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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牠等着我,牠欢迎着我,牠爱着我,我很高兴,非常的。
     
      其实我很怕黑,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辈子都是,我害怕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那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恐慌和寒冷让我惧怕,而当我开始杀人之后又多了夜半亡魂的纠缠,但我不敢开灯──只因父亲曾严厉的斥责过我:杀手要习惯与黑夜共舞!
     
      对未知事物的惧怕和内心的负疚感让我每每在深夜魇醒,醒来时我的身边总是一成不变的漆黑寒冷,孤单和恐惧追随着寂寞的脚步而来,围着夜的薄纱唱着尖锐的无声音乐。
     
      我害怕的缩进被窝,拥紧自己无助的流着泪,也许是我的动作惊醒了身旁温热的小东西,我的小白往我身边拱了拱,湿湿的小鼻子和粗糙的舌头蹭的我全身发痒,在这样冷清的夜里,我的小狗带给我温暖。
     
      我抱紧了牠,有了一夜好眠。
     
      我渐渐的觉得我的小白不可或缺,牠是我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所有能说的和不能说的秘密我都会说给牠听,尽管牠听不懂,但当我认真诉说的时候,牠总会用牠那温柔的眼光凝视着我,舔着我的脸颊,对我摇尾巴。
     
      父亲开始增加我的任务量,他派我一件件艰难的任务,虽然吃力,我总尽力完成着所有的任务,然后尽早回家。
     
      我并不是想早点回去那冷冰冰没有温度的家,我只是期待那双温柔的盼望眼睛,那双全心全意对我倚赖顺从的大眼,只属于我一个、会为我等门到忘记吃东西的傻孩子,我的小白。
     
     
     
     第四章 我的纯真
     
      第四章我的纯真
     
      又去出了一次任务,这次我又放走了一个女孩,我不知道父亲跟着,所以在父亲黑着脸把女孩丢在我面前时,我呆了。
     
      「把她杀了。」父亲说,我很害怕,但还是摇头表示下不了手,我调查过,这个女孩什么罪也没有。
     
      父亲于是沉默的将女孩的四肢骨骼都捏碎了,因为我的拒绝,他在女孩四肢扭曲的在地上呻吟的时候看着我,冷冷的:「让她更受苦?这就是你不杀了她的结果。」
     
      父亲冷冷的眼光像鹰也像毒蛇,他的杀气压制着我、令我不能动弹,我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捏碎了女孩所有的骨头,然后割开女孩的小动脉让她血流尽的痛苦而死,女孩临死前苍白怨毒的眼眸一直留在我脑海,我做了半年的恶梦,从此再也不对目标留手,不管年龄性别贫病老幼。
     
      这样父亲总满意了吧?我可以杀他指定的任何人了。
     
      我没想到,他还是不放过我。
     
      在确认我可以不在犹豫的杀掉任何人后,父亲开始派给我大量的艰难任务,任务越来越多、越来越困难,往往在我才刚疲累的回到家后就又接到下一份命令,我的小狗总温柔的舔着我,仰望我的目光一如我是牠的神祇,但牠的神祇却连哪怕是移动手掌拍拍牠的气力都没有。
     
      我好累,真的好累。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在一次任务中失手了,也做好心理准备接受哪怕是二十四小时无间断的电击还是沾药水增加敏感度的一顿鞭子毒打,但我没想到,受罚的不是我。
     
      「住手!小白是我的朋友!」
     
      在我尖叫的阻止声中,父亲挖出了我的小白的一颗眼珠,然后将那个犹带着血丝连着神经、黏糊糊脏兮兮的圆球物体扔到我手里,我的小白从此瞎了颗眼。
     
      「杀手不需要朋友。」席巴丢下这句话冷冷的走远了,从此我再也不称他为「父亲」。
     
      席巴不再处罚我了,他知道疼痛不能使我记取教训,他选择凌虐我唯一的朋友。
     
      我的小狗瞎了只眼,从此我只能看到牠残缺的褐色大眼,但牠还是注视着我,温柔的;
     
      我的小狗被一吋吋的按碎了后腿,从此牠为我等门时只能瘸腿蹦跳,但牠还是坚持亲自迎接我;
     
      我的小狗被打断了鼻梁,从此牠的鼻头不再湿漉漉的嗅闻着我,牠连张嘴也十分困难,但牠还会舔干我的泪水,在我一次次在暗夜里魇醒时;
     
      我的小狗被撕坏了耳朵,从此不能听我倾诉心事,但当我说话时牠会认真的仰首,温柔的靠在我怀里无言的支持我;
     
