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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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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书影醒来时,洞外已经天光微亮。背后温暖的触感,腰间霸道的力道,都让他有片刻怔忡。总感觉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和楚飞扬如此亲近了,其实也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醒了?”楚飞扬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轻轻地落在颊边。
      君书影转过身去,楚飞扬向后挪了挪,给君书影让出地方,看到君书影枕着手臂看他,笑着伸手抚上了君书影的鬓边,为他把几缕头发挂到耳后,又轻轻抚弄他的耳垂,微笑地看着他的双眼。
      此时只有轻柔流淌的温情脉脉。
      不知道是君书影天生的体质,还是被那逆天之药的药力所影响,他身体的毛发并不旺盛,楚飞扬摩梭着他的脸颊下巴,又摸了摸自己的,低笑着道:“你好滑。”
      君书影不甚在意地轻哼一声,又困倦地闭上双眼。楚飞扬笑着抱紧了他,又开始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喃喃低语些肉麻情话。
      君书影以前听得多了,初时觉得不耐,后来就只当没听见了。如今形同陌路地僵持了这些天,每一次都被楚飞扬深邃冰冷的眼神刺痛。如今乍一下再次听到那熟悉的带上三分逗弄七分情话的话语,竟从心底泛上一丝暖意。但一字一字细细听来,又觉得能面不改色地将那些话日日挂在嘴边,楚飞扬这人当真不知道羞耻和含蓄为何物。
      两人又躺着休息一段时间,洞外天光大亮时,才终于起身。君书影看着被楚飞扬撕得不成样子的衣服,脸色变得不悦。楚飞扬慌忙送上自己的外衫,前前后后为他打理妥当,便带着君书影站在了山洞门口。
      “你把上去的藤条扔了,现在我们怎么办。”君书影抱着双臂斜眼看他道。
      楚飞扬冲他一笑:“急什么,山人自有妙计。”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呆了一天一夜的山洞,心里竟觉得有些不舍。他自然不敢把这时的心思透露一个字。从他对君书影动情的那一刻起,每每被他倔强固执的脾气气得狠了的时候,他是真想把他囚禁在一个无人涉足的小岛,让他见不到任何人,任自己为所欲为。
      楚飞扬最后靠着一股蛮力,硬是带着君书影攀着斜峭的岩石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刚一到了崖顶上,君书影就有些疲累地坐在地上,看着比他狼狈得多的楚飞扬,微怒道:“这就是你的妙计?!累死你算了!”
      楚飞扬脱力地趴在地上,转头看着君书影,伸出指头点了点他的大腿:“好歹没让你太累着不是。背疼,过来给我揉揉。”
      君书影面色不善,却还是凑了过去,张开手掌按住楚飞扬僵硬的肩背部,使匀了力气给他揉了几下。
      两人离开这崖边,便去寻傅江越一行人。这一次却用不着急着赶路了,楚飞扬带着君书影一路优哉游哉地边看着风景边赶路,回到傅江越他们暂住的地方时已经天近傍晚。
      楚云飞手里拿着个大竹篓,看着微笑地站在君书影身边的楚飞扬,使劲地眨了眨眼,直到楚飞扬笑着向他打招呼:“云飞。”楚云飞才反应过来,扔了竹篓欢快地跑到楚飞扬的身边,高兴道:“楚大哥,你好啦?!”
