑子迟钝，想不出托词来。
“所以，薛童，现在才是真实的你吗？”他又说，抬头看著我。
我汗流浃背，正打算找借口，座机电话响了。
我与他同时屏息盯紧电话，谁也没有去接起的意思。随後电话接入自动答录机，流年不利，居然是叮当那个扫把星。
他直著嗓子嚷嚷：“Tony！地址在地点在xxx街，xxx号花园！你快来！我们这次准备的药都是高级品，绝不让你哮喘！”
我……我操！我几乎要暴走，浑身血液都涌到头顶，转身冲维伦解释：“没有那回事！是开玩笑的，这个人……这个人我不认识……”
“没问题，我跟你一起去。”维伦仍面无表情地，一手握著我的手机，站了起来：“这才是真实的、你的生活对不对？带我去见识见识吧。”
“没有，完全没有。”我几乎要吐血：”我只是这一段时间才开始玩的，要不是因为你……”
“带我去。”他打断我，目光灼灼。
暗淡的光线下我看到他颈上筋肉暴起，他是真的动了怒。他不可能看不到我手机里已将他拉入黑名单。
“xxx街，xxx号花园是吗？”他见我不动，径直迈步往外：“我去。”
我无可奈何，跟了出去。
Xx花园气派得很，叮当前些天迷上了哈利波特，这场轰趴自然是以魔法世界为主题。
也不知他到底哪里来的门道，竟将xx大道这家会所改头换面，连大门口都竖起了十多米高的布幕，画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那栋青灰色大门，在灯光效果下栩栩如生，甚至连门口那两颗魔树都能无风自动，一抖一抖地勾人心魄。
只是霓虹灯做成了威猛的疯眼汉穆迪，从一只眼睛里探出条巨大的阳具，颤巍巍地与他下体那根相映成趣。
维伦始终面无表情，从计程车下来後就跟在我身旁，沈默得让人害怕。
“咳……其实，这个，没什麽好玩的，”我支支吾吾，去拉他的手：“我们回去吧，这种轰趴，我根本没经验的。”
“你说谎。”他看都不看我，虽任由我拉著手掌，却指头僵直地，完全没有回握的意思。
唉，这个人，下了决心就要做到底。人说越冷静的发起狂越可怕，我算是见识了。
娘哩，这个人性格原来立体到这个地步，哪一面都与众不同，我怎麽就惹上了他。
路上堵车，我们迟了，里面音乐柔糜，想必盛宴已经开始。门内侍者看到我们，一步迈了过来：“您好？啊……你是Tony嘛，怎麽现在才来……”
“我们没有请柬，我们是走错路的。”我冲他拼命使眼色：“你认错人了。”
“我认识你们会所的主人，请告诉他我来了。”维伦站得笔直：“我刚才在计程车上，给他发过简讯。”
这……我冷汗淋淋，无话可说，眼睁睁看著那位侍者甩著胯下那根“魔法棒”恭敬地回去。他身上除了魔法棒形状的阴茎套之外，就只屁股上挂了根闪电形把手的按摩棒，棒头点著臀沟，一晃一晃。
情况实在不妙，我虽知维伦之前发起过不少俱乐部，但实在想不到他人际交往竟这麽广。叮当的朋友多数跟我都打过那种交道，在这情况下跟维伦碰上面，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我先回去了。”我松开维伦转身。
维伦也不拦我，往前一步，踏进俱乐部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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