      我的小狗被扯断了尾巴,牠再也不能撒娇的对我摆尾,或是单纯甩动只为表达见了我的欢悦,但我知道,牠还爱我。
     
      我的小狗,你不求我的全心全意、不怨我的无能为力,你默默的支持我、将你的所有都奉献给我,而我却连一个拥抱或是温暖的抚触都难以给予,为什么你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我低头问着我那失聪的小狗,牠眨眨眼,温温的舔了舔我的掌心。
     
      于是我知道了,牠就是我的另一部份,是我失落十数年之久的那份纯真。
     
     
     
     第五章 扼杀
     
      第五章扼杀
     
      为了保护我的小狗不再受伤,我尽力的不再失手,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一次下了血本的小小圈套,我回家了,拖着半条命和一只半废的左手。
     
      天色很黑,我失血过多的身体很冷,而席巴冷酷的眼神更让我如一桶冰水浇下,他的表现太平静,但我可以感受到一股残虐的杀意。
     
      这次他打算怎么对待我的小狗?我不敢再想也不愿再想。
     
      我决定了,我要逃跑,能逃多远是多远,逃的越远越好。
     
      我要离开这个阴森的古堡,我要逃离杀与被杀的命运,我要躲过刀光剑影,我要活在阳光的世界之下,我不要再与黑夜共舞,我不要再被梦魇纠缠。
     
      我抱着我的小狗趁夜逃了,路过三毛的时候牠沉默的看看我,用牠那无机质般死寂的眼睛。
     
      牠也会忌妒吗?我不解的看着牠对我的小白龇牙,白森森的牙齿和鲜红的血舌看起来十分的凶猛恐怖,不过我才不怕。
     
      我踹了牠的屁股一脚,狠狠的,然后逃进了山林。
     
      天很黑、风很急,静悄悄的森林里面有着令人不安的可怕沙沙声。
     
      我抱着我的小狗盲目的跑着,钻入密林、猫腰入树丛、跳过树梢、越过木桩……我跑的很急,跑的连鞋都掉了,粗硬的碎石和枯枝刺伤了我的脚板、锐利的叶缘和尖锐的树枝划破了我的颊畔手掌,我的衣服勾破了,一头乌黑的秀发现在纠结得像个鸟窝,我甚至可以从里面拔出碎裂的小树枝和枯叶。
     
      遁入树丛的结果是,我全身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被尖锐的灌木划伤,血滴滴的流了下来,加重了我原就沉重的伤势。
     
      我跑不掉、逃不了,不管我怎么跑,位居世界最高峰的ZAOLDYECK古堡的影子总笼罩着我,我倒下了,在离家几百公尺的地上。
     
      我的小白也掉在地上,牠细不可查的哀鸣一声,然后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对我摆着断尾,热烘烘的小头颅不停的拱着我、艰难的喘着气的舔着我……牠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温驯的跟在我身旁静静的陪着我。
     
      时间慢慢流逝,天就要亮了。
     
      天亮之后我们更逃不走了,我看着我的小狗,席巴很快就会追上来,牠和我都一样,我们已无路可逃。
     
      这次被抓回去之后会受到什么处置呢?我不敢想也不能想,只是颤抖的、将我冷冷的手放在我的小狗温温的颈子上。
     
      我的小白疑惑的呜咽了声,用牠残缺的纯净褐眼,眨也不眨的看着我,十分温柔又充满爱情的。
     
      我颤抖的微微加力,我的小狗几乎没有挣扎,牠只是短暂的扑腾几下牠那残缺的腿,无辜而纯净的看着我,然后静谧的选择了死亡。
     
      我的小狗的头软软的垂下,牠的身体缓缓变的僵硬冰冷,在我的手中……
     
      我以为我会哭,但我没有,彷佛犹带着我的小狗体温的冰冷手指摸到的,是一片干燥麻木……
     
      我冷冷的手指漫无目的的在我脸颊上游动寻找,眼泪呢?为什么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啊啊……原来,连眼泪也抛弃我了呢……
     
      我是个杀手,全身上下都被罪恶和鲜血染黑,我流不出的,像眼泪那样纯净的液体。
     
      那我流得出什么呢?茫然的手依旧在我脸上摸索着,无意中伸长的指爪划破了我的下眼睑。
     
      伤口有点麻麻痒痒的痛,湿湿热热的液体沿着我的脸颊一路滑到下巴。
     
      我沾了些凑到我鼻前,鲜血的刺鼻味让我笑了。
     
      原来我能流出的只有这个啊!充满着铁锈味的刺鼻甜腥,比什么都鲜艳又比什么都丑恶的……我的身体里流出的,只有鲜血。
     
      一股奇怪的力量自我身体中涌出,无力的感觉立刻让我失去意识,在黑暗前的最后一眼,我看到了席巴……
     
      我醒了之后,席巴告诉我:你自然觉醒了念。
     
      念,一种生命力的代表物,迈入强者之列的进身之阶。
     
      「很有天份,真不愧是我儿子……」席巴的表情冷冷硬硬的,说起话来也硬梆梆的,他指导我如何控制体内的念后转身离房,但他在关上房门之前回头问道:「对了,今天是你生日吧?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生日,我十三岁了,但我并不快乐。
     