      楚飞扬点了点头,看着楚云飞身上的伤,有些自责地道:“云飞,对不起了,那时候神志不清打伤了你。”
      “没事没事。”楚云飞一叠声地说着,“楚大哥能恢复过来就好。”眼睛却禁不住地向君书影看去。只是君书影脸色有些冷淡,让他也不敢贸然靠近。
      楚飞扬笑了笑,左手牵住君书影,右手又拎起楚云飞扔下的竹篓,一路上与楚云飞说着话,往住地走去。
      娉婷还在山洞里养伤,身体上的伤还不什么,她那时却是被楚飞扬的冷酷绝情把一颗心伤得狠了,此时见了回复温和的楚飞扬,仍旧有些心悸和伤心。楚飞扬看着娉婷脖子上露出的伤痕,一时也不知对她说些什么,只能满心歉疚地屡屡道歉。但过分客气的态度却也并不能让别人更好受。
      君书影一直沉默着,楚云飞偷偷地注意着他,怕他也受了什么伤。用心之下,又怎能看不到君书影身上的衣服是楚飞扬那时穿着的。想着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两人之间有可能发生的事,明知自己没有资格,楚云飞还是觉得心中酸涩得难受。
      四人坐在洞中,气氛有些沉默。娉婷的眼光瞄到坐在楚飞扬身后的君书影,他的衣袖上有一点暗红,她记得那是那时候的楚飞扬挟持住她的时候,她的伤口流下的血。
      娉婷目光更加黯淡,困倦极了似的闭了闭双眼。
      楚飞扬向楚云飞打听傅江越几人的去处,楚云飞却也说不清楚,只说苏师叔说要带师父去拿一件东西,江三不放心,硬是顶着苏师叔眼上嘴上的嘲讽,沉默地跟着去了。
      楚飞扬便与君书影商量着先住下,等傅江越他们回来之后,便想办法一起离开这个岛。楚云飞和娉婷也要趁着这个时候养好伤。君书影对楚飞扬并无二话,无所谓地点头应了,便带着楚飞扬出去另寻住处。
      剩下的几天便在平静中度过了。楚云飞渐渐地又开始跟着君书影跑前跑后,帮这帮那,对着君书影不悦的脸色也能甘之如饴,弄得君书影不胜其烦。但是重话说过几次又不见效果之后,对着楚云飞一派天真的笑脸也实在生不起多大的气,君书影便只好发挥起从楚飞扬那里锻炼出来的无视功力,任由他跟在自己身边自说自话自娱自乐。
      最后还是楚飞扬想了个法子,以教导他武功为由,把整天乐颠颠地跑来骚扰君书影的小子暂时调遣开。楚云飞于武学上的悟性奇高,一点就通,人也谦虚好学,楚飞扬教导起他来又是毫不藏私不遗余力。楚云飞极尽崇拜的目光简直闪花了楚大侠的眼,极大地满足了大侠好为人师的癖好。
      娉婷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偶尔站在一边看着两人练武,楚飞扬想着她毕竟也是一派之主,便也顺便指点她一点武学上的事,又将大师傅传授给他的东龙阁心法教给她。从前好强争胜的娉婷这一次却有些心不在焉,无可无不可地跟着楚飞扬学了些东西,平时便偶尔痴痴地看着楚飞扬,却又偶尔托着下巴看着君书影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飞扬跟君书影闲话时说起来,君书影却凉凉地说了一句:“自古有云,女人心海底针,楚大侠想不明白便不要想了。”
      楚飞扬慌忙摇头:“没想,没想。”
      如此还算热闹地过了几天,傅江越终于带着苏诗想和苏其铮回来了。
      苏诗想仍是一副温和的模样,苏其铮却张扬许多。此时他神色大好,已经不是那时病恹恹快要死去的憔悴模样,唇红齿白地站在苏诗想身边,相同的容貌两种风情,同样出尘不凡的兄弟两人并肩而立,当真是一副美景。
      楚飞扬初一见傅江越便感到了他的不同,眉宇间少了暴躁粗俗,人也变得有些沉默起来。照顾苏诗想的动作有些霸道,对苏其铮的颐指气使也毫无微词地默默执行。他吐息绵长,似乎也不像毫无内力的模样。
      楚飞扬对他们又有了什么样的奇遇并不多加过问,几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便开始商量离开岛之法。
      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法子,船被楚云飞毁了,想回去就只能再造一只船,总不能大家一起游回去。
      几人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一同想着海边走去,想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楚飞扬本来只打算和君书影,傅江越三人一起去查看,其他人却也坚持不愿闲着,最后无法,只能几人一起上路。
