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页
默默关上门，我对着正午灿烂的阳光叹了口气。
罢……至少我已尽了一分心意，至少尼特罗日后在听到这消息时应该会想起我的话而更加重视吧。
希望会。
“各位考生们恭喜你们成为职业猎人，有了这张卡后你们可以进入约９０％一般被禁止进入的国家和７５％一般被禁止进入的区域……＃％＄︿％︿＊”
坐在前排，我懒懒的听着豆面人的讲解出神，看似很认真，其实心思完全不在上面──室内的说明声明明离得很近，但听起来却又好像很小很远，扩散到空气中再经过听觉的反馈，我只听到一片模糊嗡嗡声。
我想回家……
妈妈说她让靡稽负责处罚奇犽了，那孩子现在正被吊在处刑室──靡稽一向记仇，他会把奇犽打得很惨吧。
但这，不是我的本意
似乎突然理解奇犽的想法了，其实他跟我很像呢──
唯一的差别是在，我是倦鸟知返而他是被扼住喉咙硬拉回来的。
我被拥抱，而他被惩罚……如果外人给自己的是温暖而家人给的却是伤害的话，那么谁会想留下？
恐怕连我都不想。
“……歉！”
维持着直视前方的样子，我眨了眨眼。
唔……刚刚好像有听到什么？
错觉……？
“我要你去向奇犽道歉！”
好大的声音……似乎真的有人正对我说话呢。
我僵硬的缓缓转头，有点迷惑却也不意外的看见一张生动小脸，小杰的眼中充满着怒火……对我。
因为自己朋友的事而不顾自己伤还没好便过来算帐……他果然还是个拼命对人好的笨孩子呢，在他心中我应该是像排泄物一样讨厌的存在吧。
小杰的眼彻底把我当成陌生人，而且是非常令人厌恶的类型……虽然知道是我自己让他遗忘的，也刻意忽视躲避着他，但真正面对着这样对我全然陌生的小杰，我还是自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异感。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难道期待这孩子想起一切然后又巴上来对我开心的笑？
(不管是遗忘还是被遗忘都是种悲哀，我制造了悲哀，又何尝不是悲哀制造了我……)
“道……歉？”
“没错！我要你去向奇犽道歉！”
见我神情恍惚，小杰大怒的握紧了我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果然成长了呢……我看着手臂上的骨骼发出低哑的吱嘎异响，天马行空的脑袋里竟诡异的想起一件事，印象中，色狼都是抓人手腕的，看来这孩子很有潜质呢……
我的面无表情似乎更加激怒了小杰，他的力气施得更大了：“向奇犽道歉！你没有资格当他的哥哥！”
“为什么要道歉？当家人需要什么资格吗？”
家人，不本来就是自出生就被定义的？
奇犽是我的弟弟，是揍敌客家的人，这点是自骨髓便烙印在他身上的，也烙印在我的……永远都是，也没人可以否决。
“那当朋友也不需要什么资格！”小杰闻言突然发力的将我自座位扯起，正确来说，这个动作更类似“拔”，因为动作的唐突让我愣了愣、虽然站稳了，但以前多次受过伤而显得脆弱的手骨却发出一声脆响。
我手骨折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疼痛，只是类似“哎呀”一声惊讶的感觉而已。
小杰也成长了，这成长只指力气，不指脑袋。
我默默看着小杰，内心有点想叹息，他还是这么冲动，这样的人，绝对，会影响奇犽的……
“我不许你当奇犽的朋友，他会听我的，因为他一向最听我的话了。”
我说，淡淡的，于是小杰的眼中冒出了火焰：“我要去救奇犽！如果先前他杀的人都是你们强迫他的话我要带走他！让他永远见不到你们！”
──带走我的家人，凭他？
“……你做不到的。”因为我会不容许。
我缓缓伸手，用手捏起一枚纯由念力构成的念针打算再度封印小杰的记忆，这样做对双方都好，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当猎人找爸爸奇犽也可以安安分份的在家，但该是看不到念的小杰却警觉的跳开了……果然是直觉如野兽般敏锐的孩子呢。
一道带着警告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是西索。
注意到西索的视线，我收回了手上的钉子，小杰的朋友们也奔上前来将他拉开，那么等等我该不该去找小杰呢？
