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是时候了啊。”红炎合上手中的书，漫步走到窗前，看着明朗的天空。
“怎么了，炎？”訫羽奇怪的看着表情突然之间有些灰暗的红炎。
“没什么，有些担心晨曦殿下他们。”红炎回答，“心里总有些不安。”
“是啊，到现在他们也没到王城。”訫羽也有些担心。
“我领兵去看看吧，你留守在这里。”红炎淡淡的说道，没等他回答，边走出了门。
“炎还真宠着晨曦啊。”訫羽自言自语，“她走了我是不是可以偷懒了呢？嗯，还是算了，等她回来不知道又要怎么教训我了，还是不要了吧。”
没走多远的红炎头疼的按住额头，这人还真是……不过……仿佛他不用再担心了……
因为……
若我离去，后会无期……
……
“红炎就带了十人的小队？”訫羽有些惊讶，然后又平静下来，“我相信红炎的判断，她不会乱来的。”
或许这次事情不能闹大吧，有红炎在，应该没问题。作为多年的战友，訫羽对红炎甚至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心里总是忐忑，为什么呢？难不成是她刚一走我就没去工作这件事会被发现？天，我明天还是去吧。”訫羽自言自语道。
……
“翼，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翼神淡淡的回答，眼神却仍然投向遥远的天空，“已经没什么了。”
很快，就没什么了，什么都没了。
如此无力……
……
“这里是哪里啊？”卡咩郁闷的站起来，张望着问道。
这个传送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量不稳，还是制作传送阵的人的故意，传送地点居然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而且离得不高，一行人反应神经再敏锐，也来不及调整，一个一个虽然说不上摔了个七荤八素，不过倒在地上的样子也相当不雅。
“这就是传说中的祭祀的神殿吧？”赛恩斯判断到，虽然四周空荡荡的，不过绿色的防护罩后面盘绕的树根，和不断闪烁光芒的魔法阵，龙神的气息虽然淡薄，却仍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
“宝宝贝贝呢？”赛恩斯突然惊讶的发现，众人这才发现，一行人中居然少了龙魂和夏末，而且幕遮也不见了。
“刚才传送动荡了一阵子，可能被抛到其他地方去了。”殷洛殃分析道，“他们两的实力应该不用担心。”
“幕遮也很强，如果他们三个在一起，应该没问题。”利德强压住心中的担忧，似是安慰他人，又像是宽慰自己。
“接下来就是要解决他们吗？”小白拍了拍晨曦的肩膀，“这些人你认识？”
“精灵族元老院的祭祀。”晨曦眼中有一丝愤恨的情绪。
“恨他们也没用了，已经魔化了，而且还是低等的，没意识的魔人。”舞封寒皱着眉头说道。按理说，这里的魔气这么充足，掌控精灵族信仰的元老院祭祀们，就算被魔化，被改造成有智慧的魔人，不是应该更好吗？
“因为啊，他们已经不用有意识了，所以刚刚给他们抽离了。”懒懒散散的声音，让除了小白和赛恩斯以外的人心里警铃大作。
小白和赛恩斯则是十分的惊讶，惊讶的甚至忘记了抵挡汹涌而来的魔气，被重重的推翻在地上。
“怎么了？”众人大惊。
“没事。”还好两人功力深厚，只是稍微受了一点内伤，抹了抹嘴边的血丝，静静的调息。这里魔气充斥，虽然以两人的功夫都可以吸收魔气，但是这种明显充满血腥气息和怨气的魔气，吃多了怕是会闹肚子，所以两人都以本身真元运转疗伤。
对视一下，赛恩斯和小白选择将疑惑压在心中，现在说出来，恐怕会引发更大的恐慌。
“按照你们的逻辑，应该先找到魔气源吧？然后净化，削弱魔祭司的能力。”那声音自顾自的说道，“而我，应该阻止你们找到魔气源。不过这样多没意思，你们想看就看吧。”
拍了拍掌，站成一排魔祭司从中间分开，在他们身后，通向生命树树根的阶梯显露了出来。
