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在一起

     
      “但是我刚刚，出门之前，我跟姚青琳做了。”
      这句话好像有回声一样，在萧沐脑海中反反复复回放了很多遍。身体是僵硬的，甚至有些发麻，很难想像，因为蔡锦添的一句话自己就突然成了这样。本能地把放在他肩上的手拿下来，有些尴尬，所以掩饰性的喝了口酒，也是想让自己清醒清醒，却没想到，酒精的作用竟让人头脑更混乱了。
      沉默了很久，萧沐才断断续续的说了句：“是……是吗……”
      三年前他曾经跟蔡锦添说过，他们都不是贞洁烈女，有需要的话尽管去找别人，不必顾忌他，他不在乎。但事实是，自己真的不在乎吗？
      这三年来，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他都会想起蔡锦添，他的怀抱，还有他动情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模样，在每一个孤单的夜晚，甚至会拿这些记忆中的画面做着小小的自我安慰。
      他可以不在乎吗？
      只可惜自己已经失去了立场和主动性，他们是夫妻，他们做那种事，理所应当，光明正大。
      “我很没用的对不对？不该做什么我偏做什么，该做的却一样都没做，我太没用了，因为那个女人的几句话就控制不住自己，一开始已经决定了不碰她永远不碰她，结果还是……真他妈太没用了……”
      蔡锦添低着头，仍然沉浸在自己无穷无尽的自嘲和反省中，并且很快的就将其转化成为更高级别的自虐行为——当萧沐被耳边传来的清脆的“啪啪”声转移掉心中的杂念时，再一转头，只见蔡锦添竟然在很没形象的自己给自己扇耳光。
      “喂你好好的干什么？！”
      萧沐连忙抓住蔡锦添毫不留情的两只手，从脸上扒下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明显的一片红肿，还好酒吧里人不多，他们又坐在角落，音乐声也比较大，总算没形成大规模围观。
      “哈……哈哈哈……”蔡锦添仍把头埋得很低，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总之失态的样子很颓废也很狼狈，但萧沐看起来，只觉得隐隐一阵心疼。
      “我他妈的真的很无能，不是男人……你骂我几句好不好？你骂我几句，打我几下，让我舒服点儿好不好？……我满脑子都是你，无论怎么样都放不开……”
      蔡锦添反握住萧沐的手，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再这样下去，萧沐怕他很快就会因为情绪激动哭出来。劝人的本领他跟蔡锦添都不擅长，饶是现在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却也不知道该通过什么方式表达才好。
      于是，萧沐靠近他一些，本能的托起他埋得很低的脸颊，探头到他面前，让他直视自己的双眼，“听我说蔡锦添，我……我不生气的。我不在乎你跟她发生什么样的关系，一点儿都不在乎，那是因为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一个。”
      这句话，前半句是假的，后半句却是地地道道的大实话。萧沐硬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决定说出来，虽然是早就谙熟于心的事实，但第一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很不适应。
      蔡锦添恍惚了，从萧沐口中听到这种话，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意识还清不清楚。看着他呆愣的表情，萧沐以为是自己表达的意思还不够，于是，咬了咬嘴唇，换了口气，继续说：“我不说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之类的空话，你就当是为了潇潇，为了将来，为了……我，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蔡锦添猛地抬起头来，对上萧沐有些慌张但也执着的眼神，这算是……他对他的表白么？
      “我之所以这个时候回来，就是因为我对你还……还有信心，我之所以不怕你结婚，甚至不想让你放弃婚约，都是因为我坚决的相信，只要坚持过这一段，我们就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将来。”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蔡锦添好像傻了，萧沐说了那么多话，他竟然只是愣愣的坐着丝毫没有反应。而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他是被萧沐这番言辞给吓傻了。
      从来不敢揣测萧沐的意思，怕自己多心，怕自己自作多情，就连现在都不敢多想哪怕一点点。终是因为失望落空的次数太多，现在只敢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大胆多想了一点儿，到最后的下场还是两手空空。
      “你到底……明不明白？”
      萧沐也开始小心试探，是自己说错了话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反应会这么奇怪？还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话？虽然表面上自己确实什么都不在乎，但这些，却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心里话。他花了很长时间去审视他跟蔡锦添之间的事，到最后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说出“爱”，但他确实已经在无意之间，占据了自己心里很重要的地位，自己做事情之前，也都会为他考虑考虑——这就是萧沐对人好的方式，很简单，但能收到这份好的人，为数不多。