我看着小杰额上未愈的伤口和眼中的愤恨，突然又想起了鲸鱼岛上的时光和奇犽，心蓦地抽了一抽……被遗忘的感觉太难受，还是留给我一人品尝就好。
奇犽……
──如果我在他头上插入念钉，让奇犽不再那么惧怕我，那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和缓点吗？
这个念头只在我心中闪过一瞬便被我压下了。
用控制所得来的感情，是最肮脏悲哀的存在……
“小伊，你的手……?？”西索的吐息吹在我的耳上，有点湿湿热热酥酥麻麻的痒，他不是在跟我呕气吗？怎么又跑来了？
我抬眼看看西索白面上的泪滴，不在意的晃晃手腕，“啊……是断了没错……”有点肿但是无碍。
“集塔喇苦！告诉我奇犽在哪！我要去找他！”
小杰的叫声打断了我和西索的对话，他拉着我跑出门外，我看了看小杰，眉头微皱：“你还是别去的好。”
“我一定要去！”小杰闻言对我憎厌的吐吐舌头，口气认真的举高拳头、宣誓般的道：“奇犽是我的好朋友，我要把他带回来！一定！”
“‘带回来’……？他又不是你的，而且就算奇犽被你带走之后呢？你又打算怎么做？”
小杰的眼神是如此认真，以至于我不自觉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而小杰倒是答得自信满满：“当然是把他带走让他自由！不会再有任何人强迫他，让他可以开开心心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哦──奇犽有说过自己想做什么吗？”我被小杰的回答稍微提起了兴趣，奇犽他对同年龄的孩子或许更有语言，那么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什么是……我可以给他的？
“当然有！他说目前他虽然还没想到，但是他可以在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前跟我一起去找金……到那时候他应该也想到了！”
这样只有他快乐吧，跟着个小鬼到处乱钻奇犽会快乐？我对此抱持无比怀疑的想法，但想起奇犽暗色的眼，心中又是一阵动摇……
“你真的觉得跟着你他会开心？”
“当然！绝对比他在你们家被迫做他不愿意的事好！”小杰答得笃定。
“……”闭上眼，我认真建议尼特罗却不放在心上的画面又浮上眼前。
如果历史真的无法改变，那么奇犽最后可能还是会离开家的，与其如此，倒不如──
我蹲下身与小杰平视，他黑褐色的眼中有着疑惑，但更多的是不肯退缩，我看了他多久、他也不肯示弱眨眼的回瞪了我多久，这样的人如果立下誓约的话会守诺的吧？
至少在、如果我用下绝对无法反悔的方式的话。
“……小杰，愿意跟我定下誓约么？”
我将手放在小杰的双肩，声音认真而低沉，“如果你能发誓一辈子对奇犽好、一辈子重视爱护他、别人想伤害他时要抢先出手、在遇上生命危险时以他为重而且绝不背叛他的话，我就告诉你奇犽的所在，并且为你制造带走奇犽的条件……但若你违反了约定，这代价，将是生命。”
“你能遵守么？小杰。”
“当然！我是绝对不会背叛朋友的！我发誓──”小杰举起没受伤的手就想发誓，我压下他，轻轻的笑了，满意而愉悦的。
“语言的束缚太浅薄，我们这种人是不会相信的……”
“那你想怎么样？总之我一定要见奇犽！”
没理会小杰的不满，我默默在指间凝聚出一根念钉然后缓缓推出：“……因此，我要用能力来制约你……请，务必守诺。”
尖锐的针尖在刺入一半时受到了异常的阻碍，小杰的眼瞳突然瞪大、看着我愕然的叫道：“啊！大哥哥！原来你是……”
“我是什么？”
“我，只是奇犽的哥哥。”
……这样就可以稍微放心了吧？
我看着小杰晕去却不忘扯住我长发的左手皱了皱眉，轻轻的将它拉下，然后抱着小杰进门将他交到雷欧力的怀里。
“小杰……！你这娘娘腔！到底对小杰做了什么？”
无措抱住小杰的中年男子着急大叫，若不是怀里还有着人说不准便会直接向我挥拳，我看着男人蹲下身紧张检查小杰状况后转身，“我家住在枯枯戮山，请转告他。”
我视小杰如毒药，感染力强大并且改变人而不自觉的。
在他身边奇犽绝对会改变，也绝对很危险。
我都知道，但在他身边奇犽会笑，而且制约下小杰不可能伤害奇犽。
那就够了，所以──
我的弟弟就拜托你了……
你是最不适合的人选，但也是唯一的人选，选择相信是种无奈，但也是种期待……
??????????????????????????????????????????????????????????????????
