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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NND,这还是男人吗?!
       为防止消化不良,我抱着酒酿丸子,悄悄地转移阵地到大厅中间。
       大老远儿,就看见极品“唠叨受”若衡小屁孩儿向我这里跑过来。
       起身,正准备相迎,却被一阵疾风扫了出去,重重地磕在桌沿儿上。
       “看看这是谁,挂琥珀的竟敢杵在这儿,还不下跪!”
       我忍住头疼,缓缓抬眼,循声望去,倒是个美少年。
       顶着一张极品小白脸,说着相当可恶的语言。
       “哈!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璧落吗?”刻薄少年高声叫道:“筳秋,快来看哪,璧落放出来了。”
       声音未落,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缓步走来,容姿俊秀。
       虽说各有千秋,眉眼间却隐隐有着几分相似。
       整体观来,属居中的少年,尤为出落。
       一支翠绿的蝶形玉钗斜插入发髻,秀发侧挽,细碎的搭于胸前。
       肌如润玉,唇若橝樱,一双秋水,脉脉含情。
       左耳挂一耳饰,殷红似血,灿若菡萏。一身素肌笼绡,愈发明媚动人。
       美人啊——
       … …
       不是我臭屁,这个人和我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
       我望着眼前之人,任凭若衡将我拉起。
       “傻啦!怎么关了半年还是一副痴呆样。就你这个样子,凭什么和我们筳秋抢男人。”刻薄少年继续聒噪:“当日你不是还夸下海口,说要给我好看的吗?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一个六等男妓拿什么给我好看!”
       我狂晕:大家都是妓,还搞什么窝里斗。相煎何太急,愚蠢!
       旁边的莺莺燕燕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禁不住鄙夷的谩骂。有些稍显稚嫩刚入楼的,更是摆出虚心求教的样子,听前辈添油加醋的讲述连我都不知道的光辉历史。
       只有身边的若衡气不过,一双粉拳紧握到关节泛白:“簟奚,你胡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璧落误食了忘前尘…”
       这个叫作簟奚的刻薄少年抢白道:“对对对,还有忘前尘。我怎么能把这一出给忘了。” 他慢慢踱步到我面前说:“璧落阿,我真是佩服你。花了那么多心思才爬上主子的床,就这么给忘了。嗞嗞,真可惜啊…”
       嘴里说着可惜,脸上满载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还促狭得向筳秋撇嘴,后者只是好奇的睁大眼睛看我。
       他身旁的两个美少年俱是一脸的鄙视。
       “簟奚,你欺人太甚!你——”若衡说着就要冲上去开打。
       我连忙拽住他,不过是小孩子拌嘴,可不要闹出什么流血事件才好。
       转脸望向簟奚,瞟了一眼他腰间的上等翡翠。
       嘿嘿,计上心来。
       我作卑躬屈膝状说:“簟奚大人,璧落以前多有得罪,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多多提点小的。”
       簟奚似是疑惑,仍然本能答道:“好说好说。”
       我说:“刚刚大人就亲身向小的讲解了何谓“五十步笑百步”,形象生动,小的顿时茅塞顿开。”
       簟奚恍然,一时气结。
       我继续大声说:“小的明白,您是一等男妓,小的还未满十四,没有挂牌。您在床上身经百战,腿敞的比别人大,屁股翘的比别人高,床叫的比别人骚,即使被人强上还大叫“爽爽爽”!小的自愧不如,怎么敢跟您比。”
       周围嗤笑声一片,若衡更是大笑出声。
       簟奚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是什么…”
       “簟奚住口!”
       一声怒斥,使大厅里鼎沸的人声安静下来,纷纷下跪行礼。
       冰盈带着八个人匆匆的走入,厉声说:“满芳庭属你资格最老,怎么带头惹事生非!”
       满芳庭属你资格最老…
       呵呵,我绝对没有想歪,不代表别人不想歪,周围又是一片低笑。
       簟奚的脸涨得通红,有碍于冰盈再不好发作,只有狠狠的瞪视我。
       相公馆里的头牌,少说也作了两三年了,怎么还这么纯洁,这种层次的话都接受不了。
       装什么蒜!
       冰盈无视簟奚的气恼,冰冷冷的环顾一周。
       我悄悄地拉着若衡向后躲,隐藏于人群之中。
       开玩笑!