“为什么要用这种仇恨的眼神呢？这是你们自己的所作所为，正是因为你们做了这种事，才让魔气聚集，让我能够苏醒。”那人无奈的说道，“看看吧，你们也很奇怪外面的血鸟的原料，对吧？”
虽然那人话音落下，阶梯的景象变得扭曲，然后逐渐变得透明。
“这……是什么……”晨曦捂住嘴，抑制住反胃的感觉。
“精灵送养？”利德呐呐自语。
“是啊，真的是送养对吧？哈哈，送给树根做养料？”那人笑道。
透过那透明的薄膜，下面展现的，仍然是树根，只是每个树根上面都有一个茧，树根像是吸管一样源源不断的从茧里面抽取着东西。仿佛是为了让众人看清楚，靠着薄膜最近的茧子逐渐变得半透明，里面的东西隐隐的可以看出人型，却是呈流质状。
精灵族特有的自然魔法气息异常的讽刺的充斥在其中。
“人型的保持当然是因为灵魂还在其中，至于为什么是流质状，呵呵，还用我说吗？”那人好心的解释道，“这茧子可以保持灵魂，或者叫禁锢灵魂，他们可以‘看到’自己被杀，被剔骨抽筋，榨成肉泥，最后被装进这个茧子，看着自己的血肉被树根慢慢的吸走，最后消失不见，这时候茧子就会自动打开，禁锢的灵魂才得以解脱。不过这时候的灵魂经历了无比的痛苦、恐惧、绝望和怨恨，已经不可能再堕入落回，于是便飘荡在树根的附近，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肮脏的魔气。”
“不要说了！”晨曦两眼无神，大滴大滴的泪珠从通红的眼眶边缘滴落。
“怎么，自己能做，还不允许别人说？”那人叹了一口气，“对了，这种‘送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嗯，就是那个愚蠢的精灵族和凝棫大陆的大战吧？发现生命树的衰败，于是那群偏激的后怕的精灵族贵族们，边听信了赤火鸟族的蛊惑，将血统不纯正的，或者是乞丐孤寡老人，孤儿寡母，囚犯，战败的奴隶等精灵族最底层的送来，作为生命树的‘养分’。反正这些人处于最底层，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隐藏的很好。”那人打了个哈欠，“可惜啊，对于正属性的世界树，这哪里是养分，明明是毒药。本来就遭受重创的生命树，还得分出力量保护自己不受怨气侵染，净化被强行输入自己体内的精灵血肉，还真是可怜可悲啊。”
“不过因为生命树将力量收缩来保护自己，反而使外表看起来繁茂了，呵呵，这也算是回光返照吧，那群蠢货还以为自己的行为撞对了呢。”讽刺的语言，却带着一丝悲伤。
“别说得那么好听。”
“红炎姐姐？”晨曦看着凭空出现的红炎将自己的眼泪抹干。
“说的好像你最无辜似的，当初是谁蛊惑了我们赤火鸟？是谁借给了精灵族反叛者足以打破自然女神赐福的力量？”红炎愤恨的看着虚无的前方。
“你说的不错，不过你们没有可以让我利用的弱点，我又怎么会这么成功？”仿佛是叹了口气，那人笑道，“赤火鸟族这一任族长似乎还不错，貌似下了很大决心啊。”
“我是不是该说承蒙夸奖了？”红炎拨弄了一下鲜红的头发。
“赤火鸟族？”晨曦迷惑的问道。
“嗯，我是凝棫大陆赤火鸟族的族长，受龙神指示前来帮助精灵族，也是赎罪。”红炎温柔的说道，“晨曦已经知道了那段历史了吧？应该也知道赤火鸟一族。我的真名是绯炎，不过红炎这名字我也喜欢。”
看着晨曦陷入沉默，红炎心里有些难受，虽然她貌似可以轻描淡写说出自己的身份，不代表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特别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晨曦。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红炎姐姐的火系魔法这么好，天生的啊。呃……这件事如果被三叔知道了，他肯定很郁闷，他和我说，要在火系魔法努力超过你呢，这下子没希望了。”晨曦稳定了一下情绪，惋惜的说道。
“啊？那傻瓜……”红炎愣了一下，继而无奈的笑了。
他恐怕永远没有机会在火系魔法上超越自己了吧？没机会了。