话说……有朋友推荐我写奇伊耶……TO西索OR奇犽?THIS IS A 变化系'S QUESTION……
第八十八章 家Ｘ家人Ｘ情何堪
第八十八章 家Ｘ家人Ｘ情何以堪
没去参加考试后举办的庆祝宴会，提早领证的我坐上家族飞空艇便一路直飞回家，归心似箭的推开了久违的大门。
过往的仆佣纷纷停步弯腰表达对我的恭敬，但我没有因此停下脚步、而是直奔书房打算向父亲会报经过，但却在转角处见到了面色阴郁茫然的柯特。
“柯特？你怎么会在这里？”
“哥……”
我问，而柯特幽怨的缓缓抬头，他黑曜石般的眼中埋藏着痛苦和不解，甚至还有氤氲的波光忽隐忽现的闪动：“奇犽哥哥明明回家了……为什么还不开心呢？他的表情好恐怖，而且一回来便什么都不说的把自己关到刑罚室……二哥他一直欺负奇犽哥哥……”
我摸着柯特短发的手指一僵，缓缓自他细柔的头发抽出，然后又僵硬的拍抚在他的头上：“我……会处理的，等哥哥向爸爸会报完奇犽的事我就去找他谈谈，所以不要担心了，嗯？”
“嗯……那我不吵哥哥了，你早点去找爸爸吧。”
“不过柯特……”
“嗯？”
“不……没什么……”
──如果奇犽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吸引他而想离开的话，你会祝福他么？
我其实想这么问柯特，但想起他对奇犽的执着，这话只在我嘴唇滚动了下便吞回去了。
“爸，我想对你说些奇犽的事……”
我推门入内，将一切杂思关在室外，不过柯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剪纸的？
他小小手掌上寒光闪闪的剪刀令我在意，无理由的，也许只因为那咖涮咖涮的声音令人心烦……？
??????????????????????????????????????????????????????????????????
和席巴对话其实是件很吃力的事，我费尽口舌也累得筋疲力竭，但总算是有了个满意的结果。
在最初他自然是反对奇犽出门的，但原本只能推开两扇门的奇犽在回家时推开了三扇，这事实令我的说词有了底气。
柔弱的翅膀只有经过风雨才能支撑起生命的重量，而圈养的猛兽却永远只能做为家畜，在旅行中所遭遇的状况或许危险，但何尝又不是使自身成长的养料？
象牙塔里的孩子终要走出，而且奇犽脆弱的是心智而不是肉体──那是最需要由历练来弥补的差异。
“您想要的，是个怎样的继承人呢？”
我最后以这句话来说服了席巴，答应接下奇犽出外期间应领的任务，并保证能在无任务时默默在旁看护他的安全。
于是父亲终于答应了──如果奇犽的朋友真的敢找上门的话他愿意放手，让雏鸟去飞，也让奇犽有机会拥有看遍世界的眼。
我松了口气。
推开门，我想吐出先前积压在胸中的沉郁空气，却没想自己方转身便被兜头甩了漫天的碎纸花。
“骗子！伊耳迷哥哥是个大骗子！”柯特叫完后扭头就跑，但他受伤愤恨的眼神却烙在我的心上……他难道听到我和父亲的对话了？但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人在偷听啊……
我困惑的拍去头上的碎纸，望着柯特的背影迟疑了下、心中有些苦恼，但还是转身往反方向去了。
我得去找靡稽，还有奇犽……
??????????????????????????????????????????????????????????????????
刑讯室中的鞭击声和靡稽暴躁的吼叫即使在门外都清晰可闻，压抑下心头烧起的怒火，我清清喉咙走进，而室内也因我的出现而变得死寂。
“大、大哥……你不是还该在猎人会场的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知道我一向讨厌由兄弟出手体罚的靡稽干笑着把鞭子往后藏，还用身体试图挡住被吊着的奇犽，但一切只是徒劳，奇犽的全身早在我进门时便被我扫遍了。
月亮：这句ＭＳ有点暧昧？嘿嘿……
“靡稽，晚点哥哥再好好的跟你谈谈，你先回房间吧。”
“哥哥，我……”靡稽白嫩的脸上爬了几滴冷汗，他不敢多话的维持着鞭子藏于身后的姿势倒退跑开，因过于紧张还差点在门坎摔倒，如果是其它我不在的时候，奇犽会大笑的嘲弄靡稽吧……
我看着自我到来后便低下头的奇犽，无声的摇了摇头，操作着装置将他放下道：“你的朋友们都通过考试了呢，奇犽，你有没有话想对哥哥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