       再让那个刻薄男继续瞪下去,我的身上非得穿俩孔不可。
       冰盈示意左手边的人开始报账,例会正式开始。
       我则是悄悄地逼问若衡关于“璧落爬床”的事。
       若衡可能是害怕冰盈怪罪,也可能是怕我尴尬,竟然学会了长话短说。
       故事的经过很是恶俗,三流言情剧的模式:
       璧落心仪醉欢楼的主子。
       可是主子大人遥远得如同天上的月亮,根本看不到地上小蚂蚁的爱慕。
       于是,璧落就下狠招,用春药爬上了主子的床。
       可能那好色的主子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多宠爱了一段时间。
       璧落这个小屁孩儿,女人心性,贪慕虚荣。
       于是到处炫耀,惹了众怒。
       结局很快就到了,以色事人终不长久。
       有一天,来了一个筳秋大美人,朝三暮四的主子找他去侍寝,被璧落小娘们撞见,于是开始不依不饶,甚至以死相逼。
       可堂堂大人岂能是这么容易就吓倒的,一怒之下,把这“过期的黄花”关了半年禁闭。
       璧落伤心欲绝,吞了“忘前尘”。
       若衡讲两句就瞄一眼我的脸色,再瞄一眼大厅中央的冰盈,然后再讲两句。
       我听得这个胃酸哪,别人穿过来都是“帝王将相”拯救广大劳动人民于水火之中的“救世主”,敢情我穿过来就是扮演“怨妇”加“弃妇”的?!
       连“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玩上了。
       凭什么那个狗屁楼主能左拥右抱,美人甩了一个又一个,还前仆后继的不亦乐乎。
       而我,堂堂帅哥,就要伤春悲秋,被人甩了一次又一次,还贼心不死。
       胃疼啊!
       肯定是刚刚丸子吃多了……
       若衡看我的脸色不太好,连忙小声宽慰:“其实,很多事情大家都没有亲眼所见,以讹传讹,不能全信。”
       这话倒是不假,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而唯一知道的就与事实严重不符。
       我根本没有吃过什么劳什子“忘前尘”。
       失忆,是因为我不是璧落。
       我不记得璧落的前尘,却有苏和的记忆。
       大厅中,冰盈还在唠唠叨叨些什么,我有些累,轻轻靠在若衡身上浅眠。
       然后由浅入深,沉沉睡去… …
       ***********************************
       缤纷的花园。
       繁花似锦,姹紫嫣红。蜂飞蝶舞,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一个四五岁雪白粉嫩的奶娃娃,静静的安睡在花丛之中。
       午后暖阳,细碎的洒在他娇嫩的面庞上,有只紫色的蝴蝶翩翩立于其发梢之上。
       他睡的恬然。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扑那只紫色蝴蝶。
       莲藕般的小胳膊够不到,只得整个身体倾上前去。
       “啪!”
       一声轻响,我跌坐在他的身上,一挣扎,又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奶娃娃被吵醒,轻轻蹙眉,缓缓地张开一双清冽若寒泉的双瞳。
       我呆呆的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手中还不忘抓住那只大大的蝴蝶,
       对视良久。
       风起,云落,飞花落叶如雪如絮。
       他轻轻地笑了,眼眸弯如新月。
       在我额头,温柔地落下纯情的一吻,说:
       “小蝴蝶,很好看… …”
       … …
       **************
       一个激灵,我突然惊醒。
       正巧听见冰盈在唤,“下一个,璧落!这是你的号牌,陆拾柒。”
       我快步上前接过,脑子里还在回想刚刚的梦境。
       那么真实,真实的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是我的,还是璧落的?
       还有,那个孩子是谁?
       难道我有恋童癖?对着一个四五岁的娃娃发情?