      回想起十二岁的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好多事──
     
      十二岁的年初,因为席巴的示范,我做了半年的恶梦,从此习惯以最利落的速度解决目标,不在心软也不再留手。
     
      十二岁的年中,我多了一个叫做KILLUA的弟弟,看到他银紫色的浅色头发,我终于知道我的身分了,我是有着上辈子十八岁的平凡少女记忆的古雅,也是杀手界第一高山的揍敌客家的长男──伊耳迷.揍敌客。
     
      十二岁的年末,我带着我唯一的朋友试图逃离这扭曲的牢笼和黑暗的世界,最后我亲手扼死了牠。
     
      十二岁的最后一天,我亲手扼死了我唯一的朋友,同时也亲手扼死了我的纯真,我抛弃了我作为十八岁平凡又普通的少女古雅的过去,拒绝所有光明和温暖的靠近,从此我只是杀手世家揍敌客中的长男──伊耳迷。
     
      十三岁的第一天,我学会了念。
     
      我十三岁了,我知道了很多事,我知道弱者如我是没有资格拥有任何奢侈的东西的──比如感情,比如朋友,比如眼泪……
     
     
     
     第六章 念力和少女
     
      第六章念力和少女
     
      我是家族中最早自然觉醒出念的,比揍敌客家中任何一个人都早,为了表达对我的重视,席巴和祖父决定亲自教导我念。
     
      他们的教法很简单,实践,永远是运用的第一真理,在讲解过念的所有用法比如四大行和六大应用之后,他们找了很多初级念能力者和奇怪的魔兽来跟我搏斗,并且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出去,只要杀了我。
     
      是对我根本不重视,还是放心我的实力?我不在乎了,只是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得更碎了……本来就没有的东西,我还在奢望什么?
     
      在那段修练的日子里,我几乎每天都要和人生死决斗,从原本的遍体鳞伤、几乎是以命搏命的解决对手到熟练分配念力、以最省力简洁的方式解决敌人,我进步的很快,身体和伤痛是最好的老师,而我是个很勤奋的好学生。
     
      等到我能熟练幻化出念钉来代替我惯用的钉子的时候,席巴和祖父宣布,我出师了,然后丢给我一大长串清单的任务。
     
      ──测属性?有这个必要吗?杀手只要能杀人就好了吧。
     
      ……当席巴隔几个月后问起我的时候,我直接给了他这个答案,他惊异的皱起眉,好像不认识我这个儿子,然后十分严肃的解释了了解自己能力的重要性,并且要求我做水见式。
     
      印象之中小伊好像是操作系的,这一世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双手放在水杯两侧,发动了念。
     
      水杯中的树叶像被牵引般的在水面上跳起了华尔兹,然后水杯中的水缓缓增加、染红、溢出,逐渐红艳稠浓的色泽像血,闻起来和尝起来的味道也像,弥漫开来的血气散成带着阴冷杀气的浓浓黑雾,在蒸腾殆尽之后只留下一个空空的杯子和杯中一片焦黑的树叶骨架。
     
      ……这该算什么系?我缓缓抬起头平静的看向席巴,而对方只是貌似欣慰的看着我:「天生的杀手!真不愧是我儿子。」
     
      席巴抬起手似乎想要拍拍我的肩膀,但伸出的手却在空中犹豫了老半天,他看向我面无表情的脸,迟疑了下,最后还是决定如往常夸赞我时一样的拍拍我的肩膀。
     
      我一侧肩,躲开了他的碰触,然后躬身告退。
     
      我还有很多任务得完成。
     
      席巴看着我的背影,很久很久。
     
      ********************************
     
      又是一天的战斗,又是一天的杀戮,又是一天的染血,这次还多了一天的受伤。
     
      在杀掉一个保护严密的有钱老头和他一堆烦人的合约猎人保镳们后,我负伤了,伤得很重,是我自习念之后最重的一次。
     
      有多重呢?左臂骨全碎外加肋骨断裂、几根差点插入肺身上又多了几个碗大的洞而已。
     
      这种程度的伤势足够睡上几天了,我很累,睡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吧?
     
      我这样想着,然后眼前一黑,倒在冰凉的台阶上……印象中这好像是酒馆,希望不会有人踩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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