      苏其铮搀着苏诗想走在前面,与苏诗想低声说些什么,苏诗想面上带些笑意地回应着他。君书影依旧沉默地走在楚飞扬身边,楚云飞前前后后地跑着,一会儿到他师父面前奉承几句,一会儿又去逗君书影说话,可似乎到哪边都不太受欢迎。他看到娉婷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走在一边,便又跑去与她作伴。
      傅江越走在最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楚飞扬聊上几句。他看了一旁的君书影一眼,放低声音凑想楚飞扬道:“楚兄,说实话,我十分好奇,你到底是如何恢复的。你那个师叔可是被关了几十年啊,你倒是幸运,没两天就清醒了。反而因祸得福,我看你这一身功力比从前可是大有长进。”
      楚飞扬笑了笑道:“我有书影帮我。”——他不怕我伤害他。我即便理智全失,也依然舍不得伤害他。“我那位师叔……大概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傅江越从嘴中发出不屑的一声,斜眼看着楚飞扬,又恢复了一点江三的无赖模样。楚飞扬看着他这副表情,想到他自从回来之后在苏家兄弟面前的稳重沉默,不由觉得好笑,抬手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傅江越呵呵一笑,转头看向最前方的两道背影,连目光也变得悠远起来。
      一行人到了风声狂烈的海边,本要分头查看的打算尚未实施,便被那废弃的码头上静静停泊着的一艘船惊了一下,站在离码头不远的平地上面面相觑。
      那艘船不算小,安静地泊在海面上,随着海浪的轻涌而起伏着,低垂的舱帘挡住船内光景,看不到船上到底有没有人。
      傅江越最先沉不住气,拔出剑便向前走去,苏诗想一把拉住他。
      “不用看了。这船有天山派的标识。我想……可能是师娘留给我们的。”
      苏其铮在一旁开口道:“那老太婆还想过害你。哥哥,不能信她。”
      苏诗想向弟弟苦笑了一声:“那毕竟是我们师娘,如今我们与她全无利害关系,她应该不至于……”
      “哥,小心为上。”苏其铮也不忍再说些什么,拥住苏诗想的身体,想要给一些安慰。
      傅江越轻轻挣开苏诗想的拦阻,安抚地拍了拍他,又向那艘船走去。楚飞扬与君书影对视一眼,也一同上前。三人在船上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
      “看上去没有什么危险。”君书影掀开帘子走出船舱,手中拿着一封信递给苏诗想,“苏掌门,给你的。”
      苏诗想上前接了信,打开来看完之后,微微叹了口气,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角。苏其铮从他手中抢过信,只看了几眼就扔到地上,恨恨地踩了几脚:“这老妖婆,还敢对你端着长辈身份。她凭什么!哥哥。你不要伤心,下次再见到她,我一定替你出口恶气!”
      苏诗想听着弟弟负气任性的话,带些无奈宠溺地冲他笑了笑,又向一直看着他的君书影道:“其他不论,我想这艘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里面应该还有些食物和淡水,我们可以靠它回到中原。君公子,你们以为如何?”
      君书影叫回楚飞扬和傅江越,几人一同商量了片刻。楚飞扬比其他人都要更急切一些,他打算直接带着君书影去找他的大师父。虽然君书影现在没事,但是他没有练过东龙阁的心法,却从他体内吸收了那些内力。按苏其铮的说法,非东龙阁的弟子若吸收了这内力,便是死路一条。自从听了这些之后,楚飞扬便一直忧心忡忡,又不想让君书影也跟着烦心,便不把担忧显露在面上,只是粘在君书影身边粘得更紧了。
      海风扬起兽皮制成的船帆,时隔了几个月,各怀心事的众人终于又踏上了前往中原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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