       一阵恶寒… …
       对对,肯定是璧落,绝对不可能是我。
       我明明还很讨厌小孩子的。
       整个晚上我都在想这个问题,以至于冰盈所说的“魁选”,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第四章 疏烟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这句话原本没错。
       可你要是和度量狭窄的小人争一口气,就得做好秋后算账的准备。
       簟奚就是这样一个小人。
       不过是帮他当众宣传几句,他就恨我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顾及月底的“魁选”,我拍着胸脯打保票,本人早一准儿被砸得半残,卧病在床。
       簟奚是小人,却不是蠢人。
       他满肚子都是整人的办法,尤其是对付我这种懒到不能再懒的家伙。
       从那日开始,他每天都找各种理由让我出门给他当跑腿。
       反正他是一等小倌耍大牌,而我是低级男妓没人睬。
       从城南到城北,我绕着南涧一圈一圈的转。
       算上今天是第九日。
       老天开眼,冰盈把他叫去了,才勉强得以放半天的假,在古代的大街上闲逛。
       南涧不愧是南方的商业重镇,比宫廷剧中所谓的京都还要繁华数倍。
       听说“七王之乱”致使天朝生灵涂炭,而这里却看不出分毫。
       怀揣着暗地里克扣簟奚的银子,大摇大摆的走入酒楼里吃大餐。
       醉香居,南涧第一大酒楼,与醉欢楼临街相望。
       醇酒芬芳,香飘万里,堪称五星级。
       单从外表看,醉香居不像酒楼,如同醉欢楼不像妓院。
       醉欢楼的正门很高,足以将楼内和世外分隔开来。它分三个门:
       中间一扇双开金门最大,但是从没见它开过,不知道是用来迎接什么人的。
       右边一扇双开红门略小,左边一扇单开的红门居末。
       这两扇门倒是天天敞开,右面迎客,左面就是供象我这样的“工作人员”进出。
       酉时,理应是正常的的营业时间,醉欢楼前却门可罗雀,冷清得很。
       没有传说中的老鸨喊:“这位公子,那位大人的。”,也没有一群莺莺燕燕迎门拉客。
       连丝竹之声,都只是隐隐的传来。
       但表面归表面,醉欢楼属于内秀型。
       要是见过满庭芳的水榭和流莺阁的云外楼的盛况,就知道什么叫做天朝第一妓院了。达官贵人络绎不绝,既有情趣,又有隐私权,不是一般档次的“夜总会”可比。
       据说,醉欢楼之前是一所大人物的别院,五年前改的。
       这也就怪不得院中的设计布置都独具匠心,精巧雅致,还有汉白玉雕的桥…
       口水ing…
       醉香居正好相反,弄得和个千金小姐的绣楼似的。
       一层层的幔帐,五颜六色,俗艳得很。
       可惜了这里的好酒…
       我走入楼中,此时不到饭点,酒楼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选了二楼临窗的位子,叫了一碗冬笋鸡皮汤,一盘胭脂鹅脯,一碟爆香菇和一碟炒素菜,独酌一壶烈酒,思考一个长期困扰我的问题:
       我到底是实体穿越,还是灵魂穿越?
       要说是实体,倒也确实是我的身体。
       抛开返老还童了六年这一点不谈,我左手手心的朱砂痣和脚踝上被狗咬过的疤痕都在。
       但怪就怪在如果这是“我”,之前的“璧落”在哪里?
       综合各方面对我的评价,似乎“璧落”也是“我”这副尊容。
       那这到底是“璧落”还是“我”呢?
       根据若衡的“据说”,璧落是个孤儿,被卖身进来的。
       性格极端的很,有的时候木讷内向,一连发上几天呆都不说一句话。有的时候又好出头,言辞激烈与人交恶。
       因此,平时与人不相熟,算得上朋友的也就若衡一个。
       在“桃色事件”发生之前,几乎无人注意。
       我反问,你不觉得我性格大变?既不木讷也不内向,可能我根本就不是璧落?
       他坦言,是不一样。不过我更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至少像个人,不会再受欺负。
       话说回来,这么一个人,竟然有胆量勾引醉欢楼的主子?
       色迷心窍?
       另有阴谋?
       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头疼啊。
       再想下去我一定会成为新时代的苏格拉底… …
       夜幕降临,月亮在缓缓移动的云层中半隐半现。
       华灯初上,客人渐渐得多了起来。
       天南海北的一通胡侃。
       各种各样的江湖轶闻趣事,我倒也乐得听着自在。
       所谓江湖,总不外乎:一场武林大会,一二奇珍异宝,若干美女。
       引得一群人趋之若鹜。
       这群人分为两派,一派自诩名门正派,一派号称邪教魔宫。
       然后展开各种形式的 PK ,争夺所有权。
       而我身后的一桌就正在谈论即将召开的英雄大会,三年一届,四月三十。
       ——去不了,自动跳过。
       旁边的一桌,说什么“清风洗心,白云怡意”云云。
       ——听不懂,再次跳过。
       倒是左后方的一桌吸引我——
       一则花边新闻,嘿嘿。
       据说,一个叫做“暗宫”的门派,第一邪教,杀人如麻。原本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主儿,近来却登上了桃色新闻的榜首。暗宫宫主,一代枭雄,绝世武功,笑傲天下,结果还是拜倒在一个女人的石榴裙下。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道关口,叫做上官颦黛,藏剑门的二小姐。
       据说,暗宫宫主为博美人一笑,和隐泉山庄的庄主姚仝大打出手。
       据说,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宫主,事实上是个满头白发的干瘪老翁。而隐泉山庄自十三年前,前庄主姚文逊暴毙以来就一蹶不振,顶着个山庄的名头,内里早已破败。姚仝这个庄主,文治武功都是个半吊子,根本不顶事。
       话说,这一老一小打起来,互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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