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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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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在乎,从而挂怀;因为无欲,故而释怀。
      无论是人或是其他,但凡有生命之物,都会以此作为一种习性。
      记忆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就算因种种缘由而渐渐淡忘,然而心底最深处,只要有一份羁绊,就会令你记住一个人、一件事。而反言之,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或一件事的态度,便能够判断那个人或那件事在此人心中的地位、产生的影响。
      就如同而今的宫熙花,放下了一切、只为守在临水身边。他做得无怨无悔,却在临水每一点一滴的反应中,明白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许永远也比不上另一个人。
      待在临水身边的日子,从开始的陌生到如今的熟悉。每天每天,都循环着同样的事。他知道临水在渐渐淡忘自己,也知道临水从自己出现的那刻起就没有认出自己。看着临水被心魔困扰,一日比一日更长的忍受着痛苦,原本打算就此陪伴他在山间度日的男人,心中不免又起了出世的念头。
      他不想放弃!即便只有一丝的机会,他也不想放弃救回临水的念头。因为,若是成魔……若是成魔,他就别无选择,哪怕亲手了结对方的生命。
      “季卿,你在做什么?”
      正在林中砍柴的熙花从自我的思绪中回神,正巧对上前来探视的临水。
      对了,如今在临水的记忆中,自己不过是当日恰巧迷路在山间,又恰巧帮他击退猛兽、助他逃过一劫的恩人。他甚至不在乎暴露自己身为豹子的真身,就这样直言不讳的自称妖魔。
      宫熙花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能让临水突变至此。然而,他却能从这种转变中感受到深深的心痛。
      “砍柴。”站起身的同时,大滴的汗水沿着额头滑落。自小权倾一方的男人,何时做过此等生计之活?如今却为了眼前人,不仅放弃了高贵的身份,更放弃下了引以为傲的尊严。
      “我说了我是豹子,茹毛饮血不足为奇。”临水双眉紧蹙,不满的看着男人。
      一个月前,在自己克制魔性后最虚弱的时刻,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并替他击退了一头猛虎。故而他才放下戒心,任由此人留在山间。
      本是看此人身着不凡,气度尔雅,定然非富即贵。这般人物来到此深山老林,不外乎是失了方向。临水当是报恩,早早便将此处地形告诉对方,想他几日后无趣定然会自行离去。却不料,此人一待便是一月,且如今非但样样事都盯着自己,还没有丝毫准备离去之势。
      不可否认,自己对他并不讨厌。在这每一天都清晰的知道自己逐渐丧失理智的日子里,这样一个人的闯入,或多或少都减轻了自己紧绷的弦,也缓解了自己不少压力。
      或许到那一天,到那自己无法控制的一日,可以让他代替自己了解自己的生命。那样一来,自己便不算毁约,就算到了地下,也不会让延风责怪自己吧。
      “你是人,不是野兽。”宫熙花继续低下头做着单调枯燥的动作。
      “你明知道我是。”临水踱步走到他眼前,随即逼得对方不得不再次停下手头的动作。看着对方抬起的双眼,临水挑衅的抬高一边眉毛:“要不要我现在证明?”
      宫熙花无奈一叹,随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知道,你不用证明。”他怎会不知道,他的临水……“不过,在我心中,你是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魔性的关系,如今的临水竟然更喜欢每每在饥饿之时化为豹身前去狩猎,每日都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
      血腥会让临水体内的魔性更为猖狂,熙花自然不会允许他继续日复一日的如此下去。
      在三日前,他与无商量,最后由自己留在山里,而他则带着自己的一些口讯回地宫一趟,也借此将一些琐碎之事一并解决。
      对于无,如今的熙花已经看开。若临水喜欢,他会逼自己不去介意这个人的存在。他知道临水心理并非没有他。那些能让他挂怀的人中,自己也好,无也好,最终抵不过那一个沈延风。
      或许现在的临水只是认不出自己,却还记得过去那个一直在伤害他的宫熙花,但终有一日,当他的理智与记忆只能保留一丝之时,那他记得的定然不会是自己。
      所以他不想相认,也不求此刻眼前的人认出自己。他要的只是一份薄薄的羁绊,来自此时此刻,此地此间的羁绊。
      临水静默,因为那一句话而细细的盯着熙花看了许久,最终放柔了表情:“你了解我多少?”苦涩的笑容爬上面容:“连我自己也在淡忘我自己。何况是你。”这样一个突然闯入自己世界的陌生人。
      然而也正是这个陌生人,才能让自己暂时放下芥蒂,毫无顾虑的将自己的痛苦与心事全盘托出。
      自己是在依靠眼前的这个男子吗?或许吧,或许老天最终还算开眼,在自己即将走尽此世之时,让自己再有这样一番际遇。
      只可惜……只可惜自己最终还是无法知道,那日之后延风的状况。
      “你在想什么?”宫熙花看得临水走神,心中也猜想到几分。除了那人,还有什么能使得如今的临水出神在意?