“好了，该说的也说了，来点有趣的吧。”似乎是厌倦了眼前的戏码，那人说道，“动手陪他们玩玩。”
赛恩斯一惊，几乎和舞封寒、殷洛殃同时打出结界，只是强弱不同，挡下了魔祭司们的自然魔法。
“真不愧是元老院的祭祀，这魔法霸道啊。”虽然有赛恩斯的结界在前面挡着，舞封寒还是受了不小的反震，体内气血翻腾，很是难受，看一下旁边的殷洛殃，殷洛殃的力量比他还弱得多，虽然是最里层的结界，也被震动的不轻。
“我和利德、小寒和他们战斗，小白、小洛、小炎注意防守，保护好晨曦。”赛恩斯命令道，几人开始和魔祭司缠斗起来。
……
“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幕遮背倚着柱子闭着眼睛问道。
在传送阵中，她知道自己是被这两人用二次传送带过来的，没反抗，没意义，也没必要。
“不用问，你自己说吧。”夏末严肃的说道。
“说什么？”幕遮苦笑，“说我是那位大人派在利德身边的监视者？说我一路上把你们的情况报告给那位大人？”
“还是说，我的原身，就是那个毁了精灵族的可悲可恨的，被嫉妒烧掉了理智的贵族女子？”
“什么！”夏末和龙魂同时惊讶了。
“历史上的记载，是我很快就病死了吧。”幕遮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死。为了获得力量，我当时就和那位大人签订了出卖灵魂的契约，借他之手，我重生成为魔族，或许，应该叫堕落的精灵比较合适。”
“违背了命令，就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契约？”对于这种强制的，在魔界也很少用的契约，龙魂有一丝困惑，看来这人来头真的不小。
“利德没认出来？”夏末疑惑的问道，按理说，作为暗精灵族的族长，他应该不会不知道挂在生命树祭祀神殿画像的人的相貌。
“变了很多，总不能让人认出来。”幕遮淡淡的回答，“重新塑体，改变相貌是很容易的事情，两位应该懂得和大人一样功法吧，这件事应该不难理解。”
果然是一样的功法……夏末和龙魂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气恼我欺骗了利德，是吗？”幕遮苦笑道，“我也多想是自己骗了他啊。”
“小心！”龙魂连忙将夏末护在身后，单手接下幕遮的魔法，却发现那魔法并没有杀伤力，黑色的光球在龙魂的面前停住，光芒散去，是一个小小的锦囊。
“一切的真相，都在这个锦囊里，我是无法说出口的，帮我转达给利德吧。”幕遮笑着说道，身体被黑雾包裹着，渐渐的消失不见。
黑雾散去，只留下散落在空中的泪水，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魂哥哥？”夏末目瞪口呆。
“快走！阻止她！”龙魂愣了一下，立刻想到她要做什么，连忙拉着夏末朝着祭祀神殿的中心奔去。
……
“这样子就撑不住了吗？”那人仿佛很无聊的说道。
在这个没办法补充天地元气和魔力的地方，几人的能量是损耗一分是一分，而那群魔祭司，没有知觉没有感情，打起来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而且周围充足的魔气让他们可以随时保持最佳状态，虽然这样过度使用，事后可能给身体造成不可修复的损害，不过他们已经不在乎了，没有意识没有心的人，又会在乎什么呢？
“不会真的交代在这里吧？”赛恩斯苦笑道。
“坚持一下，留给我念咒的时间。”
“幕遮，你来了？”利德惊喜的叫道，太好了，她没事。
“宝宝贝贝没和你在一起？”赛恩斯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龙魂和夏末。
“没有看见他们。”幕遮面无表情的说道，边站在殷洛殃等人结成的结界后，开始念咒。
“还是要这么做吗？好吧好吧，和我一样傻的女人。”那人自言自语，话语太轻，没有落入已经高度紧张的众人耳中。
随着幕遮咒语的发动，四周的魔气就像是被巨大的吸力带动，疯狂的涌入幕遮的体内，魔祭司的动作开始迟缓起来。
“幕遮！”
