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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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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里,他轻声这般道,看着榻上人的目光,是春夜不明不暗、轻雾蒙月的温柔。
     
      4
     
      辰时,霍西官靠着榻醒来,却见三弦已坐起身拥着棉被缩在一角看着他,见他醒了,淡淡问道:「大官人昨夜难不成也喝醉了?怎么就这么靠着将就了一夜。」
      他笑了笑,揉着僵硬的肩头起身,「大约是醉了,懒得走回房去。」
      三弦跟着下了榻,才站稳,忽然发髻散了下来,却是绾发的桃木簪子不知什么时候断了,掉在地上轻响了两声。
      「我替你绾起来。」霍西官见状,到案前寻找可有能代替发簪的东西。
      「不敢劳动大官人。」他口中这样答,随手往衣架上扯了根绦子,左手腕按着头发,右手灵巧的穿来过去,几下将头发随意绑了了事。
      然后,静静地看着案边那个人。
      霍西官见他如此,也就笑了笑,「昨夜是我叨扰了。」
      说完,立刻出了房门离去。
      他在屋子里,看着他背影,心上头五味杂陈,更有浓浓的倦意袭来。
      一夜都没睡……
      他想霍西官一定是被那个酿造醉生梦死的人给诓了,这酒的酒劲虽然大,可消退的也快,昨夜被抱下车的时候,他其实已然清醒。
      因此,一路上,那个人的心跳也好,榻边的笑声也好,还有他说的那句话,唤的那个名字。
      他都听得很清楚。
      还有那个人怀中的温暖,掌心里的温暖,唇上的热度。
      都感受的很清楚。
      忍不住想起劫难临身的那一年,记得自己后来不告而别离开师父师弟之后,到底是不甘心,又独自拖着伤痕未褪的残身回到潞州,远远的看见霍家大宅的门前,霍西官出门迎归来的丁茗。
      少年低着头,想来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而那个人却只是笑笑,目光里满是宽厚宠溺。
      而他的错,只是错在他不是丁茗……
      「怎么了?」霍西官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手里托了根青玉的簪子。见他神色不佳,赶紧凑近了察看。
      三弦抬眼看着他着紧的神色,心里只觉得眼下的情形荒唐又荒唐,「当年……你那般待我,只不过因为我不是丁茗。」
      「是。」他倒也不否认。
      「那如今我依然不是丁茗……」
      既然状况与当年是一样的,那么自己此刻又有什么福分,承受他的温存?
      霍西官沉默了片刻,径直揽过他,两手环到他脑后解了绦子,替他绾发,一边手上不停一边答他的疑问,「我要待什么人好,还用得着什么缘故,你若硬要听个缘故,我也早说过了——只当是我将功折罪。」
      发髻绾好,青玉的簪子反射出一点寒光,他却仍与怀中人紧靠着,只听三弦一声轻笑:「原来如此,大官人好霸气的作派。」
      听他这般说,霍西官便忍不住想真的霸气无赖一回,一低首含了三弦的耳垂——
      他记得这个人,最是不经逗的。
      「大官人……」果然怀中人吓了一跳。
      他玩兴一起,又吸又吮的弄得三弦立脚不稳,整个人都软了,不由自主靠在他身上。
      这才恋恋不舍的放过了,嘴上却还是要调笑,「怎么这些年也没个长进,嗯?这个样子,将来洞房花烛,岂不是要叫新娘子笑话?」
      怀中人抬起一对凤目来,狠狠一瞪,本意自然是羞恼成恨了,偏偏此刻一片绯色从脖子根蔓延上来,眼中也是剪剪水光,这一眼瞪过来,反而得了个勾人媚惑的结果。
      他一见之下只觉得身子一热,一些胡天胡地的念头就自个儿浮了上搅扰了神志,手臂紧了紧又要俯首下去,却被三弦猛的推开。
      只见三弦一脸怒色,目光投向大门那里。
      他回头看看,原来是自家小妹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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