      心中不免沉重,那闷堵的感觉如何都无法释怀。并非计较自己付出多少,而是因为投入了太多情感,却无法得到丝毫回应。
      “在想……”临水一抿双唇,眨了眨眼,将眼底的酸涩强忍:“在想,我这辈子是不是又会和上辈子一样,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于这个世界上。”
      扔了手中的道具,熙花无言的拉着临水起身。在碰触到对方的一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身体传来的颤抖。
      心中稍许安慰,至少临水的抵触已经不再。或许是自己的这份坦然与纯粹让临水卸下了防备,也或许在临水的心中,这段日子的痛苦终需一个依赖。
      “别胡思乱想。回去吧。”适时的松开手,宫熙花装作无意的走在临水身前,向如今他们栖身的山间木屋走去。
      是自己的错觉或是敏感,总觉那走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与自己心中的另一人重叠。
      临水困惑的蹙眉,继而晃了晃头,举步跟上。
      定然是自己多心了,那人怎会在此。正因为了解那人,知道那人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放弃权势地位及身边的一切,他才会从那个战场离开不是吗。所以……不会是那人……不会……是。
      俩人一前一后走到木屋前,临水与熙花竟然同时收住脚步。下一刻,熙花一个闪身护在临水身前,目光紧紧盯着木屋的门板。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你们了。”木屋“咿呀”一声由内打开。一道拉长的身影刚出现在俩人眼前,宫熙花猛然感到身后闪过一道劲风,下一刻自己也迅速行动。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临水的剑被对方架住,而熙花的剑则直直指向对方心口。
      “若你敢伤他分毫,今日休想走出这里。”即便是同归于尽。
      虽然勉强说出这句话,可熙花心底很清楚,这不过是搏命要挟之言,他没有半分敌过对方的信心。
      “恃雁!我要杀了你!”体内的魔性在看见眼前人的那刻彻底泛滥,无法抑制的躁动在体内形成数道真气,不停挤压着心脏。让临水急需一个宣泄的渠道,来发泄这股劲气。
      “临水!”熙花知道临水与眼前人之间的所有恩怨,更知道此时此刻,恃雁的出现无疑推动了临水魔化的速度。
      看那一头雪白的头发与彻底变为血红的双眸,熙花紧咬着牙,不知如何阻止。他想让临水冷静,可他发现自己竟然毫无任何的方法去办到。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被架住的剑剧烈的颤抖起来,那强大的劲力让恃雁也不由皱眉。
      不过才短短一月,沈临水体内的魔性竟然已经到达了此般程度。看来若自己再晚来几日,他就真的无可救药了。哪怕是自己的内丹,也无法化解他的戾气与魔性。
      “想杀我?你不妨试试。”恃雁一挑眉,却没有贸然动作。只是稳稳的夹住那把剑,以语言相激。
      “你闭嘴!恃雁你到底想干什么!”熙花狠狠看向恃雁,他知道恃雁是故意说出这些话,为的就是让临水发狂。
      “呵呵,能让那高傲无情的宫熙花;地宫的新任君主为你落魄至此。甚至不惜放弃权利、身份和自尊,就陪你在此深山中日复一日。沈临水,我倒是小看了你的魅力。”恃雁的目光扫了身前的宫熙花一眼,随即冷笑的看向临水。
      原本暴怒之人,在听得此句话时,身体所有的动作皆是一顿。继而双眼中闪过迷茫,皱眉思索了一下,转头看向宫熙花。
      “你闭嘴!你再敢多言就休怪我不客气!”熙花没有接受临水投来的目光,反而更冷的看向恃雁。
      “怎么?原来他不知道吗?堂堂一国之君,就这样一声不吭抛弃了国家百姓,却跑来此处陪个即将祸害人间的堕魔之人。若传出去,当真会被众人唾骂不耻。宫熙花,你说这事值也不值。”
      “是真的吗?”小声且疑惑的询问声在熙花耳侧响起,可熙花却选择忽略。他不能承认,他不想好不容易能有所安稳的生活再次被破坏殆尽。再来,他也真的不知该如何说好……
      若是说,临水就会信吗?若说是,临水又会是何反应?感动?厌恶?或者就此再逃避到另一处,让自己再次无法找寻踪影?
      不,他绝不要再让临水走出自己的视线,绝不!
      “不是。”熙花看着临水,坚定的说:“在你眼前的人是季卿,只是季卿。不是别人,没有高贵的身份,权倾一方的地位。”
      他没有骗临水,早在自己决定留下的那刻起,在自己让无带回口训的那刻起,一切就都成了定局。
      他不会再回去,也不会再成为那个“地宫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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