幕遮一开始发招，众人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样子吸入负面的能量，她的身体怎么可能会受得了。
“别动！”龙魂和夏末对视了一眼，还是来晚了吗。
“现在阻止她，效果是一样的，说不定还会赔上我们大家。护着她念完吧，不要辜负她一片心意。”夏末挥了挥手，和龙魂站在了幕遮前面，出手巩固结界。
“没错，没错，她可是幕遮啊。”利德呐呐自语，能量随着每一个字的吐出，逐渐的高涨，“幕遮，你念咒，我护着你，我们一直都是这么战斗的，对吧？”
“是的。”幕遮微笑道。
众人之呆滞了几秒，立刻重新投入战斗，没有言语，只是坚守着自己的防线，防备着动作已经迟缓的魔祭司阻挠幕遮的念咒。
“知道这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大人。”
“算了，就这样吧，我也没有资格说你。”
“谢谢大人。”
幕遮看着利德奋战的背影，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就算在死后，他会怨恨自己，至少，现在自己还是幸福的，不是吗？
当初自己那扭曲的爱恋和嫉妒的心情，现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脑海中，心灵里，什么时候已经被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死缠难打的男子填满了。那种小心的呵护，战斗时全心全意的信任，偶尔的小脾气，爱吃醋的老毛病，有时候让自己感动的想落泪，有时候却气的自己想要一个黑魔法轰过去。
当看着这个男人为了精灵族，为了自己犯下的罪孽而操劳时，她是那么的心痛和自责。
无时无刻，不再为自己以前的行为懊恼，却又庆幸着。
不是这样，又怎么会遇到他？
事情总是有着两面性。
一直贪恋着这份爱，忐忑不安的等候着最后的审判。
等到了现在。
真的只有得到了爱，才知道有多么的珍贵。那种如果温水一般的，温柔的束缚，让人不想挣脱。
到最后，还能看到他的身影，仍然是全心全意的守护着、相信着自己，真的好幸福。
不过对于一个罪人，这种幸福，本来就是奢侈的。
终于要还回去了。
最后招式的发动，是静悄悄的，只是如果波纹一般的黑色云雾荡漾开来，在推动到魔祭司身边的时候，祭司们的身体，如同烟尘一样，飞散了。
这个招式，不过是把魔气其中，强行灌输到魔祭司的体内，加速他们身体的崩溃。
已经没有灵魂的他们，肉体的崩溃，意味这一切的结束。
“结束了啊。”这么多的魔气，既然能够摧毁魔祭司的身体，自然也能摧毁发术人的身体。幕遮瘫软在地上，却被夏末扶在怀中。
“已经烧掉了。”夏末轻轻的耳语。
“……”幕遮不敢置信的看着夏末，半晌，眼泪才留了下来，“谢谢……”
“我们休整一下，那位大人，为了游戏的有趣性，你会同意吧？”夏末笑着问道。
“当然。”那人笑道，“我一直给足了你们休息的时间，不是吗？”
“还给你。”夏末将幕遮送回利德怀里。
“嗯。”利德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妻子，“有很么地方疼吗？”
“没……”幕遮将头埋在利德的怀里，微笑着说道。
“累了吧，先睡会儿，回去我给你熬一点药，虽然苦了一点，但是对身体好。”
“嗯……”
“对了，还是先洗澡再说，这里的感觉真不好，不介意我帮你洗吧？”
“嗯……”
“快点把身体养好，我们还要继续旅行呢。”
“嗯……”
“那个，亲爱的，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考虑要个孩子啊，只是不知道剩下来的孩子长得像谁，魔族和精灵族倒是没关系。”
“嗯……”
“不过有了小孩似乎就不能继续旅行了，有点郁闷啊，”
……
“怎么不回答了呢？困了吗？好，等你醒来再说吧，好吗？”
利德埋下头，使劲的嗅了嗅怀里那件黑色的衣裙的味道，然后把衣服紧紧的揉在怀里。
“等你醒来，亲爱的。”