      就在两个人互相猜测的时候，突然有人打破了此时的沉默和尴尬。二人闻声同时望向远处的舞台，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站在上面拿着麦，说：“今天，我请在座的各位给我做个见证，我要献给台下的那位女孩儿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我是真心爱你的，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希望我……也能成为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希望五十年以后，我还可以在这里，唱这首给你听。”
      年轻人用手向下一指，灯光师默契的将追光打到了台下一位年轻女孩儿身上，女孩儿因为羞涩半低着头，却一直幸福的笑。
      男孩儿的歌声很纯净，开始是清唱，整个酒吧都回荡着悠长深情的曲调，然后乐师适时的加入低低的伴奏，更是相得映章。
      自始至终，男孩儿一直看着女孩儿，脉脉含情。而女孩儿的笑容似乎也已经说明，她已经找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酒吧满载着甜蜜的爱的气氛，萧沐突然发现在这个过程中，蔡锦添一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男孩儿的痴情和勇敢让蔡锦添深深动容，虽然他跟萧沐是不被社会承认的群体，他不能像这个男孩儿一样骄傲地向所有人宣称他对萧沐的爱，但爱情本身是相通的，他坚信，五十年以后，也会像现在这样握住萧沐的手。
      顿时，酒吧里甜蜜的爱情气氛让萧沐有些不适应，刚刚他们还沉浸在一个很沉重的话题里，现在却有些不着调了。更何况，说了那些话之后，他竟有些不知道给如何面对以后的事。
      看了看表，还好，又有了脱离的借口。
      “不早了，走吧。”
      逃避了，还是……又自欺欺人了？
      无论怎么都好，现在的气氛让萧沐有些压抑，有些喘不过气，很想吹一吹外面的风，别人大秀恩爱的场景，他是不想再看下去了。或者有时候他做不到宽容大度，不可能说出那种“就算自己得不到，看着别人幸福也是一种幸福”的话，在这种“博爱”情怀上，他似乎又输了蔡锦添。
      “太闷了，出去吧。”
      进一步解释着，蔡锦添点了点头，却不忘把还有半杯的伏特加一口灌下去。萧沐皱了皱眉，但灌都灌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别开车了，叫高扬来接你吧。”
      蔡锦添无奈的笑了笑，“我又没醉……”
      “没醉也一样，最近查酒后驾车查的严得很，你再闹一回上次的事，就不只是扣积分那么简单了，那些八卦媒体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蔡锦添叹了口气，还是乖乖拿出电话打给了高扬，等的时候，两个人干脆就并排坐在路边，吹吹风风醒醒酒，哪怕什么都不说，也很美好。
      高扬果然是个高效能干值得信任的人，打了电话没多久就过来了。看着蔡锦添和萧沐仍旧坐在路边的模样，突然很羡慕，如果没有那些错误的过往和现今的牵绊，他们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啊。
      高扬拿了钥匙，开着蔡锦添的车转到路边停下，蔡锦添看了看萧沐，然后默默站起来走进车里，坐上后座。萧沐也跟了过去，似乎……他还欠他一声“再见”。
      似乎，今晚他们应该说很多话才对，可因为种种原因限制，白白出来一趟，那么多让人头大的问题还是都没有解决。
      萧沐站在打开了的车门边上，一手扒着门框，看着里面的蔡锦添，简简单单的“再见”两个字，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高扬静静等着后面告别后关上车门可以开车的命令，等来的却一直是沉默。
      突然，蔡锦添抓住萧沐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制住他腰间，用力一扯，在萧沐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把人抓进了自己怀里。紧接着就迅速地，不留任何余地地吻了上去。
      高样本能的微微把头向后歪了歪，然后意识到不对，立刻下了车，并且细心地关上车门，走到一个不近不远的安全地带。哎……能干的保镖无奈的摇了摇头，叫他来，就是要让他看这种“少儿不宜”的场面，以达到羞辱他这个孤家寡人的目的么？
      车里，蔡锦添紧紧的抱着萧沐，几乎要让两个人都嵌入对方的身体还不愿松开一点点距离，托着萧沐后脑的手也一点点加紧力度，这种几乎穷途末路的示爱方式，让萧沐很动容，甚至有些想哭。
      许久，蔡锦添才在急速的喘息中放开了萧沐，贪婪地盯着他的眼睛，扣着他胳膊的手指深深地压下去，这一切一切，有多少强势，就证明着他此时有多么无力和害怕。他很怕，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仍是等不到他要的答案。
      “萧沐，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需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我什么都不怕，答应我好不好？跟我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
      蔡锦添似乎是受刺激了，连表白的话都跟酒吧里那个男孩儿说的差不多，但他确实是已经……没有一点儿办法了。煎熬了太久没有萧沐的日子，如今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就在身边，他有什么理由不去拼命争取？
      “跟我在一起，萧沐，答应我……”
      这种方式跟逼问差不多，他有些懊悔为什么自己一到关键时刻就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萧沐究竟懂不懂他的心情。
      然而，根本想不到的，他看见萧沐点了点头。
      他，答应了。
      答应了……
      然后，萧沐淡淡的说：“但是今晚你要答应我，必须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